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星球继承一座植物园后

　　约定好的拍摄当天，孟瑞芝起了个大早。

　　她依稀记得约好的拍摄时间是上午，于是专门订了个早上的闹钟。

　　闹钟响了之后，孟瑞芝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洗漱后回到卧室，她拉开薄薄的窗帘，让外面的晨光透进来。

　　她站在窗前，眼皮沉重地眨了几下，对面新建的宿舍楼隐秘在山林里，其间零零星星的有衣物挂在阳台。

　　新的宿舍楼建成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搬了过去，也有人嫌麻烦，打算过完年再搬。

　　孟瑞芝打了个哈欠，她并没打算搬过去，现在的房间里办公室很近，她上班很方便，没必要折腾。

　　等她收拾完之后，小周才发来了消息通知她拍摄的地点改了，新的地点在欣欣动物园。

　　拍摄当天是一个难得的艳阳日，早晨太阳从灰蒙蒙的白雾中升起，不多时阳光便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洒在地上。

　　孟瑞芝到达动物园的时候天色正好，她从门卫室进园，直接奔着小周说的鹿苑去。

　　动物园的面积不比植物园小多少，孟瑞芝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转身返回门口搭了辆还有空位的观光车。

　　她旁边坐着几个小孩，每到一处园子，就有小孩指着对面用童声介绍。

　　孟瑞芝乐得省力，她干脆闭眼靠着椅背养神，耳朵却专注地听小孩说话。

　　“妈妈，快看，有人不守规矩。”

　　观光车平稳地在地上驶了十来分钟的时候，她旁边的小女孩忽然激动地拍打着她妈的大腿，像是为抓到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而骄傲。

　　小女孩的声音有些大，加上她们又坐在车的中间位置，前后的游客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好了，好了。”她妈脸一红，忍着大腿被拍打的痛抓住女孩的手，一边轻声解释，“他们是在拍摄，没有不守规矩。”

　　听见拍摄两个字，孟瑞芝瞬间睁开眼，她抬手按下座位顶上的按铃示意要下车，伴随着清脆的乐声，观光车渐渐在路上停了下来。

　　孟瑞芝双手搭着栏杆下车，车子停在两座鹿园的中间，不过两边的景色却是天差地别。

　　梅花鹿的园子长着翠绿的青草地，园子里四处都种着茂密大树，园中一条墨绿的翠湖横在中间，不时地有白鹭飞来停在湖边。

　　观光车开走后，孟瑞芝终于看清了被遮挡住的另一边园子。

　　这边的园子比起梅花鹿则小了不少，土地也贫瘠不少，黄土地上只长着一层浅浅的青草茬。

　　园中养了一群膝高的小羊羔，因为里头进了人，此刻正好奇地围在那群人脚边，远远望过去，像是一团落地的白云。

　　负责人带着她从后门进去园内，一进去，还没等孟瑞芝看清园里有哪些人，就被一群正回圈里的小羊羔淹没了。

　　孟瑞芝来不及躲，只能傻愣愣地站着被淹没，她站在羊堆里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羊羔味！

　　忽然几只羊蹄在拥挤中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她下意识地抬脚躲开，没想到仅剩的另一只腿也被奔跑中的小羊撞了几下，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后倒。

　　她脸色苍白地惊叫了一声，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在了羊群里。

　　孟瑞芝倒在草地上，仰面看着蔚蓝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起来。

　　“你好，这里不让睡觉。”

　　忽然，一道含笑的男声在身旁响起，紧接着眉眼带笑的姜岫弯着腰出现在她面前。

　　“谁睡觉了。”孟瑞芝瞪他一眼，嘴里念叨着，手掌撑地站了起来。

　　她拍拍背上沾到的草，目光在周围晃了一圈，落到了不远处正在采访人的赵老师身上。

　　漆黑的摄像机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往旁边走了两步，仍然没看清采访的是谁。

　　“谁在采访？”

　　“一个，我们大家都认识的人。”姜岫学着她的动作也抱着胳膊，悠悠地走了过来。

　　话音刚落，姚青从摄像机后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监督员的深蓝制服，戴着眼镜，十分专业地冲着镜头回答问题。

　　看清是谁后，孟瑞芝喟叹，“原来是他。”

　　姚青是救助中心的人，而且上次关于娜娜的新闻也是他做的报道，会采访他也正常。

　　小周在镜头后面对稿子，余光瞥见他俩，于是把稿子卷好，走了过来。

　　“你们……孟园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小周正打算跟他们聊拍摄，忽然瞧见了孟瑞芝裙摆上的污泥，眉头一皱。

　　“不小心摔了一跤。”孟瑞芝提着裙摆把污泥掩在裙子的褶皱里。

　　“你们先去化妆换服装，等这边采访结束，我再过去叫你们。”

　　小周看了下磁环，估摸着采访还有好一会，于是把他们推去化妆间。

　　说是化妆间，其实也就是用露营帐篷搭了一个简易的房间，他们一进去还没说话，就被两个化妆师拉了过去上妆。

　　帐篷外，姚青做完了采访，面对赵东昌说的辛苦了也只是微微点头。

　　他目光越过仍在念叨着娜娜的赵东昌，落在身后从帐篷里出来的女人身上。

　　赵东昌说到想看娜娜的近况时，他回过神，心里无声的沉了两分，婉言拒绝，“抱歉，娜娜最近在治疗当中，不能见生人。”

　　他都这么说了，赵东昌也不傻，听出来了里头的拒绝意思，他眼珠一转，笑着打哈哈掩盖过话题。

　　摆脱了赵东昌之后，姚青突然脚步加快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

　　“好久不见。”

　　服装师拿来的衣服有点宽，孟瑞芝只能把袖口往回折才能伸出手，然而衣服布料是滑的，袖子不断往下掉。

　　孟瑞芝折了两次还是无济于事，于是准备回帐篷要个小夹子别住，然而念头刚冒出就听见了一道稍微有些陌生的男声。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见姚青突然板正的出现在她面前，白皙的额上还带着几抹细密的汗珠，他极力压制住因为跑步而产生的大幅喘气，再次出声打招呼。

　　“孟园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男人语气平静，目光却无声无息地落在她身上。

　　孟瑞芝看见姚青主动来找她还有点惊讶，她扯了扯不合适的衣袖，点头，“摄制组找我帮忙拍几组镜头。”

　　姚青恍然地点点头，难怪她穿的衣服不像是日常生活会穿的，黑色的单袖袍子，上衣里还穿着藏红的内衬。

　　孟瑞芝没听见他的声音，抬头见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服装上，她神色一滞，有些紧张地抚上胸口，“怎么一直盯着我不说话？难道我穿错了？”

　　她这一声让姚青猛地清醒过来，他摇头，认真地说：“没有，很好看。”

　　姚青突然的夸赞让孟瑞芝有点不知所措，平常看姚青对待工作的态度，她还以为姚青是个很严肃的人，没想到他会夸人。

　　“谢……谢。”她难得结巴，低头轻声道谢。

　　他们聊天的时候，摄制组正在拍空镜，他们把已经关进圈的小羊羔又赶了出来，在外面喂了两分钟之后，为了拍小羊们集体跑回圈的模样，又驱散了周围的人

　　孟瑞芝站的地方就在羊圈附近，一群小羊咩咩叫着往圈里跑，饲养员就在尾巴张开胳膊挡住往外乱窜的小羊。

　　姚青被小羊羔的叫声吸引了目光，他回头望着羊群，忽然衣袖被人往后扯了一下。

　　“嗯？”姚青不明所以地看着孟瑞芝的动作，但还是乖乖地后退两步。

　　“躲远点吧，刚才我来的时候就被他们绊了一跤。”孟瑞芝注视着外表软萌瞧着无害的小羊羔，心有余悸地提醒。

　　“没事吧？”姚青立马朝她腿上看。

　　孟瑞芝摇头，“没事。”

　　摄制组在羊圈里拍了好一阵，小周从里面出来提醒她马上要拍了。

　　“好。”

　　孟瑞芝点头，准备和姚青说一声，然而一转身却只看见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姜岫。

　　姜岫冲她挑眉，似乎在问她找谁。

　　“姚青呢？”她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实不见姚青的所有。

　　姜岫双手揣在裤腿里，神情寡淡地注视着她，眼角下塌，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语气难辨。

　　“他有事离开了。”

　　“哦……”

　　孟瑞芝低头发现袖口又松了下来，想着还是要去找个夹子。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得姜岫眼神一沉，就连小周过来叮嘱的拍摄注意事项也没听清。

　　“姜园长？姜园长？”小周讲着讲着察觉对面的人很久没给她回应了，她悄悄掀起眼皮才发现姜岫早出神半天了。

　　“抱歉，可以再说一次吗？”姜岫恍过神，脸上浮现出熟悉的温和，他连忙温声道歉，让小周再说一遍。

　　他道歉这么快，态度又温和有礼，倒让小周有点理亏，她摆摆手，认命地又讲了一遍。

　　男女镜头是分开拍的。

　　孟瑞芝被小周指引着走到了羊群中间，她提着棉布裙摆小心翼翼地跨过几只围在一起的小羊，心里暗自祈祷这几只羊不要乱跑。

　　见她站进去后，小周又在镜头后，举着喇叭让她蹲下，选着一只羊抱起来微笑着转圈。

　　“啊？”孟瑞芝蹲下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茫然地盯着小周没动。

　　“抱啊……”小周看她不动，着急地在场外用肢体示意她抱小羊。

　　她拿着动物园的大喇叭，声音又大又响，再加上小羊圈只用一圈绿色防护栏围住，所以吸引了一大批路过的游客趴在边上瞧热闹。

　　孟瑞芝忽然有一种自己是猴子的错觉，她闭眼认命地伸手去抓离得最近的小羊。

　　然而这群小羊成了精似的，个个都像是知道她不愿意抱，只要她一碰就咩咩叫着跑远，孟瑞芝连抓了好几只都被它们挣脱跑了。

　　几个回合下来，羊没抓到，衣裳上的羊毛倒是粘了不少。

　　“停。”

　　小周举手示意拍摄暂停，她急匆匆地跑了进去，苦着脸对还在捻掉衣服上羊毛的孟瑞芝说：“孟园长！怎么回事啊？”

　　孟瑞芝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她指着地上四处乱跑的小羊羔指责，“它们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根本不让我抱。”

　　听见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小羊羔身上，周玉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她脸上神色翻飞，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姐姐，这群小羊又没有灵智，怎么可能乖顺。”

　　另一组的拍摄倒是顺利地进行了下去，中间休息的时候，姜岫远远地瞧见另一边的动静，好像暂停了？

　　他低下头看着正在吃他手里青菜的小羊羔，思考了两秒，忽然伸手连带着小羊羔一起抱了起来。

　　姜岫抱着小羊朝着她们走过去，两人还在争辩小羊到底乖不乖，忽然眼神一瞥，嘴边的话猛地卡住。

　　她俩渐渐停下争论，注意力都被他怀中乖巧又温顺的小羊吸引了过去。

　　“诶，它们居然这么听话。”周玉文惊喜地走上去摸了几下小羊。

　　姜岫掂了掂往下滑的小羊，他唇角噙笑，露出手中被小羊压住的几抹绿色，“它们还小，禁不住什么诱惑，你手里抓点草它们就会乖乖地靠过来。”

　　孟瑞芝站在原地背着手，眼神专注地盯着他的动作，知道他是在解释给她听，她默默地把他的话记住，想着等会一定试试他的方法。

　　休息一会后，孟瑞芝从饲养员那拿了小羊们爱吃的青草，再次尝试抱小羊。

　　开机后，她深吸一口气，手里攥着草，蹲下后在摄像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喂草，有了草后，原先躲她的小羊纷纷围了上来，争先前后地挤着靠过来。

　　孟瑞芝脸上洋溢着笑，选了一只看起来最可爱的小羊抱在怀里。

　　镜头向着她们推进，小羊在怀里不断蛄蛹着找吃的，最后没找到，干脆咩咩咩两声，咬了她扎发辫的彩色铃铛。

　　孟瑞芝这下是真的被逗笑了，她抚摸着怀里柔软的羊毛，微微歪着头看它，澄澈漂亮的眸子眨啊眨。

　　场外镜头后面一阵惊呼，周玉文激动得不停拍旁边人的肩膀，压制住自己不能叫出声。

　　镜头上不断出现女人漂亮的面孔，姜岫抱着手臂，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垂下眉睫，平静片刻后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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