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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疏桐
入了桃林,马儿脚程慢了下来,蹄声滴嗒,鸟儿的叫声宛如情人的耳畔低语。桃花上颗颗露珠在曙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红光,清晨微湿的空气弥漫着花的香气,草的香气,风的香气,沁人心脾。甚至连投射进来的阳光都被沾上了芬芳的味道,一种令人陶醉向往的心境油然而生:人生原来竟可以如此芬芳美妙。
驾着马车穿过两层大门,来到一个小院落前,院落周边一圈篱笆围绕,篱笆下种了不少藤萝类的花草,爬上篱笆又直直的垂落下来,犹如绿色珠帘,有的藤萝上接着鲜红欲滴的朱红果子,有的藤萝上开着紫色、黄色的小花,满眼清脆烂漫。
领路的剑客停了下来,院前早已有数个小厮静候在此,小厮们清秀的脸颊因清晨寒气爬上一丝丝绯红。
几个小厮见马车停了下来,连忙绕到马车后面掀帘的掀帘,摆凳的摆凳,又伸手扶车内二人下车,动作极为娴熟。
我和结弦看了看,现学现卖吧,谁叫现在是下人呢,也就有样学样的扶乐游下车。
乐游下来还特意裹了裹身上厚厚的貂毛裘衣,装的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让我真的是由衷佩服。
推开院门,一股异香传来,沁人心脾。
绕过门口的影壁,转身就看到不远处花圃前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女子一袭通身的桃粉色夹袄更衬得她肤色雪白,松散的发髻束不住如云的秀发,鬓旁两缕青丝顺耳垂下,脖颈修长,纤细怜人。眉目不算惊艳,小巧姣好尚且清秀,只是那双眼睛,像噙满了雾水,风情万种,看其身段自有一股独特的风流态度在内。
清晨的寒流冻得她鼻头微红,更添一丝娇俏,手握一个暖炉立在那里,风吹动桃枝,空中落下簌簌花雨,刮过她的脸颊,几缕青丝微微摆动。
这么一个美人,有谁能禁得住诱惑?我们几个男人不由得看呆了,特别是那穿华服之人,整个人都在出神。
女子听见声音,轻移莲步,款款行来,及至跟前先行福了一下,伸手替过白景煜来扶那华服之人,刚一上手便道:“贵人手如此冰凉,握上这个手炉暖一下吧。”
华服之人握上暖炉,微微挺了挺腰,想站的直一点,估计想在女子面前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女子没有在意,扶着他走进大厅。
我们也随着进去,正厅屋内点着几个碳炉,温度适宜,室内一圈摆放着的花草长势也都很好。厅内后门前摆着一个花木屏障,穿过正厅后面是一个长廊院落,透过窗户一眼就能看见院子里葱郁的树木影姿摇曳。
白景煜先随那女子穿过前厅去后院安置华服之人,遣了个小厮引我们三人进入前厅耳房,耳房中书案、画案、琴桌等一样俱全。案几上些许小巧的景观摆台,茶桌一角青烟袅袅的香炉,散发着迷人香气。靠墙一圈书架,整个屋子清雅别致。
“几位贵人先请这边饮茶,我们老爷稍后即来。”
小斯说罢退去,又进来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说到:“贵人请落座,奴婢给几位贵人泡茶。”那孩子声音清清爽爽特别悦耳,让人不由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女孩子先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碳炉,在里面放了几枚银丝碳,拿起火折轻启微唇吹了一下,点燃炉碳。提起旁边的雕花铸铁壶放在炉子上烧水,趁着烧水的功夫,先是取出三个琉璃盏,后又拿出一个小罐子,用茶匙取茶放入一个紫砂茶壶内。
她泡茶时眼尾斜挑,含羞带笑,整套流程行云流水,原本也挑不出来毛病。但就是让人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是那女孩子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她的一举一动总让人联想些什么,让人内心的邪恶欲望蠢蠢欲动将她占为己有。
这种感觉,从一进这个院子开始,就不断的笼罩在人心里。特别是做为一个男人,总想做些什么。
我看了看结弦,正襟危坐,但越是他那副正经的模样越是出卖了他,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再看乐游,这家伙,倒也不掩饰,整个人倚在椅背扶手之上,眯着眼睛看那女孩子,整个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那边刚取完茶,这边水也烧开了,时间把控的刚刚好。她提起雕花铸铁壶蜻蜓点水的冲烫第一遍茶,又将首冲的茶汤去烫三个小的琉璃盏,茶汤倒去。再第二遍提起铁壶泡茶,方才倒入小的琉璃盏中,一一为我们奉上。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来这里多久了?在这都做些什么?你们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想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么?”乐游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一看就不怀好意。
女孩子脸颊微微绯红,好似不好意思,但回答又不谄媚:“奴婢叫绾绾,今年十三了,这是我们庄子里自己种的茶,贵人吃一口尝尝吧。”
茶汤青绿,茶香沁人,我端起来品了一口,舌尖上略微一丝苦涩,入喉却十分甘甜,久久徘徊,果然是好茶。
几遍茶汤之后,白景煜和那个女子走了进来,二人先是行礼以示歉意,我和结弦起身回礼,乐游却窝在倚靠上只是轻轻点头,说到:“再下经历这两日奔波,实在身无余力,请勿要介意啊。”
绾绾自白景煜和那女子进来后,就起身站在一旁伺立,那女子就坐在绾绾方才的椅子上为大家泡茶,白景煜便坐在女子左手的位置上。
听见乐游的话连忙说:“哪里哪里,原本就是再下叨扰了贵人的马车,使贵人劳累了。昨日得亏有几位,自今日起,几位算是我白景煜的恩人了,此等大恩,无以言报,还请多在此处住上几日,让白某好好款待一番。后院以为各位安排了厢房,要不先请贵上去后院休息如何?也不知贵上是何病症,是否需要请个大夫?”
“大夫就不必请了,我这是先天带的弱症,只是受不得劳累罢了,劳烦找间屋子休息休息就好。”
“清秋,就劳烦你带这位贵人先行休息去吧。”白景煜对旁边的女子说到。
“不要,我要绾绾带我去。”未及女子回答,乐游色眯眯的看着绾绾。绾绾脸上的桃花晕染的更开了。
那个名叫清秋的女子笑着说道:“绾绾,贵人这几日一应起居,就由你照顾吧。”
“知道了,清姐姐。”又对乐游说:“贵人请随绾绾来。”
乐游乐乐呵呵的就随着绾绾去了,留下我和结弦满脸官司的坐在这。
清秋看了看水,又添了添香,摆置完之后笑道:“品茶焚香,少了点丝竹的乐趣,要不让疏桐抚琴一首以助兴吧。”
“哦?疏桐今日竟在庄子上?”白景煜问道。
“前日刘统军在这里时点名非要疏桐抚琴助兴,无奈何连夜找人借了疏桐过来,却不想又因劳累受了风寒不便坐船行车,所以便在这里多待了两日。”
“这个刘统军是越发的任性了,可曾闹什么乱子?”
“还好。”清秋随便一句话,就轻描淡写的把一个闹事的兵鲁子的形象跃然纸上。
“为难你了。”白景煜说罢又朝我们说到:“二位可真是有耳福了,疏桐的琴声,只应天上有啊!保准二位从未听过如此奇妙的琴音。”
“是么?”结弦不以为意的道。毕竟羽人最善丝竹之声,远近闻名,能超越羽人的琴声五洲之内确实罕见。
“贵人一听便知。”白景煜笑道。
“茗清。”清秋音落,刚才那个小厮走进来:“去请疏桐姑娘抚一曲,不拘什么,就按疏桐姑娘的心情演奏即可。”
小厮应声退出。
不多会,从后院飘来一丝琴声,婉转流连与别个大有不同,果然,此曲只应天上有。我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这个琴音,像春风拂面一样,轻柔放松,只让人沉醉其中。
一曲结束,我睁开眼,余光看见结弦的脸上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我转头看向他,好似震惊又似疑虑,一时不知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琴声又起,结弦闭眼,貌似在品悦琴声,但我能感觉到他内息的波动。
“结弦?”我运转内息,传音唤了他一声,他竟出神的没有听到。
我又叫了几声,他才醒转过来。
“怎么了?”
“那个女子,是云娘。”结弦传音回来。
云娘?
“她不是...”我想说她不是战死在雁门了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扎心。
“是的,她应该已经死了。可是,那个琴音,不会错,那就是云娘。”
一曲又终,我们都还等待着下一曲时,那个叫茗清的小厮来回复:“疏桐姐姐说她累了,今日便到这里吧,请各位见谅。”
我和结弦一脸失望的表情被白景煜看的清清楚楚,连忙笑道:“哈哈,疏桐还是这个惜琴如命的性子不改。二位勿要见怪,疏桐身体受过重创,是以抚琴时间难以持久,所以立下规矩,每日两曲,绝不多奏。”
“我能见见这位姑娘么?”结弦突然问道。
“呃”白景煜一脸为难的看向清秋。
“贵人见谅,疏桐姑娘只奏乐,不见人。”清秋柔柔的声音回复到。
结弦顿了一下,又道:“是我唐突了,只是这曲子惊为天人,着实令在下震撼,太想见见奏乐的人罢了,哪怕只是远远的瞻仰下姑娘的背影也是好的。”
“若如此,那也不是不可以,贵人请来。”清秋领着我们走进后院,后院西北角一个小小的山坡之上,坐落着一个精巧的阁楼,阁楼的碧纱窗上映着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
我看向结弦,自雁门一站之后,我再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竟直接脱口而出:“云娘!”
难道真的是云娘?可是,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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