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

　　齐娅看见几人穿上西域的服饰，呆住了，他们的长相不像西域男子般深邃粗犷，穿起来反差感强烈，但是他们生的好看，格外亮眼。

　　确实也是撑的起来，佘岭殇穿着更是显得硬朗，毕竟是经过多年的岁月沉淀的，稳重的多。

　　“哟，这满身挂饰的是打算唱戏呢?”这人还真是个嘴欠的，这段时间忍了他许久，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阁主私底下是个讨人嫌的。

　　“你也不差。”忍住咬碎后槽牙的冲动，回了他一句。

　　既然都准备的差不多，也不再理他，问了齐娅一些相关的事宜。

　　齐娅还沉浸在看呆的状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对，你们先适应一下我们西域的服饰，待会儿我就带你们出去逛逛。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之后才有看点呢。”看样子是个老手了，都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才是最好玩的。

　　其实衣服倒是还好，西域的服饰反而没有那么累赘，利落多了，就是穿着有些重量，而且挂饰叮当，行动不开。

　　商禄坊内也是热闹，毕竟是西域的重要节日，歌舞升平，台上的表演没有停过，客人看的尽兴，这当家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时不时让小二给大家送些酒食，又是一波揽客的好感。

　　齐娅难得出来，现下自然是放开了，还想着到台上和其他人一起跳舞，只是她带来的侍女及时阻止了。

　　毕竟是西域的公主，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的。

　　齐娅瞪了眼拦她的侍女，“无趣。”虽然扫兴，却终究没有上去跳。

　　她喝了杯葡萄酒，眼睛一转，“对了，你们会跳舞吗？可以上去玩的。”她们西域无论男女，基本上都是会跳一点，就想着说不定他们也会跳。

　　还好方才没有饮酒，否则被呛到就不好看了，这几个都是有身份的人，况且元京不比西域，恐怕在他们看来这是下等的事情，而自己，则是当真不会跳。

　　齐娅见没有人说话，有点忐忑，“都不会吗？那算了……”

　　“许久未舞，怕是生疏了。”

　　说话的是佘岭殇，在座的都是没想到。

　　“都这么看着老夫作甚？”他的手覆上面纱，扯紧了些。

　　众人没有说话，主要是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有些突然，他这是想上台一舞?不知为何，想象不到，还有种怪异感，“先生这是想上台一舞?”

　　齐娅倒是没有他们想的多，只是觉得难得有个会的，虽然惊讶，但也是想瞧瞧，“好啊，老先生会的话就去吧，我也正想看看你们那里的舞是如何。”她让侍从和当家的说，把台上让了出来。

　　“老夫只会舞剑，怕是辱没了各位。”佘岭殇按了按桃木剑，没有动作。

　　齐娅实在好奇的紧，“没事，老先生就露一手吧，我还没见过舞桃木剑的呢。”说是舞剑，那就更有意思了，他们西域大都用些厚重的兵器，极少会剑的。

　　佘岭殇看了眼周围的人，终是动了，“就当是凑个热闹，献丑了。”转眼间他便持剑到了台上，众人都鼓掌吆喝着，看来是真的感兴趣。

　　“佘先生还会舞剑?”莫彦楚不知道他会武，疑问也是正常。

　　“舞桃木?倒是新奇。”将邪阁阁主没骨头似的倚在桌缘，手上端着杯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

　　无缘无故地他不会如此显露，这一点两人很清楚，对视一番无言，看来晏安王也不知道佘岭殇何意。

　　台上的人站定运气，一时间周围的帷幔微晃，扬起淡淡的香气，众人不由得感到厉害，都屏息不动，定定的注意台上的变化，入了迷。

　　不多时，佘岭殇挥着桃木剑划动，一招一式，软硬兼施，既有习武的力量，又有舞动的游刃，结合起来很是灵动大气。

　　周遭很静，台上很大，虽然只有一人，却在他的剑上看到了千军万马，剑指之处，皆是人马……

　　剑影飞闪，好像看到了很多……

　　一间深藏在竹林的小木屋，周围只有矮矮的栅栏稍微围着，没有任何的花草装饰，可见主人没有花太多的功夫打理。

　　“师父?”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屋子看着外头的尘土飞扬，呆呆地盯着练剑的人，也不敢大声喊他。

　　好一会儿，尘土猛地落下，周围清晰起来，只见那人挥了几下剑便收了内力，看上去是被她打扰了，朝屋里去。

　　他停在跟前，把剑往前送，“想学吗？”

　　女孩抬起头，眼前的人生的好看，但是自己还是怕他，看着他的脸都不敢呼吸，愣愣的点头。

　　“想就过来。”他重新到了屋外，拿着剑递过去。

　　女孩跟着他迈着小小的步子出去，五六岁大的孩子走的有些吃力，加上心里害怕，也不敢跟的紧。

　　剑柄突然对着自己，女孩茫然地抬起头，“拿着。”

　　剑很重，这么点大的孩子根本就提不住，“啪”的一声剑摔到了地上，女孩胆子小，眼里顿时续满了泪水，感觉下一秒就要落下。

　　可是眼前的人没有半分波动，眉间轻蹙，“捡起来。”

　　女孩听到瑟缩了一下，不敢忤逆他的话，蹲在地上把剑往怀里一抱，起来的时候身子还不稳地晃了晃。

　　剑实在是太重了，才刚抱住又滑下。

　　“连剑都拿不住如何习武。”他的话就像是一颗颗冷硬的石子，压的女孩不敢抬头。

　　“什么时候拿住了再进来。”他说完就走了，没有一丝犹豫，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屋外。

　　她这下子绷不住了，眼泪断了线似的落到地上，晕的沙土比旁边的深些，周围只剩下自己，很害怕，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来了。

　　但是她很清楚，哭没有用，刚来的时候她也一直哭，只是师父并没有管自己，任由嗓子都哭哑了也不曾安慰半分，从那以后就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了。

　　师父说的很清楚，把剑拿住了才能进去。

　　可是它实在太重了，根本抓不住，刚抱起一会儿就掉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抱起来，地上晕染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已经饿的不行，摸了摸在叫的肚子，屋门处一直空荡，他没有出来看过，不能哭，抹掉眼角的眼泪，继续把剑抱起来。

　　一个下午过去了，只能勉强撑住一会儿，剑还是会掉。

　　越来越饿了，没有力气，更加抱不住……

　　突然一股力量把剑抽走，“无用。”冷硬的语气让她不敢乱动，定定地站着，低着头准备接受以为要来的训斥。

　　“吃完继续。”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手里多了个酱饼，女孩眼睛亮了，饿狠了，是一点味道都闻不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咬着饼，一边看向他进屋的身影。

　　原来方才师父出门是去买吃的了，好像还带回来了不少的东西。

　　“师父……”女孩扒拉着门边，小声地唤着里面的人。

　　“进来。”

　　费了些劲儿才进了屋，按理说这般大的孩子跨过这低矮的门槛并不难，只是她比寻常孩子的个头小了一截，身子更是瘦小。

　　“师父，我吃饱了。”言下之意就是可以重新学武了。

　　其实他说过很多遍不要喊他师父，只是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也很害怕，被他吓哭了，不叫师父的话自己也不知道叫他什么，后来他也没有管了，就这么一直叫着。

　　“过来。”他翻弄着刚刚买回来的东西，取出一件崭新的衣服放在桌上。

　　很喜庆的大红色，只是这好像是男孩子穿的，懵懵的看向他。

　　他不知道小孩子的衣物还分男女，看见就买回来了，囫囵地把衣服团成一团塞到女孩的手上，“换上吧。”

　　女孩看着手里的衣服，怯怯地说，“我不会穿……”声音渐小，几乎听不到，生怕惹他不快。

　　还好他功力不低，能听到女孩说的什么，“不会就学，我只说一遍。”他把衣服铺到桌上，告诉女孩怎么穿，讲的很快，但记住了。

　　房间很小，是匆忙隔出来的，抱着衣服到了小床，铺在上面，和方才一样，回想着穿法。

　　身上的衣服穿了好久，洗了很多回，已经破旧，颜色也有些混了，脱了下来，但是舍不得扔，叠好放在一旁，之后再把它洗干净放好。

　　只是他买的衣服好像大了不少……

　　看着拖曳着衣摆的小人儿，有些无奈，衣服只是薄薄的一层，都撑不了，没想到穿上竟然大了这么多，看来真是吃的少了，这原本就是五六岁孩子的衣服大小，还特意问了店家，结果还是不合适。

　　“算了，先换回去吧，明日带你去改。”

　　女孩点了点头，去房间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拿剑都练了好几日才勉强握住，手很酸，但是后来好像就习惯了。

　　他一舞剑，女孩就跟着一旁看着，把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然后等着他指点。

　　“学会了吗？”

　　女孩点头，她看的仔细，也确实有些天赋，基本的招式练个几回就能摸出门道，化成更适合自己的，再加些力度，必成武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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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齐娅唤了几声发现她没有反应，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这回总是回头了，“你怎么了？老先生已经舞完剑了。”

　　周围一片长久的鼓掌声，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响。

　　台上的的人收剑回息，微微俯了下身，下了台回到这边。

　　佘岭殇方才便觉得不对劲，甚至在台上时被她看着乱了些许节奏，瞧着人把目光收了回去又觉得不太舒服，那样的眼神熟悉的让他心慌……

　　“老先生深藏不露，佩服佩服。”齐娅性子直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力量又不失美感的动作，这才叫真正的舞剑嘛。

　　“过誉了。”

　　“时候刚好，我带你们出去逛逛。”齐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感受西域的热闹了，说不定他们一高兴就想要留在这里了。

　　出了商禄坊，一片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的，很是绚丽，其实这里的灯饰不多，但是家家户户镶嵌的晶石折射出的光亮很是多彩，让人移不开眼。

　　齐娅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不停地介绍着商贩摆放的东西，买了一大堆让底下的人拿着。

　　“小心!”路上很挤，刚刚几个小孩子横冲直撞的，差点摔在齐娅身上，莫彦楚及时拉开她，毕竟是西域的公主，要是出了事肯定和他们脱不开关系。

　　齐娅倒是觉得没什么，红着脸和莫彦楚道谢，又让侍女拿了些银钱给几个孩子。

　　“去哪？”佘岭殇察觉到旁边的人的动静，问到。

　　“对面。”说着便走了过去，几人也跟上她的步子。

　　这里一排都是卖花草的摊贩，“老板，这花很好看。”

　　“哟，姑娘是外面来的吧，有眼光。”商贩端起花盆朝他们转了一圈，又放下了，“这可是我们西域的鬼陀罗，珍贵的很，我们也只是在诺鲁孜节才摆出来瞧瞧。”

　　齐娅毕竟是西域王室的人，倒不觉得这鬼陀罗有何特别，宫里多的很，都看腻了，凑过来轻声说道，“姑娘要是喜欢这鬼陀罗，不若同我进宫?宫里可多了。”

　　“有缘自然。”

　　眼见着她就要碰上去，商贩连忙拦下，“哎，碰不得，碰不得。这鬼陀罗虽美，但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可是有毒的。”

　　“您方才不是也碰了吗？”

　　商贩失笑，“嗐，我那是有东西防着的，怎能一样呢。”说着端起放着的瓷瓶，“这药水神奇的很，可解百花，我也是得到不久啊。”

　　看到药水心下讶异，“你们都有?”他们都是些普通的商贩，如果连他都有，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是得到了。

　　商贩收回药瓶，“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药水是在何处买来的?”

　　他挠了挠头，似乎在回忆，“说来也怪，那之前是家卖脂粉的铺子，今早也不知听谁说有奇药，我们就争着去买了。”

　　“在哪？”

　　“就在前头呢，走一段就是了，门前就放在两盆鬼陀罗。”

　　几人到了商贩说的铺子，就在这条街上，也是开门迎客的，因着诺鲁孜节，有不少的人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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