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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庙院前的空地中央,熊熊燃烧的篝火噼啪作响,粗犷的鼓点和歌声交织,铜双村的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将冬夜的寒冷踹到百八十里以外。
时遂本来在烤炉边烤肉,有几个性格爽朗的村民邀请他一起跳舞,时遂还没参加过篝火晚会,挺感兴趣,就扯了扯杨钦禹:“队长,一起去跳?”
杨钦禹摇头,接过他手上的盘子:“你去吧,等下回来吃东西。”
时遂猜到他不会去,也不失望,点点头就跟了上去,学着村民们的舞步,和两边的人手拉手跳了起来。
杨钦禹静静看着那边,时遂的性格外向活泼,很快就融入其中,他脸上笑容灿烂,眼里盛满了纯粹的快乐,火光映照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勾勒出金红色的边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金勘饶有兴趣地瞧着,王晓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杨钦禹正目不转睛盯着时遂。
“队长喜欢时遂?”
金勘笑笑:“你也看出来了?”
“挺明显的,”王晓点头,“自从时遂加入后,队长脸上表情都变多了,而且只要时遂在,队长的眼神基本都在他身上。”
金勘挑眉:“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王晓喝了口啤酒:“但队长好像没意识到,你不是他发小吗,怎么不提醒他?”
“我提醒过至少两次了,然而某人嘴硬的很,只承认时遂是他朋友,”金勘摊了摊手,“而且据我感觉,时遂应该也对杨钦禹有点那意思。”
几人中午都没吃饭,时遂跳了一会儿就被肉香味勾了回来。
“我回来啦!”时遂右臂撑在杨钦禹肩膀上,深吸一口,“好香!”
杨钦禹嘴角微扬,把烤好了温在烤炉边的肉夹到时遂盘子里:“坐下吃吧。”
时遂笑嘻嘻的靠着他坐下,一边吃一边看篝火旁的表演。
直到最后一颗火星熄灭,人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去,灯光渐渐暗下,铜双村再次沉进安谧的冬夜。
一夜过去,屋外的窗台起了白霜,屋内,床上的两张被子叠在一起,将相拥而眠的两人裹地密不透风。
时遂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身体里窜着一股燥动,梦里零散的画面模模糊糊,腰间那种被禁锢的触感真实得惊人。
时遂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头竟然埋在一个人的颈间,想都不用想,这人肯定是杨钦禹,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杨钦禹似乎仍睡得很沉,手臂还环在他的腰上。
昨天他俩明明是平躺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时遂用力闭了闭眼,这情况也太要命了,不行不行,得在杨钦禹醒之前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时遂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下,缓慢的向后撤去,好不容易离开了一点,就见杨钦禹皱了皱眉,手臂一紧将他按了回去,某处的存在感一下拉满,而他自己的也从对方紧实的小腹上蹭过。
“啊…!”
这一下太突然,时遂头皮炸了一下,忙咬住嘴唇不敢再轻举妄动。
要不就这样吧,冷静!冷静!
时遂紧张地盯着杨钦禹,欲哭无泪,但天不遂人愿,他看到杨钦禹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点冷淡和疏离的眸子,此刻蒙着层带着欲色的水汽,看得时遂心跳的飞快。
“我……”
时遂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刚说第一个字,就见杨钦禹神色一变,猛然抽回手出了被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恶心吗?他是觉得我,恶心吗?
时遂的话卡在喉咙,心脏像是被人捏紧,呼吸都变得艰难。
空气死一般寂静。
“抱歉,”杨钦禹半跪在床边,目光快速扫了遍时遂身上,“可能是昨天晚上吃了鹿肉的原因,我…浴室你先用。”
时遂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杨钦禹,翻身下床快速跑进了卫生间,直到关上了门,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过了好久,时遂捧冷水敷了下泛红的眼眶,感觉基本看不出来后才出去,杨钦禹还坐在床边。
“我…我好了,你用吧,队长。”
杨钦禹点头:“好。”
“我先到楼下去看看。”
看着时遂头也不抬的出了门,杨钦禹叹了口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管理局的人在十点前抵达了铜双村,与调查局和铜双村的村长、长老协商黑猫少年如何处理。
黑猫初衷是为了救人,且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罪不至死,但他非法使用禁术且意图危害公共安全也是事实。
梁阿婆无儿无女,这几年一直将黑猫当做精神寄托,且大限将至,管理局考虑到这点,决定在黑猫体内植入芯片,封印他灵力的同时也能监视,让黑猫少年以猫咪的形态陪梁阿婆走完最后一程。
等梁阿婆去世,管理局的人会接他回去,他需要在收容所接受三年的教育,三年之后再如何要看到时候黑猫的状态。
安排好之后,调查组四人也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三十一号凌晨,路过天佑小区时,时遂示意停车,对杨钦禹笑笑说:“队长,明天就是元旦了,我想回家住几天。”
他的表情非常自然,杨钦禹看了他几秒,轻轻点头:“好。”
看着时遂往小区里走的背影,金勘疑惑问:“时遂这是怎么了?从昨天上车就一直在睡觉,不像他的风格啊?”
杨钦禹收回视线,继续开车,他心里有种说不出地烦闷,随口敷衍道:“可能累了吧。”
回调查局后,杨钦禹按部就班的写报告,述职,开会…都是以往驾轻就熟的事情,他却一整天都心神不定,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显得越发的冷,但他冷着脸的样子所有人都见惯了,一时也没人觉得不对。
晚上七点,调查局附近的烧烤摊。
金勘扬起眉毛看向对面的杨钦禹:“真是难得,你居然会请我来吃烧烤?”
杨钦禹把菜单扔给他,示意他点菜,金勘也不客气,点了一堆,等服务员走后问:“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杨钦禹摇头:“不知道,心里烦。”
金勘琢磨两秒:“因为时遂?”
杨钦禹不接话,单手撬开一瓶啤酒,仰头就灌了半瓶,金勘看得好笑:“你不说具体点,我怎么帮你分析?”
杨钦禹沉默片刻,把昨天早上的事跟金勘说了,金勘听完就是一脸牙疼:“也就是说,你一脸嫌弃地把时遂推开了?”
“我没有嫌弃他。”杨钦禹立刻反驳。
金勘啧了一声:“你那动作在那时候不就是这意思吗?哦,刚才两个人还抱一块儿,你一醒了就把人家推开,这搁谁不觉得你是在嫌弃他啊?”
杨钦禹反应了一下:“所以,时遂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说着他就要掏手机,金勘一把按住他:“你干嘛?”
“跟时遂解释清楚,我没有嫌弃他。”
金勘又啧他:“当时你不说,现在说已经晚了,人家八成觉得你只是为了保护他的面子给他台阶下。”
杨钦禹又开始烦躁了:“那怎么办?”
金勘慢悠悠喝了口酒:“你先说说,你对时遂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吧。”
对时遂的感觉?杨钦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下意识去想了,时遂是他的朋友,他想靠近时遂,想保护时遂,想每天和他一起下班,想……
“有这么难回答吗?你就说,你想不想每天跟他待在一起?”
杨钦禹点头。
“那你想不想抱他、亲他,想不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杨钦禹愣住,忽然想起那天醒来他发现自己抱着时遂,竟是打心底不想放开,所以,他确实是想抱着时遂的,也曾因为想到时遂未来会离开而难过。
至于亲……
金勘看他这表情,一摊手:“那就是了嘛,你喜欢他,所以你才会因为他不开心而不开心。”
杨钦禹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线索,喃喃道:“我喜欢时遂?”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说你只是把他当朋友吗?杨钦禹,我们直男不帮兄弟系围巾,也不会到哪儿都盯着自己兄弟看,更不会觉得兄弟身上香!”
杨钦禹警觉地皱眉:“你怎么知道他身上香?”
金勘无语:“我不知道!你自己说漏嘴的,我后来还找机会凑近闻过,只有洗衣粉味儿。”
“你凑近闻他?”
“…你够了啊!”
与时遂相处的一幕幕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第一次对视,第一次牵手,第一次被时遂叫名字……时至现在,这些画面依旧清晰无比。
杨钦禹感觉自己好像推开了一扇门,一扇被他自己按住好久的门,如今他终于推开,发现门后的景象具体而生动,处处都开着他早已亲手种下,又从未认真辨认的花。
金勘瞅他:“想明白了?”
杨钦禹默默点头。
“可喜可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
杨钦禹想问金勘觉得时遂会不会也喜欢自己,话刚开头又觉得根本没必要问。
他又不是傻子,之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时遂早已暗示过他不知几回,杨钦禹闭了闭眼,懊恼于自己的迟钝,又为时遂而心疼。
烧烤大半进了金勘肚子,回到车里还不到九点,杨钦禹神色慎重地思考片刻,点开通讯录拨出一个号码。
时遂凌晨回家后就一直窝在房间,下午出去还吓了爸妈一跳。
时遂趴在沙发上,看着就情绪低落,时母坐到他身边:“怎么了儿子?”
时遂摇了摇头:“我没事妈妈。”
这看着可不像没事,时母想了想,小心地问:“是和小禹有关吗?”
时遂把脑袋埋到抱枕里:“妈妈,我觉得我失恋了……”
时母吃了一惊,再问他就不说话了,时母和时父对视一眼,时父也过来拍拍儿子的肩:“儿子,晚上爸爸给你做好吃的,晚上咱们一起跨年!”
时遂不想让父母担心,强打精神笑了笑,晚上吃完饭,时遂盘腿靠坐在沙发角落刷手机,网络上到处也都是聚在一起跨年的朋友和情侣,他胡乱地点着,等再回神,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变成了和杨钦禹的聊天页面。
想到杨钦禹快速躲开的样子,时遂眨了眨眼,不想被爸妈看到自己哭,说了句先去洗漱就躲进了卫生间。
电视上播着跨年晚会,快转钟的时候时母看了眼手机:“哎呀,怎么这个点送快递来,遂遂,下楼帮妈妈拿个快递!”
时遂应了声,穿上外套下楼,出了单元门却没看到人,冬夜的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刮在脸上有点凉,他缩了缩脖子,准备打电话问问妈妈。
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头顶突然“嘭”的一声,时遂猛地抬头,前方的漆黑天幕上绚烂的烟花骤然炸开,紧接着,各个方向都放起了烟花,把天空照得透亮。
不远处,商场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
——新年到了。
时遂看得有些怔忡,直到最后一朵烟花缓缓消散,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然后就看到了杨钦禹。
杨钦禹站在他不远处的路灯下,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形挺拔,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略显冷淡的眉眼。
时遂愣了愣,下意识开口:“杨钦禹?你怎么在这儿?”
杨钦禹没有回答,只是朝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风似乎停了,周遭的喧嚣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时遂的心跳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又快又重,一下下撞在胸腔上。
直到杨钦禹在他面前站定,时遂能在那双幽绿深邃的眼眸里看到自己。
杨钦禹低沉的嗓音裹着冬夜的凉意,却又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字一句地落进他的耳朵。
“时遂,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新的一年,让我用另一个身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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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改的面目全非了喵,放过我吧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