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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蓬莱救人
南方五千里,有沂山,越过沂山之后,多桃树、棕树、多水泽,再南三百里,有浮岛数十座,最大一座为蓬莱岛。
小厮被花月摇驾着,夜以继日地朝着蓬莱岛赶去,期间每每歇息喘口气,就被花月摇提起后领,冷眼相视。小厮不敢怠慢,努力催动灵力驱车飞向蓬莱,其间,花月摇学会御飞之术,立刻替换下了小厮,自己催动灵力朝蓬莱疾行数日。
小厮整日在车架里晕头转向、头昏眼花,捂住胸口苦不堪言,心道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这样奔波?
小厮掀开帷幔,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忽看前面有蓝衣皂袍的蓬莱修士在前背对着他们飞行,吓得哆嗦起来:“这,这是蓬莱的守卫修士……”
花月摇并不理他,单手一伸,车架顿时头朝上急剧地拉伸,直突云霄。小厮见那巍峨的山丘迅速地从眼前掠过,云气漫漶,自己一个不稳,跌到车架底座。
花月摇踩在车架边沿,冷眼回头:“你自己坐好了。”
话音未落,人已张开双臂从云层高处跃了出去。
“仙,仙子!”小厮跃到车门前时,就只能见猎猎狂风下,开合聚散的云雾。
乘坐仙鹤巡山的守卫修士摸了摸仙鹤的头:“这座山头没什么,我们去那头看看。”话音未落,仙鹤坐骑猛然往下一沉,仙鹤嘶鸣,挣扎着抖擞翅膀。
眼见身体就要从旁跌坠,守卫修士惊呼一声,忽然,一只凉凉地手扭过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巴,一个更具凉意的声音贴近耳朵:“别动。”
仙鹤像是也感到有陌生人乘坐,尖声嘶鸣着往高处飞逸。
“安抚它。”后面那个凉凉的声音说。
守卫修士念动灵诀,仙鹤又嘶鸣着落回了远处缓缓飞行。
“我放开手,你如果动,我就扭断你脖子,听明白了吗?”守卫修士感觉后背的人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地吐着热气。
修士岁看不见来人,却瞥见捂着自己嘴的手颇为细小,明明语气肃杀,偏偏语调有两分稚气和清脆,不觉放松下神经,点点头。待那手收回去后,守卫修士感到背后杀气并不浓重,便犹豫了一下,问:“你是谁?”
后面的人却没了声音。
守卫修士按捺不住好奇,举了大腿翻过身去,抬眼,却呆怔原处:“你是……”
他面前的人,发髻裹了一个丸子,剩下的头发被风吹往高处,发丝柔顺得也像一道风。一双紫眸清冷如冰,嘴唇却是怪异的蓝。修士确定这是一个魔修,长得极其妖冶好看的年轻小仙子。
那女子薄薄的弯钩唇动了动:“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可以放了你。”
修士打量对方,年龄颇小,一张本就白的小脸沾染了些许风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这修为看起来,似乎和自己不相上下,同在筑基期,便放下戒备之心:“小仙子,我且劝你一句,蓬莱重地,我是一时疏忽让你钻了篓子,你还是快快离去,免得待会儿想走也走不了。”
花月摇叹了口气,取下头上的掩灵簪,金丹中期的威压让守卫修士乍然变色:“你,你到底是谁?”
“告诉我,”花月摇神色不耐,“娇皇在哪里。”
“花月摇在哪里,我再问你一次。”
这句话已经不知道在耳边重复多少遍了,也不知道被多少人重复过。
从最开始,只要一听到这句文化,他浑身的肌肉就反射性地震颤不已,在无止境的鞭打和拷问当中,已经渐渐激不起他半点反应。
反正打就打了,就是打死了,他也说不出小摇妹妹在哪里,就算他知道在哪里,也不会让这些人去伤害小摇妹妹。
娇皇艰难地转过脸去,耸拉着脑袋,眼泡已经肿胀得看不清来的是哪个人了。
“啪——”
鞭子响亮地招呼到他身上。
“让你不说!让你不说!你个邪魔外道,蓬莱好吃好喝地把你们养在外室,你们居然恩将仇报!”那人也怕把娇皇几鞭子打死,便扔了鞭子,伸出多肉肥厚的手掌,将娇皇的脸打到左边,又打到右边,如此来来几个回合,自己先到气喘吁吁了。
娇皇吐了口血沫,心里蓦地冒出一阵欣喜。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小摇,那便是小摇早已经逃走,自己在这里多挨打一日,那小摇便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不管在哪里,希望小摇别被这群臭修士抓到才好。
娇皇默默的祈祷着。
除了丹阳真热来过一次,吩咐将他逼出话来,最常来拷打审问他的有三名修士,其中一人脸色青黄,脸型奇长,除了必要的拷问,并不多话。另一人来的次数最少,只是来看看他是死是活。
倒是眼前这人,身材肿胀,脸上的肉小山包一样耸立。
见娇皇半死不活地不吭声,这修士想了想,改换策略,将脸靠拢娇皇:“那小妞犯了大罪,你只要肯透露出她的半点踪迹,譬如她说没说过想去哪儿,我下手就轻一点,你也不想再被盐水浸泡了吧,那滋味哟,啧啧啧……”
娇皇睁开乜斜的眼,本能地颤抖起来,这颤抖让拷问他的修士非常满意。
他举起鞭子,浸入旁边的木桶,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外面滚落进来,咕噜噜地在脚边转了个圈。
“高阶灵石!”那修士的脸立刻绿了,调转肥胖的身形就扑了上去,一把攥住那圆咕隆咚的东西。
等他拿住灵石,跪地起身时,一双脚站在了他眼前。
还未抬起头,脖子一凉,头颅便飞了出去。
拷打娇皇的修士,其头颅在肮脏龌龊的地面上转了几圈,滚到娇皇脚下。后者努力睁开肿透了的眼睛。
这屋子修建在地下,本就十分昏暗,灯烛还被那修士给撞倒在地,室内立刻黑黢黢一团了。
娇皇艰难地抬起头,在黑暗中寻找,他就听那修士喊了一声什么,似乎就倒地了。
可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扶起他的下巴,指尖轻微在他的下巴上摩挲。
忽然,娇皇的心便抽紧了,呼吸停滞下来,空气都流动得缓慢了。
他僵直了身体,将脸蛋用力缩回去,结果拉扯到身体,疼得一哆嗦,便哆哆嗦嗦地抽着气:“别,别看。”
他现在浑身脏污,不成人形,教妹妹看了,不是脏了她的眼么?
娇皇恨不得有一条地缝可以钻进去,可假如真的有一条地缝,却又觉得舍不得钻进去。
“你,你离我远些,我,我身上臭得很。”娇皇低下头,嗫嚅着唇,他的嘴唇早就干裂得不成样子,说句话来,嗓子几乎要冒出烟来。
话还没说完,只听咔擦两声金属吭鸣之声,他手上的铁链被砍断,娇皇失了抓力,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倒进了一个小小的,香香的,但是温热的怀抱。
是小摇……
只有小摇才这么好闻。
娇皇恨不得立刻就这么死了,他脸上、身上浊恶不堪,血水脓水遍布全身,小摇如何能沾染上这些个浊恶?
可心里的另一道声音却告诉他,他一点也不想死,他现在幸福得要死。
花月摇将娇皇放在地上,重新将他横抱起,娇皇却挣扎起来:“小,小摇,会脏了你的衣服。”
“你给我闭嘴。”花月摇低下头,低声警告。
娇皇心里一惊,心道小摇一定是生气了,气自己怎会这样无能,被人揍成这样,让她颜面无光,当下只好乖乖闭嘴。
娇皇比花月摇还有高出半个手掌,如今被打得不成人形,蜷缩在花月摇怀里,竟显得小鸟依人。
这牢房,修在地底,有上百间屋子,每一间都是单独的,离地面有上百尺。墙壁直上直下,没有半分凭借,平日都是审问犯人的修士坐了拉车上上下下。上面的人已经被花月摇打晕,因此并不会有人拉二人上去。
花月摇学会姬如玉所教的凌空之术,便依照先前所学,将灵力实体化,双脚踩踏虚空,在昏暗的岩壁之间攀登而上。
二人上了楼顶,娇皇见地上躺着个修士,花月摇目不斜视,蹦着一张小脸,从旁的石梯上踏了出去。
“小摇,我们去哪儿?”娇皇虚弱地问。其实他并不在意去哪儿,只要能和花月摇在一起,去哪儿都无所谓。
“你们谁也别想从蓬莱出去!”
一道喝骂声如平地惊雷从不远处炸开。
屋外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其服饰繁杂,来自各个门派的修士。
西北边角落上,十来个身着袈裟的修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和尚浮光却探出头去,紧张地望着人群围着的,中间的那个人。
这群合上旁边站着的,是蓝袍直衣的昆仑门派,各个衣衫不整,显然是半夜正在睡眠,被叫醒了慌忙来到此处。
昆仑众人一侧,则是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瀛洲人,神情阴郁,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瀛洲土话。
远处低空飞行着蓬莱数十个守卫修士,蓬莱的五丘真人御空飞行而来,身后还跟着十数名内门弟子。
上百人,在丹阳真人的怒喝下,众音齐喑。诡异的静谧之下,只剩下衣衫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和众位师兄弟不同,他双手合十,却根本念不进去咒语,只满眼焦急地盯着不远处的花月摇,此刻,他见到昔日云荒中并肩战斗的人,既是高兴,却又十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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