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之诺（历书 诉情 同人）

　　“慢着点吃啊，又没人和你争。”楚汐把桌面的菜都推到秦暔面前。
　　秦暔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饥肠辘辘的他迫不及待地让膳房准备晚膳。难得重新有食欲，膳房自然更加用心准备。
　　“你，不吃吗？”秦暔夹了一筷子菜，抬头看了看楚汐，然后筷子方向一转，那菜就落到楚汐的饭碗里，“你也多吃点，刚才一定累到了。”
　　楚汐一想到刚才的事情，脸渐渐热了，抿着嘴不说话。
　　晚膳后觅荷派人收拾。秦暔则拿着茶盏喝了一口，苦涩的茶味在舌尖缠绕，而不久却是甘甜的滋味。想起楚汐曾经为他煮茶，借此劝说他结盟，那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侯爷，现在……”楚汐看着秦暔悠然的样子，心里对他能解开心结有些喜悦，可是眼前的危机却未曾解除。
　　“恩？”秦暔一听见这个称呼就皱起眉头。楚汐似乎也意识到了。
　　“阿，暔，现在，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准备好丹夫人的葬礼，虽然你不喜欢丹夫人，但是丹夫人始终是先王的正夫人，礼数自然少不了，她名义上也是你的母亲，为她守孝也是必须的。”
　　“我懂得，这样的时期自然不应再轻举妄动，一切以礼行之。”
　　“如此甚好。”楚汐会心一笑，“阿暔，你还是回去再躺一下，明日早朝少不得辛苦，我回去先草拟讣文。”
　　“这几日你，辛苦了，我，总是想要躲避，丹夫人的丧礼事宜一直都是你操办的吧。”“阿暔，不要多想，丹夫人大殓未到，身为人子，还是有机会把礼数做全。”楚汐拍了
　　拍秦暔的手背，安抚道：“不要多想，还是先睡睡吧。”
　　楚汐安抚着秦暔的情绪，半是哄着半是逼迫让秦暔睡去。宫殿渐渐又静了下来，宫人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宫殿空旷之处低沉的回响让楚汐感到无比的压抑，心中烦躁不已。
　　“中卿大人”一个宫人走近，“已经二更天了，觅荷姑姑已经安排好偏殿，大人是不是……”
　　“我知道了”楚汐摆了摆手，“我想再走走，你且陪陪我吧。”楚汐看着外面黑得渗人的天，手掌握紧又放松，一步步顺着石阶走下来，听着风的声音，刺骨的凉意一点点渗入心中。楚汐漫无目的地走着，可是心中却是毫无头绪，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说服别人，若是秦暔，秦暔真的杀了大公子却替他掩盖，可是杀了又如何，自己都不能左右……。
　　楚汐顺着灯光一路走来，抬头一看，居然走到丹夫人以前的宫殿乘凤殿，里面传来哀哀的哭泣声，扬起的白幡，无端让人生出寒意。
　　“这里是？”楚汐皱着眉问身旁的宫人。
　　“回禀大人，这是丹夫人在侯爷未继位前一直居住的宫殿，这些宫女似乎是，是丹夫人身边的侍婢。”
　　“宫内向来不准私自祭拜，何人斗胆在此违反宫规？”楚汐踏入殿门朗声道，宫女们纷纷转身看着楚汐，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回话，只是低低地抽泣。为首的一个宫女背对楚汐，取香，燃香，叩拜，丝毫不受影响，最后她缓缓站起来，转身面对楚汐。楚汐一眼就认出了是丹夫人极其信任的贴身侍婢静儿。
　　“奴周氏见过楚中卿。”静儿盈盈拜倒，虽然脸上仍然看见泪痕，却丝毫没有惊怕之意。楚汐默不作声。
　　周氏在丹夫人身边服侍已久，丹夫人待她如亲妹，就连自己女儿被封静澜公主也丝毫没有让她忌讳名字，可见她确实十分得宠，如今丹夫人暴毙，对于周氏等人背后的靠山也就没有了。
　　“周氏你在宫闱已久，难道宫规还不懂得吗？”楚汐身旁的宫人趁机发声。
　　“中卿大人，奴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饶，然而多年主仆之情并非一朝忘却，然奴不过小小宫人，夫人已死，奴等不过是一叶浮萍，出宫无安身之处，留在宫中不过低贱之人……”说罢泪水慢慢流落，周氏忽然抬头看向楚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从袖中抽出短刀刺向脖颈。楚汐下意识就伸手握住刀刃，血一下子顺着刀刃流到刀柄，温热的血液划过周氏苍白的手，周氏似乎没有料到楚汐会直接握住短刀，手忽然间松开，短刀啪一声落地。
　　“忠心护主，此情可嘉。”楚汐略带嘉赏地看向周氏。
　　周氏略略晃神很快又恢复了状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楚汐默许地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后面瑟瑟发抖的侍婢，对身旁的宫人道：“念在她们对丹夫人一片赤诚之心，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明日与觅荷姑娘说说，让她们都安排些差事做吧，好歹是宫中的老人，不能亏待了，不然寒了旁人的心。”
　　“是”宫人如是回答。
　　楚汐用眼神示意那宫人留在原地处理侍婢，取走了宫人手中的灯笼，慢慢地走出乘凤殿。周氏紧跟着楚汐出了殿。
　　“你果然是聪明人”楚汐背着周氏喃喃地说了一句，在暗处微微勾起了唇角。
　　“奴在丹夫人身边已经几十年了，其中种种自然少不得知道，侯爷恐怕会连带着丹夫人的份，也会恨奴，与其在此苟且偷生，不如与了百了”周氏哀哀祈求。
　　“听闻你是在宫闱当中长大，几十年的岁月都在宫中，就此出宫，对一介女流着实不易，可是，侯爷想必也不想留你。”楚汐淡淡一笑，“楚府虽然不大，但每日琐碎之事却也不少，我也是烦不胜烦……”
　　“奴得中卿大人收留，感激不尽，定当竭尽全力。”周氏再次拜倒。
　　隔日，久不上朝的博阳侯终于露面了，论事之时臣子都小心掂量着话语，害怕得罪了此时阴沉着脸的博阳侯。可是秦暔的双眼全程就没有离开过楚汐，臣子都以为是昨日夜里楚汐私自做的决定惹怒了博阳侯，可是秦暔却对此没有提及，在这样的低气压下臣子战战兢兢地结束议事。
　　“楚中卿，侯爷请您过去。”
　　“有劳了。”楚汐回以淡淡的笑容，可是内心却波涛汹涌，昨夜做得事情似乎有点逾矩，秦暔生气也是可以理解，再说，这事情还不是他去告诉的，而是秦暔从觅荷口中得知，楚汐有一刻也开始后悔，可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哪有做出的承诺又收回，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宫人走。
　　秦暔黑着脸坐在桌案后面，示意宫人侍婢都退下。关上殿门的一刻，秦暔倏地站起来一脚踹开桌案，一把扣住楚汐的手腕，眼角渐渐泛红。好一会儿，秦暔的手松开，顺着掌心滑落，伸展的五指与楚汐包扎着的手相扣。秦暔迷茫地看了一眼楚汐，脚一屈就半跪在地上，楚汐一下子被秦暔扯得不得不半跪着。
　　秦暔将楚汐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淡淡的药味在鼻尖蔓延，眼角的泪水悄然落下。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吗？”秦暔喃喃地说着，“听见觅荷和我说的时候真怕下一刻就要失去你，你明明，明明武功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去抢那把刀？那个什么周氏，你就让她去死，为什么啊？”秦暔无力地松开楚汐的手，像是全身地力气都被卸去，跌坐在地上，声音慢慢低下去：“如果连你都不在了，我就，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双手的手掌遮住双眼，一直低声重复地说着“什么都没有了”，泪水却从掌心间留出来。
　　楚汐支起身子，伸手抱住秦暔，头搁在秦暔的肩上，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秦暔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秦暔伸手回抱楚汐，两颗心脏贴得很近很近，近到听得见对方心跳的声音，是鲜活地活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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