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人生

　　还有些礼物是给大舅陈慕松家的，陈氏说明天她自己送过去。陈氏又问了问徐婉在杭城的见闻，说道：“你二舅家送的礼也太重了。晋林都结婚了，还好你在场。礼金你随了吗？”徐婉答道：“随了，我替家里送了50块银元。”徐树成听到后，去了趟书房，拿了200块银元给徐婉道：“给你吧。下个学期你也要花销的。”
　　徐婉忙向父亲道谢。徐树成转头徐姝说道：“小姝，下个学年你也要好好学习。要是你以后也能考上大学，爸爸一定让你去上。”徐姝偷偷吐吐舌头说道：“父亲，知道了。”
　　过了2天，徐婉和徐姝正在家里和母亲一起准备午饭。门房老张进来禀告陈氏，说门外有两个外国人来拜访三小姐。徐婉走出门一看，原来是梁宣绎和亨利。“我们过来蹭饭了。”梁宣绎笑嘻嘻地说道。
　　陈氏跟在后面听到了，笑道：“梁同学和霍同学来吃午饭，我们家很欢迎的。”又拉着亨利的手说道：“你就是霍神父的二儿子？你姆妈刚来松镇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这么高啦。”
　　亨利说道：“徐伯母，您好。我叫亨利。”陈氏忙吩咐张妈去给客人倒茶，自己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可以加的。梁宣绎忙说道：“徐伯母，不用加菜的，我们多吃饭就行了。”陈氏笑道：“那哪能行，伯母家里多加两个菜还是可以的。”又让徐婉带着品官先陪着两人聊天。
　　梁宣绎和亨利逗品官玩了半天，又让品官骑在两人肩头带着他转圈，品官兴奋地直叫。不一会儿，陈氏请两人进去吃饭。徐婉看桌上除了平常自己人吃的三菜一汤外，陈氏又添了一道梅干菜烧肉，蒸笋干咸鱼和笋干炒香干。
　　梁宣绎和亨利吃了不少，连连夸赞陈氏手艺不错，把陈氏乐得不行。徐婉偷偷朝两人翻了个白眼，梁宣绎和亨利当作没看见。吃完饭后，梁宣绎说了来意：“郑家姆妈让我来请你们家明晚去家里做客。如果可以，明天晚上我家会派车来接你们的。”
　　徐婉看了看母亲陈氏。陈氏想了想说道：“既然梁太太邀请，我们一定赏脸。等我们家老爷回来，我和他说一下。”晚上徐树成，徐隽等回来吃饭时，陈氏和他说了这件事。徐树成说道：“既然是梁太太请的，那我们明天全家就一起去吧。”
　　第二天傍晚时，梁家果然派了2辆车来接徐家人。梁家在松镇的老宅名字就叫“梁苑”，始建于前朝末年。古朴的黑漆大门口有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梁宣绎和亨利站在门口迎接着他们，陪徐家人一起进了门。
　　梁宣绎介绍说这房子有四进，是他家祖父建的。管家把他们领到了第二进的侧花厅，一位穿着旧式蓝色大袖旗袍的中年妇人坐在堂中迎接他们。徐婉见她约莫四十多岁年纪，圆脸细眉，容貌端方，圆髻上插着两支赤金红宝石的金簪，戴着同款的耳环，戒指和手镯。
　　徐树成把带来的礼物交给旁边伺候的丫鬟，对着那妇人拱手为礼：“梁太太，叨扰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梁太太笑道：“客气了，徐老板。我听绎儿说你家小女在学业上对他帮忙良多，特地请你们来做客。”
　　上完茶寒暄了几句后，梁太太就请徐家人移步饭厅一起吃晚饭。梁家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几道宁波菜和苏帮菜味道不输于任何饭馆，徐婉吃了不少。
　　吃过饭后，梁宣绎就和梁太太说了一声，带着徐隽，姜梅，徐婉和徐姝参观了一下梁苑。夜幕降临，梁苑这样的老宅子竟然是通了电灯的，各个小花园中也装了路灯，颇为明亮。
　　梁苑与徐家布局相似，只是比徐家大了许多。第三第四进的房子居然改造过下水道，给每间卧室都配备了洗漱间。徐婉想起了自己家没有上下水，上厕所比圣约翰大学的宿舍可不方便多了，顿时觉得有钱真好。
　　拜访完梁家后，徐婉又带着徐姝在教堂医院帮忙看了几天诊，治疗了几个风湿痛，伤手，伤脚的病人，才与梁宣绎和亨利一起回申城。上火车之后，徐婉发现梁宣绎和亨利两人除了行李外，还拿了个大纸袋。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徐婉问道。“这是郑家姆妈让我们带在路上吃的糕点。”梁宣绎打开纸袋道：“我看看。哦，这里装了松糕，桂花糕，茶糕，还有萨其马，麻花....”。又拿过亨利手里的袋子打开：“哇哦，还有薄荷糕，绿豆糕，玫瑰糕.....”
　　徐婉笑道：“你的郑家姆妈对你还真不错。”梁宣绎听了半响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郑家姆妈过得不容易。她是前朝的大家小姐，和父亲是听从父母之命成婚的，又生了大哥大姐。父亲后来上了大学，嫌弃她只会读女四书，又缠着小脚，在大学里就和一个女学生好上了。后来祖父不同意，以停了父亲的经济来源要挟，才和那女学生分开的。”
　　接着说道：“结果父亲到了英国，又遇到了我妈咪。妈咪是个有钱有地位的寡妇，又很喜欢父亲。父亲想娶她，祖父想到能得到的利益，其实也动摇了。郑家姆妈家那时已经败落了，她以死相逼，父亲才没能离成婚。其实后来父亲一直和妈咪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郑家姆妈还是没有怨言的照顾祖父祖母，管着梁家老家的一大堆事。我第一次跟随父亲回去祭祖，她就把我照顾的很好，还叮嘱大哥大姐要照顾我这个弟弟。我有时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像我的父亲一样。我要对自己的妻子始终忠诚如一。”
　　徐婉和亨利听了别人的家事，也没办法劝慰他什么。徐婉转移话题道：“我看这点心很好吃，我先拿一块吃了。”说完拿了一块薄荷糕吃了起来。到了申城站，徐婉和亨利搭梁家的车回了学校。临走时，梁宣绎把糕点都送给了徐婉和亨利。
　　徐婉去医院帮了几天忙后，约大就开学了。在注册处，徐婉又和朋友们相逢了。陈爱颐新婚之后，气色很不错，眼中也没有之前的忧愁了。
　　只是穆子安有些不开心，徐婉偷偷问他为什么。“最近家里人又在谈政治了，二姐夫最近打算和苏联，本国的民党合作，要改组国党。我是最讨厌政治的，小时候在日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就是因为政治。偏偏大姐最喜欢这些。哦，最近还有个东北军的少帅也来申城了，前几天还去拜访过二姐夫。”穆子安说道。
　　徐婉笑道：“有些人天生就喜欢政治，也有人天生喜欢医学，譬如我，又有人天生喜欢做经济，如你。我们还是学生，就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多想别的什么了。”穆子安听到徐婉安慰自己，心中欢喜，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今年圣约翰大学又录取了30位女生，在人群里，徐婉看到了陈方颐。陈方颐看到徐婉，朝她招招手说道：“徐姐姐，我今年被文科教育系录取了。”徐婉真诚地说道：“恭喜你了。萧夫人应该很高兴吧。”陈方颐笑道：“姆妈太高兴了。今天本来吵着要来送我，被我拦住了。”
　　值得徐婉高兴的还有终于不是只有刘素芳和她两人住宿舍了。今年有两个苏城和宁城来的女同学也住在宿舍中。苏城考过来的女学生叫包秀玉，今年18岁，长得清丽可人，准备在约大读文科教育系。另一个从宁城来的叫胡晓璐，今年也是18岁，长得虽不如包秀玉漂亮，却也是气质温婉，考取了约大外文系。
　　徐婉向两个学妹打招呼，包秀玉和胡晓璐都客气地说道：“徐学姐，你好。以后大家都住在宿舍，要请你多关照。”徐婉忙说：“你们太客气了。”
　　不过医科还是只有徐婉一个女生，今年没有女学生来应试。亨利打趣道：“你还是我们医学院男生心中的女神，没有可以替代。”徐婉气得追着他打，亨利做抱头鼠窜状，一溜烟走远了。
　　徐婉继续去伯特利医院实习。因为她技术比较扎实，很多医生都乐意让她参与手术当助手，徐婉的收入也在不断增长。磺胺的研究也在继续进行。9月底的时候，新的一期柳叶刀终于寄到了亚洲的各大医院。
　　听说有撒尔佛散这种治疗梅毒的药物，很多医生和药厂都联系了霍夫曼医生，想了解第一手的资料。霍夫曼医生最近每天除了教书，看病，还要时不时接待一些来访人员。卜校长对学校的化学系和医学系居然能有文章发表在柳叶刀上十分高兴，认为这可以提高学校知名度，就给三名参与研究的学生徐婉，梁宣绎和亨利?霍伦亨索免除了未来三年的学费，并发了每人100美金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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