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宿敌做雌奴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不打算帮我摘下来？”

　　江阑抱着手臂坐在床边上，任凭他怎么说，雌虫都不愿意帮他摘下脖子上的项圈。

　　“既然你现在已经到了首都星，我有权知晓你的所有行动，以保护你的安全。而且，这又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信物，不是吗？”

　　周祉就这样站在门口，探着半边身子，也不进来，有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信物？然后呢？”江阑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再说了，你把它戴在身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雌虫一看就知道你已婚了，也能让我省去许多麻烦。”

　　听他特意在“不三不四”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江阑莫名觉得好笑。

　　这家伙从前对这方面不是很无所谓吗？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了？还怪有意思的。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摊手说：“我是否真的已婚暂且不论，就算我已婚了，这又能代表什么？我是雄虫，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和很多个雌虫结婚，你凭什么认为这样做能制约我？”

　　“很简单，”周祉用指尖点了点自己锁骨的位置，示意他低头看看：“我把上面的装饰品换成了别的，卡莫西斯家族的家徽，如何呢？你觉得，看到这个东西，还有几个雌虫敢搭讪你？”

　　项圈上挂家徽？江阑脸色骤青，这不就是狗牌吗？

　　他当时把项圈送出手时都没有做得这么过分，这个臭虫……

　　他沉声质问道：“……雌虫最忌善妒，没有虫教过你吗？”

　　这话对周祉来说毫无杀伤力，他耸了耸肩：“抱歉，我的情况你最清楚了，总之，如果想要出门的话，请不要把它摘下来。”

　　江阑用力扯了一下项圈上挂着的小铁片，这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扯不下来不说，还把脖子勒得怪疼的。

　　他摸着自己被勒红的后脖子，一看雌虫还站在门口，一副看笑话的表情，不由得将气全撒在了他身上。

　　“从我家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周祉等的就是这句话，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刻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江阑在枕边翻了一圈，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终端。

　　没什么虫给他发消息，他那帮狐朋狗友这会儿大概都忙着往国外跑，自顾不暇的，哪里有心情搭理他？

　　倒是他的雌父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在首都星照顾好自己，遇到危险了就去军部，会有专人将他转移至最高等级的庇护所。

　　他叹了口气，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他自认为自己的行动已经很隐蔽了，但目前看来没有瞒过任何虫。

　　“不需要，我很好。”

　　他回复了一句，说真的，现在说这些还不如给他转点钱。

　　翻阅首都星日报，通篇下来唯一的好消息是，目前首都星政府还正常运转着。除了政府高层，没有太多虫知道皇宫里那位已经远走高飞了。

　　令人在意的是，虽然虫皇已经确定离宫了，但另一位关键的王室成员至今仍下落不明，这也是他担心的一点。

　　玛格丽莎。

　　他曾向雄父旁敲侧击询问公主的下落，但并未得到确切的答复，他也问过几个哥哥，他们均表示虫皇离宫时公主并未同行。

　　他不死心，又去给江遥打了个电话。

　　“大哥，你不是和宫里的侍卫们很熟吗？连你都不知道？”

　　“公主？她大概是乔装后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吧，你问这个做什么？别忘了，她只是寄养在舅舅身边的孩子，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要她不要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碍事，没有虫会为难她……大概吧。”

　　“为什么是大概？”

　　“我不清楚首相会怎么看待她，对他而言，王室成员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公主这样的只能算个弃子，如果公主落到他手里，我认为是凶多吉少。”

　　“……”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江遥应了一声，加快了语速：“不过，等王朝结束的时候，所有王室成员都会被逐出皇宫，至于虫皇……大概会被送上断头台吧，按雄父的意思，应该不会再有下一任虫皇了。”

　　“断头台？现在还有这种东西？”

　　“既然是政治斗争就必然会有牺牲品，看开点。”

　　看开点吗？江阑不敢苟同。

　　如今被卷入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难道只有虫皇吗？那些逃亡异乡亦或是不安留守的民众又算什么呢？

　　放下终端后，他伸了个懒腰。被迫睡了一整天，他现在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的，急需出去走走。

　　当他在镜前整理着装时，脖子上那个存在感超强的项圈再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手拨弄了一下项圈上挂着的那个小铁片，他敢百分百肯定，这是一个定位器。

　　只是一个定位器而已，就算知道他的位置又能怎么样？

　　如此想着，他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可刚打开门，就被门口站着的两个虫吓了一跳。

　　看他出来，门口的雌虫保镖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雄子，少爷让我们守在这里，保护您的安全。”

　　他一边平复心跳，一边从他们二人中间穿了过去。

　　“要守在这儿随便你们，我要出门了。”

　　“少爷交代说，如果您要出门的话，让我们随行。”

　　“我无所谓。”

　　多说无益，他不想和他们纠缠，骑上自行车出了别墅区。

　　回头一看，两位保镖坐着车在后面慢腾腾地跟着他，场面一度非常怪异。

　　出门的时候已经黄昏，按常理来说，这会儿应该是下班高峰期，可抬头往天上看，空中的公共飞船不是一般的少，地铁站也没什么虫出入。

　　核心商区的步行街店铺关了一半，绕皇宫夜骑的那条路平时堵的水泄不通，如今只有零零星星几辆自行车。

　　皇宫外侧围满了警察，他还没骑车靠近就被拦下了。

　　“现在是宫禁时间，皇宫大门已关，前方不通行，请回吧。”

　　果然，为了不让民众起疑，宫门外的警卫们仍努力营造出一种虫皇仍在宫中的架式。

　　仔细一看，路边巡逻的小队中倒是增添了许多青涩的面孔，看他们的着装，江阑猜测他们是军校里的学生。

　　没办法，禁卫军都跟着虫皇离宫了，首都星内部安保实在缺人，只能让还未毕业的学生顶上。

　　正当他扶着自行车在等红绿灯时，一辆车停在他身侧，挡住了正在倒数的红灯。

　　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低头看手表，预估还剩多少秒才能通行，忽然，一束艳丽的红玫瑰递到了他面前。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一看，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你闲的慌吗？阴魂不散的想做什么？”

　　他扶额心烦不已，这才消停了一个小时，怎么跟苍蝇似的又缠上来了？

　　周祉的表情很是无辜，怎么送花还能被骂？他合理推测道：“你大概是饿了吧，饿着容易暴躁，理解。”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取决于你愿意跟我做什么。”

　　听起来还怪有礼貌的，江阑毫不留情地回道：“我想把你带回家去锁起来，关个十年八年的，你愿意吗？”

　　雌虫好像还认真考虑了半晌，最后遗憾地答复道：“……恕难从命。”

　　“那就滚。”

　　玫瑰娇嫩的花瓣被寒风吹得一瑟缩，卷曲了几分，两人的目光各向一处，耳畔只剩枯叶坠地时的哗然。

　　车内的电台声适时地响起：“首都星的家人们，你们现在都还好吗？下班路上应该都不堵车了吧？哈哈，赶紧检查你们的雨刮器，还有十五分钟，中心区就要下雪了，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瞧我这脑子，你们坐的地铁哪有雨刮器啊，嘻嘻……”

　　一点也不好笑，江阑在心中说道，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推着自行车打算绕过面前这辆碍事的车，此时，周祉喊住了他。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共进晚餐，我也不勉强，只是外面太冷了，我送你回家吧。”

　　吃饭？他这才想起了这茬，糟了，他的卡被冻结了，吃饭怎么办？

　　不行，得赶紧回家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卖掉。

　　骑车十五分钟内是肯定回不去的，他不想淋雪，也不想花钱，只能选择搭某个虫的顺风车回去。

　　但他有一个要求：“我不要跟你坐同一辆车。”

　　“那……好吧。”周祉的神色黯然了几分，“我让别的车来送你回去。”

　　总算走了，看着那辆车远去的身影，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刚才说想要把他带回家去锁起来，并不是说着玩的。

　　说真心话，他还是怀念周祉刚到他家来的那段时光，如果能回到那时……

　　算了，不想了。

　　夜晚降温明显，或许是因为要下雪了吧？他在路中央的安全岛上站着，又过了几轮红绿灯，身侧的行人步履匆匆地从他旁边经过，甚至连嬉闹声都成了罕物，整座城市如同蒙蔽着一层黑云，连皇宫城门上亮闪闪的灯带都驱不散人们心头笼罩的阴霾。

　　他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钟，一辆眼熟的车再度停在他面前。

　　“这么快？”连车牌号都没变，车门自动打开，他狐疑地检查了后座和后备箱，甚至看了一眼司机。

　　车内确实没人，难道那家伙自己换了一辆车先走了？

　　他坐上车，车内还残留着一丝柔和的暖香，脚垫上落的那片玫瑰花瓣格外醒目。

　　他拾起来，放在手心处，沉思良久。

　　如果……那种药真的没有任何副作用，那他这段时间以来是不是误解他了？或许，那真是造福雌虫的良药也说不定。

　　就像螃蟹和柿子这两种食物并不带有毒性，但一同食用就会食物中毒，那些雌虫在服药后会发狂大抵也是同理，他们在吃药后食用了与药性相冲的食物，或者本身就是过度服用，这与药品自身的安全性无关。

　　要真是这样的话，也许，他应该稍稍改变一下态度？

　　算了，今晚就勉为其难和那个虫一起吃顿饭吧，这之前的事，就当是误会一场，一笔勾销了。

　　他正这么想着，前方红灯亮起，车停了下来。

　　车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他摇下车窗，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那个刚刚还占据了他整片脑海的虫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挤在等着过马路的人群中间，低着头单手操作终端，嘴里嘟囔着什么。

　　因为是坐车出来，他衣衫单薄，外面只套了件大衣，很有风度但一点温度都留不住，露在外面的双手冻得通红。

　　挂断一个电话之后，他将玫瑰挟在臂弯处，拢着手朝掌心里哈气，借此缓解寒意。

　　江阑眼皮一跳，这是什么意思？苦肉计？

　　这家伙想怎么样？就这么走回去吗？

　　不行，这一定是对他的考验，心软了就输了。

　　就算决定了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也不想做先让步的那一个。

　　他关上车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不知怎的，这个红绿灯的时间好像格外漫长。

　　是错觉吗？即便隔了很远，他仍感觉有道炽热的视线在朝他望来，炙得他脸颊发干。

　　回到家之后，像是要跟他作对似的，门锁半天没有响应，像是坏掉了。

　　奇怪，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理所应当地怀疑到了那个虫头上，打电话过去，意有所指地问：“为什么我家的门我打不开？”

　　“大概是天气太冷，感应失灵了吧。”电话另一头的虫相当淡定，可能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不是你捣的鬼？”

　　“不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江阑也不好发难，正当他打算联系物业过来开门的时候，周祉悠悠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不嫌弃的话来首相府？刚才新到了一批食材，可否赏脸来尝尝我的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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