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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官兵在院子里一片翻腾,原本幽静雅致的院落变得乱糟糟的,唯有檐下悬挂的白幡在风中肆意翻扯,在满院狼藉中透着诡异的肃穆。
韩亦行负手立在庭院中央,目光冷冷扫过焦灼等待的金氏族人和家仆。
“大人!北院发现密道!”一名官兵疾步奔来,勾动一众人的心弦。
金氏族人齐齐色变,管家更是面如死灰,额头直冒冷汗,手指绞在一起,不敢抬头。
韩亦行眉峰微挑,嘴角勾起弧度:“带路!”
金氏族人也跟着他去了后院,连家仆都忍不住悄悄跟上,想看看生活了多年的金府究竟藏着什么自己不曾知晓的秘密。
密道入口在北院西屋书架后头,书架已被官兵挪开,被一块伪装成墙壁的厚重石板封死。韩亦行走过去推了推,石板纹丝不动,他后退两步吩咐官兵:“取炸药来。”
不多时,金府传出震天巨响,青石板被火药炸开,荡起呛人烟雾,待烟尘散去,一道幽深宽敞的密道赫然出现在眼前,密道光滑平整,显然是有人常走动。
屋里站着的金府众人震惊不已,谁也想不到金府竟还有一处密道。
“进去搜!”
韩亦行一声令下,四名官兵率先进了密道,其余人立即跟上去。
密道一直倾斜向下,两刻钟后,待走出密道,看到眼前林立的店铺,众人不免惊呼,这密道竟连着一座市集!
不过这里的门面都透着几分诡异,看店面装饰,都与灵州市集不大相同。
此刻外头天已大亮,黑市中行人寥寥,只有几家通宵营业的店铺还敞着门,隐约能看见以面具遮面的店掌柜。
韩亦行抬手下令:“搜!”
官兵们即刻进入黑市搜寻,店铺里的人见来了官兵顿时慌了神,跪地求饶声瞬间打破了沉寂。
韩亦行并未理会这些人,而是凭着上次花漫天带他走过的路线,带着几名官兵奔往关押姑娘们的院子。
他三两下除掉看守,推开院门,破旧的房子里,数十名姑娘缩在墙角,瞧着比上次更憔悴了,眼里满是绝望,但看清来人是官府的人后,眼中瞬时明亮起来。
有位眼尖的认出了韩亦行,立即惊喜地喊道:“是上次那位公子!”
余下的经她一点,也记起来了,纷纷喊道:“大人救救我们罢!”
韩亦行道:“你们别怕,本官今日就带你们回家。”
他随即下令,派一队人护送姑娘们先回了官署。
安排好后,他带人直奔通天阁,门前两名守卫早已被官兵制服,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堂中,冷声吩咐:“仔细搜查,不得放过任何角落!”
不出片刻,一名官兵来报:“大人,发现一处地库入口。”
韩亦行跟着他走过去,只见后院马棚已被清扫干净,原本用干草覆盖的地方有一块铁板,铁板异常坚固,中央有一个奇特的钥匙孔。
韩亦行俯身观察钥匙孔,看着有些熟悉的凹槽,忽然想起什么,他对听雷说:“去请孟老板,让她带上那把钥匙。”
听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孟阿沅匆匆赶来,她将钥匙递给韩亦行,两人一同走到地库门前。
两人对视一眼,将钥匙插入孔子,这钥匙果真与锁孔严丝合缝,他轻轻一拧,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铁板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库入口。
官兵递来火把,韩亦行沿着梯子进了地库,光芒瞬间照亮了里面的景象,众人定睛一看,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库中竟整齐堆放着数量庞大的沉锋铁!
韩亦行看着眼前的沉锋铁,脸色却无太大起伏,像是早已了然于心。他转身出了地库,望着跟过来的金氏族人道:“金万山好大的胆子!”
大伯公很是惶恐,慌忙撩起衣摆跪下,发颤地说:“韩大人明鉴!此事当真与我金氏其他人无关啊!平日里我等只与这孽侄有正当生意往来,私藏沉锋铁这等杀头的勾当,我等是半分不知情,也半分不敢沾啊!”
韩亦行微抬眼皮,语气听不出息怒,道:“本官自然知晓,此事与你等无关,全系金万山一人所为,不过他既已死,也算是抵了这桩罪名。”
他转向身后随行的官兵,沉声道:“去都作院喊人过来,即刻清点沉锋铁,入库登记,不得有差池。”
“是!”官兵领命转身,而韩亦行也不愿在此多停留,便也拂袖准备回去。
怎料此时,金府管家竟突然从人群窜出,拦住他的去路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韩大人留步!我家老爷死得突然,仓促之间连遗书都不曾留下,如今他这么大个家业,不知该如何处置啊!”
这管家向来对金万山忠心耿耿,此刻急于保下主子的产业之心可以理解,只是这话问得实在过于莽撞,金家的家产处置,哪里轮到韩亦行定夺?况且这里还站着几个金氏一族德高望重的长辈,又如何轮到他操心?
而大伯公确实心有不悦,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碍于韩亦行在场,他不好当场发作。
韩亦行心里也明白,他确实不好管这事,便对他说:“金万山无儿无女,又无妻室,身后产业自然该交由族中亲眷打理,此事属他们金家族内事务,本官不便插手,你既是金府管家,便去找金家族长商议吧。”
说罢,他不再看跪地的官家,绕过他走了。
那大伯公见状,敛去脸上不悦的神色,对着韩亦行的背影拱手躬身,恭敬道:“韩大人慢走。”
直至韩亦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缓缓直起身,转头脸色阴沉地看向仍跪在地上的管家。
再说孟阿沅跟随韩亦行从密道又回了金府,她一出密道便急匆匆往院中跑去,只留下一道急促残影。
韩亦行追在她身后,喊道:“你这般匆忙,要去哪?”
孟阿沅脚步未停,头不回地扬声道:“去找花姐姐。”
适才在黑市,她在人群中反复张望,金府上下几乎全跟着去了黑市,却唯独没见花漫天,如今金万山已死,她也不用留在金府委曲求全了,终于可以脱离沼泽了。
她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为花漫天即将重获自由而欣喜,又忍不住心疼,她想起花漫天在通天阁做掌柜,不知在获取金万山信任上费了多少力,被他胁迫做了多少身不由己的勾当,一边又要做韩亦行的眼线,定是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如此一想,脚下步子更匆忙了。
她很快便到了花漫天的房间,屋子大门敞开着,她急声道:“花姐姐!我来......”
剩下的话陡然卡在喉咙里,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只见花漫天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刀刃正抵在雪白脖间,她这是要自刎!
“花姐姐不要!”孟阿沅失声惊呼,踉跄着冲了过去。
花漫天扭头见是她,握着匕首的手一顿,眼中瞬间噙满泪花,她略带哽咽道:“孟妹妹......”
孟阿沅眼疾手快夺了匕首,花漫天脖子上那道血痕正往外渗着血,她慌忙掏出手帕,按在伤口上,语气责怪道:“花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这么不爱惜生命!”
花漫天偏过头,泪水不断地滚落,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眼里满是绝望与愧疚:“我在金府这些日子,替他做了许多错事,甚至可能间接害了好些人的性命,如今我的任务已完成,欠韩大人的恩情也算还清了,唯有那些因我而死的无辜之人,我只能以命相抵了。”
“你从不欠我!”韩亦行慢悠悠走进来,望着花漫天。
她浑身一震,抬眼怔怔地望着他。
“那日在人牙子手中买下你,从不是什么恩情,而是恰逢其会,各取所需罢了,你没来灵州之前,不也在我韩府做了很久的下人不是吗?你说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之人,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来为金万山做事,那些罪孽照样会发生,所以因果不该由你承担,而是由始作俑者。”
他进一步上前,“而恰恰因为你做了通天阁的掌柜,潜伏在金万山身边,为我暗中传递消息,我们才能一步步摸清他与黑市的关系,才可尽快出手,阻止更多的阴谋,所以,你非但无罪,反而功劳最大。”
他这番话犹如惊雷触及花漫天心头,也如温煦春风慰了她的心,她脸色渐渐温和,似乎放弃了自刎的年头。
“花姐姐,我还没来得及谢你,韩亦行都告诉我了,那日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被金万山卖到不知道哪去了。”孟阿沅拉着她的手小声道。
“所以,你别再想不开了,我和韩亦行都不想你死,都想你好好活着。”
韩亦行也道:“花漫天,今后为你自己好好活着吧,你不再属于谁,也不用再为谁做事,你想去哪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了他俩的话,花漫天肩膀缓缓放松,释然道:“好,我要活着。”
她叹了口气,道:“只是,今后我能做些什么呢?我除了跳舞,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孟阿沅“哎呀”一声,道:“花姐姐!你怎么就什么都不会了?”
花漫天疑惑看向她,等她下文。
孟阿沅认真道:“花姐姐,你形象好,又能说会道,最适合来我孟氏铁铺做女主播了!”
“女主播?”
“女主播?”
余下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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