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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意
03
李平安前来通报楚王来访的时候,陈商正摩挲着李算的睡颜,李算早已半昏睡过去。他起身将衣裳穿好,走出房门。
“锁,是你上的?”陈商偏头看着李平安。
李平安心虚地点点头。
“和账房说,往后你的月俸加半两。”陈商说。
李平安内心大震,而后回身看着屋内仍睡着的李算,想着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楚王等在侧厅,陈商走去前在厅前等身的铜镜中看了眼自己,他穿了件轻薄的丝衣,发间的簪子轻坠着,看上去面色微红,除此外便没有什么异样。李算全程不是揪着被子就是揪着枕头,死活不肯抱着身上人。眼睛紧闭,嘴也紧咬着,仿佛义士赴死受刑般,半点声音也无,嘴唇咬破了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一番下来,李算身上遍身青紫,而陈商身上一点痕迹也无。
也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可惜。
看着陈商满面春色地走过来,楚王一瞬间不住神滞,“烟卿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刚才去拜访了闻太傅,能得闻太师指点一二,自然是高兴的。”陈商轻笑着为楚王沏茶,他发间随意用簪子绾着,楚王与陈商相处多年,却也极少看见陈商这般随意慵懒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住愣神地看着。
给楚王倒了杯茶,陈商便捏着杯子,慢慢啜饮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茶水烫到,指尖都泛着红色。
“得知烟卿回来长安,本王也是极高兴的。”楚王说。
李算一醒来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没了,他喊了下人,候在门口的李平安连忙进来给李算倒茶。
李算趴在床上喝了茶后问李平安,“陈商人呢?”
“回侯爷,楚王来找,陈公子就去见楚王了。”
李算皱眉,他都做这么大牺牲了,这么够义气,怎么这陈商又和楚王搞到一起了?
唉,至少和系统说的,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的小人一个人留在屋里对上了。
此刻不会二人还在图谋怎么把他送进局子吧?
陈商,果然没良心。
开局很对,陈商的确识破了这是催情散。结果也很对,的确把他一个人留这了。系统说的全对上了。但他却莫名失去了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李算端着茶,像是思考着什么古奥的问题。
蒸腾的雾气中,他眉眼凝重。
“侯爷,我以后不怪你了。”李平安突然说。
“啊?”李算不解问。
“你避着陈公子,也是情有可原。”李平安叹道。
李算一听就来气了,怒视着李平安,“还不是你买的药!”
“我也没成想侯爷您全放了啊。”
他们正在那吵着,陈商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端汤的侍女。
李算一愣,怎么,这就要大郎喝药了?
“老夫人让厨房煲的,说让你补补身子,人参乌鸡汤。”陈商端过来汤说。
“你喝吧,我不想喝。”李算赌气着说。
“也好。”陈商笑了笑,把鸡汤放在桌上,慢慢喝着。
李算看着他优雅娴静地喝汤,又想起来他明知下了药还喝进去的那碗汤,整个人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平安端着空碗下去了,陈商坐到了床边,低头看着把头半个都埋进了被子里的李算。
李算想等着陈商看够了就走,谁知道陈商一直只是看着,李算也不知道自己的后脑勺有什么可看的。
最终还是他没沉住气,掀了被子。
“你想干嘛?”李算问他。
陈商却只是看着他,像是他是什么珍宝一般。
“你要是没事就回去睡觉吧。”李算躺了回去,蒙上被子。
还没等他闭眼,陈商却脱掉了那件轻薄的丝衣,扔在外面,然后躺在了他身边。
李算连忙把他推开,“我是说,你,回去睡觉。我们各睡各的,不是让你睡在这。”
“为何?”陈商问他,眼眸清明,像是方才那个眼中春江潮水翻涌的人不是他一般。
“算了,不管你。”李算把被子蒙了回去,反正你我不日和离,暂时忍你几天。
他想着暂时隐忍,却不想陈商得寸进尺,隔着被子将他整个搂了过去。
李算睁开眼,妈的,快要忍不了了。
其实很久以后,李算曾经回想过那段日子。那时他总觉得陈商是阴险小人,是怀着万般算计。却从未想过在陈商眼中,自己是如何反复无常,如何心思难测。
不过,终究是很久以后了。
殿中侍御史负责纠察朝仪,伏尾帝勤勉,每两日早朝一次,号做“次日朝”。
御史台中也有不少事务等着陈商处理,陈商每日都走的极早。常常是李算还未醒来,便走了。
也不知道御史台的事务是不是当真那么多,陈商夜间也经常回来的很晚。得亏如今的长安没有了宵禁,否则怕是陈商连侯府都回不得了。
李算要不是夜间醒来的时候能看见身边躺着个人,总觉得自己已然过上了和陈商和离的日子。
夏云桂虽说还住在侯府,但听说现在每日打理着不知哪里来的铺子,也忙得很,连夏姨娘都经常过去帮忙。这侯府里面也就李算和老夫人两个闲人。就连蝶染也身负着暗桩的职责,比他还要事务繁忙。
他日间无事,在书房内找到一支通体清透的碧玉竹箫,箫身透着血色,握之温润,令人爱不释手。李算一拿到这支竹箫就喜欢得紧,寻到一本箫谱在书房内吹奏。
蝶染过来寻他,李算轻笑着说:“你不是说你要学绿腰,这样,我学好了这支箫曲就给你配奏。”
“你说的话,哪里算得数。”蝶染一脸气愤,鼓着嘴。
“怎么不作数了?”李算问他。
蝶染跳了几步跳到他身边,“你不是说要和陈公子和离?怎么这几日我看陈公子每晚都去你房里!你们这像是要和离的样子吗?”
“你看见陈商过去了?”李算问。
“嗯。”蝶染点头。
“你睡得也够晚的。”李算点了点头说,他都经常不知道陈商什么时候回去的。
“这是重点吗?”蝶染怒道。
“意外,意外。”李算摊开手,“我也不想的。”
“哼!我信你就有鬼了。”蝶染甩开头,“不理你。”
李算刚走出书房,就看见李平安站在门口,神色复杂。
“侯爷,你不是吧?怎么就要和陈公子和离?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李平安分明记得这几日陈公子一回来都是去往侯爷那边睡的,怎么侯爷这就要和陈公子和离?莫不是陈公子做的过份了?侯爷不堪忍受,竟打算和离。
“你管我。”李算哼了一声,手握竹箫,负在身后。
“侯爷,您若是受不住,便和陈公子言明。怎么又闹到要和离?”李平安低身跟在李算身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李算叹了口气说:“我终究是喜欢女子的。陈公子再怎么,终究与我……”
“那你还同陈公子这般。”李平安痛心得说:“侯爷,你若是当真不喜欢陈公子,又何必待他如此。”
李算也心烦得很,“我,我总不能扔他一个人吧,就算不喜欢,做人也还是要讲义气的。”
李平安皱眉摇头,“您这算什么义气啊……”
李算快走了几步 ,想要把心中烦思甩开。
李平安跟了上来,“侯爷,您怎么又拿起竹箫了?”
“瞧着喜欢。”李算说:“我做什么,但凭自己心意。喜欢就拿着玩了,又有如何?”
李平安叹了口气,“侯爷,您也不能总是这般啊。这竹箫……罢了。您若是真想,我跟上便是了。”
李算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低头看着手中竹箫。
“这‘春江花月夜’我也是许久没听过了。”
李平安顿首言。
下午怀玉皇女那边邀李算同去狩猎,李算骑着绝影马行于路上,李平安在后面的轿子上喊,“侯爷,您回轿子上吧!今日风大,别受了风寒。”
李算摇头,你是不知道我为了这匹绝影马付出了什么!
我一定要骑个够本回来。
“侯爷那日所言,竟不过月余便已兑现。”怀玉皇女一身双开领栗色长袍,腰间系着黑色革帯,这么背对着他们,一眼望去以为是谁家的风流好公子。
“皇女是说哪句话?”李算躬身行礼而问。
“——你不知晓何时一个剑客就会名扬天下。”怀玉皇女转过身,她今日长发用玉簪束起,看上去英姿飒爽,颇有侠义之风。
“那个如今名扬天下的剑痴林开,便是你用一两玉髓石去救之人,此言不错吧。”怀玉皇女问他。
“皇女果然消息灵通。”李算技术生疏地恭维道。
“不成想,燎原侯竟有如此伯乐之才,能一眼看出当时一个声名未显的剑客日后能有如此壮举。”怀玉皇女接过守心呈上的葡萄酒,“竟把那个皇轩离玉也打败了,听说皇轩离玉输后就自称要入剑冢闭关,后来有人担心他,入内看查,发现他竟是在里面哭了三天。”
“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平日有多嚣张,第一眼见我和楚王,就说他不涉帝争,让我和楚王死了拉拢他的心意。”
“你说,这人可恶不可恶。”怀玉皇女笑道。
“皇轩少主自是有嚣张的资本。”李算答。
“他十五岁赴天山,与昆仑守花人一战,胜之,自此称天下剑术魁首。而如今那林开竟于三百招之内将他击败,此子,我必得之。”怀玉皇女看向李算。
李算突然感觉一阵危险。
“皇女是,想要招揽林开?”李算问。
“自然!”怀玉皇女说:“若能得此剑客护列身边,不知多威风。就算他不想做个护卫,把他当成门客养着,也是桩不错的事。”
“皇女不会想要让我去招揽他吧。”李算颤声问到。
“当然是你!你可是拿了一两的玉髓石去救他。”怀玉皇女走下台阶,拍着李算的肩膀,“有此机缘,我为何不用?”
“可是你答应,要听命于我的。”怀玉皇女歪着头说:“你当初是为了救他投入我门下,那他为了报恩,也做我的门客,不过分吧。”
“林开他,毕竟是江湖儿女,随性洒脱。”李算为难道。
“江湖儿女更该重恩重义才对!”皇女说。
李算:我要是说他其实根本不认识我,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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