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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
夜间的御花园很是安静,安陵容站在假山上挥舞折扇练习御风之术,温和的风托着一片落叶飘扬于天际,不过倏忽之间风势变得迅疾如闪电,裹挟着一股凌冽的肃杀之气,劲风击打在一块半人高的假山石上,山石碎成粉末洋洋洒洒地飘远了,而落叶却完好无损,任由周身围绕着的和风送回了坐在山石上的安陵容手中。
分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安陵容却把头埋在腿上低声问询:“你来了却不愿见我吗?”
“知道我来了还躲在那儿,是不愿意看到我?”夏冬春现出身形反问。
安陵容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几步之外的夏冬春轻声说:“我很想你。”
夏冬春走近了站在安陵容身边,放下手里的食盒问:“你不是怀疑自己不爱我吗?怎么会想我?”
“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会想你,白天呆在屋子里看书练武的时候倒是没空想起你,但是一停下来还是会忍不住想到你。”
安陵容低着脑袋,下巴撑在胳膊上,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更添几分落寞,丝毫不见方才的飒爽英姿。
夏冬春在安陵容身边坐下来,却不说话,靠在安陵容肩上看着远处的宫墙。
脚步声传来,夏冬春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人影却也没有在意,直到那三人走近了,一人拿着匕首抵在甄嬛的脖颈上。夏冬春用下巴蹭了蹭安陵容的肩膀示意她看下面,安陵容看了眼不感兴趣地说:“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听听看她们在说什么。”夏冬春也不起来,反而拿手指点了点安陵容的腿。
安陵容会意调整了一下姿势,夏冬春舒服地枕在安陵容的腿上看着下面的情形。
夏冬春听着叶澜依割断豹子的喉管,歪了歪脑袋问:“这么厉害的女人,皇帝那个老头儿也敢招到后宫里?”
“叶澜依又不敢拿着匕首割皇帝的喉咙,他有什么不敢要的。”
“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甄嬛和她有仇?怎么还害的甄嬛早产了?”夏冬春不解地问。
“你继续听就知道了。”
夏冬春听到后面啧了声,撇撇嘴感叹:“原来是因为果郡王啊。”
安陵容笑了笑柔声问:“还要继续听墙角吗?”
“不想听了,但我也懒得挪地方了,就在这儿呆着吧,咱们也算算帐。”夏冬春说罢抬手勾在安陵容后颈,一用力带着月下的美人俯首,准确无误地含住美人双唇细细品尝。
那晚和安陵容不欢而散,夏冬春气的一夜没睡着。第二天白兰微过来的时候看着夏冬春铁青的脸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问了几句也不好劝说什么,直接带着她去郊外骑马打猎发泄去了。
打来的猎物都让夏冬春做了菜,俩人摆了一桌,第一次喝酒的夏冬春喝了三杯就开始大骂安陵容是个混账东西,五杯酒下肚直接倒在了桌上。
一桌好酒好菜最后都进了白兰微的肚子。
睡得昏天黑地才挣扎着醒来的夏冬春揉揉眼睛迷糊着坐着,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看着枕头边的海螺恨不得扔在安陵容脑袋上砸醒她的猪脑子。
温实初在宫里呆了两天才回家,夏冬春问了几句就从温实初甄嬛生产的事,猜到了安陵容发疯的缘由。
分开的这些日子足够安陵容冷静,也足够夏冬春想明白事情的关窍在哪儿。夏冬春寻着温实初进宫的时候,做了几样菜带着进宫来寻安陵容。
好不容易放开,夏冬春看着安陵容眨了眨眼睛,引得安陵容再次俯首一下一下亲着夏冬春湿漉漉的嘴唇。
多日苦思始终寻不得出路,而此刻得她却觉得多日的阴云总算是散的干干净净了,温暖的月光倾洒在她身上,格外温柔。
“原谅我好不好?”
夏冬春不舍得咬了一下安陵容的唇瓣才放开。“不原谅你的话,还会给你做好吃的吗?”
安陵容牵着夏冬春的手回了自己的住所,从食盒里取出菜摆在桌上真心实意地夸奖:“好香啊。”
“那是自然,我特意为你做的,你快尝尝。我师父的嘴那么刁,我的厨艺已经被她折磨的练出来了。”夏冬春也坐下帮着取餐具。
两人都没有再提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软糯的糯米在嘴里释放出香甜的味道,藏了多日愁绪忽地爆发,安陵容低着头藏起眼中不断溢出的泪水,抽泣声被克制得压着,泪水滴在桌面上却更像滴在了夏冬春的心上,分明是对方哭的不能自己,她的心却疼的要命。
夏冬春也夹起了一筷子甜糯米,软糯香甜,甜在嘴里最终也甜到了心里。耳边传来抽泣声,和着一丝香甜一起刺在心上。
安陵容被自己困着,夏冬春又怎能不难过痛心。
结界隔绝了所有的抽泣声,在这个无比安全的地方,在无比信任的人身边,安陵容第一次发泄似的肆意哭泣。
安陵容哭累了,抽噎声渐停,终是疲倦地睡过去了。夏冬春收了餐碟碗筷,抱着安陵容回到床上,自己也脱了鞋子上床躺在安陵容身边。虽说毫无睡意,却是这些日子来最安心的时候。
宝鹊敲门来喊人起床,夏冬春在安陵容的嘴角留在一个吻起身离开。
安陵容起来下意识摸了摸身侧,果然摸到了余温,低眉浅笑了一会儿才下床取洗漱。虽然想起昨夜自己哭的那样惨有些丢脸,但一想到夏冬春一直陪着她,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
心情极好的安陵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折扇轻摇带来的凉意格外舒服。正在假寐的安陵容将手中的折扇挽了个花儿,再回到身前时扇面上放着一朵茉莉。
安陵容打开信纸,上面写着的话,让安陵容红了脸,满心欢喜。
何以表爱?唯有相思。
安陵容的脸上又扬起了笑意,深入骨髓的相思之情,怎么能不算是爱情呢?
“小主可算是又笑了。”宝鹃拿着一碟子点心过来放在桌上,笑盈盈的脸上满是欣喜。
可安陵容看着宝鹃的目光却带了份探究,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嗓子被毒哑的时候了。这辈子她倒是不担心祺嫔和皇后还会把下了毒的安神汤用在她身上,但是安陵容想了想,补药的事情还是要和宝鹃说道说道才好。
没过几天,就传来了柳嫔感染风寒嗓子哑了的消息。
用过晚膳之后安陵容吩咐宝鹃去给自己倒杯茶,安陵容等着宝鹃回来后放下茶盏,笑容满面地看着宝鹃问:“宝鹃,你猜猜柳嫔的嗓子是怎么坏了的?”
宝鹃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讷讷说:“奴婢不知。”
“那你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有身孕呢?”安陵容依旧笑得如同春日里的和风般温柔和煦。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什么都没做过。娘娘别急,总有一天娘娘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宝鹃跪下磕头为自己辩驳。
安陵容看着宝鹃柔声问道:“我有一事很是好奇,不知宝鹃姑娘可否为我答疑呢?”
宝鹃不敢抬头看安陵容,怕那事已被安陵容知晓,又以自己什么都没做来安慰自己。
“皇后宫中的绘春姑姑给你的补药,宝鹃姑娘怎么没有给我端过来呢?那些补药莫不是全都让你私吞了?好大的胆子啊。”
安陵容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温柔样子,却让宝鹃心生寒意,冷汗直流,哭哭啼啼地磕着头把事情的经过交代地清清楚楚。
宝鹃交代的事安陵容自然清楚,自己住的地方整日里布着结界,她不清楚才怪。
当年贞嫔和康常在整日里在延禧宫大闹,那年的雪下得又多又大,她们没有炭火过冬,日子过得那样苦,身边也只有宝鹃陪着。
背主是真,共苦之情也是真,今生又何必赶尽杀绝。
“以前怎么说的,以后还怎么说就行,只是那药别再倒花园子里了,那块地方都不开花了。”安陵容说罢也不再管宝鹃,摆了摆手让她去休息。
安陵容拿着折扇无意识地敲着手心,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感叹日子过得可真快。
先是纤润膏再是肌息丸,才有了费尽心力的冰上一舞。
那支舞算是她在那个冰冷彻骨的冬天留下的唯一一抹色彩了。
一心钻在御风术上的安陵容也没有让宝鹃去打听别宫的消息,除夕之时,终究是没等到那位柳嫔的冰上一舞。
夜间安陵容等到宫宴结束后回了趟城隍庙过年,夏冬春也传了消息说要来城隍庙,按着惯例是要闹到天亮顺便守岁,安陵容早早地带着夏冬春逃了席。
难得的空闲时候,小别胜新婚的两人却没有回屋子消磨时光,月挂柳梢头,人坐枯枝上。安陵容紧握着夏冬春的手坐在枯枝上看着远处的明月,内心宁静而充裕。
“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活着呆在你身边。”安陵容像个小兽一样蹭蹭夏冬春的脖颈,轻声说。
夏冬春被她闹得缩了缩脖子,捏了一把安陵容的腰让她安分一些。
“前段日子,我们吵架吵得莫名其妙的,虽说和好了,但话还是得说开了才好。那会儿我们刚和好,我想着等过段日子再谈一谈,就今儿吧,怎么样?”夏冬春拍了拍安陵容的手商量着问。
安陵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枕在夏冬春的腿上咕哝:“要不是为着前段时间的事,想着要和你说说话,早就拐着你去床上了。”
夏冬春在安陵容的眉间落下一个吻,说话也就没了顾忌,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舍母保子啊?”
“我死了的话我们就是人鬼殊途了,和你睡个觉都得小心你的阳气耗损,我们俩一人一鬼还怎么相亲相爱?凭什么要因为一个见都没见过面的孩子就要失去和你相亲相爱的日子?”安陵容解释着,说罢又耍赖似的哼了声嘀咕:“我才不要。”
夏冬春摸了摸安陵容发烫的耳尖噗的轻笑一声,凑在安陵容耳边问:“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就你不好哄。”安陵容举起相握的手在夏冬春的手背亲了一下才说:“我活着的时候可以边办差边修炼,但我死了就得去地狱受罚了,我还想着和你白头呢,舍不得早早死了。”
夏冬春陷入了沉思,从记忆深处找出了安陵容曾经提过的只言片语,愤愤地在安陵容肩膀上咬了狠狠一口。
“你以后只准做好事不准做坏事,你千般谋算却要我一个人担着分离之苦,你也忍心?”夏冬春越说越气,捏着安陵容的脸怒视,恨不得再咬几口泄愤。
安陵容从来不会回头看,更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此时此刻也只是有些叹息而已。
“好好好,都听娘子的。”安陵容保证道。
勾心斗角的日子早已在她死了的时候过去了,她如今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差事上还有修炼法术还有习武上,没空也没必要再做什么给自己增加负累的事儿。
在外面赏月的时间够久了,安陵容勾着夏冬春的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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