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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学院（十五）
离开女厕所一段路，耳坠传来陆昭的声音：“迎迎，在吗？”
“嗯。”
徐迎迎看了旁边的周琦珊一眼，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三生让我传话给你，这是原话。”
还未等徐迎迎问故三生是怎么通知他的，陆昭清了清嗓，认真说道：“迎迎，如果你不想再掺和青鸟学院的事，可以即刻离开这里。”
徐迎迎的眸色暗淡下去，以他们现在折损一个故三生、全校陷入被「思想法官」支配的状态，确实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如果你还是想推翻「光明系统」——”
徐迎迎驻足，周琦珊疑惑地看向陷入沉思的徐迎迎，试探地叫了一下：“小荧？”
“……你就必须替我联合柳异三人。这个计划里，五个人缺一个都不可以。”
徐迎迎抿唇，黯淡的双眸照进一点光，手脚开始热了起来。
“如果他们答应合作，你可以给柳异他们透露任何关于我们的情报，这个度由你来把控。毕竟，足够的坦诚，才能唤来有力的支持。”
“不用考虑是否会遭遇惨败，不必考虑我会不会醒不过来。”
“我只要你们不后悔。”
“我也必定会回来。”
徐迎迎轻叹，继续跨步向前，方才的窒息感似减缓了些，微凉的空气重新进入肺里，让脑袋更加清明。
来到这个世界后，故三生顶着一个万能的壳，却屡屡碰壁。因为在这个陌生世界，他们所面对的未知东西太多，规则被打乱，人心随着记忆重置，更为难测。
他们靠着许梦提供支持，好不容易闯过一个得远之家的副本，最后落得个逃跑伪装，不得不帮闻风办事。
这回进入副本，又信错了一个郭云，导致全盘皆输。
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可是，只要故三生还在，就觉得不顺利也无所谓。
她之所以会成为「雨夜」的队长，是因为这趟旅途，是她先伸出手主动带领他们的。
也是因为，她虽预料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却依然会尽最大努力给你方向和选择。
他们不敢再回宣传社活动室，而是转移到学生会活动室中。
徐迎迎和周琦珊让男生避开，给故三生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故三生依然安静地闭着眼，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徐迎迎咬牙，把故三生安放到并排的椅子上后，毅然转身。
“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大家心绪混乱，今天学校里死的人也太多，氛围本来就有点低气压。
柳异三人还有靖羽各揣心事，默默看向打破静默的徐迎迎。
“现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按郭云说的去做，我和于靖带着故笙离开青鸟学院，不再过问学院内的任何事。如果郭云没有出尔反尔，故笙就可以醒过来了。”
徐迎迎抬眼，目光坚定：“第二个选择，雨夜跟你们三人联手，一起推翻「光明系统」。”
柳异眼神微漾，看徐迎迎的眼神，明显是倾向后者：“你想怎么选？”
“这不取决于我。”徐迎迎遗憾地摇头，“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说不，我都会选择第一种。想要推翻这个计划。六个人，缺一个都不行。”
柳异看了眼昏迷中的故三生：“六个人？”
“当然，我得到队长授权，如果你们答应联手，我会把你们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们。”
林雁卿感兴趣，好奇地问：“包括你们的身份？”
“如实告知。”徐迎迎看着林雁卿，调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想知道我们的事？”
“我想知道。”
林雁卿诚实地点头，毫无遮掩：“我赞成「推翻」。”
徐迎迎怔然，毕竟没想到林雁卿这么利落就赞同了，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周琦珊对林雁卿侧目：“你投赞成的理由倒是单纯。”
林雁卿眉眼柔和：“她想做的所有事，我都赞成。”
徐迎迎耳朵一热，移开目光。
周琦珊扶额，林雁卿挺乖的一个人，怎么还会打这样的直球。
柳异在思考，看向靖羽：“得罪郭云，不怕她醒不过来吗？”
一直沉默的靖羽，攥紧拳头。
柳异问出了他想问的。
从徐迎迎提出这个选择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怕遇到危险，只怕没法救得了她。
徐迎迎放轻声音：“阿靖，你可以选不干，我不会强迫你做选择。”
靖羽沉默半晌，道：“「推翻」是她所希望的吗？”
“你知道的，她永远给予我们的选择。”徐迎迎看向沉睡的故三生，“至于她嘛，就算结果不如她所愿。她也得受着，毕竟是队长嘛。”
靖羽表明决心：“我赞同「推翻」。”
柳异禁不住惊讶：“我以为你会反对。”
靖羽叹息：“她不会对你们撒手不管的。”
柳异百感交集，举手道：“赞同「推翻」。”
“我听柳异的。”周琦珊附议，“赞同「推翻」。”
“那就进入交底阶段。”徐迎迎看向柳异三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柳异本想开口，被林雁卿举手截住：“现在的名字，是你们的真名吗？”
徐迎迎摇头，指着自己：“徐迎迎。”
又指向靖羽和故三生：“靖羽、故三生。”
还未等柳异反应，林雁卿又举了手。
他察觉到嘴唇翕动、欲言又止的柳异：“老大，你想问吗？”
……”
柳异无奈道：“你问吧。反正你问的都是我想问的。”
林雁卿放心大胆地问：“你们去过得远之家吧？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们？”
“我们只是觉得不能再像得远之家那样，连累你们。” 徐迎迎沉默半晌，琢磨着词句，“而且有件事非常奇怪。”
林雁卿疑惑：“什么事奇怪？”
徐迎迎坦然告知，“你们知道吗？得远之家的风波对于我们三人来说，只过了一个月不到。”
“什么？！”
信息过于离奇，以至于三人缓了一会儿，也没想出症结所在。
柳异尝试解释这个现象：“你是说，你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下子来到了七年后？”
“没错。”徐迎迎轻叹，“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并不如你们想象那般——正常。”
林雁卿看了眼柳异，嗫嚅道：“我没问题了。”
他虽然很好奇，但他怕自己再问下去，得从世界的起源开始问起。
柳异想了想，开口问：“当初你们信任郭云，我想知道是因为什么。”
徐迎迎道：“就跟当初信任许梦的理由一样。”
“因为他也是智灵者？”
徐迎迎没想到柳异知道点东西，还未等她问，他回答道：“当年的事，虽然我很多都听不懂，但没有放弃寻找线索。事后找过许梦，她表明过她自己的特殊身份。”
柳异看向靖羽：“你曾经一直叫她上神，是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创始者，地位甚至与南之苍岛的安吉拉女王并齐，对吗？”
靖羽张嘴愣在原地，不置可否。
柳异语气更坚定：“如果是这样，六个人推翻「光明计划」就不是一个必败的选择，因为故三生还有其他方式辅助我们，对吗？”
徐迎迎盯着柳异一连串反问，心里由衷地佩服。
柳异知晓一切，多年后看到故三生，仍然不动声色，沉住了气。
他也有执念，当年三生因为通缉令而放弃领养他，他便想方设法地找到线索，去分析其中他所不理解的事。
许梦曾说，如果没有故三生介入，柳异是最有可能接到隐藏任务的人。
徐迎迎此刻真切地感受到柳异的优点——聪明、坚定还有忍耐。
徐迎迎看向林雁卿：“这些，你们都知道？”
林雁卿点头，笑容和煦：“嗯，因为我也想找你。”
周琦珊不想再闻这种恋爱的酸臭味，开口道：“你们呢？有什么要问我们的？”
“你说过，你们认识一个天之煌城的预备军人，还写过信让他们相助。我们可以知道详情吗？”
柳异娓娓道来：“他是高我两届的学长，叫况将夏。今年正式进入天之煌城预备军训练营，虽是训练营，但因为自身实力过硬，所以交上一些可以帮得上忙的朋友。当然了，肯定没法像许梦那般拥有操纵别人的逆天能力。”
徐迎迎点头：“没关系，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柳异无奈：“其余的暂时没有了，毕竟我们是学生，又是孤恤院出来的人，没有任何势力能依靠。”
周琦珊开玩笑：“当初看见你们入学，柳异就说，三人名字雷同，样貌又这么像，近期该有什么像得远之家那样的危险大事要发生了。果不其然，比得远之家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迎迎没好气地看了柳异一眼。
这听着，他们像是什么另类瘟神。
周琦珊偷瞄柳异，心里嘀咕一句——
即使这人说着抱怨的话，当时心情却超级好，根本掩饰不了一点。
林雁卿举手：“我这里，还想到一个助力。我没把握他能帮多少，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
柳异很快明白林雁卿的想法，道：“你想找庄生吗？”
“庄生？”
“庄生是我的师父，我的黑客师父。”林雁卿坦白道，“是他教会我黑客技术的。”
徐迎迎疑惑道：“他在学院里？”
“确切地说，他存在任何地方。我的师父是一名数字幽灵，至于他是否有真身，还有待考究。”
徐迎迎愣了，没想到林雁卿还有这样的一场机遇。
林雁卿解释道：“我当年自学黑客技术，学了点皮毛，就想骇入图书馆的电脑试验一下，意外遇到了师父。之后，我们就在图书馆的旧电脑里，用最简单的记事本文件聊天，还用程序做了个虚拟国际象棋跟他对弈。每赢他一次，他就教我一点黑客技术。”
“上次入侵技术学院的行动，有他帮忙吗？”
“没有，他不会轻易出手。唯一的一次，是他仅花3分钟，就骇入校长办公室，把校长摘假发的影像回传了过来。要知道，总经办的设备，有五层安全防御系统呢。” 林雁卿满眼发光，徐迎迎看得出他对庄生的敬仰。
“对付郭云这样聪明的人工智能，确实需要一个技术大佬在。”徐迎迎道，“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我们固定在图书馆上的电脑见面，晚点我去问问他。”
徐迎迎点头：“好，先以幽灵师父不可助力为前提，先开始梳理这次的行动目的……”
周琦珊接话：“我们的目的，就是摧毁「思想法官」。”
“没错。三生和柳异入侵技术部，给我们带来确切的情报——「思想法官」是有母体的。系统升级后，为避免人为破坏，郭云必定极力隐蔽母体的位置。而我们的目的，是找到母体并摧毁。”
林雁卿沉重道：“可我研究过闻畅遗留的「思想法官」，我们每个人植入的「思想法官」应该是直接复制母体一套思想规则程序。就算母体被摧毁，子体依然可以运作。”
柳异缓缓看向林雁卿：“如果，让母体下令，让子体沉睡呢？”
林雁卿摸了摸下巴，兴奋道：“好像可行，你们等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就去编写一个病毒，到时候找到母体后，连通我写的病毒，让母体给子体下令，进入强制沉睡模式。”
林雁卿快速嘀咕一连串话，合上电脑道：“不行，这个得跟师父好好研究，看他有什么建议。我这就去图书馆。”
柳异拍了拍林雁卿的肩膀：“雁卿，辛苦你了。”
等林雁卿离开后，柳异看向靖羽道：“母体的位置，有一个值得冒险的地方，技术部地下四层。”
靖羽道：“你们说过，在地下四层听到了蜘蛛腿敲地的声音？”
“嗯。”
徐迎迎点头：“这个我们可以归为必去的地点，但与其费心去找，我们还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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