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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屠魔令上有名姓,姜百里也算是出人头地,到焦墟时所谓名门正派早已严阵以待。
姜百里身后领着三十余名万刃阁的弟兄,悠哉赶马而至,到前处站定,只余十丈不到。
“姜百里!你这魔头,竟真敢来么!”不知名姓一人立于前,喊道。
“怎么不敢……来的不是我姜百里,难不成还是令尊么?”姜百里道。
那人见他出言不逊,气得眉毛胡须都立起,怒道:“你!”
“未听清?”姜百里道,“便不重说了,姜某不占这个便宜。”
后有一人上前一步道:“这厮还带了许多帮手……”
前立那人冷笑一声:“姜百里,你这些帮手抵不过我各门各派几百名好手,识相的话,将悲问抄交出来,便给你留个全尸。
大言不惭。姜百里心道。
见姜百里不屑神色,那人气道:“你莫要敬酒不吃……”
“来迟了么?”姜百里不顾他,兀自笑道。
“不迟,不迟。”不知何处来的一句话。
姜百里看去,见一黑须老者自人群中走出,抬手止了方才与姜百里对答那人。
赫然是上回以二指断了他好好一把旧刀的高手。
“老先生,有缘。”姜百里亦不下马,张口道。
“唉,你们小辈,如今越来越无礼数。”那老者道,“既来了,便叫老拙打一个头阵罢。”
姜百里闻言笑道:“请前辈赐教。”
说罢单掌马背上一抵,腾身跃起,半空里握了双刀,直向那老者掠去。
老者仍不使兵器,只以双掌相抵,以劲运气,掌中反复,将姜百里一双弯刀锋芒全挡去,探手一抓,又抓住姜百里单手上一把刀背。
姜百里心中一惊,那老者忽然笑一笑,将手松了。
“功夫长进不少。”老者道。
姜百里皱一皱眉,双手弯刀侧转,刀身自臂上一滑,身形一瞬里消失无踪,下一刻便将刃口抵在老者脖颈。
前来的武林人士一阵骚动,正要冲上前来,姜百里刀锋偏一偏,设伏三百名弟子暗箭顷息而出,众人皆挥兵刃去抵,一时间众多死伤,再一刻,伏兵自沙丘中暴出,手持兵刃杀上前去,措手不及间,咫尺里血肉横飞,竟如两军交战,死伤枕藉。
两面各有所伤,姜百里人手与江湖各派混战一团。
那老者道:“早有准备?”
姜百里笑道:“是。”
说罢便要将刀横转来,被那老者一指按住刀尖。
“若是我那徒儿有你一半聪敏,也不见得落到如此下场。”老者笑道,“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姜百里闻言神情一动:“你是……”
“你父拜我为师……不知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师祖。”那老者笑道,“唉,刀莫松,莫叫他们看出来了。”
姜百里便只好继续以刀刃相迫。
“现下你也有些出息,可这近千江湖好手,依你这些人马怕是敌不过,身上功力虽涨,却还生疏……我给你一物,保命用罢。”老者道。
“师祖。”姜百里这便改口。
“嗯,你比你爹懂得审时度势。”老者满意笑笑道,“在我腰带里,自己取……唉,转过去些,莫叫他们看到我送你东西。”
姜百里犹豫一刻。
“怎么,怕我害你?”老者道,“我程商作了一世老实人,最不会便是骗人,这一辈子也就收了你爹这一个徒儿……唉。”
姜百里便伸手到程商腰带里一摸,取出一只龙眼大小锦盒来。
“先收着罢。”程商笑一笑道,随即将姜百里握刀一手一把推出,自己向后飞出数丈,摔在地上。
“哎哟……这姜百里,太厉害,我不是他对手……老拙先告辞了!”说罢飞身使了轻功便走。
姜百里:“……”
武林正道大半与万刃阁人马战作一团,少有几人分心看这边情状,见到便当是姜百里将程老打退。
“姜百里魔功大成!快快将其除去,不然定当为祸苍生!”先前与他对答那人大喊道。
姜百里心里辩一句五成而已,哪来的大成。便纵身跃入混战之列。
有这悲问抄五成已是以一当十,姜百里双刀快如劈叶斩波,所过之处哀嚎不断,残肢横飞。
万刃阁人手也俱不是俗手,如此战来竟还可以多胜少,眼看便要压过。
卒然间哪里吼声震天,远处杀来上百人围兵,不知敌友。
姜百里知自己名声,此时到的定是敌非友,便喊道:“荆礼!”
荆礼不知何时杀至他身旁道:“阁主,足有两百余。”
姜百里咬牙道:“不管,杀。”
荆礼沉声应一句:“是”
便将手一挥,分出数十人去来路两侧伏击。
绊马索早便备好,自沙中一拉,杀来人马遭了暗算,折许多马匹人手,然赶至仍有百余。
姜百里已折了不少弟兄,与这武林正道死伤近有对半,各门各派俱混作一团,此时又来了这不知哪门哪派的帮手,更是寡不敌众。
方才是武林中正派突然遭了伏方寸大乱,此时战入酣时反倒头脑清醒不少,招式都忆起来了。
姜百里众人不知何时渐渐被逼至一处,且战且退,最后战作相围之势,只余数十人。
姜百里杀得红眼,面上溅了血,看来真如是个罗刹鬼。
“杀出去。”姜百里道。
身上亦有几处伤。
荆礼道:“阁主,恐怕……”
姜百里笑道:“那么便等死。”
说罢将刀身一立,纵身跃出,身形一闪,便不知何处了。
近处几人一瞬里颈血狂涌而出。
姜百里身形不定,神出鬼没,自那正道中转走,不时便又有数人痛叫倒地。
苦鏖里敌我俱损,姜百里渐渐不支,身形显出以利刃生生劈砍。
立时便有人大吼:“魔头已力有不支!杀了他!”
方才混战一群便立时刀头调转,向姜百里而来。
姜百里站定,横刀以待。
骤然听一声大叫道:“且慢!”
本是要杀上前来众人不知为何便停了手。
只见一人立于厮杀众人之外,隔空遥喊道:“姜百里,还认得我么?”
姜百里喊道:“我又看不见你面貌,怎么认得你?”
转眄间一人轻功自外掠进阵来,到姜百里面前站定。
“是你?”姜百里双眼眯一眯道。
“是。”良畴笑道,“我的人手来得及时,姜阁主可有大吃一惊?”
“你的人手?”姜百里道,“不是说偃云坊再不与此事?”
“如今坊主是我,旧主之令便不需听了。”良畴道。
“哦,那旧主去何处了?”姜百里摸一摸面上血迹,笑道。
“自是有好去处。”良畴笑答。
姜百里心里便有了计较。
“打个商量吧。”良畴道,“与其两败俱伤……你若将悲问抄交于我,便留你一条命。”
“不可啊!”
“这魔头杀人不眨眼!切不可放虎归山!”
人群里立时炸开了锅。
姜百里笑道:“这等好事?”
良畴道:“看在唐逢春面子上。”
“良畴小兄弟打得一手好算盘。”姜百里便笑道。
“那么姜阁主意下如何?”良畴道。
“只可惜悲问抄已毁。”姜百里笑道,“世上再无这害人东西。”
良畴一张脸面登时变得狰狞无比:“当真?”
“当真。”姜百里道。
“好……好……”良畴道,“那么世上见过悲问抄的只有你一人……”
姜百里将刀松一松,再握紧,冷眼看良畴这癫狂模样。
“活捉姜百里。”良畴沉声下令。
立时便有偃云坊上百弟子暴起,直向姜百里袭来。
姜百里双目怒睁,双刀交于身前,怒喝一声:“来!”
晏光待姜百里走,便照他所说,去唐逢春身旁守着,念一念经,不知什么经也混念,断去的一串佛珠暂且不去管它,便再取一串备的来用。
唐逢春仍未醒,气息倒是稳,看来一时半会儿亦不会死。
晏光说了全凭造化,唐逢春造化何处还不得而知,晏光念经不顾什么观鼻观眼,过一时竟打起瞌睡来。
却是被唐逢春叫醒的。
“大师……现在什么时辰?”唐逢春坐在床沿穿靴,面色仍苍白得很。
晏光见唐逢春醒了,虽讶异,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算一算时辰答他:“辰时未过。”
“姜百里人呢?”唐逢春起身道。
“说是办紧要事体。”晏光答,“一早走了。”
晏光声音洪亮,唐逢春方醒,被他震得耳边嗡嗡直响。
“可知他去何处?”唐逢春皱眉问道。
“不知。”晏光答,“你要去寻他?”
唐逢春略一沉吟,道:“是。”
晏光便道:“看他早上神色是决心赴死模样,姓唐的,你这模样连个下三流江湖客都打不过,要去同他殉情么?”
唐逢春:“……”
“好!”晏光忽而立起,僧棍一震笑道,“我同你一道去!”
唐逢春定定神道:“……若我去殉情,大师同去不妥吧。”
晏光道:“有什么不妥的!大不了你们殉情,我将你们一同埋了!”
唐逢春便笑道:“好,便托给大师了,莫忘了念往生咒。”
晏光便大笑道:“好说!”
唐逢春与晏光客栈里牵了马,十万火急赶去。
姜百里讲那些话他听了个完全,只是当时半死之身,连眼都无力睁,被姜百里哭号得心烦,本要说一句:“我还没死,你哭什么丧?”也只得作罢。
不知姜百里改了时日,地方是不是也换了一遭。
醒来时手脚还有些使不上力,内力全失滋味尝过一回,丹田里只余些晏光与他吊命的内息,浑身不自在,似是少手少脚一副模样。
骑到马上,连拉缰绳力道都使的不同。
如此滋味五年前自断手脚筋时受过一回,再领受一回,相较之下还比上回好些。
至少是算不得痛。
唐逢春纵马一路飞驰,晏光随行在后。
二人赶得急,只远不及唐逢春心中急迫。
姜百里……得了我内力便撑得久些,莫叫我到了只看你尸首。
如此一想,唐逢春便一甩马鞭,再将马催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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