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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细诉衷肠
第二日果不出所料，康熙护下太子，迅速将查秀云二人定罪，拭君谋逆是诛九族的重罪，可康熙还是顾念百年留名，法外开恩将范围缩小至三族。尽管如此月燃仍悔恨神伤，救一人却波及无辜，短短几日人清瘦不少。胤禩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劝了她好几回，也不见起色。康熙对月燃的忠心却是极满意的，问她要何赏赐。月燃思前想后御前当差多年，康熙恩宠不绝，赏赐不断，世上已无稀罕物，唯有一人挂心，于是大着胆子讨要枚免死铁券。康熙先是吃惊，后以为她是因查秀云一事而耿耿于怀，便点头答应了。
查秀云行刑前的一天月燃去了养心殿，一路上吐气成雾，朔风凛冽，瑞雪纷飞。尽管知道不能再和四爷有瓜葛，可她想见查秀云最后一面，四爷一直负责审理此事所以只好又求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迈进养心殿，四爷却不在，殿内太监说是德妃娘娘传去吃中饭了。月燃心急忘了时辰，回去吧，又怕和四爷错过，便站在雪地里等着。雪仍在扑簌簌的下，沉雪压弯树稍，房檐渐起冰楞。彩霞收彤云更密，看样子这雪还得下一整天。月燃打着哆嗦，呵气跺脚，仍是冷得往柱子后缩。
“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很零乱，月燃探出头见四爷率着一帮人进了养心殿。“四爷！”月燃于众人身后急叫他。戴着紫貂暖帽，青狐端罩的四阿哥转身便皱眉，几步上前拉上她手眉心纠结更甚，“怎么让姑娘站这儿？”刚才殿外的小太监一听，吓得哆嗦跪地，月燃忙说是自已要在这儿等的，与别人无关。四阿哥这才神色稍缓，快速携她进了养心殿。
“你身子本就虚，冬天里更易着凉，自个儿也不知爱惜。”他数落着挥退宫女，拉近月燃，扬头示意她为他换下朝服。有求于人只好应他，哆哆嗦嗦的为他解着颈上钮扣，因手冻僵速度很慢，怕他发怒，月燃咬唇，抬眼小心瞄他。见他正专注瞧着自已，一碰他眼立刻避之不及。四阿哥轻声一笑，打横着将她抱离地面，月燃惊叫低呼，他不理不顾径直于桌前，放她坐于腿上，将一双冻红的小手揣进怀里。敞开的胸口处露出月白缎子，手至他腋下时明显感觉到他哆嗦了一下。月燃急叫，“四爷小心着凉！”他淡然而笑，夹紧那双想逃的手，裹了裹外褂，拢她于胸前。“找我何事？”
月燃脸红，不敢看他，“四爷，我想见查秀云，行吗？”他微愣，“见她做甚？她的事与你无关，如此下场只是咎由自取，更何况事已至此，即是见了也于事无补只能图增烦恼。”
“可是四爷，事由我而起，查秀云该死，其他人却是罪不容诛。因我一句话害了那么多人，我心何安？”月燃泪光点点，抬脸哀求。他摇头轻叹，“心非铁石又何必掺和进来。”月燃不解他话中之意，诧异看他。
“一早在‘不归去’我便知你不似一般女子，十三与你互不相合，所幸你们并未走到一块儿。在宫里除了聪慧还要糊涂，可你却是心明如镜的人儿。当初我让你好好当差，平安出宫，正是知道涉及生死的事非你根本应付不来。刚刚抱你，就知你瘦了不少。说句本不该说的话，查秀云的事对你是个教训。我们兄弟间的闲事以后你少管，为了我和十三去求老八也大可不必，我敢做必然敢为。”他铿铿而言，又柔情抚额。
月燃脸上带泪，怔在当场。他是至情至性的人，从冷默到火热快得让自已至今仍无法适应，而谁又能否认霸道不是温柔的代名词。他以他认为合适的方式在表达情感，亦刚亦柔，若不是自已心中已有胤禩，怕是招架不住的。有希望才会有幻想，也许是自已在不经意间给了他希望，为了胤禩，也为了他，现在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于是咬牙压下恐惧，诚心说道：“四爷，您对月燃的好，月燃铭感于心，可我心中已经……。”话未完，他已然变脸，强硬封上她唇，月燃被禁锢的无法动弹，任他如狂风般袭卷而来，舌尖传出腥甜，他深没入喉，黑眸中滚动着的固执逼她再次落泪。“别令我知道你心中的那点事儿，让他埋葬，烂在肚里，否则你我再无情意。我说过你只能是我胤禛的人，现在即便是十三，我也不会放手。”他于她耳边吐气匀息，却一点不损强势冷硬。月燃还想开口，他大力抓住她手臂，凛冽的眼光如刀剑般呼啸而来，手臂传来的疼痛不得不让她住口，而他的气势更令她心悸。最初的不怕是因为无所在意，而现在她在意胤禩，因为在意所以更怕四爷强迫，他轻而易举的寻到她的弱点，毫不费力的拽于手中。月燃瑟瑟发抖，泪如累珠。四阿哥轻尝她脸上泪水，颗颗剔透，滋养着他心间情素，他口气渐缓，“查秀云的家人我会设法安抚，你也勿需想得太多，好好将息自个儿身体才是。”月燃落泪不语，心中哀哀。他托起她脸，伏身吻下，月燃闭目泪水四溢。
苏培盛进来的时候看见相拥的两人吓了一跳，转身回避却叫四爷喊了回来。月燃羞愧埋首四爷胸前，四阿哥坦然自若，见苏培盛端来姜汤对他的机灵很是满意。苏培盛离开后，他强逼她喝了姜汤，月燃边哭边咽，呛了几次他也不罢手。“早些年怎么没这么多泪，真是泪人儿做的！”他摇头低叹，轻抚她背。月燃扯着他前襟，咳得面红耳赤。粉红的耳根几近透明，四阿哥忍不住伸舌轻舔，月燃一个激灵，涨红脸捂住耳朵戒备看他。四爷嘴角微扬，全身寒气无踪只剩四月骄阳。“肖静远前日到了京城，想见他吗？嗯？”他抬眉诱惑，指勾她颚。月燃一愣，“肖大哥来京城了？”他点头，“现在我府上，若想见他，明日一早我让苏培盛来接你。”月燃想见肖静远，可不想去他四爷府，但肖大哥是他幕僚，不去又怎么相见呢？“要去吗？” 知她和肖静远的感情不一般，他不急。月燃看他良久，终是敌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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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康熙批完最后一张折子，伸了伸懒腰，月燃赶忙上前收拾笔墨，折子装匣。康熙庸懒不动，盯着忙碌的月燃眼光渐迷离。“丫头，上回在良妃宫中跳的舞再给朕跳一次，可好？”月燃微笑，“皇上爱看，奴婢自当奉上。”
于是同样的舞，同样的歌，同样的衣，东暖阁内流光艳舞，歌声妙嫚。月燃舞得投入，却在袖落时匆匆瞥见似有泪光的康熙，怔仲失神，旋转脚崴身斜倒地。一阵低呼由门边传来，有人如风般的赶到，接她入怀。月燃睁眼见是紧绷俊脸的十四，身后还有痴痴傻傻的十阿哥。两个阿哥是来请安的，十四扶她站好，忙扯着十阿哥磕了头。
“皇阿玛，阎选可怜，要今日见着月燃断不会再有‘嫦娥终是月中人，此生无路访东邻。’的遗憾。”十爷还未站稳便咧嘴嚷嚷开。
“你这小子，说及正事儿一首诗也记不住，谈风花到能引经据典。”康熙拿眼白他，无奈摇头。
“儿子是托皇阿玛的福，终于得见月燃姑娘天籁仙舞，一时高兴，一时高兴。”十阿哥摸头傻笑。月燃掩嘴一乐，突见十四瞪她，忙收笑意。从进门到现在，这十四爷就腮帮鼓鼓，也不知他在气什么。
“月燃，爷瞧着你这霓裳羽衣舞不逊诗画。改明儿咱们去红袖招，你和诗画比比？”十爷高兴的忘了形儿，十四心知不好拉他衣袖，急得干瞪眼。十爷是二愣子性格，有时憨直得可怕，御前说话口没遮拦，听他诗画、红袖招的说了一气，月燃吓得一眼康熙，一眼十阿哥。
“红袖招？”康熙爷大为震动，舒眉渐皱，眼移月燃。
十阿哥见三人神色不对，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捂嘴，眼如铜铃。十四见他熊样儿，白眼立翻。月燃知道老爷子不好糊弄，牵嘴傻笑道：“奴婢这舞确是红袖招的诗画姑娘所教，可诗画决对不是皇上想的那样。她洁身自好，是因生活所迫才会流落红尘。”
“呵，你们到出息，风月场所连朕的女官也敢带去！”康熙冷哼，似怒非怒的瞧着十爷、十四。
“皇阿玛息怒！红袖招虽是烟花地，可我们只让月燃上诗画那儿，月燃也是喜欢诗画的。”十爷但求自保，十四听他卖了月燃气得直瞪眼。“皇阿玛，诗画姑娘除淤泥而不染，清雅脱俗，寄身红袖招乃世事所逼，月燃是性情中人自然心怀恻隐，带她去那儿是儿子主张，皇阿玛要怪怪儿子好了。”十四直愣愣的跪在地上，一力承担的模样。“十四爷！”月燃低低呢喃，十四看她而笑。
“朕到忘了，除了拼命十三郎，朕还有个侠义满天的十四皇子。世事所逼？皇子、女官就可留恋烟花，你们三个给朕滚到外面跪着，好好想想！”
“皇阿玛，儿臣不敢了，饶了儿子吧！”十爷气软，碰碰磕头。十四气呼呼的一把扯上他，转身去了正殿。
“皇上莫气坏了身子，月燃知错了。”出于她的立场见诗画并无不可，出于康熙的立场再多的同情，皇子、女官确是不该去那种地方。低头转身，康熙叫住她，“霓裳羽衣舞确是那诗画教的？”月燃点头称是。
“她姓什么？”
“姓叶。”
康熙手捏案角，挥手让她退下。
乾清宫外，隆冬寒夜，皑皑白雪泛着幽幽月光。正殿内虽有地龙，可月燃纱衣未换，跪在十四身旁直哆嗦。十四怒气满脸，瞪着十爷吼道：“月燃要病了，有你好看！”十爷自知理亏，赖皮而笑，“月燃不为皇上跳这舞，我也不会说漏了嘴。”
“还说！”十四撸袖揍人。月燃见状忙制止，“十四爷还想让我被罚吗？”十四一把推开十爷，冲殿内太监要来他的水貂毛斗蓬，轻披月燃身上愤懑低语，“在宫里不光只有八哥对你好，还有我。我要你记着，无论何时对你的承诺终是不变。我放你不是因为八哥，而是因为你现在的选择，爱不释手，你十四爷也是如此！”月燃翠眉微蹙，泪花忽闪，如斯情债怎样得还，一分眷顾便是一分罪孽。
“月燃，月燃，这事可别跟八哥说，不然他饶不了我。”突然十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膝行过来惊慌说道。月燃点头强笑，十四打开十爷拉着她的爪子，眯眼威胁道：“现知道怕了？等着八哥收拾你吧！”十爷苦着脸，屁股坐地。月燃幽幽，“我看十爷这回得罪的只怕是九爷。”十爷嘴张更大，脸泛青色，今儿什么日子？一个不小心惹了两个哥哥，一个弟弟。
其实康熙也就是小惩大戒，一个时辰后便让李德全谴了几人。月燃摸着快失去知觉的双腿，回头看了眼乾清宫，康熙难见情绪失控，对霓裳羽衣舞，对诗画屡不能制，其中原委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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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的车轴声停下，苏培盛笑脸掀帘，手扶月燃进了四爷府。进门后方才知道四爷和肖静远都不在，四爷尚在早朝，肖静远说是要中午才回。看着身边进进出出的众人，闻着弥漫于院中的甜腻粥香，月燃这才想起今日是腊月初八。别人家过节自个儿跑来掺和什么，心里有些埋怨四爷害自已扑了个空。四福晋从厅内迎出，月燃很尴尬向四福晋告辞。她却拉着不放，笑说若留不住她，四爷一准儿会怪。月燃苦笑，走也不是，留又不妥，进退两难。
“姑娘难得来趟四爷府，年年吃皇上赏的腊八粥，这次也尝尝四爷府的。再说今年府里也想搏个彩头，万幸姑娘来得正好，皇上的喜好你最清楚，送皇上那份儿还望姑娘帮着费点心思。”四福晋三言两语便将月燃带进屋，里面叽叽喳喳，一群女眷对着食材边聊边挑，三个小孩围着大人们躲猫猫，场面其乐融融。四福晋一一引荐，月燃半蹲请安，其中的年宛心是几年前就认得的，她仍老样子，不多话很谨慎。屋内身份低微的几个格格引得月燃好奇，想其中定有位是乾隆的妈，只可惜四福晋没介绍那个姓钮姑绿。
茫然看着眼前的材料，月燃发懵，她不懂腊八粥怎么弄，也刻不来果狮。“月燃用糖把核仁、杏仁粘在狮身上即可，粥昨半夜就熬下了，咱们也是装个模样求吉利。”四福晋善解人意，动手示范。月燃脸红，为自个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姑娘在御前当差可要博学才行，不然皇上问起，答不上来怎么办？”李氏杏目微斜，好意提醒。月燃忙称是，四福晋淡笑，瞄了眼李氏。李氏两眼一翻，向厅内的三个孩子招手，“该去书房了，当心你阿玛回来查功课，崔嬷嬷。”
李氏对四福晋似乎不敬，母凭子贵，四爷现在的三个孩子均是出自李氏，和四福晋叫板她确有资本。屋内众人短暂沉默又说说笑笑，四爷家教甚严，府里福晋、格格们求同存异的功夫都修得极好，月燃只作不懂，低头认真的粘着小狮子。
泡腊八醋，煮腊八肉，分腊八粥，上午一晃就过，月燃开始泛嘀咕，总觉得今日这事是四阿哥故意安排，心里别扭得很，只盼着肖静远快些回来，见了面好走人。
“月燃，皇上的食盒已准备好了，你看看还差什么？”
一方美仑美奂的红黑凤纹漆双层食盒摆在月燃面前，里面用银器盒子盛着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腊八粥，光看已是秀色可餐，为讨皇上欢心四福晋下足功夫。月燃明眸忽闪，“烦四福晋派人去府中花园多摘些梅花，洗净后铺在食盒上下两层。等四爷回来，可用梅花笺写下寄语放于盒中，此乃饮食文化，皇上定喜欢。”四福晋微笑点头。
“你准备让我写何寄语？”厅外传声众女娇怯回头，四阿哥似笑非笑，大步流星，身后跟着爽朗展笑的肖静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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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部份不尽人意，这几日心绪不宁状态欠佳，不幸污了众亲的眼，先发上，以后谋日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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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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