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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癫妄一闪
“观众朋友们可以看到啊,为了配合比赛的项目,今日的舞台布置与往常大不一样。两组选手现在分到了完全一样的食材,舞台中间升起的隔板将会杜绝对手之间的干扰。一个钟头的时限内,选手们将完成一道家常菜,以评委尝过后的得分作为胜负的标准。本次活动中,透明墙壁围成的‘模块厨房’单元由马尔斯餐饮与法术家居提供技术支持,‘弄好厨房,抓住胃,你与爱人,不会累’。”
主持人乐珺在念完广告词后向观众席投去一个可爱的wink,忙于欢呼的人们不大知道的是,这个俏皮的眨眼实际上有一个精准的目标。
“呼哇!最近小珺都在穿着演出服弹琴,这种感觉真是久违,真想她就穿着这身故作强势地把我逼上床,最后率先体力不支只能被摆弄……”
“姐,心里话漏出来了,啧,哈喇子别流我头上。”
前排观众席内,变装过的奏莺从椅子上半站起来,看着爱人的礼裙装束而垂涎,引来了前排绘月的提醒。
(头发完全扎起来,穿围裙的清蝶,第一次见呢。)
显然,绘月藏心里话的能力要比姐姐强得多。
“嗯……”
“阿月你也咽口水了?”
“卡痰了而已。”
“真想不到那孩子也会下厨呢,本来还以为她就是个嘴皮子厉害的文学少女,阿月你可有福了呀,说吧,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
“果然已经发生了什么吧?这阵子你否定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是不是都尝过她的味道了?是樱桃味的吗?”
可实际上被尝味道的另有其人。
“我说姐,‘高脚杯’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做梦的时候经常说的那个,乐珺姐她有一次睡觉的时候也说了一样的梦话,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但又总是忘了向你问。”
绘月选择用问句来回答问句,把不妙的话题移走。
“啊,这个……是安全……是进阶知识,不必我讲解,相信你很快也能无师自通。”
“嗯?什么意思。”
“都说了,很快就能自行领悟了!”
原本,如果是清蝶和绘月组队参赛,奏莺反而会觉得两人之间尚欠火候。可如今,一些有意的安排特意把这两人的出场轮次分开了,才更加显得可疑。
荣奏莺通过几句试探大概明白了现状,没有继续刁难妹妹,扶了扶墨镜,安心地坐在了椅子上,作为单纯的观众望向舞台。
(阿月是真走运。)
看着清蝶活跃的身影,奏莺感慨着,毕竟,她和乐珺的烹饪能力,两个人合一起都凑不出一碗能吃的蛋炒饭。
这位姐姐,此刻正为妹妹的幸福而感到欣慰。
* * *
“楚科奇学姐,能麻烦你把这些葱姜蒜切了吗?”
“收到。”
银发蓝瞳的纪律部学姐说话少有起伏,不过在相处中就能发现,楚科奇并非冷漠的人,与外观相反,她的心灵反倒相当活跃。这次,她报名烹饪活动是自告奋勇,称自己是“安家烹饪秘法”的传人,一定能作为助手大放光彩。
清蝶绑成团的头发牵扯着发际附近的头皮,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为母亲打下手和长期自行烹饪的经验,令她对食材的处理轻车熟路。
她一次次挥动切肉刀,鸡腿肉自然而然地就被切割成了大小适宜的小块。
急迫的怒火使清蝶对没有带骨肉这件事感到遗憾,不然就能以全力的斩击声好好震慑一下隔壁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 * *
“蝶亲好熟练啊。”
“真厉害……”(小岚,有点急的样子……)
“当然,她可是继承了我的手艺呢。哈喽!你们就是我家宝贝的小朋友们吗,她肯定把你们叫做小什么什么对不对?那孩子从来都是这样。”
小团体在嘴上和心中谈论着朋友的表现,侧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富有活力的女性声音。
“您是……清蝶的姐姐?”
“诶?!粉色的小妹妹你嘴真甜!”
“啊!”
昕昕听到自己在粉发少女的眼中如此年轻,一下子乐开了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伸出手越过最外侧的优佳就去摸她的头。或许是突然发生的刺激引起了异质爆发,夏花正好放在优佳石膏附近的手生出了爪和毛,发动一阵乱抓,导致一声哀嚎。
“小花,抓板!”
“啊,抱歉优佳!”
江绫见状赶忙拿出了处处都带着的磨砂纸,帮助女友缓解急性症状。
“谢了,江绫……”
而后,夏花顺势倚靠在了恋人的怀中。
“小妹妹你是异质者啊,真辛苦……不过两位姑娘原来是情侣吗!真可爱啊……”
“哎嘿嘿……所以您到底是?”
“呃啊……她是蝶亲的妈妈。”
“妈妈?!”
当优佳颤抖着报出昕昕的身份,周围的人们无不惊叫。
“第一次见的时候优佳我也吓了一跳啦。阿姨她真的很会保养自己。”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那个,阿姨我要先回座位啦,待在走廊中间挡人视线终归不好,谢谢你们平日里关照清蝶那孩子,回见!”
在一片哗然中,昕昕快步离开,如事先所期望的一样,她在女儿的朋友圈内留下了一个来去如风的潇洒形象。
* * *
“楚科奇学姐,切好了……吗?”
切好了鸡肉后,清蝶看到楚科奇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
* * *
“糟了!”
“怎么了,安?”
观众席上黑色齐肩发,玫红色眼瞳的活泼女生看到台上挚友的表现后大呼不妙。而一旁的上司莫妮塔还尚未搞清状况。
“平时教她下厨的时候,都得备着一个风扇对着脑袋吹才行的,这次没有我提醒,她忘带了……”
“台上半密闭空间里的温度……这下真糟了。”
在经过沫然的一番说明后,莫妮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楚科奇学姐到底是怎么了?”
作为参赛者相关人士,前一排的夏花作为小团体的代表回过头来,问起台上状况的原因。
“花亲,索菲亲她呀,法术和学习都相当优秀对吧,可她有一个重大弱点。”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优佳?”
由于工作原因而了解实情的石膏少女开了口,吸回了夏花的视线。
“那个,花亲你的手先离优佳我的石膏远一点,别不小心又把它当抓板了。”
“啊,好的!”
“小花你也别抓我的腹肌啊,磨砂纸在这里……”
在提醒夏花远离那有着几道抓痕的石膏后,优佳终于将楚科奇失去行动力的真相道出:
“索菲亲她呀,跟北地产的那种憨憨大狗狗一样,环境温度太高的话,该怎么说呢,头脑就会不运转了。”
* * *
“坏了,没法降温……”
空气逐渐灼热起来,清蝶意识到了楚科奇的困境——这位学姐在各种意义上怕热。
“我还能战斗,为了安家菜的荣耀……无色相簿(Colorless Album)……”
楚科奇驱使法术,用赐能围绕着自己的额头制出一个冰晶环来为头脑降温,刀子重新动了起来,略带生疏地把蒜瓣剁成了碎泥。
“给,葱姜蒜……就绪了。”
现场所有知道楚科奇这一特性的人无不欢呼。不懂的人则满心疑惑——为什么清蝶要傻站着,而不是直接替楚科奇完成工作?
(虽说全交给我的话速度会更快,但,那可不是月想要的效果。)
清蝶笑着接过了处理好的葱姜蒜,戴上了薄膜手套。
(料酒、盐、酱油、糖、姜粉……)
她拿起一个碗,以了然于心的比例加入了各种调料,随后倒入了鸡块,手上不忘搅拌,开始了持续三十分钟的腌制。
本次对决的限时是一小时,以此为据,清蝶所准备的是经典的辣子鸡块。这是清家餐桌上的常青树,小时候是母亲做,而现在清蝶也会自己烹调。
隔板的另一边,与宜岚一同登场的孙琳同学似乎有些怯场。不过好在,可靠万能的副会长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描淡写地就揽下了制作黄金鸡块的所有工序。
听到一旁油锅升腾的动静,清蝶依旧气定神闲,只是偶尔搅拌一下碗内的鸡肉。腌制的时间自然是相当讲究,一碟好菜,可容不得半分猴急。
“完成。”
倒计时剩余二十分钟,清蝶听到隔壁传来了完工的宣言,喷香金黄的鸡块被端出透明墙包绕的小厨房,在观众们放光的视线下来到了评委们的桌前。
“外脆里嫩而不腻,不赖,是中高档餐馆的水平。”
“要放到我的便当里或许还不够格,但作为家常的菜品已经能算是豪华。”
“比我先生做得强。”
在品尝后,三人分别给出了自己的评语,瓦伦蒂娜女士的话更是激起了一阵哄笑。
“这位姐姐,如果在烹调的时候更具耐心些的话,这盘鸡块会成为更加完美的上品,甚至能被放到我的便当里……人的心境是会反映在烹饪的结果中的,有什么事情让你着急了吗?”
莫莉站了起来,一只眼睛眯了起来,开始同宜岚做进一步的交流。她能感受到宜岚的水平,也能隐约察觉宜岚心中的急迫对成果造成了影响。
“没什么,莫莉老师的话让我受益良多,小女有多不足,日后还需精进。”
宜岚则是以标准的自谦发言收尾。
“那么,请三位评委老师给出你们对金穗高校黄金鸡块的评分!”
短暂的交谈结束,三个嘴刁的人分别给出了9、7、7的分数。
“总得分,23!相当不错啊,能在这三位手中拿到这么高的分。”
于是,在乐珺的报幕下,金穗高校大厨组合的表演告一段落。
不过,李宜岚的计划才刚刚准备开始。
(等隔壁的菜做好了,趁全场的注意力在评委席上的时候……)
“各位!我听说,荣高在搞烹饪比赛对吧?!能把这家伙做成菜不?”
突然,后方的大门传来的中年男人雄厚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在舞台光影的映射下,大家起初只能看到一个背着巨大长条物的高壮黑影。
当视线继续聚焦,人们辨识出,那是一个紫发蓄须的健硕男人,正背着一条半人长的大鱼沿着台阶往下走。
“舅舅?”
荣家姐妹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声音,其中奏莺还把墨镜往上推了推。
这个男人无疑是魏戈,他附近闻名,是热爱钓鱼的闲杂人等。
“我从中午开始和这个家伙在岸边斗智斗勇,终于……终于!啊哈哈哈!我,魏戈,和它一对一对直到黄昏,取得了完胜!我就是这个季度的泽吴钓王!啊哈哈哈!!!”
一向沉稳的魏戈,此次出场却仿佛带着些许疯癫,
“天哪,那鱼真大……”
“真希望我也能钓到,每次都得去市场买几条放在水箱里才不会被老婆孩子数落……”
“我要是钓到了这巨物,不给全城人都看一遍肯定不会回家!”
“老魏!你是我们钓协的骄傲啊!”
人群中似乎混有不少钓友,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鱼获立刻起哄了起来。而哪怕并非钓友的其他人,也一样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
* * *
(提前的机会!)
伫立在舞台前侧的宜岚,听到身后传来了下油的声音。
现场所有的眼睛都被不速之客所吸引,而身后的清蝶才开始进行正式的烹调,宜岚确信,现在没有哪对眼睛可以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计划开始……)
她从校服的衣兜内取出透明的术石,用手背遮住灯光以确保不发生炫目的反射,红棕色的眼睛锁定在近侧翠色头发的少女身上。
“针线之合(Needles Below)~。”
又是那个练习了无数遍的,类似打弹珠的手法,她的拇指将手中的宝石发射出去,精准地落在了凛翠胸前。
“小翠。”
凛翠在感受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后,还没等完全转过头来,就听到脑中传来久违的呼唤。
那块石头中所包含的,是能够做到以意念沟通的,无声传声法术。
“小……岚?”
惊诧的凛翠呢喃了一声。
“在脑中构思你想说的话,这块术石能将它传达给我。术能有限,小翠,我长话短说,散场后,你要一个人,记住,一定要一个人!来行政楼的天台,我会在那里等你。剩下的话,到时候再说!”
“等等,小岚?!”
凛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术石所包含的术能似乎就已经耗尽,而她只得到了一条唐突的指令,被迫着接下了邀约。
* * *
(我就知道,那块石头大概也是她的手笔。)
心急能毁掉每一碗佳肴,如果宜岚没有因为这突发状况而草率地提前行动,也不会被看得这么清楚。
清蝶既没有被闯入的钓鱼者吸走注意,也没有全神贯注地进行烹调——翻炒摇锅之类的事情对她而言早已是半机械的动作,不必将所有注意力倾注其中。
这两天来,某种强烈的预感让清蝶相信,凛翠表现糟糕的旧友一定在心中打着某种算盘。自宜岚走出临时厨房,清蝶就一直分出一道目光在她的身上,是一种怒目,亦是一种监视。
虽然不清楚她丢出的到底是什么,但它飞出的方向中,有一位翠绿色头发的姑娘,就已经算是证据确凿。
“完成。”
卡着倒计时的尾巴,清蝶将烹调完成的菜品倒入盘中,撒上葱花。
在发现评委、助手、对手乃至前排的观众都咳嗽不止时,她意识到了一个半机械烹调所引发的恶果——
清蝶没有遵从普通人的口味,而是按照自己日常的标准放入了致死量的辣椒和花椒。这盘鸡肉现在像极了刚被屠宰的活禽在往外流血,冲鼻的气味轻易就蔓延到了前排的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声。
“抱歉抱歉,我的失误!辣子放太多了,各位不吃也是可以的……”
“呜哇,咳咳——这就是,这就是那种,带刺玫瑰吗!咳咳——”
“如果有连着生死状一切卖的便当,倒是可以放进去呢,咳咳——”
“让我想起了在大漠上的日子啊,血与死亡……咳咳——”
清蝶本想制止评委们尝试这一对普通人而言可能危害身体健康的菜品,可哪怕干咳不止,眼中出泪,他们还是拿起了筷子,走向了这场试炼。
观众们屏着气,他们看着评委们知难而进。
“这就是……真正的,美食家……”
后来,三位评委没能给出自己的评分,他们或手舞足蹈转移注意来缓解辣痛,或差点以为过量的抗辣喷剂而入院,或在对往昔的缅怀中泪流呆愣而不省人事。
首场对决的胜利者,结果上属于金穗高校,但在观众们的眼中,更属于无所畏惧的,美食家们……
* * *
(有消息,是要吸血了吗……)
在费了好大力才把异常亢奋的舅舅打发回家后,绘月感受到了衣兜内的震动。
发消息的大概率是清蝶,而内容又基本是约定吸血。已经形成的条件反射,让她只是收到消息,周身就流过一阵酥麻。
而当绘月看到消息的详细内容,惊异与转瞬即逝的失落一并而来。
“月,麻烦你,散场后,一定要盯着李宜岚的行动。”
* * *
虽说有不少意外插曲,但今夜还是得以平稳散场,客人学生们或许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绝对称得上开心,这足够了。
“那个,大家,我有点,嗯……不舒服,去一趟厕所,你先回寝室吧,不用等我……”
“我就说了小炒里的猪肉有问题。”
“真的假的,我也吃了……”
走到行政楼附近时,凛翠突然就捂着小腹脱离了归寝的队伍。身处圈外的夏花和江绫谈论着朋友内急的起因,而清蝶大致能猜出,阴沉的少女此行,实际上是去赴约。
“那个,我想起来学生会那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收尾,你们先走吧,我们一会就到。”
“嗯,注意门禁哦!”
清蝶也找了个借口走向行政楼,她来带移门前,看到升降梯正位于天台。
(为什么,和老朋友见面要搞得这么见不得人呢,李宜岚。)
“话说回来,这里的天台是什么古代景点吗?”
* * *
高度一层层地往上升,轿厢内的凛翠心怀忐忑。
(小岚她到底,我到底……)
未知带来的臆想与忧虑,要远胜过任何明确的糟糕记忆。
她原本已经决心逃避,可此时,挚友却主动找上了门,甚至用了一个排场夸张的保密法术来传达消息。
那块宝石正中凛翠心脏的位置,她想起了一对一的躲避球游戏,宜岚总是能精准地攻击到这里。
一种幻觉,让她觉得,其实什么都没变。
“再怎么样,都至少能不必纠结了吧……”
顶层已到,移门打开。夜秋风拂过那人朱红色的发丝,月光下,宜岚像是夜行的义贼。
“小翠……小翠!”
迎面而来的拥抱,与泪水。
“小翠,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去哪了!知道嘛?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好空虚,我感觉自己都快不像是个活人了……我居然……居然都同意像个商品一样被倒卖给所谓的豪门……不过你在这里,一切都好,都好……笨蛋小翠!怎么能连一点联系的法子都不留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已经……呜——”
绵软的拳头捶打着凛翠已经坚实的后背,啜泣声将断续的话语勉强连接。
(原来,这八年,我在她眼里消失了啊……)
刹那间的释怀,与崭新而生的愧疚。
对她们这样的挚友而言,消失,绝对也算是重罪。但,至少不是无可挽回的死罪,只要还有未来的时间,总有办法能填平这缺憾。
“没……没事了,我在这里哦,小岚。”
油菜花伸出“枝叶”,安慰着她一度形影不离的土壤。
仿佛过去的景色,就近在眼前。光亮的午后,天台,飞艇,无邪的孩子……
“小翠,我们逃出这里吧!逃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一起度过余生!”
“嗯?!什么逃……去哪里?为什么?”
这与幼年时相似的言辞,如今有了与当时截然不同的意义。
“路上再说,荣会长好像盯上我了,我们得先赶时间!”
松开凛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后,宜岚将事先以两校礼物的名头备好的巨大黑箱打开,里面的东西像是某些地区暴走族们热衷的两轮摩托,不过没有车轮,大量的术石遍布其车身。
“这是……”
“空中摩托,我们乘这个去港区。”
“港区?诶?什么?!”
“以此摧毁障碍,开辟前路!”
“轰!”
“小岚你干嘛……”
凛翠仍在讶异之中,宜岚就已经吟唱爆炸法术炸开了天台的防护网,开辟出一条起飞跑道。
“抱紧我的腰,小翠,我们跟傲慢屁孩和放荡渣女彻底说再见!针线之合!”
“诶诶诶诶诶?!”
等到凛翠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开始惊呼时,她就已经被拉扯到了“空中摩托”的后座上,“针线之合”则把两人接触部位的衣物牢牢贴合。
“出发了!”
驾驶员宜岚打开了术能的阀门,新式的飞空载具从炸开的大洞内呼啸而出,精密的法术留下一道白光,像是流星划破天际。
被宜岚借助人群迂回甩掉的绘月一路小跑,半途正巧与清蝶汇合。当她们先后赶到天台,这里只留下了防护网烧焦的气味,以及一道将要散去的尾光。
“那是,空中载具……”
“那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清蝶感受到铁丝网破洞尚存的热量,不敢相信宜岚的疯狂举动。
“如果是想逃的话,这个方向只能是去港区……我们也追上去。”
“怎么追……诶?!月?”
这次轮到清蝶被吓到了,因为绘月将她公主抱了起来,一步步地走近防护网的破洞。
虽然名字里有蝴蝶,可白发的少女不曾记得自己何时能够在空中飞翔。
“等等等等等等!”
“以此脱离重力,翱翔天际!”
熟练的十等天资者进行飞行法术吟唱所需的标准时间,大概是一分钟,这也是她们来到天台到现在的时间。也就是说,从看到远去“流星”的那一刻开始,绘月就已经在脑中勾勒这个术式的雏形。
“啊——!!!”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清蝶发出尖叫,出于本能抱紧了女友的腰。下意识闭上眼后,她感受到冰冷的强风冲击着后脑,引得发丝飞散——她们正在高速飞行。而在居人怀中的少女勉强睁开眼后,她看到了爱人目视前方的锐眼,靛蓝色的发丝自然地向后飘散,与深邃的夜空宛如浑然天成。
(何等……绮丽……)
恋人的英气极大地缓解了她对高空飞行的畏惧。
飞行法术自古以极高的术能消耗而著称,不仰赖载具的话,十等天资者至多也只能维持十分钟。
从荣高到泽吴港区要穿过半座城,少说也有五六十公里远,就这样一路飞往目的地显然不合实际。
“清蝶,给莫妮塔打个通讯!”
“诶?!好……”
清蝶收到了绘月的指令,颤抖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金色铁律”的号码。
* * *
“喂?清蝶同学,有什么事?”
正在安抚吃下炼狱辣鸡块后,身处晕眩边缘的妹妹与母亲的金卷发少女在接下通讯后,依旧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工作用声音。
“莫妮塔!”
“绘月?!周围好吵,你在哪?”
那一头传来的声音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料。
“我记得你说,你家楼顶不是有飞行载具来着吗?我要借用一下!”
“嗯,你随便用!不管在干嘛,小心!”
长久形成的信任让莫妮塔毫无迟疑地答应了下来,虽然有诸多不解与疑惑,但那是荣绘月,她不会错。
(不管是要干什么,作为朋友,我都会祝你好运,绘月。)
* * *
“可以挂掉通讯了,清蝶!”
“哦!”
通讯结束。绘月和清蝶已经飞过了荣家宅邸,马尔斯家的房子就在前方不远。
“抓稳我!要着陆了!”
“哇啊啊啊!”
清蝶咬紧了已经有些不安定的牙,她感受到,绘月正控制着高度不断下降。
她们安稳落在了一幢三层住宅房顶的平台上。这里是马尔斯家,莫妮塔和莫莉居住的地方,平台的一侧,摆放着一台同样的飞行载具。
对于空中摩托这一新兴交通工具,相关机构尚未出台针对性的法规。由于单价极高,基本可以归为只属于富人家的玩具,加上其不上不下的飞行高度也影响不到飞空艇的航线。所以,只要驾驶者不闹出事情,就不会有人刻意去管,相关规定也一拖再拖。
“头盔,目镜,戴好了。提前说一下,我第一次开这个,一定要抱紧我。”
“啊?月你说什么?!”
两人戴好了头盔目镜后很快就一前一后在皮制的椅位上坐定,由于情绪激动,清蝶并没有听清绘月的事先说明,她刚把双手环扣在女友的腰上,才勉强听清了那句话的含义。
“我说第一次驾驶,一定要抱紧了!”
“啊?!啊啊啊啊——”
还没有等后座的女友发出吐槽,绘月就用钥匙打开了能量阀门,在尖叫声中,两人冲天而去,留下一道金色的尾光。
* * *
“小岚?!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去港区的方向,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半空之中,气流将翠绿色的刘海无情拨开,两只油菜花版的眼睛一览无遗。
凛翠不再冷静,她用稍有的激动语气,诉说着满心的不解。
“我说了呀,我们会逃到没人追得上的地方。”
宜岚只是紧握着把手,面颊微侧,用平静到怪异的口吻,重复着先前的话。
凛翠看到了令人脊背发凉的陌生笑容。
这位少女,她的挚友与挚爱,在长久孤独的时光中,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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