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梦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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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回



      顾晏之的离去,留下的是死寂的囚室和沈清弦劫后余生般剧烈的心跳。那扇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外界,也暂时隔绝了死亡的威胁。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贪婪地呼吸着相对干净些的空气,感受着虚脱般的疲惫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她赌赢了第一步。顾晏之没有杀她,甚至改善了她的处境。这意味着,她的话在他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或者说,她这个“棋子”还有未尽的利用价值。那句“小心香”的提醒,似乎也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然而,希望转瞬即逝,更大的焦虑和不安随之而来。顾晏之将她安置在此,名为“将养”,实为更严密的囚禁和监视。她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成了真正的笼中鸟。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利用这暂时的安全期,找到破局的关键?

      送药人是谁?那句“让顾晏之来见你”的指示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目的?苏晚晴之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那个特殊的香气线索,顾晏之会去查吗?他能查到什么?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脑中,却找不到答案。她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虫,看得见四周,却动弹不得,只能等待猎手下一步的行动。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狱卒按时送来汤药和勉强能入口的饭食——不再是发馊的残羹,而是一碗稀粥、半个馒头和几根咸菜。狱卒的态度依旧冷淡,但不再有辱骂和粗暴的举动,放下食盒便走,不多说一个字。

      沈清弦强迫自己喝下那碗黑褐色的汤药。药汁入口极苦,带着一股草木特有的涩味,顺着喉咙滑下时,她能感觉到一股暖意慢慢在胃里化开。这药似乎确有疗效,几日下来,她身上伤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原本昏沉的头脑也清明了不少。

      她慢慢地咀嚼着干硬的馒头,就着咸菜小口小口地吞咽。每一口食物下肚,都像是在积蓄力量。她知道,必须保持清醒和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风暴。囚室的环境虽有改善,但寒冷依旧,尤其到了夜晚,阴湿的寒气仿佛能渗进骨髓。她只能蜷缩在单薄的被褥里,靠着自己的体温取暖。

      白日里,她会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狱卒换班的规律、送饭的时间、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都成为她推敲外界情状的依据。但这座牢狱似乎格外寂静,除了基本的看守,几乎没有其他犯人被关押在此——或许,这里本就是顾晏之用来关押特殊人犯的地方。

      她也会反复回想与顾晏之的对话,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他的心思如同九曲回廊,难以捉摸。他为何不直接杀了她灭口?是真的对苏晚晴之死有疑虑,还是想从她身上榨取更多价值?那句“小心香”他听进去了吗?他会如何调查?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只能等待。

      等待是最煎熬的酷刑。尤其当你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也不知道这等待何时才是尽头。

      夜深了,囚室里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投在冰冷的石壁上。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已是子时了。

      沈清弦靠在墙角,眼皮沉重。连续多日的紧张、伤痛和焦虑让她身心俱疲,即便理智告诉她必须保持警惕,身体却已到了极限。她的意识在清醒与昏睡之间摇摆,那些纷乱的思绪渐渐模糊,化成了光怪陆离的碎片……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窸窣声,从牢房上方传来!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像是一片枯叶飘落,又像是夜行动物掠过瓦片。但沈清弦却猛地惊醒——多日的警惕已让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能触动她紧绷的神经。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只有眼珠缓缓转动,望向声音的来处。

      囚室顶部靠近墙角的位置,有一扇用于透气、仅有碗口大小的窄窗,用几根生锈的铁条封着。此刻,那扇小窗外,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是老鼠?还是夜鸟?不,那黑影的轮廓……像是人的侧影!

      沈清弦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胸腔里的心跳却如擂鼓般剧烈。是顾晏之派来监视她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缓缓调整姿势,让自己完全隐在墙角的阴影里,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扇小窗。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再无动静。就在沈清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而产生了错觉时——

      那张模糊的人脸,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在窗外,挡住了微弱的星光。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因为背光且距离较远,五官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焦急而警惕的光芒。

      紧接着,一根细长的、系着小包裹的丝线,从窗口缓缓垂了下来。那丝线极细,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只有系着的小包裹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它像一只蜘蛛垂下的丝,精准地落在了沈清弦的草铺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却让沈清弦浑身冷汗涔涔。

      是敌是友?是送药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是顾晏之的人,大可不必如此鬼鬼祟祟;如果是来害她的,有更多更直接的方法。那么,来者很可能是……友非敌。

      她等了片刻,确认外面再无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爬过去。动作轻得像一只猫,生怕惊动外面可能存在的耳目。

      她先侧耳听了听牢门外的动静——狱卒似乎没有异常,只有规律的呼吸声从远处传来,应该是睡着了。

      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丝线,拿起那个小包裹。包裹入手微沉,外面包着防水的油纸,用细绳扎得严实。她颤抖着解开细绳,打开油纸——

      里面是一小块硬邦邦的肉脯,约莫巴掌大小,熏制得黝黑发亮,散发着淡淡的咸香。肉脯下面,压着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看到那纸条的瞬间,沈清弦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纸张的质地、折叠的方式……她太熟悉了!

      她迅速将肉脯藏进怀里,然后颤抖着展开纸条,凑到油灯昏黄的光线下。

      纸上,是熟悉的、陆九那潦草却有力的笔迹!虽然字迹比平时更加凌乱,有些笔画甚至因为匆忙而显得断续,但她绝不会认错!

      “清弦,安否?闻你蒙冤入狱,心急如焚!连日打探,方知你被关在此处。今夜冒险一试,长话短说。

      苏晚晴之死,确有蹊跷!我多方探查,终于查到一条线索:她死前半月,曾秘密接触过太医院一位被贬黜的老太医。此人姓孙,名已不可考,因医术诡奇、擅用偏方秘药,人称‘孙鬼手’。三年前,他因一桩宫廷药案被牵连,遭贬黜出宫,从此销声匿迹。

      据我在太医院的旧识暗中透露,这孙鬼手最擅用各种奇香异药,尤其精通一种来自西域、名为‘梦陀罗’的奇香。此香极为罕见,据说以数种西域奇花异草秘制而成,香气特殊,能致幻、控心,用量精准时甚至可让人呈现假死之状,若调配得法,更能模仿特定死状,令人查不出真正死因!

      更关键的是,宫中曾有秘闻,此‘梦陀罗’与刘太妃有些关联!刘太妃早年曾随先帝西征,获赠过一些西域奇珍,其中可能就有此香原料。但此事讳莫如深,知情者极少,我也是费尽周折才探得一二。

      此事水极深,牵扯宫廷秘辛,切不可轻举妄动!顾晏之似也在暗中调查苏晚晴之死,我察觉到他的人也在打听太医院旧事,但其态度难测,你万务小心!

      孙鬼手被贬后,据说隐姓埋名,在汴京西郊的一处义庄附近苟延残喘,具体位置我还在查。此人性格乖戾,行踪诡秘,且对官府之人极度戒备,寻他绝非易事。

      清弦,我知道你性子刚烈,但此刻你身陷囹圄,安危最重。保重自身,等我消息!我必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救你出来!

      阅后即焚,千万小心!”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有些地方甚至被汗渍晕染开,显然是在极度紧张和仓促下写就。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沈清弦的脑海中!

      梦陀罗!致幻、控心、模仿特定死状!太医院被贬黜的老太医孙鬼手!刘太妃!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被这根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苏晚晴不是被普通的利器所杀,而是可能死于这种诡异的宫廷秘药“梦陀罗”!这种香能制造幻象,甚至能让人在特定情况下呈现出某种死亡状态?难道苏晚晴之前的种种异常、那所谓的“假死”也与此有关?而这一切,竟然可能牵扯到深宫中的刘太妃!

      刘太妃……沈清弦虽久在江湖,却也听过这位太妃的名头。她是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出身将门,性格强势,在宫中颇有势力。先帝驾崩后,她虽成了太妃,但在宫中影响力仍在,与当今圣上的生母王太后关系微妙。若苏晚晴之死真与刘太妃有关……

      沈清弦不敢再想下去。宫廷争斗,向来是最血腥、最无情的。一个小小的苏晚晴,为何会卷入这样的漩涡?她又为何会死在顾晏之的别院?

      还有顾晏之——陆九说他也在暗中调查!他查到了什么?他是否也怀疑苏晚晴的死因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所以他才会对自己那句“特殊的香气”和“一石二鸟”的暗示有所反应?他查此案,是真的要为苏晚晴讨个公道,还是另有所图?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沈清弦,让她浑身冰冷,又隐隐感到一丝兴奋!她终于触摸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一个围绕着宫廷秘药、权力斗争和复杂人性的巨大阴谋,正在她面前缓缓揭开帷幕!

      陆九冒险送来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中送炭!这证实了她的猜测,也为她指明了方向!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知道这些,又能如何?她身陷囹圄,如何能去查太医院的老太医?如何能触及深宫中的刘太妃?顾晏之会相信她的话吗?还是会认为她在编造谎言、扰乱视听?

      “等我消息”……陆九让她等。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顾晏之会给她时间吗?那“送药人”背后的势力,又会给她时间吗?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陆九压得极低、几乎如同气音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担忧和急切:“清弦?看到了吗?”

      沈清弦浑身一震,连忙爬到窗下,仰起头,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陆九哥!我看到了!谢谢你!”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在这孤绝的囚牢中,听到故人的声音,看到那一线生机,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陆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虽然压得极低,但沈清弦能听出其中的焦灼,“我听说你受了刑……伤势如何?”

      “我暂时没事,顾晏之似乎……另有打算,给我换了牢房,还请了大夫。”沈清弦快速说道,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长话短说,“陆九哥,你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那个孙鬼手,还能查到更多吗?他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

      窗外的陆九似乎沉默了片刻,才继续用气音说道:“老太医姓孙,名已不可考,人都叫他‘孙鬼手’,因用药诡奇得罪了贵人,三年前就被贬出宫。我打听到他最后出现是在汴京西郊,据说……就在西郊乱葬岗附近的一处废弃义庄苟延残喘。但具体位置还在查,那地方荒凉,少有人去,义庄也有好几处……”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清弦,此事非同小可,涉及宫闱秘闻,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梦陀罗’若真与刘太妃有关,那苏晚晴之死恐怕不只是简单的仇杀或情杀,背后可能涉及更大的阴谋!你千万不能贸然插手!顾晏之心思深沉,他查此事,目的未必单纯,或许是想借题发挥,打击政敌,或许另有所图。你定要小心应对,不可轻信!”

      “我知道……”沈清弦心中焦急如焚,“可是陆九哥,我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苏晚晴真是死于‘梦陀罗’,那凶手能拿到这种宫廷秘药,身份定然不凡!我背着的可是杀人的死罪啊!顾晏之现在留着我,不过是因为我还有用,一旦他觉得我没有价值,或者查到了他想要的,我……”

      她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那未竟之言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陆九的声音带着决绝,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你放心,我会继续查下去!我会想办法找到孙鬼手,查明‘梦陀罗’的来龙去脉!一定找到证据,还你清白!你且在牢中忍耐,保存体力,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这句话让沈清弦鼻尖一酸。在这孤立无援的绝境中,在这充斥着阴谋与背叛的漩涡里,陆九的承诺是她唯一的温暖和支撑。陆九和他青梅竹马,看着她长大,虽无血缘,却情同兄妹。父亲去世后,陆九暗中照应她许多,这次她入狱,陆九定然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在奔走。

      “陆九哥,你自己也要小心!顾晏之的眼线无处不在,这大牢附近肯定也有监视!你今夜来此,太冒险了!”沈清弦急道。

      “放心,我来时很小心,探过路,此刻狱卒正好换防,有一炷香的空隙。”陆九语速加快,“我不能久留。这肉脯你藏好,必要时补充体力。那汤药……若是顾晏之给的,或许没问题,但也要留个心眼。清弦,记住,活着最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记住了。”沈清弦重重地点头,虽然陆九看不见。

      “好,我走了!保重!等我消息!”

      话音未落,窗外的黑影一闪,便消失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手中那张带着体温的纸条和怀中那硬邦邦的肉脯,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梦境。

      沈清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久久不动。她的耳朵竖着,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远处似乎传来极轻微的瓦片响动,随即归于寂静。陆九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了。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将纸条又仔细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然后,她按照陆九的嘱咐,将纸条凑近油灯。火苗舔舐着纸角,迅速蔓延,将那些惊心动魄的字句化为灰烬。她看着最后一角纸化为黑蝶飘落,用脚轻轻碾碎,不留痕迹。

      肉脯被她小心地藏在草铺下的一块松动石板下。这是她前几天就发现的隐蔽处,里面还藏着她之前留下的半块硬饼。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冷汗早已浸湿了单薄的衣衫,贴在背上,一片冰凉。

      沈清弦蜷缩在墙角,紧紧抱住膝盖。怀中肉脯的硬实触感和口中尚未散去的药苦味交织在一起,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与那一线微弱的希望。

      梦陀罗……孙鬼手……刘太妃……顾晏之……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宫廷深处。那个她从未想过能触及的、充满阴谋与杀戮的权力中心。

      苏晚晴死亡背后竟然可能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她到底是谁?她与刘太妃有何关联?她接触孙鬼手所求为何?是真的想用“梦陀罗”达成某种目的,还是……她本身就是这场阴谋的一部分,最终被灭口?

      而顾晏之,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他是知情者,还是被利用者?他调查此案,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演戏?他对自己这个“凶手”的态度如此微妙,是否因为他早就怀疑凶手另有其人,只是苦无证据?

      还有那神秘的“送药人”……那句“让顾晏之来见你”,明显是要借她之口传递某种信息。那人知道顾晏之会来,也知道顾晏之会在意“香气”的线索。那人是谁?是刘太妃的人,还是与刘太妃敌对的一方?是想借顾晏之之手揭开真相,还是想将他引入更深的陷阱?

      一个个疑问如同乱麻,缠绕在沈清弦心头。她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少到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自己已经深陷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宫廷秘辛、权力争斗,而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市井女子,成了这盘棋上一颗微小却关键的棋子。

      她该怎么办?等待陆九的消息?陆九虽有能力,但单枪匹马,要查如此隐秘之事,何其艰难,又何其危险!她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陆九身上,更不能坐以待毙。

      或许……她可以再赌一把!赌顾晏之追查真相的决心,赌他对宫廷中某些势力的忌惮甚至敌意!

      她要设法让顾晏之知道“梦陀罗”和“孙鬼手”的存在!但不能直接说,不能暴露陆九。必须让顾晏之“自己”发现这条线索,或者,让他以为是她通过自己的观察和推理得出的结论。

      该怎么做?下一次顾晏之来的时候,该如何引导?

      沈清弦的大脑飞速运转。她回忆着与顾晏之有限的几次接触,分析着他的性格、他的言谈举止。这个男人聪明、敏锐、多疑,但也正因为多疑,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明显的引导。必须做得极其自然,像是无意中流露的线索,像是她自己苦苦思索后的灵光一现。

      也许……可以从“香气”入手。既然顾晏之对“特殊的香气”有反应,那么可以进一步描述那香气的特点——不是寻常花香,也不是檀香麝香,而是一种……带着药味的、有些甜腻却又隐隐发苦的、闻久了让人头晕的异香。这符合“梦陀罗”可能的特点吗?她不知道,但可以尝试。

      还可以暗示,苏晚晴死前可能接触过懂医术、特别是懂香料药物的人。不直接提太医,不提孙鬼手,只说“懂药的人”……

      但这样够吗?顾晏之能联想到吗?

      或者,更冒险一点……她可以“推测”苏晚晴可能中了某种药物,所以行为异常,所以死亡状态奇特。这能引起顾晏之对“药物”这条线的重视吗?

      沈清弦感到一阵头疼。这其中的分寸太难把握了。说得太浅,顾晏之可能忽略;说得太深,又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怀疑她的消息来源。一旦他怀疑她与外界有联系,那陆九就危险了,她这间“特殊照顾”的牢房,恐怕也会立刻变成真正的死牢。

      她必须慎之又慎。

      天,快亮了。黎明的微光,透过那扇高高的、碗口大的小窗,吝啬地洒进囚室,驱散了一部分黑暗,却让剩余的阴影显得更加浓重。那缕微弱的天光,像一把冰冷的刀,将囚室切割成明暗两半。

      沈清弦靠在墙边,看着那缕光缓缓移动,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脸一半在光中,一半在暗处,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黑夜即将过去,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顾晏之、刘太妃、送药人、真凶……还有她自己,所有人都在这棋盘上。而她,这个看似最弱小的棋子,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杀出一条生路。

      她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一遍遍演练可能出现的对话,推敲每一个用词,每一种语气。下一次见面,或许就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汴京城的黎明正缓缓降临。西郊乱葬岗的枯树上,乌鸦发出了刺耳的啼叫;深宫之中,某座华丽宫殿的香炉里,一缕诡异的青烟正袅袅升起;而顾府的书房里,一夜未眠的顾晏之,正对着案上几份密报,眉头深锁。

      风暴,正在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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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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