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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存目想
叶星澜醒来的时候脑袋和嗓子都不疼了,睁眼发现自己的掌心放在穆随的腰上,隔着一层布料,还是能感觉到肌肉的形状。
她悄悄斜眼,见他仍在睡梦中,索性将五指分得更开,以睡觉不老实来合理化自己的色心突起。
不用花钱就能感受完美肌肉,不摸白不摸,再说,摸一下他也不掉块肉。
流氓理论占据她的大脑,直到枕边人哼出鼻息声,她做贼心虚快速把手收回胸前,翻身背对他。
其实“受害者”早就知晓“凶手”的各种行动,就像蹲守在隐秘处的猎人,穆随喜欢看她被抓个正着,紧张又心虚的模样,很可爱。
只是他并非有意出声制止她,只是被温柔触摸得肌肉愈发紧绷,他本能地哼出声,想要作为猎人继续蛰伏时,警惕的猎物早就退回安全地域。
屋外传来脚步声,穆随从床上坐起,余光见她的睫毛扑簌簌地抖着,心情便好了起来。
他和端着铜盆的阿宁对视一眼,阿宁面露惊讶和尴尬之色,欲要后退至屋外时,穆随道:“她睡着,小声些便是。”
“是,姑爷。”阿宁应道。
叶星澜静静听着一切,尤其听到阿宁很自然地唤穆随为“姑爷”时,身子骨一阵酥麻,鼻头都要埋进枕头里。
怀春少女,腼腆至极。
待穆随走后,她装作大梦初醒的模样,懒懒从床上爬起,打着哈欠坐在铜镜前,让阿宁为她梳妆打扮。
阿宁偷笑着问她:“昨夜你与姑爷同眠?”
叶星澜想正经回答,奈何嘴角不住上扬,又怕被阿宁取笑,说:“嗯。他说回军营时间太晚,借住一下。”只字不提昨夜的暧昧,还将自己与穆随心照不宣全撒谎为礼貌客气。
阿宁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道:“不过两天,你与姑爷的感情怎么就这般好了?”
也就两天,可叶星澜却觉得这两天与他的种种接触简直有两年一般绵长,令人回味。可回味过后,所有感性全都一扫而光,理智慢慢让她开始思考。
是因为她无人依靠,又因为他而生病,激起了他的保护欲。还是她带回他险些被陷害的证据,让穆随认为她是有价值的,所以才对她好。又或是他们共同经历的危险,是吊桥效应让他对她有了情意。
叶星澜冷静下来,一改清晨的羞赧之色,对阿宁道:“我与他表面夫妻,新年过后,还是要桥归桥,路过路的。你往后还是别叫他‘姑爷’了。”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阿宁有些反应不过来,慢慢点头答应。
而远在军营的穆随并不知自己的情意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定义为一时兴起。
军营里,所有被将军微笑以待的人都不由得打起精神,生怕将军今天扮演的是笑面虎,会趁他们掉以轻心时检查他们的训练成果。
面对春光满面的将军,军师则不加掩饰地调侃道:“将军今日心情如此好,看样子昨夜是有美人相伴,再度新婚夜——”
没等人说完,穆随将一沓厚厚的文书放在军师面前,笑道:“晌午前处理完。”
原先都是放着两日慢慢处理的事情压缩到几炷香的时间,军师叫苦不迭,敛起笑容,低声惋惜:“唉,和有家室的人终归聊不到一起。”
穆随听见了,眼里笑意更甚,暗自感慨,就算智慧如军师,也很难体会到春心荡漾的快意。
身在军营心在府中,穆随难得只在营中待了半日就回府了。
双手捂着脸的穆岚风见他回来得突然,歪着脑袋问:“哥哥今日回来得这般早?”
穆随抿住嘴应了声,径直走向花香四溢,与别处炎热完全相反的院子。
他站在廊下,不见院子有人,隔着窗棂,屋子里也没有熟悉的身影。
“少夫人怎么不在府里?”他叫住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下人点头笑道,“少夫人一早便出门了。”
“因何事出门?”穆随忽然紧张。
“听阿宁说是上街采买木材。”
想起近日她总爱雕刻些小玩意儿,上街倒不奇怪。虽说天如蒸笼,但她病体未愈,唯恐再加重。
穆随快步走出院子,唤人牵来马,去长街上寻她。
木作店里,叶星澜挑挑拣拣好一阵,才找到一块色泽正好的檀木,满心欢喜地准备买下时,瞥见店门口出现高大笔挺的身姿,心头一颤。
穆随走近,道:“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下人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站在叶星澜身侧的沉华道:“少夫人见屋外梁柱一角松动,不想劳烦木匠,又知晓我们不懂选材,这才亲自上街。”
穆随似是了解地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叶星澜脸上。叶星澜心里纠结,抱着檀木,淡淡道:“将军寻我可有要紧事?”
“没有。”穆随沉声,对她侧身半步,有意与他拉开距离的动作心生困惑。
穆随抢在她摘下荷包前对店小二道:“往后她来取走的东西记穆府账上便是。”
倒是有财力,叶星澜没有拒绝,嘱咐人包好这块檀木。穆随在前,她在后,一行人准备回府。
身着麻布素衣的伙计两手抱着比腰身还粗的木桶,步履踉跄地要迈过门槛。叶星澜有意为其让路,可伙计还是因为抬起的膝盖撞向木桶底部而身体摇晃,木桶也跟着倾倒。
恰好一阵风,桶中木屑漫天飞舞,犹如雪花般肆意飘落,周围人咳嗽不止。
叶星澜正要捂鼻子,视线中突然升起一帆玄色绫罗,将大家避之不及的木屑隔绝开,而这帆布绫罗垂落之处便是穆随的手臂。
待木屑落满鞋面,穆随才垂下手臂,回头关切道:“病体未愈,应少沾尘土,以免加重。”
她本该开心,可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提醒她别多情,她喉头一紧,眉眼间尽是冷淡疏离,道:“多谢将军。”
明明昨夜还不是这般客气,怎么半日不见就性情大改,穆随沉着眉头,周围人来人往,只好佯装无意。
回府的路上,叶星澜虽然与他完全没有交流,但心里极度纠结。
一边鼓励自己应当好好享受当下,一边又惆怅自己终究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轻轻张嘴一吹,再美好的情感都会成为泡影。
她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什么也不带来,那最好什么也不留下,最大程度保护她自己。
她有心事,连许修远的出现也没察觉,再回过神时,许修远已经站在她面前,笑道:“......嫂嫂平安归来就好。”
只听见最后一句话,叶星澜不知如何作答,便微笑回应。
许修远说那日做客不成,今日便同他们一道回府。叶星澜对此没意见,穆随却板着脸,看起来很不欢迎,但又没有说任何话。
回到府中,许修远先是与两位一同见了祖母。祖母午觉刚醒,神情略显疲倦,不想怠慢客人,便托人叫岚风来。可去叫岚风的下人回来时身后空无一人,下人道:“二小姐说今日不便见客。”
心上人登门拜访,穆岚风竟然能忍住不见,叶星澜觉得没道理,直来直往的穆岚风怎么看都不像回避型人格。
她忽然被自己的吐槽惊住,抬眼又与穆随的视线撞个正着,她慌忙移开视线时,惊觉自己的心口不一,在情爱这方面想成为永远头脑清晰的局外人,故而高高在上审视一切。
确诊自己才是回避型人格后,叶星澜心里更不痛快,她避开和穆随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要五米内没有第三个人的出现,她就变得局促不安。
穆岚风不来,许修远说观摩她改造的院子,叶星澜爽快应下,为人带路,而让她困惑的是穆随竟然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许修远作为木作店的东家,对房屋建筑不乏了解,尤其是许修远一眼就瞧出屋外梁柱一角的斜撑有掉落的风险,指着那处,亲昵地笑道:“这物件掉下来可要砸伤人,嫂嫂千万当心。稍后我便差人来修理。”
依旧没适应许修远的自然示好,她抬手指向亭下的圆桌,笑道:“多谢许公子提醒,只是我今日已买了木材和工具。”
闻言,许修远快步走至圆桌前,将包着纸的黄杨木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嫂嫂竟有雕刻的手艺?这黄杨木的色泽竟与松动那块一模一样,嫂嫂真是慧眼。”
叶星澜被夸得心情好,也开始自夸起来:“我不仅能雕小木件,哪怕这屋子全塌了,我也能将其复原。”
“我虽是东家,但对这些只知皮毛,远不及嫂嫂这般深知就里。若嫂嫂得空,我定要好好向嫂嫂学习一二。”许修远连连点头。
叶星澜刚想大方答应,身后便传来急促,似是奔跑的脚步声。
三人齐齐回头,只见穆岚风面戴薄纱,大步走来。
不用细想,定是穆岚风听下人说许公子到她的院子里来,所以她才着急忙慌地赶来。只是为何突然戴上面纱,叶星澜就不明白了。
“怎么这身打扮?”在叶星澜和许修远聊得热火朝天,保持沉默的穆随终于开口说话。
穆岚风霎时停住脚步,隔着面纱,摸了下脸颊,小声道:“日光蜇人,起了红疹。”
少女的烦心事在叶星澜听来尤为可爱,她捂着嘴笑了笑。
可这一举动放大在穆岚风眼里,便不是可爱事了。穆岚风气鼓鼓地望着她,叶星澜有心打趣她:“这几日温度确实高,一会儿我让小厨房煮了莲子汤给你送去。”
穆岚风双手叉腰,扭头哼道:“谁要喝你的莲子汤。”
作为兄长的穆随见两人相处还和之前一样,不想被许修远这个外人看笑话,绷紧嘴角:“岚风,不得无礼。”
若此时没有外人在,穆岚风都会因为哥哥说教自己而气恼,而她的心上人就在旁边,叶星澜见她面露尴尬,忙捂着嘴,重重地咳嗽几下。
成功将许修远的注意力转移,叶星澜笑着转身:“你们聊,我回屋吃药了。”
她前脚刚进屋,后脚穆随就跟了过来,她被吓一跳,手心捂着胸口,问他:“你跟来做什么?”
“监督你吃药。”穆随冷着脸。
又不是小孩,哪需要人监督。叶星澜觉得他这人也挺莫名其妙的。
可话又说回来,与其说他莫名其妙,不如说是她心存期待。
阿宁端来药,叶星澜像是和他怄气,又像是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端起碗仰头一口闷干净,说:“喝完了,你走吧。”
穆随昨天还听阿宁说,让她喝药得三催四请。他察觉她心中有气,但气得是什么他毫无头绪。
他像个笨拙无知的孩童,往她手心塞了几颗蜜枣,却被她推了回来。他不死心,趁她张嘴时,往她唇边送上一颗,蹙眉道:“我不想在营中处理事务时还要为一碗药分心。”
叶星澜怔住片刻,机械般张嘴咬住他捏着的蜜枣,甜味自舌尖漫开,她硬着头皮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说:“这里没有别人,不用演这种恩爱桥段。”
穆随垂眸一瞬,再掀开眼皮望向她时,叶星澜真切意识到面前这个190黑皮体育生只是看起来直男,其实心眼贼多。
他嗓音急切道:“难道今早你摸我的时候有旁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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