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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连环劫,道场,恶魔约定
(四十二)连环劫,道场,恶魔约定
刘青玄毫不避讳地换衣服脱鞋吃药,林日焕虽然与他没有师徒名分,但也算忘年交,等老头感觉舒畅了许多,三人干脆直接在榻榻米上坐下来讨论事情。
“等青玄老师休息够了,是不是需要单独跟塔矢九段见个面,毕竟,昨天,事情闹得太不愉快,顺便………”
刘青玄恢复了往日的锐气,几口喝完热粥,挽起衣袖,为自己泡了一杯普洱茶,双手搭在盘坐的大腿两侧,深呼吸几次之后,仿佛准备上格斗场的架势,让洪秀英一下紧张起来,惊恐道:“老师,您,不会,想亲自上场找塔矢亮打架吧?”
“说什么啊,傻小子,你,秀英,你,难怪你跟近藤光和谷义高是一路货色,呵呵呵,青玄老师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林日焕忍不住给了这位思想单纯的晚辈头上一下,问刘青玄:“刘老师,您想怎么做,我和秀英尽力配合?”
“好痛,日焕,你干嘛,我,那昨天,永夏怎么这么激动,他可是从来不动手的君子啊!”
“唉,你,秀英,你到底真傻还是装得,那能一样吗,永夏那是在捍卫自己的爱情,虽然有点荒唐,跟自己未来岳父打架,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第一次见塔矢亮动手,而且还这么厉害。”
林日焕忍不住插嘴跟洪秀英唠叨起来,刘青玄一个白眼,摆手表示两个不同人心的糊涂虫都可以闭嘴了,两人只能立马遵命。
“我先传达一下金钰九段代表棋院给我的指示,现在的形势,我们只能尽量保证棋院的利益,一句话,保住永夏,必要的时候,放弃苏曦夜。”
“神马?”最震惊的是洪秀英,他一下子从榻榻米地面弹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但又有点寒心,喊道,“青玄老师,这,不公平,为什么还是要牺牲苏曦夜?”
林日焕则有些释然,他早料到这群老家伙的套路,现在这个情况理智一点就只能先保住高永夏,他拉了一把洪秀英的衣服,笑着叫他坐下,别那么激动,听刘青玄把话说完。
“秀英,不是牺牲,我想,棋院的意思应该是想尽快平息事件,然后保住两个人,但现在,苏曦夜的身世摆在那里,而且听说她妈妈苏珊娜已经飞来韩国,找棋院讨要说法,声称要告高家父亲故意伤人罪,孩子都是父母心头肉,高父高母对她女儿那样,这位美女艺术家也不是好惹的,听说她出身西班牙贵族世家,两家真要硬顶起来,丢脸的是韩国棋院,现在又加上日本塔矢家,秀英,你想想,这事情滚雪球一样越闹越大,最后吃亏的是谁?”
林日焕非常适合当心理辅导师,又一直是贴心大哥哥的人设,此时一番分析透彻有理,绝不偏颇,洪秀英一下就明白了,连连点头,连刘青玄也表示赞同。
“是啊,秀英,日焕不愧考取了司法执照,说得入情入理,滴水不漏,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所有的突破口都在苏曦夜那边,所以,我想,你稍后调整好情绪就给塔矢亮打个电话,亲自跟他当面解释一下昨天的误会,然后把高家父母的情况也跟他说一下,先把昨天的事情平息,然后,如果能见到苏曦夜,能探探她的口风就最好,我们再做计较。”
“老师,我想,苏曦夜当然不会跟他师傅计较,可我觉得我们不能委屈了人家受害者小姑娘。”
其实在所有小辈棋手中,洪秀英最喜欢最欣赏的就是苏曦夜,其次就是她的跟屁虫卡哇伊女孩崔星,无论棋艺人品性情,都远远超过了旁人,现在棋院摆明就是要让苏曦夜背下黑锅,咽下委屈,这让洪秀英心里不是滋味。
“秀英,理智点,我知道你对苏曦夜一直抱有很大的期许,小辈棋手里其实我也承认,这精灵小丫头确实是最机灵最善良的,可是,现在她和永夏这样纠缠不清一直闹腾,误会越闹越大,双方亲友骑虎难下,就算咱们出面调停把事情平息下来,可是,你知道永夏的性格,保不齐今后不会再出什么事,我们不能失去永夏,现在又出现了变数,塔矢亮一直没有结婚,冷不丁冒出个私生女,塔矢家没有继承人,苏曦夜又如此优秀,难保塔矢家不会争取交涉,这些,你都想过吗?还有,苏曦夜与近藤光秀策流走得近,这也是永夏不能容忍的,说到底这次什么药物中毒推人下楼一连串事件的起因就是永夏争风吃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情感瓜葛你分得清吗?秀英,咱们还是置身事外,尽量平息调解吧,不要感情用事了,这样于事无补。”
早就打算从事司法律政工作的林日焕说话越来越有大律师风范,简直就是说服当事人最好的教科书式典范发言,洪秀英虽然心里别扭,但也无言反驳。
无论苏曦夜受多大委屈,站在韩国棋院的角度,是的,他们不能失去高永夏,这就是根本,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没有人可以替代高永夏,连苏曦夜也不可能。
洪秀英闭目不言,戴上一顶日常遮挡满头灰发的棒球帽,起身转头,丢下一句话:“好的,青玄老师,我会先跟塔矢亮联系,有机会的话跟苏曦夜谈谈。”
随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刘青玄的预料,洪秀英离开道场后竟然拒绝从中斡旋这件事,借口妻子怀孕陪同家人去了日本,临行前只是在电话里分别告诉高永夏和苏曦夜,他并不喜欢长辈们对他们爱情的干涉,但现在棋院为了韩国围棋的利益,只好牺牲弱者,这是他不想看到的,更不想参与其中,只好先去日本亲戚家呆一段时间。
洪秀英的做法刘青玄和林日焕都能理解,但随后,因为参加赛事带新人队来到首尔的近藤光得知这个惊天消息后加入了战团,在公开场合竟然大言苏曦夜应该离开韩国棋院回归日本的言论,当场与申京羽吵成了一锅粥。林日焕不得不出面亲自见到了住在金英勋北村大房里的塔矢亮,为了照顾女儿依然奔走在日韩之间的塔矢棋圣明确对老友表态,苏曦夜的决定就是自己的决定,塔矢行洋此时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不但没有怪罪塔矢亮年轻胡来,竟然高兴得老泪纵横,马上表示要回归日本等待孙女回家,而且还差点要大摆宴席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有孙女了。
得到林日焕传达的塔矢亮的答复后,刘青玄没来由地觉得这事情恐怕会变成一个无底洞,只要高永夏和苏曦夜坚持,恐怕谁也无法动摇目前两人的态度,双方家庭迟早箭拔弩张,如果闹到不可收拾,高永夏的围棋生涯,估计会被彻底毁掉。
这就是最坏的结局,刘青玄这种下了一辈子围棋的谋算老手早想到了几百步之后的棋局,但人情世态的棋局不是九星棋盘,无法和棋的话,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连环劫,高永夏爱苏曦夜,高父高母反对,苏曦夜无法跟日本围棋划清界限,高永夏争风吃醋任性妄为,苏曦夜受伤害,棋迷舆论整齐划一讨伐怪责,塔矢家和女艺术家见不得女儿受委屈,扬言上法庭解决………这简直没完没了。
刘青玄简直一筹莫展,眼见临近年关,山川河流大地一片白茫,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愁云惨雾,投鼠忌器,不敢先触动任何一方。
新年圣诞前的平安夜,道场里学生们参加完圣诞聚会都离开了,刘青玄正在跟家里报平安,交代接下来的行程,耳朵里一片苏麻震动,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他下意识暂时挂断了自己儿子媳妇的电话,没想到,对方的声音让他全身一阵战栗。
“青玄老师,我是苏曦夜,您在道场吗,我想单独见您一面,马上,可以吗?”
这声音冷静到可怕,仿佛窗外狂舞的冰雪,刺痛了这个已经年老的围棋名宿的耳朵。
“嗯,可以。”
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惊喜,但又突然伤心欲绝,他等待的电话终于打来了,摊牌的时刻到了,但刘青玄竟然感觉心海全都冻成了冰川,连悲伤的眼泪都瞬间结冰了。
道场的玻璃门外立刻出现一个清伶的身影,几乎无声的敲门动作之后,来人自己推门进来了。玄学老头竟然穿了一身和服睡衣在玄关处等她,然后非常礼貌地摊出右手,示意他们将在最大的对局教室谈话。
道场里到处都是圣诞彩带气球,节日气氛浓厚,最大的对局教室已经被清理一空,还没有恢复往日的严整。刘青玄就在主席台桌前的高背竹椅上坐下来,苏曦夜还跟当院生时一样,不过,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女孩先跪在空旷的教室中间,向祖师爷爷叩拜三下,才起身自己搬来了一个厚棕蒲团,跪坐好,垂下头聆听教诲。
刘青玄点了一支香烟,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一些少女的脸,精神还好,面色有些苍白中泛青,薄施淡妆,遮盖了一些憔悴的病容,披散的长发几乎变成了青金两色,身量又长高了些,但更加纤瘦了,混血的轮廓更加明朗,所以也如同鸢尾花开一般更加精灵美丽。
她左手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手臂依然裹着厚厚的纱布,穿着一件半旧稍短的素色卫衣牛仔羊毛外套,脚上却是一双绒布拖鞋。
打量到这里,刘青玄的心稍微放下来,说明这个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这次来找他摊牌,应该是偷跑出来的,是她自己的主意,想到这里,老头下意识抓了一把桌上残余的酒心巧克力,递给女孩,温言道:“今日平安夜,孩子们都出去狂欢去了,曦夜,来,圣诞礼物,我记得你最爱吃这种巧克力。”
女孩依然端正跪坐,没有接老头的糖果,泪水却先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转头,借着外面的霓虹烟花,细细打量这充满回忆的院生对局教室,一时泪如雨下,无法说话。
“老师,青玄老师,对不起,让您忧心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啜泣片刻,女孩终于忍不住伏地恸哭,仿佛跪在爷爷面前忏悔的不孝儿孙,前尘往事,浮上心头,这间对局教室,这个道场的一草一物,都承载了太多关于她和永夏老师的回忆,快乐,心酸,痛苦,甜蜜,种种旧事如同身边的旧物一般不由自主地涌进眼帘,女孩止不住动情恸哭。
皱纹慢慢爬上了玄学老头那张永远坚毅的脸,华发丛生,身体在无情地衰老,但那颗对围棋狂热追寻证道的心从未改变,这些进入道场的徒子徒孙都是他最亲近最在乎的人,这些孩子在老头眼中比他自己亲身的儿女还要重要,他们的喜怒哀乐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和头脑。这些众多的弟子中,高永夏和苏曦夜又是最特殊的两个,这两个孩子太特立独行,太优异绝尘,仿佛亘古以来地球永远交替轮转的南北两极,互相吸引,互相成就,成就了刘青玄道场辉煌的美名。高永夏自入段以来如同火箭一般的升段速度让这个道场一下成为了冠军的摇篮,苏曦夜作为女流棋手,十四岁的年纪夺得女流世界冠军,两人可谓棋坛双骄。可现在,两人又互相排斥,互相伤害,磁场倒转,愈行愈远,到底该如何是好,说到底,刘青玄哪一个都舍不得,两个都是他燕子流的优秀代表,谁都割舍不了。
他走下讲台,伸出亲厚嶙峋的大手,抚摸了一下围棋少女的头顶,慈祥地说:“别怪棋院和祖师爷爷偏心,曦夜,其实,你们这一辈小鬼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可惜,可惜,无论爷爷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和永夏不顾一切的爱情,现在,老师我也是无能为力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都不能回头了。”
玄学老头说到这里不禁也有些止不住老泪涟涟,心如刀绞,这个女孩真的很优秀,她若是男孩,以她的棋艺性情,说不定是比高永夏还要高屋建瓴独当一面的顶尖棋士,可惜,可惜,她是个女孩,而且,还爱上了自己的师傅,这两人,就好像月亮爱上了太阳,太阳的光芒太热烈,月亮想要相宿相依就要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融化自己,燃烧对方,这样的结局会让对方也自行毁灭,这样的连环劫数真的无招可解吗?刘青玄是打劫的高手,他清楚地认识到,妙手解连环的人,还是苏曦夜自己,所以说,人,万般皆苦,只可自渡。
“是,事到如今,青玄老师,我的生死荣辱都无关紧要,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只要永夏老师平安幸福,我愿意离开,只要永夏老师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一切。”
刘青玄已经动容不已,甚至有些钦佩这个稚气未脱的围棋少女,他慢慢地恭敬跪坐下来,与她面对面,郑重鞠躬,含泪低言:“谢谢,曦夜,还有,对不起,原谅我们所有人的自私,但为了永夏,为了韩国围棋,我必须要与你做一个君子约定。”
“是,青玄老师,我也有一个恶魔约定,需要您对天发誓,对所有人保守秘密,我才能从命。”
猛然抬头,刘青玄看到对面少女金色眼瞳中如同恶魔该隐一般的诡异,果然,这女孩不是普通人,日本的围棋世家从来就不是普通人,从江户时代直到平成年代,这些围棋世家占据了整个东方围棋世界最先进的理念和高超技巧,除了围棋起源的东方大国能与之长时间相互对抗较量,韩国围棋此前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刘青玄的出现,直到他的围棋道场的建立,韩国围棋才开始腾飞,所以,作为日本围棋四大世家的塔矢家的继承人,苏曦夜是不能小觑的。
玄学老头赤手掐掉烟头,慢慢蹲下身,猫咪一般眯起瞳孔,审视了女孩足足半刻,突然咳嗽了两声,哑着破锣嗓子问:“恶魔约定,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门下得意弟子,知道讨价还价,丫头,说说吧,说说你的条件。”
秃顶老头巨大的投影落在身后整墙的白板上,灯火婆娑摇曳,仿佛一只妖兽蹲在暗夜的墙角,锐利的鹰眼投射出的精光在黑暗中仿佛恐怖妖瞳,跪坐的女孩仿佛童话里被怪兽掳走的可怜公主。
苏曦夜闭眼,脑中浮现着自从九岁生日以来穿越过的所有梦境,仿佛蒙太奇一般光影重现,又好像漫画里的分镜头,一帧画面接着一帧画面,似真似幻,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也许那是虚幻的想象,也许那是前世,也许那是平行空间,也许,也许,那什么也不是,但经过查阅网络资料之后,苏曦夜十分确信,那些梦里的有些人有些事,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无论正史野史,梦境里有些人的名字留在了官方和民间的多本史书中,所以,现在,她宁愿相信自己那些让人冷汗直冒的梦境,应该是自己灵魂深处关于前世的记忆。所以,根据明山长老说过的那些因果轮回的道理,如果,如果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没有错,那么,有些人,有些事,在今生如此得到如此失去,冥冥中就都是天意了。想到这里,怅然若失的围棋少女竟然变得十分沉寂冷静,仿佛沉入冰山下已经被熄灭了烈焰的烟火,为了保存自己内心一点点的火种,选择平寂淡漠来谈论关于自己轰轰烈烈爱情的湮灭,但静水无波的轻言淡语中却潜藏着沧海桑田的冲破桎捁的巨大力量。
“青玄老师,我会退出韩国棋院,离开韩国,如果没有必要,我不会特意单独再见永夏老师,我会暂时远去日本,但我要您以您毕生荣誉发誓,我离开之后,您必须保证永夏老师平安无事,您明白我说的意思,如果永夏老师出事,那么,我们今日无论是君子约定还是恶魔约定都统统作废,而且我永远不会原谅您,这就是我的决定。”
老头听完精灵绝美少女一字一句说出的如同金刚山花岗岩一般坚硬的决定,立刻陷入了深深地审慎和震撼中,突然,老头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摸出了自己那顶昂贵的黑亮假发,起身对着模糊的玻璃窗镜子戴好,老式的瓦盖头造型遮盖住了老头额头上密集的皱纹,让他瞬间年轻了十岁,然后抚平自己那身邹巴巴的黑色和服,回身,郑重地在苏曦夜面前跪坐端正,俯身行礼叩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对这个即将离开自己门下的女徒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开设道场收徒以来最优秀女流棋士的致敬,更是对主动做出如此决定并自己率先提出来的女孩莫大勇气的肯定和敬佩,实际上,这也是刘青玄纵横棋坛几十年见过的除了芮莹九段以来心胸城府最大气恢弘的女流棋士,除了当年孤身闯日韩的芮莹九段,没有第三个,连男棋士也少有的智慧勇气和沉稳定力,没有,少见,非常少见,这让刘青玄更加难过,内心真的有些撕裂,舍不得,太舍不得了,可惜,可惜,为什么这女孩是塔矢家的女儿,如果不是,等永夏稳定之后,过几年,她绝对是可以重返韩国棋坛的,真的太可惜了,他甚至开始嫉妒塔矢家,眼红日本棋院平白得了这么大一份厚礼。
一切都已经晚了,回不去了,没有那么多美好的童话,苏曦夜,再也回不到韩国棋院了。
想到这里,刘青玄心里的难受马上转化成了冷静理智,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保证永夏和韩国棋院的利益最大化,没办法,这个时候,不能心软。
“永夏,真的太可惜了,真的,苏曦夜,祖师爷爷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你要离开,棋院理事会会讨论做出决定,但我私人,为了永夏能平安无事,继续攀登棋坛第一的高峰,我希望的君子约定不仅仅是你离开,而且,在我有生之年,你都不许和永夏在一起,另外,如果你将来要在日本棋院入段,那么,在你十八岁成年之前,我不希望在国际大赛的赛场上看到你的身影,至于为什么我要如此苛刻,我想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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