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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规入侵即刻拿下
路迟忆霜白似的衣摆铺展开来,坐着答曰:“此粲取精米……”
这一答,略长。众人同庹经年一般听得摇头晃脑瞌睡直来,心说米线的做法竟如此繁复吗?
“叮叮——”,碎星缀檐角,挂于屋檐翘角处的钟声清脆悦耳。
时逢下课,学生子弟们登时神清气爽作鸟散去,课堂闹嚷一片,生气逼人。
路迟忆身姿如青松傲立,静静站在后门处等待一人,眸光明灭。
人群杂乱四散,锦戈仍不死心,不顾礼节的逮住庹经年的衣袖,“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庹经年见这人拉扯住自己的衣袖,面露不悦。过道中不乏想要出门的仙家子弟被拦在半路,对着锦戈这张脸有气却不敢撒。
“你挡道了,看不出来吗?”
对面岿然不动,庹经年只能弹出石子命中他的手背。将这拉扯瞬间断开后,她才礼貌周到的朝过道中人颔首致歉。
一阵轻风袭来,撩起讲台处垂下的那面薄帘,先生离去的衣摆随风一晃,晃乱了庹经年现下的心思。
断云纹修士?!
庹经年脑子里无端闪过挂在弟子舍内的那副画,画的右下角似被提笔之人随意着色几笔,样似歪歪扭扭的云纹,她一时没人辨出!
莫不成师姐母亲唯二的至交好友,除了文巽书外,便是这位居于葵花宗南边水域双女山的修士!若是能找到她问清楚梦魇来由,自己因亥时强制入睡之困便可得解。
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现下天色已晚,庹经年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必急于求成,贸然行动。
待人过去,她才收眼道:“五百两。给我五百两,我便告诉你我叫什么。”
“好啊你,狮子大开口是吧。”锦戈略一挥袖带着傲气,这才发觉庹经年属实有点太高看了她自己。
“是又……”如何。
“年年,走了。”薄凉的嗓音从身边传来,路迟忆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现下正横插在二人之间。
见庹经年一讷,便伸手将她的肩膀轻轻揽住,随后离去。
庹经年脑中木然过后歉意涌上心头,方才将人晾在一旁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单手也揽上路迟忆宽阔的肩头,笑容灿烂如朗月。
抬腿迈过低矮门槛,“下课了,回去休息咯。”
路迟忆身量比她高了不少,是以她只能高低肩十分严重的向前走,走姿滑稽万分。
保持着这个姿势走了几分钟不到,庹经年便将手臂慢慢缩回,堪堪搭在路迟忆后颈处,不知道还以为她在试图掐人泄愤。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滑动的手掌,路迟忆余光移开后步伐刻意放缓,什么也没说的将钱袋递到庹经年面前。
庹经年将沉甸甸的钱推回去:“吃肉对身体好,这钱我就不收了。”
路迟忆终于开口,却道:“可是嫌少?”
“不是。”庹经年抬头朝他笑,脸色略白:“这钱袋子在谁那里有区别吗?师兄啊师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路迟忆没再说话,但至少庹经年能明显感受到他心情好了些,连方才冰封千里的气场都收敛了不少。
书院的大门近在咫尺,一道冷肃萧瑟的声音突然自上而下,从高空飞旋而来,惊飞一群六月天里的翠鸟,让人如临深秋。
“藏药阁突逢异变,有一人于午时三刻擅自闯入,违规入侵。有一人不知礼仪辱本门弟子清誉。此二人现下便藏在书院之中,玄莲门务必即刻将其拿下。”
话音盘旋,须臾之后落地。
一阵步伐强劲有力的声音紧接着从书院的四面八方传来,来者正是训练有素的玄莲门一干弟子。
辱弟子清誉?庹经年白靴停在书院的最后一阶石梯之上,身形难得僵了僵。
一名玄莲门的女弟子行至书院正门,剑不出鞘,气势微逼的道:“烦请姑娘移步回去。”
“自然自然。”
庹经年恬笑着收回脚,拉起路迟忆一回头就见身后杵着一人朝她嬉笑,不是雅痞败类的锦戈又会是谁。
在距他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围了一群身着莲瓣样绣的女弟子。
锦戈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又或者,是他自投罗网了,而目的嘛再明显不过。
“美女姐姐,就是她就是她。午时同我一起闯入藏药阁之人便是她。”
庹经年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自己,于是趁着人影松动如鱼之隙躲进后方,开始探找金葵玉牌以及脱下外衣自证清白。
为首的玄莲门女弟子扫了眼站得混乱的人,道:“殿下可否说清楚些,到底是何人?”
锦戈俊脸一黑,他压根不知道她的名字,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与庹经年精准相望。
他缓缓拿出那枚玉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道:“犯禁者有两人,我为违规入侵者,而这玉牌的持有者便是辱你家门生之人,此人现在身着……”
“是我。”
一道温柔镇静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久仪仁一路行礼从中而来,穿着一身略不合身的葵花宗门服。
他手里拿着锦戈遗落的那张面具,道:“恕在下冒犯了,不知贵宗门服被人脱下会有此后果,在下愿意配合受罚。”
锦戈扫了眼他身后,哪里还有半分庹经年的身影,正欲发作又见久仪仁道:“麻烦姑娘将藏药阁内的见证者和受害人请出来吧,便于辨认。”
第三扇门的女弟子和那名被庹经年扒下外衣的弟子应声出列。
夹袄女弟子一见锦戈金发金瞳,当即认定是他,点头肯定下来,嘴里道:“他擅闯之时还覆着面具……”
“可是这个面具?”久仪仁微笑着拿起手中面具。
女弟子如见至宝道了声正是,便在玄莲门为首之人的吩咐中下去领罚了。
锦戈冲一旁的男弟子身上递了个眼色,咬牙道:“到你了,你来辨认!”
男弟子有些尴尬,躲避着道:“应该是他,他身上所穿之物便是我的门服。”
锦戈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应该啊?谁扒了你的衣服你会不清楚吗?啊?谁家大男人会扒大男人的衣服穿啊!”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群情欢洽,偶尔传出三言两语的调笑声。引得久仪仁和这名男弟子似笑似哭,羞极愤极。
男弟子拉紧衣领,梗着脖子回怼道:“我当时晕过去了如何看得清。照你这话,难不成是女子扒了我的衣服?谁家女弟子如此……”
“我的同伙就是他。”锦戈指着久仪仁打断了对面未说完的话,“要打要罚,悉数使出来吧,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去领罚吧。诸位都散了。”玄莲门女子之首支人离去,对着锦戈和久仪仁道:“二位请同我一道来。”
这语气无足轻重,仿佛是请他们二人去围炉煮茶赏花听雨一般。
久仪仁颔首随行,将自己无意拾得的面具还给锦戈,后者偏头低语于他耳侧:“你如此护着她,莫不是也喜欢她?”
久仪仁摇头,礼貌道:“世间之情,除却男女之情外还有许多。我待师妹如一母胞妹,还望阁下今后慎言。”
锦戈:“……”
另一边,庹经年借路迟忆掩护,同久仪仁来了出“狸猫换太子”之后,寻那断云纹修士无果,只能败兴而归。
当晚回去后,只见房里被人搬进了几箱金银。
庹经年想也不想,自然以为是锦戈成心遣人戏耍她,费力将东西弄出院出后,找来白布将其盖住,洋洋洒洒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钱多得没处花便拿去救人。
完事后她洗漱好沾床就睡。
明日得在太阳落山之际回来测阶以备参会,天高皇帝远,此次测阶常落巽当然管不得他们了。
次日,晨光熹微,葵花宗南边水域:双女山。
庹经年换了身金边素色布衣,黑色长发半披,以布制发带束之,出离葵花宗行动起来颇为游刃有余。
一路途经千峰万壑,穿过无数山中狭径。几个时辰过后,她脚踩大地步履不停,终于只身一人行至双女山。
庹经年背着灵剑立于衢路正中,正欲避开身侧一朵朝露欲滴的野花,抬首间只见周遭薄雾四起,很快弥漫过来将她隐没其中。
“咳咳……”
庹经年一连咳嗽了数下,这薄雾之中飘有浮尘,触之似雨似尘,闻之似灰似烟,比寺庙里的香火气更重,直往她肺腑里钻。
这些薄雾当然困不住她,庹经年凝神屏息,蜻蜓点水般飞上高空。环伺一番后才发觉,胭脂色的天穹已然变了风云,残云褪去,空阔的天际满是赤色,猩红得可怖。
她足尖点地撤下,不多时,四面蔓延的薄雾便浓了不知几倍。头顶鲜红的天色射下红芒,灰蒙蒙的浓雾逐渐由粉白变至红色,血雾一般将她罩在其中。
方才趁着悬空视野尚佳,她将这双女山的轮廓和腹地探了个分明。除去笙声给她的地方物志上没提到的红雾之外,一切果然如记载那般,绝无半分夸大和弄虚作假。
双女山三字只重在一个“双”字,至于其后为何跟有一个“女”字,庹经年便无从得知了。
此山半面是杂乱无章的绿草,半面是雪白无双的栀子花海,两厢连接,似一道怪异又违和的割裂之堑。断云纹修士并不住在此山任意一面,只是居于两面半山交界之处,好像心慈如佛,有意不偏袒其中一面一般。
避无可避的吸了几口雾气,身体无恙,想来血雾并不含毒,庹经年便放下遮掩鼻息的右手。她心中一热又一烫,这香火味闻着闻着便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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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戈:是!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经年呐~~
注:久仪仁(久师兄)以后说话都默认为是用传音咒的哈。
此咒属于入门级别的,寻常不过,使用时只需用微弱的灵力即可。
所以,皇城内使用此咒不算违反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