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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峰金刚伏魔
嵩山西面少室山,山明水秀中坐拥一寺,名曰:少林。荆棘到了山脚下放眼一望,云陌间五峰耸翠,碑林险奇,密林中偶有肩挑铁桶的和尚在跨山取水,不外乎这千年古刹已在咫尺之前。可她□□青驴却再不肯走,“啊呜、啊呜”的发作着驴脾气。
荆棘用和那头青驴如出一辙的口型打了个哈欠,她自己也是一日一夜没有进食洗漱,不怪这犟驴。眼见山道旁有两间茅舍,便毫不唐突的想去借个光,怎生也得先吃个饱,穿扮得像个峨眉掌门才能去拜访少林的。
荆姑娘晃晃咧咧的隐没山间不久,骄阳始高过低矮的树木。雾露晨曦中,两个显是夫妇的老人陪着三名身穿青葛长袍的剑客边行路边做着交谈。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说到,“要我说,何必急着避开。谢逊是大恶贼,他那义子魔教教主张无忌是小淫贼,父子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如若能寻个空子,顺道把张无忌也给斩杀了,既得屠龙刀又能瓦解魔教,那才是一举数得。”
那对老夫妇中的妇人却道,“我夫妇只为杀死姓谢的恶贼以报当年杀子之仇,与他人无怨。虽说父债子还,可人家毕竟只是义子,咱没有寻仇到他头上的道理。”
剑客中的另一人一扭头,哼哼唧唧的说,“三娘这话错了,多年前我姐姐也是与任何人无冤无仇,却被谢逊一刀杀了,我找谁讨理去?只有将张无忌一并杀了,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直至进了屋中这几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做着争辩,三名剑客中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始终未去插话,而那对老夫妇中的老头更是一路只管走自己的,对身旁争执充耳不闻一般。
忽然,一道清丽绝伦的女子话音传到诸人耳中,“那谢逊为恶实多,老来必日日夜夜受噩梦困扰,而你等吵吵嚷嚷的计划着要报仇雪恨,实在与他相差不了多少。出手行凶纵然不对,出手报仇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
这几句话从屋内传来,顿时叫几人大加戒备,都是将隔房那处紧闭的门板狠狠的瞧着。
那妇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到,“大概是我前些天收留的一个姑娘,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倒是让几位见笑了。”
那名脸上没有胡子的剑客听着不信,竟直呼其名的道,“易三娘,你可不要开这种玩笑,不是江湖中人说话能如此放肆?”
便在这时,那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已经一脚踹开门板,大声喝道,“臭丫头,我等在此筹谋,你管这闲事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在一旁偷听了多久?”
荆棘从屋内伸着懒腰缓步走出来道,“明明是你们占了我住的地方谋划不轨之事,如今还恶人先告状,实在是好笑得让人直不起腰来了不是吗?”
“尽是胡言,这里可是老婆子我自己家,怎么就成你的地盘了?”易三娘前些天确实收留了一个姑娘,可如今走出来的这位却并非她所熟识的那个,自也摸不清状况的愣了一会儿,转过头却对荆棘使个眼色道,“小丫头太不懂事,还不给这位爷认个错,快些走吧。”
荆棘环顾一圈,只见屋内板桌木凳确是农家模样,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是困顿难当才一跃进了一户久敲不应的农居之中。这半个时辰她就是在里屋小憩,如今好梦做了一半被人扰醒,不怪她以为是住在客栈里。既然自己无礼在先,自当走为上计。
“不许走。”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咻”得一声拔出佩剑道,“我看这臭丫头身份可疑,若她是魔教的奸细,给那小淫贼通风报信,那魔教知道我等此番谋划必早做准备,怎可轻易放跑了她。”
他师兄弟三人乃是青海派不世出的人物,由于青海三剑曾和杜百川、易三娘夫妇密谋联手,这三人才寻到此处,天刚蒙蒙亮就几人携手再探少林。不巧遇到明教一批教众拜访少林寺,料及山上高手太多,几人怕露了行迹才折返回来的,便不许眼前这个姑娘轻易走脱。
青海派另两人显然也同意此举,在大汉身旁一左一右的堵了出门的去路。
“我们汇聚在此是为屠狮寻仇,可你们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易三娘对那三名剑客不屑的一瞥,又对荆棘说到,“丫头,你快些走。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决计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
那老头却是个聋哑,但见老婆子一招呼就神色不变的站于她身旁。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厉声警告道,“两个老家伙,与我青海派为敌,你们是不要命了?”
“哼。”易三娘显露一股老当益壮的英气,撇过脸去道,“老婆子这条命早就没想到要了,只可惜不能亲眼见到姓谢的恶贼伏法,但也不能让你们滥杀无辜。”
那聋哑的杜百川也侧过一步,跟着易三娘扬起手来,旦见他左右两只手掌上一共捏着六柄短刀,脸上银髯飘动,别具一股威势。他左手的刀滚到右手,右手的刀滚到左手,便似手指交叉一般,想来刀法已练得纯熟无比。
青海派其中那个稍显年轻的男子见杜氏夫妇背靠着背,却将那小姑娘挡在众人之后,显是不愿妥协,复又劝道,“我们都是为了金毛狮王谢逊和屠龙刀而来,贤伉俪何必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大动肝火?我这也是为你们的生命着想,若要明教那小淫贼知道尔等图谋,诛杀谢逊纵然可成,也逃不过他日明教的报复,所以断不能留这女子活口。”
杜氏夫妇却对这劝告无动于衷,护着荆棘就像护着自家闺女一般,倒让荆棘有些受宠若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乎众人意料的,如待宰羔羊的荆姑娘笑着答前一刻那男子的话道,“是哦,不能留我活口。虽然通风报信这种事我不怎么在行,可是你们所说的小淫贼恰恰是小尼姑我的夫婿。”她嘴角一翘,对屋墙上反射的一道道寒光视若未睹。
青海派三个剑客这才察觉出一丝端倪,起初他们在她脚步中看不出身负内力,换气说话中也听不出中气,尚以为这是个全不懂武功的寻常女子,此时终于惊觉到可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够在性命堪忧的时刻依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平静呼吸,更不可能摆着那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青海派那生了络腮胡子的大汉回味她刚才话语,竟至颤抖着手指点着荆棘说到,“这丫头……这丫头,说得不假!”
“莫不是?”另两人瞪着眼珠,异口同声的惊呼,“妖妇周芷若!”
荆棘微乎其微的点了个头,煞有介事的分析着道,“谢狮王一生确实行凶无数,绝非好人,可你们藏头露尾、阴谋夺取屠龙刀,也不见得比他干净多少。如今你们连芷若我的命都想要,怎么看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不是吗?”
便这一句话过后,某些人眼中就只见到自己失了头颅的身体应声跪地的模样。那杜氏夫妇手中十几把飞刀“噼里啪啦”尽跌于地上,心底透凉。
不同于少室山脚下的一剑无声取人命,少林寺的寺后小山峰之上此时已经聚了明教五散人、二法王、光明左右使和正牌教主等一众好手,声势颇大。
在峰顶中央,松柏树下正襟危坐的独眼老僧渡厄说到,“那就请张教主派出人来,与我师兄弟以三对三。”他与另两位师弟在此坐枯禅三十余年,矮小瘦削的身体嵌在松树干之中,远远看去与僵尸无异,一句话却说得山谷鸣响,显是内力深厚之极,明教众人无不动容。
张无忌却兀自忧虑不已,心中寻思不出一个对策。他教中固然人多势众,可武学上登峰造极的好手实也寥寥可数,像那三株松柏下所坐的少林三大神僧这般功夫的人物又到哪里去找?
经过青翼蝠王韦一笑送名帖被那独眼黄面的渡厄使内劲逼退一事,张无忌已是看出了这三大神僧实不是他一人一力能够匹敌,而派光明右使范遥共同出战的计划又被空智的约战打乱,再加之外公年迈,如今他教中便是要实实在在的派出三名好手都是为难,纵然恬不知耻的叫五散人全上也不过是徒添些死伤而已。悔不该托大独自前来,要是邀了芷若和自己联手,管他三僧五僧,纵使坐了七八个在前也有办法破之,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少林方丈空闻趁着他们安排人手的空隙,向三位师叔说道,“诸位师叔有所不知,这位张教主年纪虽轻,武功修为却能比得武当山上那位,曾于光明顶一役力挫中原六大派高手,万安寺百尺高塔之下徒手接驳数十人而举重若轻。功力真是旷古绝今,举世难寻其二。”
渡厄淡淡的道,“倘若真如师侄所言,这魔教可是找了好大一个魔头。但若老衲所料不错,如这等身手之人,天下也就仅此一人了吧。魔教若怕不敌,就多派些人上来吧。”他一只眼看破红尘,竟将天下英雄视若无物,暗讽他明教无人。
周颠、铁冠道人等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是把脸胀红的酱紫,暗骂这秃驴狂妄。周颠刚欲说话,却被范遥先开口道,“能与教主武功相当之人,当今世上除张真人以外恐怕还有一人。”
杨逍也是心向往之的接话道,“只有我们教主夫人了,试想当日夫人虏截赵姑娘而去,我与殷兄、范兄三人联手竟拆不过她数招,若非教主夫人不愿与我等动手,便是那日我教就折损大半了。”
“我看来了也没用。”周颠却立马转了表情,如是个愣头青一般的驳他一句,再把眼神向旁游移着说到,“我不是说武功没用啊,而是,啊哼…嗯……”
作男装打扮的赵敏被周颠一盯,有恃无恐的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莫名其妙。”
便在张无忌犹豫不决时,殷天正已踏上一步,主动请战道,“教主,属下殷天正讨令。”
张无忌推却道,“外公年迈,还是请舅舅……”
殷天正好不服老的放声说到,“我年纪再大,也大不过这三位高僧。少林派有硕德耆宿,我明教便无老将么?”
张无忌拗之不过,也实在是教中除光明左右使之外就属白眉鹰王位望最高,功力之深湛更是不输光明左右使,比舅舅自然是高出甚多,若是由他出战,当多几分把握,这才答应,“好,那孩儿便请外公相助。”
殷天正豪情满怀的道一声,“遵命!”便与杨逍一同出列,各接过两面圣火令作为武器。
空闻方丈看在眼里,朗声介绍道,“三位师叔,这位殷老英雄人称白眉鹰王,当年自创天鹰教,独力与六大门派相抗衡,真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这位杨先生,内功外功俱臻化境,是明教中的第一流人物,峨嵋、昆仑两派的高手,都曾有不少败在他的手下。”
白面髯须的渡劫干笑数声,说道,“幸会,幸会!且看少林门下弟子,却又身手如何?”便在这话音之下,三僧手中黑索同时一抖,犹似三条墨龙一般,围成了三层圈子。
此时方当午初,艳阳照空,悠悠黑索却反射不出一丝光芒,甚是诡异。张无忌倒转手中圣火令,抱拳躬身道,“得罪了!”侧身便攻了上去。
杨逍飞身向左,殷天正大喝一声,右手举起圣火令往黑面渡难的黑索上击落,“当呜”一响,这两件奇形兵刃相互碰撞的古怪声音在小山峰上每一个人耳中回荡。两人手臂都是一震,目光一凝,均知是遇到了生平罕逢的劲敌。
张无忌游斗一阵后,决定徐寻破绽,以耗费三僧内劲之法破去“金刚伏魔圈”,眼见黑索缠到,便以圣火令与之硬碰硬的对攻。
未料三僧默契犹如三人一体,斗了一顿饭时分,张无忌还能勉强以一敌二,杨逍与殷天正却是越斗越骇异,看似要比三僧先一步支持不住了,此刻正在二人合斗渡难。渡难以“须弥山掌”与殷天正对掌,又以黑索与杨逍的两根圣火令相缠,场中两红一黑数到光影宛若一龙争双珠,吸引去大半人眼光。殷天正凝神提气,额头冒着青烟忽前忽退,倒无几人关注。
眼见太阳由偏东到当头直射,场中还斗得纷缠不休,渡难与殷天正、杨逍更已到了各以真力相拼、生死决于俄顷的地步。
旁观的明教群豪和少林僧众眼见这等情景,知道这场拼斗下来,不仅分出胜败而已,六大高手之中只怕有半数要命丧当场。偌大一座山峰之上,刹时间竟无半点声息。明教群雄是各个攥紧拳头,汗湿衣背,少林和尚也不免都转着手中念珠,头顶反着日光,场边所立数十人中没一个不在提心吊胆。
便在这万籁俱寂之际,忽听得一声娇斥震撼了每个人的神经,仿如万丈深渊之底飞升出一条巨龙,“五枚圣火令怎斗得过三僧联手,就算打得过也是对少林和尚的不敬,加我这一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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