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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8）
用过午餐后，在洒满温暖阳光的小路上，格蕾西终于开始吐槽自己今天在艾希莉那里受的气。
“我今天一大早，辛辛苦苦跑过来配合她和奥利弗排练话剧。也不知道她是嗑了药还是醉酒没清醒……她竟然把我安排去管演员的服装！假惺惺说只有第一幕开场有歌曲就够了。难道后面的几幕戏里就没有配乐了吗？哼，我就不信她干巴巴地能演完整场戏！她自己想演第一幕戏没演成，把气撒在我身上。就因为这个把我打发去管什么服装，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格蕾西的急性子和直率在此时表露无遗，当时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只怕她就要和艾希莉吵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赫洛伊丝对很多事情都有些后知后觉，从艾希莉看她们三人的眼神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在餐桌上，格蕾西也许是顾及到卡米拉和奥利弗的关系，不想在社团把事情闹大，一直忍到现在只有她们三人在场才把话说出来。
卡米拉开始耐心地向赫洛伊丝解释事情的缘由：“从第二幕戏开始，后面的剧情都是大段大段的台词为主。整场话剧下来，就只有你排练的这段剧情有歌曲、舞蹈。听奥利弗说这个灵感和剧情是由艾希莉想出来的。艾希莉想同时出演‘露西’和‘菲奥娜’两个角色，奥利弗拒绝了。前段时间，负责演员服装的那个学生请了假，艾希莉正好找了这个借口，要格蕾西去管演员服装。现场的配乐艾希莉已经安排别人负责了。”
卡米拉向来理智，总是能把事情分析得很透彻。格蕾西现在更加肯定艾希莉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她咬着牙，气愤地说：“我对音乐多么热爱，多么期待能参与到配乐相关的工作中。可她却为了自己那点私心，硬生生地把我从音乐这块扯开，这太过分了！”
赫洛伊丝问：“可就算演不了‘露西’，她还是‘菲奥娜’，唯一的女主角。”
格蕾西冷哼一声，带着点儿火暴脾气揭穿了这一切：“她是主角没错。但这并不妨碍她想当第一个出场的角色。又有舞蹈又有歌曲伴奏，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灵感是她想出来的没错。奥利弗没选她，她就把气撒在卡米拉身上，连带着我也是。她就是故意刁难我们。过分！”
赫洛伊丝细想一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安慰格蕾西：“消消气，不要生气了。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和她见面、相处。”
卡米拉附和点头：“说得没错。格蕾西，你要好好听进去。”
“啊，气死我了！”格蕾西气得跺脚，猛踩了几下地上的落叶。
卡米拉快憋不住笑意了：“如果你实在看不惯她，我们就去找你姑妈，请她帮忙下点咒语。”
格蕾西翻了个白眼：“我姑妈是给人占卜塔罗牌的，不是女巫！”
卡米拉和赫洛伊丝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卡米拉也在庆幸奥利弗对于艺术的追求方面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偏执。在做出选中赫洛伊丝来担当开场戏的演员这一决定，除了心怀不满的艾希莉之外，社团里的其他成员根本不会觉得奥利弗是因为受到了他人的影响。比如说因为自己的推荐之类的，才最终选定赫洛伊丝来饰演露西这个角色。他们都清楚，奥利弗是完全依据自身对于艺术的独特见解和追求来做出这个选择的，是出于对整个演出效果的综合考量。
从这天后，话剧的排练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后台等待上场的演员里，艾希莉脸色阴沉，表情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恨。她在压抑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不满。看着赫洛伊丝在舞台上排练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这个真正想出以梦境开场的人才是被遗忘在了角落中。
她心中的不满就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心。她想要说出诋毁性的语言，又考虑这是公共场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用充满嫉妒和不甘的眼神死死盯着舞台。
舞台上的人还在继续排练，艾希莉气势汹汹走到正在和艾伦聊天的奥利弗面前，用力拍了拍桌面。
艾伦在看到对方明显带着愤怒的举动后，清楚自己在这种情形下好像不太适合过多地掺和，于是起身让位。
奥利弗心里非常清楚艾希莉是因为什么事情如此生气，冷淡地说：“我知道你对我的选角十分不满意，但这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呵！”艾希莉冷笑，双手环抱胸前，“你是看在你女朋友的面子上，所以敲定了那个叫赫洛伊丝的学生吗？”
“恰恰相反。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话剧能够顺利地演出。”
“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法吧，我已经听够了！”艾希莉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像个尖锐的高音喇叭，“明明是我给了你第一幕戏的灵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剧本的参与者之一！那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参演第一幕戏？这究竟是为什么？”
奥利弗不紧不慢回应：“剧本设定你和丹尼尔只能从第二幕戏开始出场。你已经是唯一的女主角，别人的戏份都不如你多。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这算什么破理由！”艾希莉一脸不屑地冷哼道。
奥利弗拿着剧本在艾希莉眼前晃了晃，说：“我仔细看了剧本，你竟然给自己多加了好几段剧情。你知不知道这会严重超出原本设定的演出时间？我暂且不追究你私自更改剧本这件事。但是第一幕的剧情和角色都已经确定好了，你不要再妄想去更改。如果你仍然觉得不满意，那你完全可以把女主角这个角色让给别人！”
台上正在播放的歌曲已经悄然结束，这也预示着轮到艾希莉上场了。和她搭档的丹尼尔站在门外焦急地大声催促：“艾希莉，快点，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了！”
艾希莉狠狠地瞪了奥利弗一眼，转身快步跟着丹尼尔走上舞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响。
现在出场的是饰演艾德里安的丹尼尔和饰演菲奥娜的艾希莉，另外，还有在后面剧情等待登场的天使与恶魔的扮演者。
赫洛伊丝所饰演的这个角色在整部剧中的戏份少得可怜。在演完开头那极短暂的一段戏后，她就彻底闲了下来，变成了一个闲人，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做了。
赫洛伊丝不想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而在社团显得无所事事，她决定去帮格蕾西的忙。因为艾希莉今天安排格蕾西负责将一些脏掉的戏服送去进行专业的清洗。
赫洛伊丝来到服装间的时候，格蕾西正往收纳筐里一件又一件扔那些脏戏服。赫洛伊丝走过去，帮她把已经装满戏服的收纳筐抬到室外去。
这些戏服的样式涉及各种不同题材的话剧，它们被随意地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如此杂乱无章的放置方式，使得收纳筐的重量不是一般的沉。赫洛伊丝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慢慢挪动步子，把收纳筐搬到室外。收纳筐里的衣服堆得高高的，还摇摇晃晃的，看上去随时都有掉落下来的可能。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双臂都开始颤抖的时候，忽然有一股来自外界的力量过来帮她稳稳地托起了收纳筐的底部。赫洛伊丝连忙歪头看向那个人。正是艾伦。
艾伦从赫洛伊丝手中接过沉甸甸的收纳筐，把它们集中挪到一处。等他将收纳筐放好后，赫洛伊丝感激地说：“谢谢。”
艾伦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回应，他看向赫洛伊丝身后的房间内，指着那一堆被人随意堆积在地上的衣服，询问道：“这些都是要装进收纳筐里的吗？”
“是的。”赫洛伊丝回答，“都要拿去集中清洗。”
艾伦绕过赫洛伊丝，走进房间，开始和她做起了同样的事。赫洛伊丝看着艾伦认真干活的样子，抿嘴低头笑了笑，随后她也加入进去，和艾伦一起默契地整理着那堆杂乱的衣服。
三人有说有笑，氛围格外融洽。格蕾西时不时地讲上一个小笑话，诙谐幽默的话语，让艾伦和赫洛伊丝忍不住被逗笑。干活所产生的疲惫感似乎也在这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间减轻消散了许多，仿佛这不是一项繁重的任务，而是一次充满欢乐的互动。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把所有的脏戏服搬到了指定的地方，由专人运输送去清洗。格蕾西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赫洛伊丝跑去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饮料，先是给格蕾西递上了一瓶，笑着说：“你辛苦啦。”
格蕾西接过饮料，“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大口，然后说：“不辛苦，大家一起做事效率就是高！”
赫洛伊丝微微收紧手中握着的饮料，转身看向艾伦。他正倚在桌沿休息。他来的时候穿了一件深色外套，干活时出了不少汗，已被脱下搭在一旁。外套下的衬衫，原本齐整的长袖此刻被随意挽至手肘处，露出的小臂肌肉紧实、线条硬朗。
赫洛伊丝把饮料递过去：“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忙，我们还不知要搬到什么时候呢。”
“不客气。”艾伦接过饮料，旋开瓶盖，仰头抿了一口。
赫洛伊丝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意识到这样直勾勾盯着对方很不礼貌，于是急忙移开视线。而这一幕，被心思敏锐的格蕾西瞧了个正着 。
“我、我先去看看卡米拉排练得怎么样了。”格蕾西拿着饮料，迈着轻快的脚步跑出去了。
“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赫洛伊丝很自然地顺着格蕾西刚刚抛出的这个话题，提议一起去看看排练的情况。艾伦表示同意，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跟在赫洛伊丝的身后走了出去。
排练仍在紧张地进行着。这段剧情是由于恶魔的捣乱，破坏了菲奥娜的梦境。导致菲奥娜把梦中的男人认错，爱上了现实中的史密斯公爵。史密斯公爵和瑞秋聊天时，被菲奥娜撞见，菲奥娜误会了瑞秋，俩人发生争执。
卡米拉饰演的瑞秋走到艾希莉面前，向她解释自己和公爵并没有什么关系。按照剧情，艾希莉需要气愤地将卡米拉推开，摔门离开。
卡米拉全身心地沉浸在表演中，对艾希莉说完自己的台词。不料艾希莉突然伸出手，狠狠推了卡米拉一把。卡米拉毫无防备，惊叫一声便向后倾倒。她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胳膊磕到了一旁的茶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卡米拉痛苦地捂住胳膊，艾希莉依旧按照剧本上的台词，继续念道：“我的侍女瑞秋，你不应该背着我和公爵产生任何交集！”
她内心得意，表面上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表演：“瑞秋，我需要去找公爵谈话。在这期间，我命令你不准跟来！”
卡米拉躺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其他人终于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急忙朝舞台中间围拢，查看卡米拉的伤势。
卡米拉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艾希莉假惺惺地站在一旁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没注意。”事实上，她在为自己的计划得逞而暗暗窃喜，完全不顾卡米拉正承受着伤痛。
在后台的奥利弗听到声响后，火急火燎地冲过来。他挤进拥挤的人群，抱起躺在地上的卡米拉，一路小跑将她送去医务室。
赫洛伊丝的注意力集中在今天的突发的事故上，全然忘了原本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她匆忙提起脚步，跟着格蕾西一同前往医务室。
在奥利弗匆匆离开后，艾希莉作为副团长，当即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其他成员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排练。
当校医帮卡米拉进行检查时，奥利弗来到走廊外，脸上既有疑惑又满是生气地质问：“这明明是排练过无数次的剧情，怎么这一次摔倒弄成现在这样严重的状况了？！”
意外发生的那一刻，赫洛伊丝和格蕾西两个人都在现场。她们目睹了这一切，也非常清楚原因是什么。
赫洛伊丝正谨慎地思考该如何恰到好处地说出事情缘由，性格直爽的格蕾西已经开口指责：“还能为什么？这不很明显是艾希莉推的吗？我真是不理解，你明明知道艾希莉和我们有矛盾，你还继续让卡米拉和她搭戏！换一个人来演‘瑞秋’这个角色不行吗？”
奥利弗想起艾希莉在上台彩排前和自己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执，但他选择把这件事隐瞒。
格蕾西继续补刀：“你是社团的团长，又是卡米拉的男友。你说说看，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奥利弗想过也许艾希莉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正因为这是剧本上原本就有的剧情，艾希莉完全可以借口说是自己不小心用力过猛导致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让艾希莉退出社团或者更换女主角，话剧的排练会耽误很长的时间。而且他明年就要毕业了，这是今年他最后一次身为团长组织话剧。他不想因为这些事导致话剧无法准时在圣诞节那天演出。这让他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三人集体陷入沉默时，赫洛伊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她眼中满是诧异，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艾伦为什么会跟来，艾伦便先问她：“你朋友的伤怎么样了？”
赫洛伊丝摇了摇头：“我们还在等检查的结果。”
四人在走廊外等了一会，校医终于推门出来，他们几乎同时迅速围了上去。
校医告诉他们，卡米拉是因为这次摔倒造成左手肘关节错位。面对这种情况需要进行专业的固定处理，建议他们去医院进行更为专业的检查和治疗。
奥利弗跑到街边，很快喊来了一辆出租车。格蕾西紧跟着上车，回头见赫洛伊丝没有跟上来。
“你不一起吗？”
“你们先去，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赫洛伊丝帮格蕾西关上车门，目送出租车渐渐远去。
艾伦留意到赫洛伊丝的表情，她的脸上总是呈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是要去找艾希莉吗？”
赫洛伊丝惊讶地看向他。这件事她刚才并未告诉任何人，而艾伦却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这实在是让她感到意外，因为他确实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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