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剖面

　　柯布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它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先是找到了自己的餐盆来了一顿夜宵。人傻钱多的铲屎官应该是睡着了，既然夜晚已经来临，当然是又到了床头蹦迪的时刻。

　　柯布蹑手蹑脚地来到卧室门外，却意外地闻到了两个人的味道。

　　铲屎官在房间里干什么？门内传来了奇怪的“嗯啊”声，难道是铲屎官出意外了？

　　不行，铲屎官要是出意外了，以后谁给它买好吃的！

　　柯布着急了，它不断地跳跃着去碰门把手，将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房门锁上了，柯布使出吃奶之力扒拉了十几次都没效果，它焦急地扑在门板上，喵喵叫着呼唤着主人。

　　门打开了，曾椽就套着件毛衣，怒火中烧地将柯布抱回了笼子里。

　　“别进来了听见没？”曾椽指着柯布的鼻子命令道，“给我乖乖呆着睡觉！”

　　柯布眼含泪水，就差委屈地喊出来了。曾椽满腔怒火无处发，对着面前这个熊孩子无声地骂了几句，最终只往猫碗里加了点粮，然后狠心地将客厅的灯关上了。

　　此后，一夜无事，柯布老实地呆在笼子里，觉得自己被再一次抛弃了。

　　-------------------------------------

　　张冬余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疼，他在被窝里抱住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心说幸好暖空调打的足。他吃力地转了个身子，随即碰到了被窝里另外一个人的胸膛。

　　“新年快乐。”曾椽的声音听起来挺精神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张冬余捂着自己的盆骨，心说哪里都不舒服，“你说呢？”

　　曾椽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喜滋滋地提议道：“我们等会去泡温泉吧，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在汤泉山。”

　　“去几天啊？”张冬余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想去几天就去几天。”曾椽回答，“我订了一个星期的，你要嫌少我再续啊。”

　　“不去其他地方了？”张冬余还以为曾椽会有什么出远门的计划。

　　“大哥，最近春运诶。”曾椽回答，“你单位要是提前放假，我早带你出省了，现在自驾游小心堵在高架上下不来。”

　　“你们家私人飞机呢？”张冬余调侃道，“不是有钱吗？买辆飞机玩玩。”

　　“你有毒吧？”曾椽捏着对方鼻子笑道，“你以为我们家是迪拜石油佬啊，天天飞机上下班。”

　　“呵。”张冬余嫌弃地拿开了对方的手，“累死了，哪里都不想去。”

　　曾椽这才意识到，对方好像不是不想出门，“真……不舒服啊？”

　　张冬余白了曾椽一眼，托着老腰怒吼道：“好得很！”于是曾椽企图钻入被窝，却被张冬余死命拽了出来，“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好得很啊？”曾椽表情认真，“我说真的啊，要是不行……”

　　“我去，行了吧！”张冬余妥协了，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赶紧给我下床看看柯布怎么样了。”

　　曾椽这才想起来昨天猫大爷泫然欲泣的眼神，忙不迭地穿上衣服准备下床道歉。张冬余在床上磨蹭了半天才穿戴整齐，谁知来到卧室的时候柯布正在和曾椽闹脾气。

　　“小祖宗我错了行不行？”曾椽拿着个逗猫棒，“哎你别走啊！”

　　柯布快步跑到张冬余脚边，跟一块膏药似的粘着就不走了。

　　“你昨天干什么了？”张冬余质问，“你打他了？”

　　“怎么可能啊？”曾椽解释，“我就……稍微凶了几句，然后把他关笼子里了……”

　　张冬余一把抱过柯布，轻轻摸着它的头，“柯布本来应该和我睡的，你锁门了它肯定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才会急的啊。”

　　“那我怎么办，我不锁门啊？”曾椽委屈着，“我总不能让他进来观摩吧……”

　　“闭嘴。”张冬余白了曾椽一眼，“出去泡温泉带柯布一起。”

　　“啊？可我都帮它联系好宠物店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张冬余没给对方拒绝的权利，“你还去不去了？”

　　“去啊。”曾椽努着嘴，“带就带，我还治不了这大爷了。”

　　曾椽随即给陈晓玟发了条消息，想出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

　　一路上柯布就趴在张冬余怀里，导致张冬余都没坐副驾，曾椽活脱脱成了旅游司机。去往汤泉山的路上还是堵车了，大年初一终于放假了的上班族通通跑去这里散心，明明街道上没什么人，这里却似乎比往常更热闹了。

　　“怎么又堵车啊。”曾椽抱怨道，“下次骑摩托得了，直接抄近路。”

　　“你还有摩托？”张冬余问，“设备倒是齐全。”

　　“有啊，生日我哥送的。”曾椽回答，“你要不，送你一辆。”

　　“不要。”张冬余一口回绝，“留着自己玩吧。”

　　曾椽心说张冬余的生日也快到了，就在2月底，他这些天来正在发愁要送什么，却怎么都想不到张冬余的喜好。要是送便宜的，显得他没诚意，要送贵的，对方不喜欢了又要被骂，活脱脱憋屈。就好像他的人生里唯一遇到的阻碍就是送礼了，如果他创造的仪式感不能让他自己满意的话，他会先跟自己过不去。

　　陈晓玟的车也到了，同样堵在了路上。曾椽往后视镜里一瞧，这大姐头就算堵车也要钻孔超车挤个好位置。安藤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闻到主人的味道后兴奋地嗷嗷了几声。

　　“哇这狗狗好可爱！”曾椽仿佛能隔窗听到其他车主夸他家儿子的话了，然而后座的某人却是撸着猫脑袋一点动静都没有。

　　“诶，”曾椽有意无意地说道：“看后面。”

　　“怎么了？”张冬余转身瞟了眼身后，“狗？”

　　“嗯，可爱吧？”曾椽得意。

　　“还行。”张冬余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曾椽：“……”

　　堵车的队伍终于动了起来，后侧的红色跑车一马当先把曾椽的SUV超了，车里的狗趴在车窗上相当热情地朝主人汪了几声，张冬余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前面这辆抢眼的跑车上。

　　——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狐疑地打开相册里存的这张照片，对比后嗤笑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啊？”曾椽佯装不知。

　　“你喊陈晓玟了？”张冬余问。

　　曾椽心中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下次让陈晓玟换辆车吧。”张冬余揶揄，“太好认了。”

　　-------------------------------------

　　达到大厅的时候，陈晓玟正牵着安藤，张冬余正抱着柯布。这对宠物界偶像建筑大师再一次会晤了，曾椽夹在中间左右不是。

　　“张老师好。”陈晓玟今天穿得收敛点了，简单地套了件暗红色呢子大衣，里面是黑色高领针织衫。不过她还是没放弃最喜欢的高跟长靴，这么一对比下居然要比张冬余还高些。

　　“你好。”这是张冬余第一次和陈晓玟打招呼，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情。

　　“额……”曾椽打圆场道，“柯布，你要不去找姐姐玩会儿？”

　　柯布充满敌意地瞪着双眼，但在安藤没眼力见地汪了几声后又战战兢兢地把头缩了回去。陈晓玟饶有兴趣地观察这二人，故意说道：“我听你哥说你春节都不在家过了，说什么都要出来玩啊。”

　　曾椽白了对方一眼，“你明知故问干嘛？”

　　“我没有啊。”陈晓玟把目光听着张冬余身上，掐着嗓子演道：“我怎么知道曾大少爷有什么打算，您日理万机，都好久约不到了。”

　　曾椽的白眼都要翻到天花板上了，“差不多得了啊，说相声呢，你怎么一个人啊，不带黑姐出来玩？”

　　“妈的，老娘接到你消息就过来了，哪有时间带闺蜜？”陈晓玟一听就火了，本性暴露得一览无余，“再说了人家大年初一都在家陪老公，我约什么约？”

　　“行行行，我的锅。”曾椽求饶道，“那现在……”

　　“张老师，把小胖给我啊？”陈晓玟把曾椽挤到了一边，“我超会照顾小动物的，你放一百个心。”

　　张冬余安抚着柯布，小心地把家猫送了出去，“拜托你了。”

　　“没事，我就在隔壁，你要是想猫了随时过来哦。”

　　陈晓玟接着笑着凑到对方耳边，说了句不知什么内容的话，听得张冬余耳根瞬间泛红了。等陈晓玟走后，曾椽狐疑地问道：“这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张冬余僵硬地回答，“管好你自己吧。”

　　-------------------------------------

　　曾椽一路纠缠着对方非要问清楚陈晓玟说了什么，张冬余咬死就是不开口。曾椽更好奇了，心想一定是陈晓玟背地里说了他什么坏话，不然有什么不能透露的。

　　他们行走在山间，竹林的味道清新冷冽，即使这里可能是往常人最多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冷漠的春节街道，山里只要有植物山石在，就能使人得到沁人心脾的宁静。

　　张冬余极少出来休假放松，往常都是宅在家里做一只合格的家里蹲，现在轮到自己亲近大自然的时候，他内心的雀跃其实要比那个叫棉花的女孩还要多。

　　——虽然他没表现出来，并产生了“以后年纪大了要是能住在山里就好了”的想法。

　　“年纪大了要是能在这里养老就好了。”曾椽先说出来了，“人啊，还是不能脱离自然啊。”

　　“文绉绉的突然感叹什么？”张冬余笑道，“你才多大，整天说的话跟老头似的。”

　　“我说话哪里像老头了？”曾椽搂过对方的肩膀，“亲近自然是人类的本性对不对？天天窝在高楼大厦里累不累啊？”

　　“我看你没什么累的。”张冬余调侃，“你不是每天又是购物又是娱乐的玩得挺开心的。”

　　“你……”曾椽搂得更紧了，“能不能说我点好啊？”

　　张冬余叛逆地用头撞在了对方的下颚上，活像小时候打架没招时的动作。曾椽“嘶”了一声，同样叛逆地忍痛没松开手。

　　曾椽：“哥，我觉得我还是买个婚嫁险吧。”

　　张冬余：“什么意思？”

　　曾椽：“以后我要是被你打残了，我还能赔到点钱。”

　　张冬余：“怎么可能打残，你不是自诩身体健康结实的很么？”

　　曾椽想起昨晚显摆的话，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哎呀，你记这么清楚干嘛？”

　　“哼。”张冬余拍拍对方的手，“拿开，挤死了。”

　　曾椽最终还是放过了张冬余，牵着对方的手继续前进。山间特供的红皮观光火车没有停运，曾椽望着远处绵延的铁轨，本以为人家司机至少会放假回家过年。

　　曾椽：“你们单位回家过年的多吗？”

　　张冬余：“多吧，过年拿完年终奖，还是要回去的。”

　　曾椽：“上了班以后真是没了人身自由了。”

　　张冬余嗤笑：“不上班也不见得会有啊。”

　　曾椽心说也是，跟着一起无奈地笑了。他们坐上观光火车，火车在山间小道穿梭，张冬余静静地看着窗外，曾椽静静地看着张冬余。张冬余没有说话，曾椽也没有。他们达成了默契的沉浸模式，似乎在列车不专心看风景，是对旅途的亵渎。

　　下车后，曾椽打算带张冬余去泡温泉。

　　“阳台上不是有吗，还去外面泡？”张冬余有点不想去公共场所。

　　“去啊。”曾椽怂恿，“露天的山顶温泉诶，和在房子里泡的能一样吗？来都来了去感受一下嘛，这才是大自然。”

　　“不会是……混浴吧？”张冬余支支吾吾地问。

　　“大哥，穿着衣服泡的好不好，你要脱光我还不允许呢。”曾椽笑了，“再说了，你对女的又不感兴趣，你怕什么？”

　　张冬余：“……”

　　“哦等等，你不会是……”曾椽恍然大悟地说道，“是怕人家妹子看上你……”

　　“你有病吧？”张冬余骂了上去，“你以为都是你啊？”

　　曾椽笑得更欢了，“看上我也没用啊，我都有主了。”

　　张冬余不想说话了，他就是觉得去露天泡温泉和裸奔也没什么两样。大学时候他们宿舍就是独卫，他这辈子就没去公共澡堂洗过澡，更别说在露天和别人公用一个水池了。

　　曾椽其实看出了张冬余的顾虑，但是俗话说的好，凡事都有第一次，泡个温泉有什么大不了的。

　　“走嘛走嘛。”曾椽软磨硬泡道，“你不想提前体验一下我的设计？”

　　张冬余：“什么设计？”

　　曾椽：“在高空泡澡啊。”

　　“有可比性吗？”张冬余说道，“你那个竞赛本来就是设想，我可没说过要去高架上玩水。”

　　“你可想清楚啊，要是我的设计哪天真建成了，你也不去？”

　　张冬余缄默着，心说怎么可能建成。他想起设计的初衷，要让人们重新在水中放纵的时候，他自己又胆怯了。他真的要做一个被权利管制的人，即使水流就在眼前，也不敢追求内心那股本能的渴望吗？

　　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不敢突破。

　　“去嘛！”再这样下去，曾椽要改为撒娇了，“好哥哥~”

　　“去去去！”张冬余还没来得及说服自己，先被这臭小子闹烦了，“手撒开！”

　　曾椽做了个鬼脸，“芜湖”地高声庆祝着，他想起张冬余说自己从小就没玩过水，今天不就实现了？从今以后，他还要实现很多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这样的人生，才会乐趣无穷啊。

　　“走咯！”

　　曾椽激动地拉着张冬余往回赶，张冬余气喘吁吁地跟着一起小跑，差点没累趴在山路上。自己一把骨头怎么抵得住年轻人瞎折腾，张冬余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他都没锻炼过，真的把身子搞垮了。

　　“回头每天给我锻炼半小时啊。”曾椽毫不留情地说道。

　　-------------------------------------

　　更衣室里，张冬余穿着浴衣，还非要在里面套个短袖。

　　“我的哥，哪个男的泡温泉上半身还穿短袖啊？”曾椽哑然失笑，“人家挺个啤酒肚的都不害臊呢，你身材又不……”

　　“我冷行不行？”张冬余别扭地说道，“你管我？”

　　“行，我不管。”曾椽放弃了，“我陪你穿好吧，我也冷。”

　　曾椽也从装衣服袋子里取出一件白色短袖套在了身上，“怎么样？这下爷的腹肌，别的小姐姐都没机会瞻仰了……嗷！”

　　张冬余一巴掌打到了曾椽的肩膀上，“谁要看你腹肌，少说几句话会死？”

　　曾椽心里委屈，他就这样顶着巨大压力被张冬余一路骂到山顶温泉，而真正来到汤池旁的时候，张冬余又不骂了。曾椽心说好笑，这和闹脾气的小胖有什么区别。

　　“那里人少。”曾椽说道。

　　张冬余一眼望过去，露天温泉池里的人其实不算多，成年人小孩都有，大家似乎都没露出羞怯，反而谈笑风生泡得开心。他不想变得格格不入，身旁的臭小子一马当先扯掉浴衣就进了温泉，都不带犹豫的。

　　“哇塞，这水。”曾椽无法形容，“通全身经络的感觉，真的。”

　　张冬余附身触碰着温泉水，热流顺着手指缓缓地涌去他的全身，他再次纵观整个汤池，发现真的没人注意他们后，他才解掉浴衣踩了进去。

　　“怎么样？”曾椽问。

　　张冬余只觉得全身都酥了，“挺舒服的。”

　　“太阳要落山了。”曾椽说。

　　夕阳正向这里笼罩过来，远山遥不可及又像近在咫尺，他们趴在汤池边缘看日暮，水汽如云雾漂浮，寂寥感如沧海一粟。他们落于山顶，空旷得能让人忘记身体所在，烦恼也都忘干净了。

　　“下雪了！”有孩子喊道。

　　天上忽然落下飘雪，白色绵团悄声落在他们的肩头，曾椽轻轻拨走张冬余头发上的雪花，又看到了对方这根隐匿的白发。他当初让张冬余不要拔掉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真的没有拔。

　　“有点疼，你忍着点。”曾椽捏住发丝的远端，迅速向外一扯。

　　张冬余只觉得头皮一瞬疼痛，回头瞧的时候曾椽正在拿着他的白头发观摩。

　　“你不是说拔一根长十根？”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曾椽笑得有些坏，“我才不迷信呢，只不过偶尔增添点仪式感也挺有意思。你又不是挑染，这白发就一根还一直戳在那里，显老。”

　　“本来就老了。”张冬余轻声叹了口气，“以后都会长的。”

　　“到老了再染成黑的呗，你还是黑头发好看。”曾椽说完就把发丝吹向远了，不知落向了何处。

　　-------------------------------------

　　晚间他们窝在阳台上的私汤里又泡了一小会，这次他们不用穿短袖了，光溜着身子全方位感受温泉的舒适感。室外雪的还在下着，落在阳台栏杆上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虽说室外已经冷得像个冰窟了，但温泉的热气蒸腾着他们，张冬余把小半张脸都浸在了热水里，一动不动像是在冬眠。

　　曾椽双臂张开撑在池子边缘，拿着本电子书看得起劲。张冬余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喜欢看书，泡到一半忽然伸出头凑了过去，想要看看对方在看什么。

　　“你也要看？”曾椽揽过张冬余的肩膀，“悬疑小说，你喜不喜欢？”

　　“恐怖吗？”张冬余问，“你大晚上看这种？”

　　“嗯，多有意境啊。”曾椽描述道：“月夜、雪花、山林，你不觉得这种画面很适合发生点恐怖故事吗？”

　　“没觉得。”张冬余神色淡淡，“我又不怕鬼。”

　　“是吗？”曾椽笑道，“那一起看啊张老师？”

　　“嗯，字帮我放大点。”

　　曾椽玩味地晃着电子书，突然又改主意了。

　　“怎么了？不看了？”

　　“不看了。”曾椽坏笑着，“这么浪漫的夜晚，还是应该做点符合情景的事情，对吧？”

　　张冬余：“？”

　　曾椽把电子书扔向一边，未看完的章节暴露在上，似乎并不是什么悬疑内容。水池边滴滴答答的水珠一路顺着汤池延到室内的木地板上，挡风玻璃门和窗帘拉上了，将窗外的雪夜隔绝在了无声之中。

　　这是今年南城的，第一场雪。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