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入北沥城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阴云遮住了旭阳,无际天空尽是灰朦朦的阴霾。
望着徐徐开启的两扇和天色一样灰扑扑,沉重重的城门。于蔓和清绝相视一笑,驾着载满了一大车药物的马车,在两排士兵敬佩而又带着几分悲怜的目光迎送下,缓缓地驶了进去。
“你是怎么说服龙翱的?让他可以乖乖的守在北沥城的城门外”蔓儿一边对着城外不远处,一座塔楼上的龙翱挥手,一边歪着小脑袋问一旁,正驾着马车行进城的清绝。
清绝用眼角余光斜瞄了她一眼,继续边赶车边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答道“对有的人,多费唇舌是行不通的。昨晚上点了他的穴道,拎着他从这城墙上飞了一个来回。还警告他假如他不乖乖的在城外,安安分分的等着我们的话。就休怪我以武技压人,施展换脉移穴的秘法,让他在床上安静的躺上一个月”
于蔓望了望城门两旁固若金汤,高约十几丈的黑石墙,又望了望身侧,面如雪莲似地清俊男人,不由愕然一笑。清绝的做法虽然是霸道无理的,带着强迫性般的胁逼和要挟。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势来说,是唯一可以应用在龙翱身上的手段了。相信龙翱的生父,龙贵君,也不会希望龙翱深入险境,进这疠气横行的北沥城吧!
“这几日,我几乎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劝得住他。你就一晚上的时间就搞定了...有你在我身边,好像什么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化了”蔓儿真心的道,“谢谢你,绝!”
“无需言谢!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龙翱留在城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哦?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突兀的,他们身后传来“——嘎嘎嘎”磨刀似地关门声。两人谁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进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驾着马车,去城内的东面,东街口。龙翱的生父,龙贵君就在东街口那一带开了一家名叫‘如意堂’的小医馆。
“以后告诉你,我们既然已进来了,就先去东街口吧”清绝加快了一些马的速度。
“嗯”蔓儿点头。
不知道是一大清早的缘故,还是因为城被封闭的原因,街面上干干净净的,同时也显得异常的冷冷清清的。比几天前他们刚入沥水镇时,冷清的情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街路两边的商贾或者是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同一色的门户关闭。即使有虚掩的房门,看见他们的马车路过,人的瞳光自屋内一闪而逝,接着就是轻微的“啪咯”的一记,门或者是窗棂,迅速的被合上的声音。凭着超越的五感,于蔓惊觉到这个表面上无人静寂的街面,背后却是暗流分涌,隐藏着无数双的眼睛,正悄悄的偷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蔓眉峰紧皱,小声的嘀咕“被人偷窥的感觉真不爽啊!”
清绝没理她,放缓了赶马车的缰绳,自怀中掏出一物。像是幼童玩的小东西,约小尾指般大小,青铜制成的一个小口哨。放在嘴巴上吹了起来,三长一短。虽然吹出的哨音音线极其的低和轻,但是于蔓听来这哨音的音波却是可以传播的极远,这青铜制成的小口哨,显然是经过特制而成的。
“昨晚上龙翱交给我的,联系暗卫用的”还未等蔓儿发问,他就说出了答案。
于蔓刚想张的嘴巴马上又抿了回去,半响才喃喃自语道:“这感觉更不爽!”
清绝澄澈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随即眼角一颤,朝着不远处瞟去一眼,“有人来接我们了,先不要说话了,我们跟着他走”他边说边一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一手拉紧手中的缰绳,驱逐马儿快行。
于蔓直觉性的对着不远处望去,离街五百米左右的斜对面,高矮错落的屋檐中,有一个几乎与房檐屋瓦的色彩融为一体的灰衣人,如鬼影子般似地俯身在灰瓦矮檐上,正如清绝一样,一只手回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接着就如黑猫似地,灵巧无比的在檐粱上跳跃飞掠而去。
那灰衣人像是知途老马,引着他们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同样是渺无人迹的寂静街道巷口。最后在一条长巷子的尽头,跃进一户宅院后,人就不见了。
看样子,显然是一户平常人家的后院。
“我们到了,下车吧!”清绝将马车停在一户宅后院的门口,当先跳下马车,转身一只手递给于蔓。
于蔓“哦”了一声,自然而然的伸手搭上他递来的手掌,接着他一拉之力,轻快的下了马车。
原本深闭的两扇褐色大门,此时被人由内而外的打开,露出一位身穿灰衣的小个子男子,灰衣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体型长的矮小精瘦。肤色比式一黑一些,相貌与气质却和式一类似,属于那种很普通之极,大众化的面目。目测下来,身高只比于蔓高了几厘米吧。
灰衣男子他也不多话,像是职业性地,机警的朝左右四周,眼描了一下后,大敞开门户,身子一侧,对他们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于蔓和清绝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朝对方轻点了记首。两人牵着装满一车子药材的马车,跨进了这户陌生的宅院。
于蔓心里无端的觉得滑稽和几分刺激,怎么搞的像是地下□□接头似地。还有这偌大的一座北沥城,其规模并不比她居住过的淮阳城小。但是驾马走来,一路上硬是没遇到过个大活人。(人们都像做贼似地,在门内或者是窗内偷窥着他们呢!)唯一的音响,就是不知从哪传来几声狗叫声。天气是阴天不错,但是明明是大白日里头,这座城池却搞的像是一座鬼蜮似地,安静的反常,静谧的森然。
院子很大,估计有百来个平方了。院内朝南的方向,乱中有序的晾晒着一筐筐的药草植物。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药草清香味,无由的让于蔓感到亲切和熟稔起来。
耳尖的她,突兀的听到一阵接着一阵,低低浅浅,若有若无,痛苦的呻吟声和咳嗽声...
灰衣人待他们进来后,迅速的关严了两扇褐色的木门。
进院后,清绝就将马车移交给了灰衣人。灰衣人手脚利落的将马车牵进了靠北面的一块空地上后。才走上前,对着于蔓一抱拳,恭敬的开口道:“在下式三,拜见于院使”
“你就是式三!不必多礼”于蔓手虚抬,对着闻名已久的式三微微一笑。随即问道:“龙贵君和式四呢?”
“在屋内”式三答道,对着前面的房屋一指。“就在屋内前大堂,请二位随我来”
原来那些细微的呻吟声和咳嗽声都是自那一方向传来。院内一则耳房旁,是左三间右两间两层楼面的房式。声源都是从一楼层面深深浅浅,若有如无的的飘来。
“龙贵君在前大堂干么?”她边走边问。他们驾马走来,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商家在应门做生意的啊!
式三黑瘦的平凡面孔露出几许忧心,“鸡鸣时分龙贵君就起身为那些穷苦的病人诊病,熬药了。在下听到暗哨去接你们的时候,龙贵君已熬好一大锅的汤药,才去的前大堂。”
“穷苦的病人...”于蔓不由低吟,“但是我们进的城来,这北沥城仿若空城,不见半只人影啊!”
式三叹气,“自从景国女帝下旨,北沥城被封后,城内百姓一开始是蜂涌而至,连着三四日,不分日夜,聚众街头,敲打城门,要求开城门。但是都被守城的官兵一一强力阻止,还将那些欲爬梯出城,或者是放火烧城门捣乱的一些人当场乱箭射死...那几日这北沥城可是血流成河,怨气冲天。后来发展到,那些巡城的官兵,只要一看见城内百姓三五成群的出现的话,立马会就地驱散。走得慢些的人,稍有不慎,就会命丧乱刀之下....”式三说到此,似乎想到了恐怖而又气人的事情,语气含着悲愤,“因为这一月来,我连着放飞了五只信鸽,但是殿下一封信也未回过。所以四日前的那一夜晚,我本想趁乱绕道到偏僻的北面城墙跃城。一不小心却见到惨厉的一目。十几个本该巡城的官兵,人人手握刀剑,将城内那些流离失所,孤苦无依,穷困潦倒孤老,或者是幼小的孤儿弃儿,或者是乞讨为生,残疾的乞丐。不管他们中有无有人感染瘟疫,都被驱赶到了北沥城城北一座荒地上。并将他们一百多人,捆绑在一起。朝他们身上泼桐油,准备射火箭...”
“停...不要说了”于蔓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比前世史书上看来的,日本全面侵略中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惨剧,‘南京大屠杀’的骇闻更残忍和血腥。“太过分了,这景国还有没有王法和伦常。对于自己国度的黎民百姓还下得了这没绝人性的毒手?!”
“蔓儿——不要激动”清绝轻唤,一只手攥住了她不知觉之间紧握的拳头。嗓音似三月的春风拂进她的耳帘,“那些人没有死,不是么?”不是么,三个字,他转头问的是式三。
式三平凡的脸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愧疚和矛盾,“属下那晚本可以顺利出城,联系到殿下的....但是那时又情势逼人,又不不能见死不救。我杀了那些官兵,撒上了桐油,毁尸灭迹后,将那些人连夜都带了回来。还给龙贵君添了麻烦....”
“做得好,式三!”于蔓脸上飞扬起笑意,“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相信龙贵君和龙翱,都不会归罪于你的”
“说得好!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的儿子翱没有看错人!”一道悦耳的男中音突然插进她的话。
于蔓不由抬头望去,几步之遥,站着一位身穿深湛蓝色儒袍。清瘦中隐现儒雅,睿智气息的中年男子,虽然比龙翱矮了约半个头,但是两人相似的五官,一样漆黑凌厉的瞳色,想让蔓儿错认都不能, “你...你是龙贵君!呃...晚辈于蔓拜见龙伯父”她马上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没大没小,所幸的是立马改了过来。
“龙贵君?!...十二年前,自我出宫,龙贵君这个人就已经不存在了。在下只是这北沥城内一位小小的大夫,龙随风。不必虚礼,随便叫我龙大夫即可”龙翱的生父龙贵君...不,是龙随风,一见于蔓就快人快语的自我介绍。语气轻松,姿态随意,真的和他随风这个名字相得益彰。
对于龙翱生父,龙贵君的快言快语,于蔓心下一松,旋即展颜笑道:“是!龙大夫。恭敬不如从命”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