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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牧神的午后
当公司终于把去中国的人员名单定下来,韩庚舒了口气。始源的必然,东海的灿然,圭贤的欣然,丽旭的了然,还有一个稚嫩的孩子和一位中国的伙伴,这应该是从此前行的一艘战船。离开了港口,便踏上征程。开会,选歌,沟通,编舞,排演,甚至是语言,都要重头来过。这一群人忙的热火朝天,那一些人便在旁冷眼观看。
有一天,就在走廊看到朴有仟。“有仟,什么时候回来的?”韩庚惊喜地拍他肩膀。那人腼腆一笑,抱了抱韩庚“回来办点私事,顺便看看庚哥你。”“哎呦喂,真他妈虚伪。哈哈哈。”不以为意地回抱了他,韩庚哈哈大笑。“嗨。”朴有仟笑着唏嘘,仿佛是被哥哥看透了矫情,其实是内心的感慨。韩庚总是这样,笑笑地推掉你所有的情谊。似乎不是故意,又有那么点无辜,可教受害者却有苦无诉,惆怅不已。呵呵。“走,哥请你吃饭去。”一把拽住有仟的胳膊,不容拒绝。顺着他,朴有仟含笑跟上,心里念:无所谓惆怅,只要还可以在身旁。
“噢噢,那于是你们五个带新人喽?”有仟孩子模样地吃着,嘴里含混不清。韩庚拿了片餐巾纸给他轻擦嘴角,动作里充满了熟稔的温柔。然而温柔总是像针,不为一剑死,只为万针伤。朴有仟也只是愣了那么0.01秒,便恢复了他的自若“哥,我自己擦啦,真是!”夺过纸巾,低头,掩饰微烫的脸颊。朴有仟呐朴有仟,自诩看透了这一切,却还会为芝麻小事而心动,真真是……嗨。“谁叫你吃没个吃相……”韩庚嘀咕,拿三白眼瞅他。“哥,这话说的……要不是你领我堂堂一大少爷吃这种排挡,我也不至于好不好?!我这不是配合这里的氛围么?!”朴有仟假装抱怨,拿鼻孔出气。韩庚赶紧涎着脸哄他“那,那不是你哥手头紧么。”顺便还对对手指,委屈地垂了眼角。有仟开怀大笑,心里道:真他妈可爱。嘴上却说“那行,质不够,量补吧。多请几次好了。”说到底,还是要找机会接近,找机会,挨针扎。可他,甘愿。也许在韩庚的日记里,永远不会出现朴有仟这三个字。他不值得记录,他的喜或怒,只是弟弟一样,观马灯般的,走而忘怀。可是在韩庚的心里,朴有仟三个字是一句短诗,“君子偕花而来,踏破风沙”诸如这般的。偶尔想起,简单又上口,很是喜欢。
告别了有仟,韩庚回家。歪扭地坐在电脑前上网,看粉丝们天马行空的猜测。有的说,源庚最高,一定会一起去的。这还真是必然。有的说,东海OPPA舞跳得好,歌也不赖,长的又最美型,也去定了。呵呵,难道好的都配给了中国?又有人说圭贤一定会去,嗓音无敌。让韩庚又想到了那个孩子的不紧不慢,淡泊却不懒散。然后有人提到了金钟云,说大云哥很适合在韩庚OPPA身边待着,他们关系不错。有这么明显么?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可是,你们却猜错了。成事在天。最后有人问,基范OPPA会去么?下面的人们给出了论据,论证了OPPA不能去的种种理由。韩庚光着脚,下了地。走到冰箱前翻弄,没有啤酒。找遍了外衣口袋,烟也抽完。便有些颓丧,坐了下去,陷在了沙发里。是么?理由竟然有一百条呢…… 以前都没有发现,原来他是那么不适合离开这里。原来,他给的承诺是要用这些换得。心里涌上了淡淡惆怅。相爱的时候,依偎在一起,可以不理一百条甚至上万条不该的原由。当要分开时,只需一个“我累了”,如此轻巧的话语,便能遥远。你们,甚至我们,都猜错了。答案,永远不能顺着心意来。
也就没了上网的心情。打开手机,给老妈去了电话。大婶一顿念叨,无非珍重,天冷加衣服,为人多担待,跟同事好好相处,等等等等。最后,提了句,中国雪灾了,儿子。挂了电话,韩庚找起电话簿,给远在湖南的何老师打了去。“嗯,那麻烦你了,何老师。”捐钱,是他的第一念头。通过谁捐,是他略微思量得出的结论。一要可靠,二要能体会他的善意,三要对于自己有帮助。合上电话,韩庚笑。他笑自己,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考虑如此之多。是好事么?是好事吧。虽然强调了不想公开姓名,却也明白,只要能在圈子里留下好口碑,即可。即使后来,这成了无人不晓的秘密,却也是他喜闻乐见的。虚伪么?也许。却不得不。只要真的能帮到受难的人们,他心里就踏实。
没过几天,公司知道这事,还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我靠!老子给自己国家捐钱,管你们鸟事?!掏我的荷包,让你们骂去吧!不过想想,还是气结。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倦怠期,这个地方是越待,越不想待。恨不得下一秒回国出道。管他是喜是悲,总归是,小爷自己的地方。总归是,有妈妈的地方。哎,矫情了。这样想着,韩庚仰了头,把呼之欲出的那点猫尿憋了回去。走廊的那头,金基范就看着这么个人表情多变,竖条条地站在那,自顾自地想心事。心里就变的柔软。韩庚这个人,无论过去,陌生的,亲密了,无论后来,生疏的,离开了。他都是这样,一本正经地努力着,却偶尔显露孩子心性,也许是开心调皮,也许是倔强不服。但总之,是金基范此生遇到的最奇妙的人。永远的,难以忘怀。最终,没有走过去,笑着下了楼梯。金基范觉得,能够看到,已经是种奢侈了。
火炬手当选,被召回了国,小爷很是趾高气昂,老妈提着他的耳朵嘱咐“胜不骄,”他呲着牙接话“败不馁”。好久不发准确中国音了,NEI差点说成NUEI,模棱两可地含在嘴里,又被老妈一顿嘲笑。堂堂正正受封,一板一眼开会,韩小爷真要变成了地主,有种本土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晚上吃过饭,搬个凳子坐着看小姨打麻将,中途拿了手机按呀按,“哔哔叭叭”招人烦。小姨原话。有没有好好练习?别趁队长不在就偷懒。这是发给东海的。哥,我今天又学了几句歌词,中文真难啊。哥,别忘给我捎礼物。噢,还有,你那个火炬证书捎回来给我看看。东海回复。李东海这厮怎么那么多要求?!不知道他哥我累呀!圭贤,帮我好好说说他。这是给圭贤。呵呵,哥咋知道我和东海哥在一起的?我说他了,他说以下话是他的:韩庚,你个什么破队长,不惜着说你。好了,我是圭贤,哥晚安。这是回信。韩庚就在那哈哈大笑,搅了小姨的思路,挨了好几下打,却仍旧笑的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小姨原话。
这不挺好的么?可以期待一下的前景,还有一帮可爱的弟弟。好吧,可爱归可爱,还是各有各的讨厌。不过,还是挺好的。没了金基范,也还,好。韩庚躲在厕所抽烟,就听外头老妈提着嗓子喊“别抽烟哈。”他唔噜一句“哦,没抽。”狠狠地抽了最后一口,让了下身,扔进屁股底下的马桶里。开了小窗,感受料峭的夜春风,阵阵袭人。临近M出道,自己的心无法平静。焦躁,忧虑,着急,却又有点不舍。明知道自己不舍的是什么,却又不肯承认。想来想去,喊了起来“妈,把我手机拿来~~~~”“儿子呀,你赶紧的上,坐时间长不好~~~~□□疼!”我靠!暗自啐了口,却不敢大声。韩庚继续喊“知道知道,赶紧给我手机!”老妈敲敲门,小爷撅着大屁股给门开了点缝,接过伸进来的手机,又把“你是不是抽烟了”的询问锁在了门外。无聊,发短信。这次,换希澈。直到没电了,直到小姨快把门板砸开要尿了裤子,韩庚依然觉得寂寥。说了千万句,不抵一句那么管用。可那一句,给不了,也等不来。
中国分社的人不必韩国那边简单多少。那边是跑练习室勤的不如跑办公室勤的。这边是再怎么勤,你还得有门路,或者有资金。可小爷我有钱还唱个什么劲呀。那只能有门路。门路不是天生的,套近乎多了,也就成了门路。随着中国方面的工作人员去参加大大小小的饭局。什么极品的酒,什么极品的人,都见识过。以后想在这立住脚,就得学会这一套。扯别的没用。领导要是哈皮了,母猪都能扮玉女。领导要是安格瑞,玉女也能践踏喽。小爷揣着一百二十分的眼力见儿,走哪笑哪,走哪学哪。面子上哥们义气的,勾肩搭背,背地里还是要看利益是否一致。台面上领到前领导后,还不就是一块敲门砖。虽然复杂,小爷却混得很坦然。他觉得,其实这个圈子的人挺单纯的。单纯到目标只有一个:上位。
养肥了膘,坐着飞机都怕把它压落了。韩庚一路剔着牙回到韩国。一到韩国就愁。以前吧,坐飞机就想那人会不会偷摸来接我。好吧,99%不会。那么会以什么表情在家等我。好吧,99%是饥渴的狼人样。再大不了,急着显摆买的东西。山寨MP4,你们韩国有么?盗版大片全压缩在一张碟上,服了吧?就你那游戏,我10块买两套,牛吧?现在这会,没人让他牵肠挂肚,甚至是,好多任务等他完成。一想,就头疼。啥时候出道啊……
进了录音间,前奏响起,韩庚怔愣在那,久久回不了神。当年听林忆莲的时候,这歌多有名啊,可也就是有名。体会不到。现在的自己,是长大了么?听着听着,怎么就觉得心里发酸,怎么就觉得,歌词这么温情,却偏偏像在对我炫耀,还是讽刺?不想失去你的消息,却是早晚会失去,对吧?知道你掌心的痣,又能怎样?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 “哥,你怎么了?”丽旭担心地推了推韩庚,制作人打开了话筒“停!韩庚怎么了?太投入了?”赶紧抹了下脸,韩庚才知道,自己流了泪。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眼睛有点不舒服。实在对不起。”赵圭贤坐在外边的沙发上,从乐谱里抬眼看内间的韩庚,泪流满面却浑然不觉。然后停下,然后走了出来,然后自己自然而然地揽住了那人的肩膀,承担起带他休息的责任。从什么时候起,赵圭贤以这样的身份走入了韩庚的生活?
在中国出道那天,是4月8号,很巧,妈妈的生日。唱完歌,跳完舞,SJM算正式走入人们的视野了。韩庚,也首次当了队长,心里很复杂。但他也就这点好,奔儿乐观。对前途的担忧,对未来的无措,这都算什么呀,小爷什么没经历过。再赖赖不过冷藏。高高兴兴地领一帮兄弟杀回了饺子馆,给自己妈妈过生日。有种衣锦还乡重回故里的激动。看着老妈被烛光映照下的眉目,一点点疲惫夹杂满满的幸福,韩庚觉得,这就够了。这一刻,能这样拥着家人,这就够了。妈,以后,我坐飞机,就想着你,想着你,我就不难过了。
金希澈去基范的宿舍看他,觉得精神头还可以。基范转身去找饮料,希澈发现桌子上几个瓶瓶罐罐,就拿来看:阿米替林。什么东东??又翻看其他的,噢,还有安眠药。重新又端量起阿米替林。靠,治精神病的?!两眼瞪得像铜铃,金希澈对着灯光仔细看,噢,抗抑郁症。抗抑郁症?还是要靠!他猛地站起来,正赶上金基范端杯果汁回来。“这怎么回事?”拿药在他眼前晃了晃。基范先是一愣,而后笑笑“不就是安神的么,我跟你说过了。”“怎么治抑郁症的?”“嗨,那就是安神的,那么写的呗。”看那人泰然自若地回答,说抑郁症,还真看不太出来,希澈就暂且停了这个话题。可心里,惴惴不安的。第二天一问小金,大吃一惊。原来那小子真是抑郁症。不过好在,是早期。金希澈那一天,翻来覆去想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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