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粉掉马变竹马了？

　　车辆平稳地拐了个弯，重新汇入夜晚的车流，窗外的街灯流光般掠过，荀煜靠坐在副驾驶上，疲惫得连抬头看向窗外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这是去哪儿？”他打了个哈欠。

　　“太晚了，跟刘老师请过假了，今晚不回学校。”江铭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去酒店。”

　　“！”荀煜一下子就醒了，“去，去哪儿？”

　　江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怕了？”

　　“……”荀煜抿了抿唇。

　　汽车很快停在了一家格调清幽的酒店楼下。江铭办理入住手续时，荀煜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低着头，看着光洁大理石地面上两人模糊的倒影……有点儿踌躇。

　　“这位小帅哥也入住吗？”前台工作人员微笑着看过来，“也要出示下身份证件哦。”

　　荀煜从手机壳后面把身份证抠出来，攥进手心，犹豫了下，还是递了过去：“要，那个，双床房。”他飞快瞥了江铭一眼。

　　“江先生的vip套间内配备有两间独立卧室，可以满足您的需求的。”工作人员礼貌道。

　　荀煜不由得看了江铭一眼，vip？看来平常酒店住得不少嘛。

　　出电梯时他小跑着抢先出去，把江铭甩在了后面，一进了房间就钻进了浴室里。

　　套房的浴缸很大，很漂亮，荀煜把自己埋进温暖的水里，让“啪嗒啪嗒”的泡沫包裹住身体。氤氲的热气似乎带走了一点疲惫，但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关于朋友、关于未来、关于自身的巨石还是积压着。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半张脸埋进水里，吹出一串无声的气泡。

　　磨蹭了许久，他才裹了件柔软的白色浴袍出来。

　　江铭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侧影被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勾勒得清晰，而明艳。听到动静，他回过头，对电话那头简单交代两句便挂了线。

　　荀煜没说话，兀自在床边坐下，两只白皙的小腿悬在床沿外，光着的脚丫无意识地轻轻晃荡。

　　江铭自然而然地拿起一条干燥的白毛巾走过来，单膝蹲在他面前，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他的脚踝。

　　“哎呦。”荀煜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脚趾蜷了蜷，“痒”。

　　“我小心些。”江铭一手托着他的脚，一只手握着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上面的水珠，从圆润的脚趾到脚背，再到脚踝。晶莹的水珠或被拭去，或顺着纤细的脚踝滚落，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泅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荀煜低着头，视线正落在江铭垂下的眼睫上。那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可能存在的情绪，却让那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唇线愈发清晰。他神情专注，动作耐心，昏黄的灯光洒在他发顶和肩头，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荀煜看得出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拨了拨他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

　　江铭抬眸，松开毛巾，顺势握了握他的手指，道：“这两年各地跑剧组，住这家酒店比较多。”

　　荀煜后知后觉他是在跟自己解释，心里那点儿抑郁又下去了一点儿，“哦，”他装作不在意，眼神往左边飘飘，往右边躲躲，“我又，没说什么。”

　　“哦？”江铭失笑，站起身看着他，“刚才是谁一声不吭跑回来的？”他俯身，双手撑在荀煜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人包裹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声音压低了些，“不要闷在心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荀煜仰起脸，定定地望进江铭那双深情的、深邃的眸子，他忽然有一种感觉，江铭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那么他会怎么回答呢……自己真的要把那些懦弱的、不安的念头都说出来吗……

　　荀煜闭了闭眼睛。

　　不。

　　他猛地抓住江铭的胳膊。他无比深刻地爱着眼前这个人，他贪恋他带来的所有温暖和安心，他不要失去他，哪怕只是短暂地、名义上的分开都不行。

　　去他的各有取舍，去他的中庸之道，他就是要鱼与熊掌兼得！

　　他圈住江铭的一根手指，用力将人拉得更近，仰起头，眨巴着还带着点湿气的眼睛。

　　“呐，这就是我想说的。”他又把人拉近了些，嘟了嘟嘴。

　　“快点。”他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乖乖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近在咫尺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我的衣服还没换下来，先去洗个澡。”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额心，掌心的手指抽离开去，荀煜睁开眼，江铭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走向浴室。

　　里面的水声很快响起。吵得人心痒痒的。

　　哼，竟然不亲？

　　荀煜飞快跳下床，找了身衣柜里的长款睡衣换上。

　　“我要出去买点儿东西！”他跑到门边，对浴室里的江铭喊。

　　水声戛然而止，“太晚了，我让客房服务送上来。”

　　“不，不用了，是……私人用品！”荀煜大喊道，“我很快回来！”说着不等里面回应，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江铭这澡还怎么洗得安心，他迅速裹上浴袍走到了窗边，向下望去，一个穿着睡衣的瘦小身影跑出了酒店大门，急匆匆地跑过马路，一头扎进了对面灯火通明的购物中心。

　　江铭微微吐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方才有一瞬间，他竟然荒谬地担心荀煜会不辞而别。

　　不过……去商场买什么私人用品？还这么急？

　　荀煜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商场，他急切地扫过一家家店铺招牌，终于看到了一个目标，立刻冲了进去，直奔柜台。

　　柜台后的导购人员看着这个披着校服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脸颊微红的少年，不由得愣了下——这儿，可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来的地方。

　　“您好，需要看看什么？”工作人员礼貌道。

　　荀煜的目光地扫过柜台里熠熠生辉的各类东西，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你好，给我看看你们这里，最好、最好的……”

　　几分钟后，荀煜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酒店。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不由得一愣——

　　烛光点点。

　　江铭背对着门口，赤|裸着上身，坐在落地窗边那张酒红色的天鹅绒单人沙发上。他微微偏着头，似乎正在往肩胛骨某处不易触及的地方涂抹透明的祛疤膏药。

　　房间里只开了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温暖而巧妙的光线如舞台追光般落在他身上，将那流畅优美的背部线条、紧窄的腰身和手臂上匀称的肌肉勾勒得淋漓尽致。

　　药膏抹过之处，皮肤泛着蜜色的光泽，与窗外都市璀璨的点点星光遥相呼应，看得让人……

　　荀煜“咕嘟”吞了下口水。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诱人。他绝不能放走！

　　听到开门声，江铭回过头来，看到荀煜愣住的神情，不由得勾了下唇角。

　　“咳”，他神态自若，自然地放下药膏，拿起旁边的睡衣，正色道，“回来了。”

　　“昂。”荀煜走过去，把那个小袋子小心翼翼藏到身后，心跳得厉害。他在江铭面前的地毯上坐下，仰头看着他。

　　江铭穿上睡衣，手指很自然地伸过来，替他捋了捋耳边依旧有些潮湿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跑那么急去买什么了？”他问。

　　荀煜没有直接回答。又是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伸出手，反握住了江铭那只还带着些许凉意的大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江铭，”他声音很轻，一字一顿，“我不想分开，一点都不想。”

　　江铭的目光微微一动，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但是，我们必须正视问题。”荀煜条理清晰，“首先，公开恋情，现在绝对不是好时机。对你的职业来说吧，突然曝光可能会带来很多不可控的影响，粉丝啊、媒体啊、公司啊……而且现在放眼全球的个人信息保护水平，都难保证我的生活不受到严重打扰。我是要做科学家的人，我不要被那些腌臜的事影响。”

　　荀煜顿了顿，悄悄抬起眼帘，偷摸观察着江铭的神色——好像还不错？

　　于是继续道：“其次，对我来说，我是学生，高三最后冲刺阶段，学校的环境……你也看到了，赵谙和林樾就是例子。环境的特殊，和高三阶段的特殊，都意味着我们的相处方式可能……也需要特殊一点。”

　　江铭的指尖在他手背轻轻抚了一下。

　　“所以，”荀煜昂起头，眼神雪亮，“我的意思是，不是不谈恋爱，而是……我们要有策略地谈、有战略地谈，我们要目光长远。在短期内，视情况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低调的……地下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爱你！”荀煜一咬牙，松开江铭的手，飞快拿出背后那个被他攥出了汗的小袋子，甚至因为急切，差点儿一个不稳歪倒——

　　“小心！”江铭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按回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着，并疑惑地拿过了他紧紧抓着的那个小袋子。

　　浅蓝色的丝带扯落，打开——

　　里面赫然是两只黑色丝绒戒指盒。

　　江铭愣住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他缓缓地吐息，似乎五脏六腑都被眼前的景象紧紧攥住，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望着灯光下荀煜期待的脸，又低头看了看那戒指盒，脑海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空白——他方才想到了无数可能，吃的、喝的、新内衣，甚至……但他怎么能想到……

　　“还、还给我。”荀煜手忙脚乱地把小袋子抢过去，从沙发上跳下去，屈膝——

　　“荀煜！”江铭再次把他捞回来，一时间也手足无措，只好紧紧把人圈进怀里。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张了张嘴，喉间满是被巨大惊喜击中的无措……他是欣喜的，欣喜若狂，兴奋，感动，但……他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荀煜送这个东西，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安抚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

　　他把人抱进怀里，低低地笑出声来：“知道送这个意味着什么吗？你就敢买？”他伸出手，轻轻掐了掐荀煜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软嫩脸颊，“以为我会那么傻，直接莽撞地公开，让你去承受那些风雨？忘了表白那天我说过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将人揽近一些，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低声认真解释：“我原本计划，等你高考结束后，选择合适的时机，循序渐进向外界公布‘恋爱’状态，但不会透露你的任何信息。我会尽我所能，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你。”

　　荀煜怔怔地看着他，江铭原来早就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一股暖流和安心感涌来，终于冲散了他心里所有的焦虑和不安。

　　“不过……”江铭话锋一转，打开戒指盒，取出里面一枚设计简约大气的男戒，“这个……既然送了，”他目光灼灼看着荀煜，露出一个坏笑，“可就别想收回去了！”

　　说着毫不犹豫地将它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竟然意外地合适。

　　他接着拿出另一枚稍微小一圈的同款戒指，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铂金项链，将戒指穿了过去，打了一个牢固的结。

　　“在学校戴着这个太招摇了。”他微微倾身，将穿着戒指的项链，轻轻戴在了荀煜的脖子上，“藏在这儿最好。”

　　冰凉的金属戒指贴上荀煜温热的胸口皮肤，带来一阵清晰的触感，仿佛一个无声的承诺和烙印。

　　荀煜低头看着胸前的戒指——在贴着心跳的位置，他又看看江铭手指上那枚与之呼应的戒指，眼眶猛地一热。

　　他飞快眨了眨眼睛，再次仰起脸，撅起嘴巴：“现在，能亲了吧。”

　　江铭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随即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带着深刻的爱意和珍惜，重重地印在他的唇上。

　　“唔……”荀煜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回吻，在换气的间隙喃喃低语，“等、等以后……我成了大科学家……给你买……唔……更好更漂亮的……”

　　江铭把怀里的人更重地揉进怀里，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就是最好的……”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倒在了柔软宽阔的床上。荀煜被笼罩在江铭的身下，抱着他，脸颊依赖地蹭着他温暖的颈窝，身体渐渐地就有点儿发热。

　　他手指无意识地掐着江铭睡衣下紧实腰侧的肌肉，咕哝：“江铭……我……我有点想……那个~”

　　“嗯？不是正在亲？”江铭低头，又啄了下他泛着水光的唇瓣。

　　“不是这个~”荀煜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我刚才，还买了别的东西来着……”

　　“咳，”江铭捉住他那只胡乱作乱点火的手，故意道，“不行。刚才谁说的要有策略地谈恋爱？要保持距离？嗯？荀同学，你的战略定力呢，到时候万一又后悔了想跑怎么办？”

　　荀煜赶紧竖起三根手指：“我不会跑的！我发誓，绝对不当渣男！我会对你负责的！”

　　荀煜此时坐在床上，两条腿向两侧分开，宽松的睡裤卷到小腿，露出漂亮的一节脚踝。

　　江铭的手忍不住蜷了蜷。他知道他一只手就可以将那脚踝握住，把人压倒在床上，让那双又长、又直、又细的腿环上他的腰背，那柔软的小腿肚会亲密地贴上他的腰侧。

　　他的目光一热。荀煜的睡衣那么宽松，睡裤松松塔塔挂在腰胯骨上，上衣的领口剥至锁骨，脆弱的纽扣像颗颗纸片似的挂着，他只需一只手抓住领口，猛地一扯，“啪”，扣子会由上而下一颗颗崩开。

　　那宽松的睡裤一下就能扯到膝弯，第二下就会推到了脚踝。那颗颗圆润的脚趾会战栗得绷出漂亮的弧度，而荀煜紧张时会无意识地张着嘴，妄想汲取更多的空气，他会露出洁白的贝齿软滑的小舌，江铭知道那是如何销魂蚀骨的滋味。

　　他眼睛发烫，急急喘了下，别开了眼。

　　他总觉得荀煜的年纪太小了。三岁的差距，三年的距离，三年是他从一个在校学生变成了一个混迹娱乐圈的演员，三年之间荀煜会经历什么呢？

　　他会进入大学遇到更多新的朋友，有更广阔的人生体验，那时他或许会更成熟、会更理性，会更好地做出每一个选择。

　　现在，他望向荀煜的眼睛，那里面并没有炙热的情欲，更多的是好奇，充满了对新体验的向往。现在的荀煜是最纯稚的时候。

　　他伸出手，揉捏着他温软的脸，荀煜立刻将脸蛋儿窝进他手心，水润润的唇瓣抿了抿，抬起眼帘，望着他。

　　机不可失。江铭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魔鬼小人，告诉他这是多好的机会，也许等荀煜上了大学就不会再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他的手慢慢下滑，搭上第一颗纽扣，长指一挑，轻易拨开来，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指尖触到一片滑腻的肌肤，眼前的白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荀煜低声地哼哼着，乖巧地挺起腰来，将整个人送到他掌心。

　　脑海里的另一个天使小人在残存的理智里挣扎：他要利用人生阅历的优势吗。

　　江铭微微呼了口气，坐起身，将滑溜溜的小白鱼搂进怀里。

　　“嗯？”荀煜睁开迷瞪瞪的眼睛，不满，“怎么了，快继续啊。”

　　江铭掐了下他红扑扑的脸颊，微微低头，凑到他耳侧，轻轻咬了一口，轻声说了句什么。

　　“！”荀煜立刻老实了，两颗小虎牙咬了咬下唇，眼睛往江铭身上瞥瞥，“真的？”

　　江铭支着头，挑了下眉。他身上的衣服也被荀煜又扯又抓得不成样子，春光乍泄，所有勃|发的器官都一览无余。

　　“……”荀煜觉得自己是要好好做做准备，赶紧一骨碌往旁边滚了滚，“我、我要睡觉了，我可是好学生来着，明天要、天不亮就起床学习。”

　　江铭从他的后背贴上来，拥着他，轻笑：“那我明天伪装成司机去送你，不以男朋友的身份了~”

　　荀煜转过脸来：“两个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江铭笑道，“一个有早安吻，一个没有。”

　　“那我要先来一个晚安吻……”荀煜话还没说完，嘴唇就再次被封住，江铭咬着他的唇瓣，道：“不过，今晚，可以先尝试点别的~”

　　他单手解开荀煜全身上下仅剩的最后一粒纽扣，长指在他胸前一点，慢慢摸过一根、一根、一根肋骨、潜入薄薄的小腹，向下滑去……

　　在荀煜迷迷糊糊即将沉入梦乡的时候，模糊间感觉到江铭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似乎小心翼翼地、将他攥在手心里的、贴着胸口的戒指拿了出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江铭低着头，凝视了那枚戒指许久许久，他无比珍爱地轻轻抚过它的每一寸轮廓，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进心里。最后，依依不舍地、珍而重之地将它重新放回荀煜的胸口，唇间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满足的叹息。

　　陷入沉睡的荀煜并没有看到，江铭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找了好几个角度，最后在朦胧的月光与夜景下，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仔细地将这张照片设置为仅自己可见的隐私状态，小心地加密保存起来。

　　这是江铭二十一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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