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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痛苦
卫兵占领漠河之后,他们将赵国在漠河设立的边防和界线一一捣毁,安营扎寨、十分张狂。最近,有消息称卫国公已暗命十万卫兵从漠河北上,分别从东、西两条线而入,数月之后将直抵赵国都城临安,从而一举攻破临安。
赵匡国将军已三次领兵反击,可是三次都以失败告终。三次战役,前前后后,赵国公派了五万援军,可是卫兵似对赵国所派援兵的人数、实力、战术还有抵达时间都了然于心,还未等援兵到漠河,卫兵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之每次赵国公为了卫兵焦头烂额的时候,北蒙人便时不时窜出来偷袭中原地区的赵国边境,让人好不烦心。
三次战役,次次皆输。这段日子来,赵国公的鬓角已添了几分白丝,脾气也是越来越差,宫里的奴才婢女也是愈发不敢随意吭声,连走个路都是蹑手蹑脚,生怕惹怒了皇上。
刘安借着胆子将眯眼端坐的赵国公轻轻拍醒,“皇上,四皇子来了。”
近些日子来,皇上吃得少,睡得也不安稳,常常在梦里惊醒,醒来之后嘴里却一直念叨已故的陈皇后的名字,沈皇后每夜都来求见,可好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不知是国事扰心,还是思念已逝的伊人,皇上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心疾犯过两次次,咳嗽却没一直停过,还好有辰子未的药暂时稳住了病情,可皇上却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总是无故发火,近日,连服侍皇上多年的刘安都摸不清他的心思,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待赵钰行完礼后,赵国公才缓缓睁开了眼,嘴角有一丝笑意:“康儿,你来了。”
赵钰皱了一下眉头,轻轻道:“父皇,是儿臣。”
赵国公将眼睛睁开了些,随即,身子微颤了一下,可他并没有对刚刚将赵钰误认作赵康之事作过多的解释,咳了几声便直入主题:“钰儿,你说,如今我们该如何打算?”
赵钰眉头紧锁,声音略带沉重,“赵匡国将军一向神勇无敌,如今却接连三次输了战役,听说有一回赵将军被虏,卫兵却不取其首项,只是夺了他的战服、兵器便一放了之,此举不免奇怪;再者中原地区与北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近日他们不犯卫国、孟国,却偏偏要屡犯我赵国之境,虽然几次都未惹出大麻烦,可时机却很是凑巧,每次都是在我们与卫兵交战之时掺上两脚,此事更是令人心疑,儿臣怀疑……”
目光从窗外收回,赵国公冷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你是怀疑赵匡国呢,还是怀疑卫国与北蒙背下私交、暗度陈仓?”
赵钰面容严肃,说道:“卫国背叛中原,与北蒙私交之事,就如今的局势来看,儿臣觉得,那卫国公很有可能作出此举。可是……至于赵匡国将军,他是我们赵国的一代名将,儿臣不敢轻言说怀疑,如果我们随意将赵匡国定罪或是命他遣回临安,用其他人取而代之,若真是冤枉了忠将,身在漠河的赵国将士知道了,未免会使他们身寒、心寒,此举也定会扰乱我们赵国的军心……”
沉默了一瞬,面有忧色,他继而说道:“可是……凡事都惧一个“万一”,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父皇也不会放心,毕竟赵匡国不久前从卫兵刀刃下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无论此事是卫兵刻意使诈、冤枉赵将军,还是真有此事,可他们远在漠河,我们也不得而知。”
赵钰一番话分析得很有道理,如今,赵匡国是动不得也查不了,更何况赵匡国还手握数万兵力,若是他真的已经叛变,赵国更加不可轻举妄动;若这些全是卫国的阴谋,则更加需要小心翼翼。
如今,天下纷争四起,正是关键时刻,一步错将步步错,任何一个决定都需小心谨慎,不然断送的是整个赵国的未来。
赵国公也是赞同地点点头,却掩饰不住担忧,“那依你的意思,朕既不能定赵匡国的罪,又无法彻查此事,也不能无故将他召回,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空荡荡的宣议殿只回荡着赵国公的回音,气氛变得顿时沉重起来。
一刻沉默之后,赵钰拱手道:“……还有办法。”
赵国公微微一怔,眼前的少年忽地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眸子竟不忍直视下去,只是点头示意赵钰说下去。
“触之不及,唯有亲往。”话落间,赵钰已跪在地上。
他十分认真地看向赵国公,沉声道:“愿父皇命儿臣以“抚慰大臣”之名前去漠河。一来,儿臣身为皇子,足以胜任抚慰大臣之名,无人会加以反对;二来,以“抚慰”之名前往,既能鼓舞军心又能暗查真相,可谓一举二得。”
地上跪着的少年,脸上全然是严肃、坚定,丝毫没有稚气,忽觉那副表情似曾相识,赵国公神情有些恍惚,眼角竟不自觉地湿润了,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向地上的人。
“此去只有惊和险……你可曾想好了?”
赵钰磕了一个头,坚定地说道:“儿臣心意已定。”
赵国公起身将他扶起,拍了拍的肩膀,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相比赵国公的一脸担忧,赵钰只是一笑了之,继而说道:“父皇,至于卫国准备派出十万兵力经东、西而入赵国之事,还无从考证,此事不可尽信,恐怕有其中诈。”
赵国公赞许地点点头,道了句“嗯”。
出宣议殿时,赵钰看到永定候姜靖年和赵然守在门外,他只是点头打了一个招呼便匆匆离去了,姜靖年倒也很懂礼数,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而一旁赵然仍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走出宣议殿没多远,远处一个宫女便急急朝着赵钰这边赶来,到他面前跪了下来,“四皇子若是有空便去看一下皇后娘娘罢。”
赵钰看了一眼玉华宫的方向后,不想去再理会眼前突然冒出的宫女,他想要绕她而去,衣角却被紧紧拽住。
“求四皇子去看看娘娘罢,不然奴婢们就倒霉……奴婢求四皇子发发善心。”
耐不住那宫女的恳求,眸子一沉,赵钰转身去了玉华宫。
还未到到宫门口,一连串的责骂声便伴随着瓶器打碎的声音
“钰儿又没来是不是!都到宫门口了,每回都是这样……你们说,他为什么不肯见我这个亲生母后,为什么!”
“砰!……砰!”
“为什么皇上是这样,本宫的亲生儿子也是这样!为……”
看着门口的身影,沈羲放下了手中即将砸下的青瓷瓶,她跑上前去一把将赵钰抱住,好像下一刻,怀中的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钰儿,你还是来看母后了,母后就知道你的心中还是关心母后的、还是在意母后是不是?”沈羲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此刻当着整个玉华宫下人的面,她已全然不顾皇后的身份了,这些日子,沈羲觉得自己就像活在地狱里一般。
自从上回皇上出宫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更是把她拒之门外,她搞不懂自己怎么得罪皇上了,每日都是惶惶恐恐地过日子,想尽了一切办法去讨皇上的开心,她甚至亲自下厨做菜,可到头来却吃了一道闭门羹。
今日沈羲知道赵钰又进宫见皇上了,心里顿时狂喜万分,想着将来皇上定会将太子之位给了他,心情。整个上午,她便心心念念地等着赵钰来看自己,可左盼右盼也不见他的人影……她突然悲愤不已,就算自己儿子将来作了皇帝又有什么用,他也不会对他自己的亲生母后好的,那么这么多年,她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见到赵钰的那一刻,沈羲心中连日来的千愁万绪便一下子跳了出来,平日里高贵雅致的皇后形象顿时荡然无存,所有的一切全化作赵钰肩头的泪。
赵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哭哭啼啼的沈羲拉扯开,他撇过头去,冷冷道:“别这样……母后。”
眼前的人依旧冷清漠然,沈羲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冷笑了几声:“呵呵……母后?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的母后吗?”
见此情形,玉华宫的奴才宫女们都不知所措,他们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如此失态,一直以来,在他们的心中,皇后永远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之人,可今日的皇后着实让他们都吃了一惊,只有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暗自祈祷:不要殃及无辜才好!
沈羲的情绪愈发不能自控,指着赵钰喊道:“你说啊,本宫问你话呢!这些年来,你有把当本宫是你的母后吗?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赵钰面带痛苦之色,可仍旧是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任凭沈羲不停地指责。
过往的一幕幕忽地浮现在眼前,沈羲好像看到了宫门口一个苦苦等候自己儿子的身影……
她突然吼了出来:“过去的几年里,你待你三皇兄都比待我这个母后要好得多!如若是这样,本宫还不如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好了!”
赵钰的身子微微一颤,看向沈羲的眼神有几分不置信、几分无奈、几分愤恨,“三……三皇兄,你有什么资格——”
看了看四周的奴才、宫女,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皇后娘娘可以当作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
说完,赵钰转身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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