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黑素

　　起飞两个小时后他们顺利落地北京大兴，等待乘客们全部下了之后，空姐来引导他们下机。穿梭在廊桥时，也不知道是冬日的暖阳还是本身室内开了暖气，温暖到心中一隅。

　　领了行李后跟着季来之出去，郁圆原以为是要去打车，没想到他带自己七拐八拐到地下停车场，直直往里走进去。

　　正当郁圆疑惑的时候，他停在一辆黑色大G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摁下，瞬间解锁。

　　季来之拉开副驾门，“上车？”

　　郁圆瞠目结舌，问他：“你的车？”

　　“嗯，昨天让朋友帮忙开过来。”季来之边解释边拉开后座把糖豆安置好，顺手接过郁圆手里的行李箱，同自己的一起放进后备箱。

　　郁圆没想到他安排的这么妥帖，爬上副驾，关门时的声响清脆又干净，跟市面上的车不太一样的感觉，很惊喜。

　　车内通体有种冰冷的高级感，地盘很高，这导致郁圆眼前的视野非常开阔。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开！

　　后备箱关上，季来之坐上车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确认好猫和身旁的女人之后，挂挡上路。

　　后备箱“砰”地一声关上，季来之转身走向驾驶座，动作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骨节分明的手指扶上方向盘。

　　他低眸系好安全带，确认好后座的猫安然无恙，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郁圆迎上他目光，有些兴奋，催促他：“出发出发。”

　　“怎么这么兴奋，之前不是来过吗？”他哑然失笑。

　　下一刻，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

　　“可是是第一次和你来啊。”

　　季来之抽空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调笑意味，她是认真的，“和我一起意义会不一样吗？”

　　“大概？”

　　对于她不肯定的回答，季来之丝毫不意外。她总是这样，说一半留一半，让自己一顿好想。

　　-

　　虽说飞机上有餐食，但不好吃。两人下飞机后赶紧找了家宠物有好的简餐店，填了下肚子，才继续上路。

　　季来之先将郁圆送到高校。因为带着糖豆不方便，加上这小家伙坐飞机后又要开始适应新环境，季来之下午负责将它安然无恙的送回它爸那——也就是他弟弟。

　　所以两人约定好在郁圆这结束了一起去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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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当天只是去走一趟流程，跟一起打表演赛的老师们见个面。

　　高校举办辩论赛就是这点不好，太过形式主义。光是听他们彩排开场，就花了不少时间。台上说台上的，郁圆同曹文康和历诗三人坐在台下开小差。

　　历诗有点抱怨：“你怎么不跟我们一班飞机一起来啊，路上都没人陪我聊天的，好无聊。”

　　郁圆看着手机里季来之的消息，一边打字一边回：“啊，我跟别人一起来的，小曹不是特能聊吗？”

　　曹文康也很无奈，“我也没办法陪她聊美容美妆啊，最多聊聊热搜。”

　　“也是。”这两人好像是第一次搭档，郁圆一想两人在飞机上尬聊的样子，笑了。

　　“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历诗跟她撒娇。

　　郁圆回绝了，同时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不了，我约了人。”

　　历诗“啊”了一声，不情愿地说：“你不爱我了。”随即想到什么，转而呷着笑有些看好戏的模样问她：“别告诉我是跟季老师。”

　　郁圆神情滞了下，有些讶异，“怎么猜到的？”

　　历诗有些好笑，她这样是装也不装了啊。

　　“什么什么？”曹文康眯着眼凑过来，感觉在自己不知情下错过了不少东西。

　　“哈！”历诗一脸‘你可别把我当傻子，老娘聪明着呢’的表情，“老早就猜到你俩有猫腻，还不速速坦白！”

　　曹文康脑子中一些零碎的画面逐渐拼凑出答案，后知后觉道：“啊......对，这样啊。”

　　“快说快说。”历诗将话题又扯到郁圆身上，在她开口前先打消她想糊弄的心，“我跟卢新柔早就感觉到你俩不对劲了，别糊弄我啊。”

　　郁圆淡定地推开她指着自己的手，也没打算再掩饰，毕竟她对季来之的心理防线早已岌岌可危，复合只差一个契机。
　　而且郁圆有预感，这个契机应该很快就会来到。

　　“我们是前任关系。”

　　“我说什么来着。”历诗拍了下手，一脸果然如此，声音都提高不少，“卢新柔猜是季老师暗恋你，我就说你们肯定没那么简单。”

　　郁圆被吓了个激灵。

　　礼堂里也因为历诗突兀的声音安静一瞬。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历诗缩了缩脑袋，不好意思朝主席台上吐吐舌，彩排才继续进行下去。

　　郁圆忽略掉身旁能嘴里塞下一个鸡蛋的曹文康，问她：“那你猜准了？”

　　“也不算。”历诗挠挠头，有点尴尬，“我以为季老师是你的桃花债。”她目光闪烁，声音越来越小，“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姐姐。”

　　郁圆听了咋舌，要说桃花债也没错，但是后面那个评价听起来也太渣了。她给自己找补，但语气也有点虚，“我们......正常恋爱正常分手，你别瞎猜。”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们这是复合了？”曹文康期待地问。

　　“还没有。”郁圆咧嘴一笑，“但可能快了？”

　　历诗听这意思可不像是被追那一方啊，“诶？是你追吗？”

　　“不，他在追我。”郁圆嘿嘿一笑。

　　闻言，面前的两个人被狠狠喂了一嘴狗粮，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在那，“咦~”

　　-

　　郁圆预估了下结束时间，提早跟季来之发了条消息。

　　结束后打了声招呼立马开溜。

　　一边跟人道别，一边看他的回信，一看他最新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前。也就是她刚发没多久他就到了。

　　【JLZ】：我到学校门口的停车场了。

　　怕他多等，郁圆几乎是小跑过去的。一进停车场就能看见他那辆大G，特别惹眼。

　　比较尴尬的是，因为走太急，脚被收费亭地上的减速带绊了一跤。郁圆在失去重心的那一瞬间，凭借良好的平衡能力迅速回正。

　　还好没有当场摔个大马趴，不然她都想直接当场钻地缝了！

　　郁圆心里怀着一丝侥幸，祈祷着季来之没看到。她故作镇定地拉开车门，然而视线一抬，就正对上某人趴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因为憋笑而微微颤动，显然是在尽力忍耐。

　　郁圆瞬间黑了脸，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板起小脸，气鼓鼓地警告道：“不准笑！”

　　季来之终于没忍住，低低笑出声，连忙侧过脸假装咳嗽，努力平复情绪，免得某人彻底炸毛。

　　季来之正色之后说：“好了，那我们出发？”

　　郁圆闷闷“嗯”了声，掏出手机刷帖子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季来之一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他目光淡定地扫了眼前方路况，确认没什么突发情况后，才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嗓音清润：“刚刚那一下，疼吗？”

　　郁圆缩在副驾，“没事，不疼。”

　　红灯当前，季来之慢条斯理地踩下刹车，手指轻点着方向盘，食指骨节随着节奏微微起伏，“以后走路小心点。”

　　郁圆不打算理他。

　　见她不搭腔，季来之挑了下眉，自顾自跟她报备：“糖豆已经送到我弟那了。”

　　“你爸那同意了？”

　　提到这个人季来之面色沉了沉，“不，我弟搬出来自己住了。”

　　郁圆知道他不喜欢聊他爸，每次一提到，他都非常抗拒。都出来玩了，郁圆也不想给自己找不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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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入一片闹区，郁圆似乎看见了一条夜市一样的步行街闪过，浓重的烧烤味随风而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车子停好后，季来之边解安全带边跟她确认：“这是我大学的后街，在这吃可以吗？”

　　“当然。”

　　郁圆推开门下车，好奇地打量周围。这里不在中心城区，三环开外，好几座学校接连。放眼望去都是低矮的平房，其中有几幢比较高的楼房，季来之说是学校的教学楼。

　　他们去了一家叫“玲姐干锅鸡”的店，因为在学校附近性价比极高，都是一两百之间的套餐，想加菜单点。

　　季来之将菜单递给郁圆，让她做主。

　　郁圆转着笔有些犹豫，问他：“你读书的时候有来吃过吗？”

　　“吃过。”季来之从冰箱里拿来两瓶豆奶，顿了下，还回去一瓶，跟老板要了瓶常温的。

　　他打开后插上吸管放在郁圆面前，指着其中一个套餐推荐：“这个还不错，有点麻辣口。”

　　郁圆倏然露出笑容，在旁边打上勾，“早说嘛。”

　　季来之接过后在她的基础上加了点，拿给店主，顺带把钱付了。

　　一锅香气四溢的干锅鸡被端上桌，鸡肉被煎得微微焦黄，外皮酥脆，汁水丰盈。红彤彤的辣椒和金黄的蒜片点缀其中，锅底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浓郁的光泽，让人食欲大开。

　　郁圆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两人结束一餐饭后就去季来之的大学散了会儿步，校园里一点也不冷清，很热闹。操场上还有校园社团的乐队在演奏，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是青春的气息。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门外冰箱盈盈的光映出他颀长的身影。因为他的停顿，郁圆也停在了那。

　　季来之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有点可惜，“本来想带你来吃棒冰的，在上海时没找到过，猜想你应该没吃过。”

　　“没事啊，那你指一下，我下次来吃。”郁圆轻快地安慰他，背着手站在雪糕柜前，眼里带着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听到她嘴里的“下次”二字，季来之眉眼间的遗憾淡去，唇角悄悄勾起，朝她走去。

　　两人并肩站在雪糕柜前，肩膀几乎挨在一起。季来之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点向柜里存货不多的那款，包装简单。

　　郁圆眨了眨眼，扬起下巴，打了个响指：“好，记住啦。”

　　声音清脆，撞进耳中，让季来之的眼神不自觉去追随她。

　　-

　　在校园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走得郁圆脚都酸了，她才出声。照着计划来说，季来之将她送回酒店后自己开车回家。

　　其实，季来之原本是想跟她定同一个酒店，但郁圆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好整以暇地问他：“有家不回？季老师钱多啊？”

　　她顿了顿，眸色微微一转，尾音勾人：“......还是想做点什么？”

　　于是，季来之无奈地取消了酒店预订。

　　话虽如此，送她到酒店门口，他仍是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一路陪着她办理入住，直到她推开房门，将房卡插入感应槽，房内瞬间亮起温暖的灯光，照亮她的侧脸。

　　脚下是厚重的地毯，与墙壁上繁复的花纹连成一体，透着低调而奢华的质感。复古的暗黄色灯光洒落，映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温柔却又暧昧的轮廓。

　　两个单身男女对立而站，空气里弥漫着隐隐的暗潮，哪有半分纯粹可言。

　　女人是多变的。

　　正如当下那个说他是不是想做点什么的女人，反而想先坏了规矩。

　　郁圆微微垂眼，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指。抬眸时，她眼里带了点别的意味，唇角也轻轻扬起，吐字轻缓。

　　“进来坐坐吗？”

　　这话似乎是个钩子，在引诱他。

　　季来之那双如墨点漆的眼中情绪汹涌，喉结滑动，好一会才出声，可一出声嗓音带着点哑，“在考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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