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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民理教的总部
花钱买了辆简陋的马车和几匹瘦马,跟着屠楠一行人,往杭州走去。因为云真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他们走得很慢,到了杭州都已经是康熙五十五年的四月多了。春天的杭州,显得越发的美丽宜人,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特有的朦胧和柔和,让人浮躁的心缓缓地平静了下来。这是我在现代时的家乡啊!云真掀开马车的‘窗帘’,探出头去张望着。到底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即使隔了三百多年的时光,瞧着还是一样的亲切!
“云真大哥,下车吧。咱们到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坐在外面为云真赶车的小四兴奋地说。云真走了出来,眼前是两扇略有些破败的大门,上面的朱漆已经部分脱落了。云真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无邪山庄’四个大字,可惜不像是名家手笔。跟着屠楠走进大门,长长的甬道两侧种着许多万寿菊,桔黄色的两大排,散发着浓郁的菊花独有的味道,让云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是很大的一个府邸,屋子一间连着一间看起来十分密集,让人觉得这里应该住着不少人。它的建筑风格不大像江浙一带的民宅,反而像北京大户人家的四合院。整个府邸很大,显得非常空旷,仿佛大声说话都能带出回声来。在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看起来像大厅的屋子,门上的匾额写着‘胡氏族堂’。
“屠兄弟回来啦~~这是……哎呀,这不是云真兄弟吗?”从里屋走出一个淡蓝色绸面长袍的瘦高个儿,热情地招呼着进来的众人。云真仔细一看,原来是胡里。这个老头倒也是个‘金马奖’影帝的最佳候选人啊:过去的那个表情狡猾如狐狸、一脸阴险邪恶的他,竟然烟消云散了;现在的他和蔼可亲、谦恭有风度,看起来儒雅亲切。啧啧啧,真是权势造就伟人啊!云真虚伪地和胡里抱拳行礼,一一打过招呼后,云真也毫不客气地在屠楠的下首坐了下来。假如可以在这里久留,我一定可以把胡里的大当家的位置抢过来!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云真兄弟,可惜大哥已经不在了……唉……不说这些叫人伤心的往事了。小大,去告诉柳大娘,云真兄弟来了,咱们必定要留他长住的,叫她把阅微堂整理出来。”正和屠楠等人闲扯的胡里,突然转头对着云真笑着说。云真偷眼看了看屠楠等人的表情,都十分惊诧,看来这个阅微堂大有来头:“这万万不可,胡大哥何必这样客气,咱们也不是初见。何况,小弟在杭州城内也是有府邸的,岂敢在此多做打搅呢?”“云真兄弟这话就见外了。正是因着咱们是兄弟的缘故,我才要把这阅微堂整理出来给你歇息啊。”“这……好吧,那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胡大哥厚爱。”就算那个阅微堂是什么普通人住不得的地方,我堂堂雍亲王还会怕吗?且看看这个胡里到底有什么阴谋!“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小大,你还不快去!”
“呃……呃……喂……”在小二的指引下,云真来到了阅微堂,柳大娘正在为他铺床。见他进来,憨厚地笑了笑,用衣襟擦了擦手,笑着想说话,可惜被毒哑了,所以只能发出奇怪的单音节。云真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估计,要想早点知道这几年发生过什么事,这个善良的老太太和小大、小二这些憨厚的小喽罗们,会是很好的突破口。“柳大哥,我先走了,您歇着。”小二腼腆地说,云真忙起身送他。见小二已经走远了,云真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通过这儿的摆设看,这应该是个男人的房间。屋子很大,包括了大厅、书房和卧室。云真仔细看了看,这儿也只是像一般的大户人家的主人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要说有什么玄机了。只不过,墙上挂着的一副唐朝阎立本的《步辇图》,这可是中国古代的十大名画之一。凭着这三十多年来、在大清皇室练就的犀利眼光,云真断定这就是真迹。这样一副价值不菲的画,实在和最外面的那两扇掉漆的大门十分不符。果然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住进这间屋子,将来必定会有一场事端。
“啊……喂……啊……”柳大娘认认真真地将屋子检查了一遍,笑着对云真比划着手势。“多谢大娘,费心了。”云真也不和她过分客套。等她一走,云真便伸手去掀那幅画,想看看后面有没有藏着机关。“云真兄弟这是在做什么呢?”云真站在椅子上,还在仔细查看那幅画。门口突然响起胡里的声音,吓了云真一跳。“哦~~这可是一副真迹啊,实在难得。我也是开字画馆的,想仔细鉴赏鉴赏它!”“原来是这样,可要小心些,不要摔着了。不知云真兄弟这次来,有何贵干呐?”“贵干倒是没有,我也是逃难到杭州来。途中有缘遇上屠大哥他们,才有幸到无邪山庄来见识见识。”“哦,世上竟有这样凑巧的事,云真兄弟和咱们民理教还真是……罢了,一路长途跋涉很辛苦,我就不打扰云真兄弟歇息了,告辞。”“胡里大哥慢走!”云真冷笑了一下,看着胡里的背影消失在最靠近阅微堂的左侧长廊尽头。想来试探我,你还嫩点儿。
吃晚饭的时间,云真见到了胡斐、上官羽和胡兰,三人对云真的到来都十分高兴。推杯把盏之间,渐渐地,众人都有些醉意了。云真这几年在圆明园老是跟和尚、道士等出家人在一块儿,也只有出门应酬时才偶尔喝两杯,酒量可不敢说很好。见胡斐他们没有停止劝酒的意思,云真暗自苦恼。“柳大哥,我爹死之前……呃……还念叨你呢。说……说你是个~~好~人!当年要不是你帮、帮我们,我们也不能那么顺利就……呃……就杀死那个知府!”过去那个腼腆怕生的胡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他似乎是有些喝醉了,突然站起来拍着云真的背说。“我原也就想杀他的,不过大家想到一处去了,这没有什么。”“不,话不能这样说。要……要不是你做内应,那、那回也许我爹……我爹他就死、死了!”
“胡兰,你胡说些什么呢。大哥也是那么容易就能叫那些狗官的人杀害的吗?他……他的死,那都怪金三这个畜生!”胡里突然激动地说,上官羽和屠楠忙附和他。“二叔,你……你看见金三他……他出卖我爹了吗?”胡兰竟然会跟胡里顶嘴。云真看了看胡里的脸色,伪装得很好。看来,胡青的死必定还有内幕。而胡兰似乎也是知道些什么,但却一直不能或是不敢告诉别人。“是啊,胡兰兄弟,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怕胡兰一时糊涂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将来会招致杀身之祸,云真忙扶起他,试图将他拖出饭厅。“柳大哥,我……呃……我没醉!我爹死得冤啊,我要给他报……报仇!”“好好好,报仇!咱们今儿先歇着,明儿再说报仇的事!”
和小四一起扶着胡兰走出饭厅,走到胡兰住的西厢房时,胡兰突然转身将小四吐了一身的酒污。胡兰现在被胡里提拔上来当了二当家,小四也不敢说什么,又不敢违背胡里的命令提前走开,急得直跳脚。
“小四,你先回去换衣裳吧,反正已经到门口了,你们大当家问起来也没有什么,自然有我担着呢。”“这就多谢柳大哥了。”小四如释重负,慌忙离开了。云真将胡兰扶到床上歪着,转身给他倒了杯茶。胡兰接过云真手里的茶漱了口,突然认真地看着云真说:“柳大哥,我没有醉。”“你……你是装的?”云真忙去把大门关上。“是,我……说来就话长了,总之,我怀疑我爹的死和我二叔脱不了干系。只是我没有证据,金三叔又不知去向,上官大哥和我三叔胡斐还有屠楠大哥,他们都被我二叔蒙蔽了……我……我爹惨死,奸人却能当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实在是懦弱无能!”“胡兰,你不要这样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既然能够跟我说这些,证明你是信得过我的,我自然会尽全力帮你。”
“柳大哥,当年是你帮我们铲除那个知府一家的。要知道,那个知府丧尽天良,他……柳大娘的亲生儿子竟然就是他害死的,我们也是杀了他以后才知道的。柳大娘就像我娘一样,待我极好。为这,我也不能怀疑你。我原以为此生报仇无望了,没想到柳大哥竟然会此时到无邪山庄来,可见天没有亡我。”“你如何断定胡里就是陷害胡青大哥的凶手?”云真心说,这辈份可真够乱的,都什么叫法啊!胡兰喊我‘大哥’,我却喊他爹‘大哥’。不知道江湖上的人,都不大计较这些礼节啊。“事情是这样的,去年,我们原本部署好了计划,预备要杀了两江总督满统。临出发前,二叔突然叫我爹延迟行动,当时我们所有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金三叔就说时机不可错过。他和我二叔后来就吵起来了,还到外边去大打了一架。再后来,我爹也说机不可失,因此……没想到,进了总督府,我们就中埋伏了。我爹为了救我,才被那个狗官抓住的。那狗官不仅当众活活杀死我爹,而且还将他被烧成焦炭一样的尸首悬挂在城墙上,曝尸三日。可怜我爹一世英雄豪杰,竟然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实在可恨,可恨!”
“可这也不能证明是胡里他……”“金三叔那天夜里就不见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所有民理教的帮众都在怀疑他,也正布下天罗地网在找他!可……我说不出是为什么,总之我信他!”“恩,金三哥虽是个粗人,但看得出来,他对胡青大哥十分尊重。而且他又是个讲义气的人,只怕这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胡兰,你千万要忍耐,不可轻举妄动。为今之计,咱们只好静观其变。咱们也得一起找金三,而且要比胡里的人更早找到他!”
“胡兰,我是二叔!你歇了吗?”门外突然响起胡里的声音。“我二叔来了,柳大哥你快藏起来,不能叫他看见你在这儿。他这个人很是多疑,只怕……快,藏到这屏风后面去,这里是我往日……恩……是用来出恭的地方,虽然有点气味,但相信是这屋子里最安全的地方了。”“不碍事,你小心些。”云真忙走到床边的一扇黑色的屏风后面,这里放着一只小型的马桶,盖子盖得很严实,倒没什么不好闻的气味。云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走到马桶旁站着,又仔细察看了一下是否有会露馅的蛛丝马迹。
胡兰走到门口:“二叔,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来看看你,喝过醒酒药了?”“还没,不碍事的,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恩,这就好。柳兄弟不在你这儿?”“柳大哥?他早走了啊。”胡兰急切地说。云真暗自着急,这孩子还真是太年轻,到底沉不住气啊。“哦?这样啊,那我怎么没在阅微堂见到他。”“这……大概他……他去方便了吧。”“是吗?原也没有什么。你先歇着吧,二叔走了。”胡里笑着说。“哦,二叔慢走。”“你这屏风~~倒是很不错啊!”胡里突然转身向屏风走来。“二叔,你……”“怎么了?叫二叔摸摸也不行,难道还怕二叔抢了你的心头爱?还是,这后面藏着一个娇滴滴的俏美人啊!”见胡里大有要走进来的意思,云真急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很显然,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四处察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床脚是封死的,根本钻不进去,自然不能指望躲到床底下去这样的好事发生了。但是,指望外面的胡兰能够招架得住胡里这个老狐狸,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怎么办、怎么办?云真气坏了,又不敢用拳头打墙,怕发出大声响来。又急又气之下,无处发泄,只好拿大拇指去按床脚的一朵花。该死的,不知道是谁雕得这朵花,真难看!真难看!气死我了!
云真连按了好几下,万一胡里突然闪身进来,那自己岂不是很尴尬?而且,难保他以后不会出阴招对付自己和胡兰!没想到我堂堂雍亲王、未来的雍正皇帝,会有这样窝囊的时候!云真气得下死劲又按了一下那朵花儿,突然脚下的地板上出现一个大洞,一个不留神,云真从洞里掉了下去。“哎呦!”地板门很快就自己关上了,云真这才敢发出点声音来。他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再摸摸那块会动的地板,硬邦邦地似乎已经盖死了。“二叔……”隐约听见上面胡兰着急的声音。看来,胡里还是到屏风后面去了。
云真摸索着往前走,这里就像是电影里放的抗日时游击队用的地道一样,不高,但是很直也很长,宽度也恰好能容纳一人走过。云真心说,武侠片放得没错,大侠们以后无论走哪儿,都带个火折子在身上,看来果然是有用的。走了一会儿,摸到墙有拐角,似乎是到了一个分叉口,该向左还是向右呢?云真想了想,雍亲王的‘雍’字和‘右’字音近,不如就走右边吧。往右一拐,略走了几步,就听见有水声。云真一向不爱走回头路,尽管担心前面可能会是某个湖或某条河的底部,但他还是固执地一直往前走。“乌鸦嘴,你还真是个乌鸦嘴啊!”又走了几步,竟然直接一脚踩空,踩到一个什么东西,然后直接掉进了水里。云真忍不住骂自己。
云真落进了水里,奇怪的是,四月的水里,竟然过分的温热。云真凭着自己三脚猫的游泳技术,奋力向上游。“呼~~”还好,幸运地钻出水面了。哇呀呀,真是灯火通明啊!破落的无邪山庄,竟然有这样如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啊~~你……你……”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子不算很高的尖叫声。云真转头一看,美女,绝对的美女!
这里不会真的是仙境吧?竟然还能看见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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