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若非是那苍白荒凉

　　等待一个透着温情的微笑。你不来，我不老。

　　世上不乏美女，这个论断无论是在尸魂界或是现世都可成立。但云云美女之中，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生得一双玉石般亮泽的漂亮眸子。
　　如今，被《与死霸装甜心的悄悄话》票选出拥有“百年来最漂亮眼睛”的卯之花烈笑容淡淡舒展，柳眉是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仅是看上一眼便可静心宁神。
　　卯之花看着靠在病床上的少女，今天下午来的时候便是病恹恹的样子，一测体温已将近四十度。
　　若是让大家见到平时跋扈如虎的落霸王病成了一只猫咪，怕是十三番队的众多人都将“揭竿起义”誓要新仇旧仇一起算。

　　静静递上药碗，卯之花语气温婉娴雅。

　　「把药喝了烧就能退了。」

　　少女连眉头都没有蹙便仰头把药汁灌进肚里，眉眼中的疑惑稍纵即逝，最后又面无表情的把药碗恭恭敬敬的递还给卯之花。
　　少女没有看卯之花，她只是清清淡淡的道了声谢，嘴中余留下甘甜的味道。
　　药，竟然是甜的……
　　少女虽然遮掩的极好却也看得出破绽，卯之花几步走到门前，眸中光华流转，笑容柔和。
　　她道。

　　「这位客人也不用多想，若是落忆本人在这里，我是会给她开最苦的药的。」

　　床上的“落忆”眸子一片骤然犀利，深深幽幽的不见底。
　　她似有若无的一笑，问道。

　　「敢问阁下是何时发现我是替身一事。」

　　卯之花目中盈盈光亮，似有星辰抖落其中。
　　她缓缓开口。

　　「从你下午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我便知道你不是她。」

　　“落忆”自嘲的一笑，轻叹口气，像是有点懊恼。
　　待开口时她的神态已是完全不同于落忆的面瘫，而是像小女子一般的娇嗔。

　　「没想到一开始就露馅了，这世上还没几人能这么轻易的识破我的伪装……」

　　卯之花笑得恬静，她说。

　　「虽我不能确定您是谁，但是若今日您伪装的不是落忆，我也未必能看出破绽。」

　　“落忆”微微惊异于卯之花的淡定从容，她问。

　　「你不好奇我是谁？又或者，你知道了什么？」

　　房内的两名女子一人静立于门前一人斜倚在床头，两双明亮的眸子相视的瞬间不见星火硝烟，只有宁静安好。
　　沉静了片刻，卯之花轻轻转过身，衣角像是香茗在水中舒展而开，淡淡的终是开口。

　　「我只知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能让您再病着离去的道理。至于养病之外的其他事，那孩子若有一天想告诉我，我定会认真听着。」

　　末了，卯之花推开门，手指纤细修长。

　　「今日之事待我出了这门便当从未发生过，您也无须告诉那孩子。这多余的压力，就不往她身上堆积了……但是，若是她负伤回来，药园子里治伤的木通和龙胆草也该取下几棵了。」

　　门轻轻闭合，卯之花已离去，“落忆”的笑凝滞在脸上还未逝去。
　　敢情这圣母的皮囊下隐藏起来的都是黑乎乎的物质，怪不得落忆昨晚给她安排这事的时候小嘴叮嘱不停是难得的磨叽。
　　落忆的外表下，梵寐识笑得开怀，却突然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吸了吸鼻子，梵寐识不满的咕哝了几声。若不是事情突然，她怎会在冷月当空，秋风萧瑟的夜晚愣是淋那几瓢子冰水把自己弄成这样。

　　窗外已是日沉西山的景致，梵寐识双眼幽暗点点，心中思忖着，也不知虚圈一行是否顺利，那东西，是否可以如愿夺过来。

　　苍穹万里不见星点亮色，那些生灭不休的寂寥虚无，便笼罩在茫茫石英沙海之上。
　　万年如一日的萧瑟，虚圈本就是如此。
　　风不辨方向来得诡异，脚下的白沙被细细拂去一层，依旧是和着清冷月色的荒芜。
　　偶有残木孤零零立于白沙乱石中，似是一种被无力定格的孬弱姿态，又似怪物锋利的爪牙。
　　树影参差之下，有二人匿于其中。
　　极目远眺，地平线有一建筑物凸起，两旁是石柱耸立。大风之时，常伴有钟声附和，初到此地之人闻之便觉突兀。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阴影中的一人声音低沉苍老，却也稳重雄厚。
　　另外一人脚轻轻的拨开试图爬到脚上的虚，静默了片刻，女孩子的声音干净清淡。

　　「那我们便上吧。」

　　言毕，二人都是深深一叹。
　　据悉虚圈之王拜勒岗鲁伊森邦平日里和其他闲来无事的王者一样爱收集奇珍异宝，这几百年前不慎遗失在虚圈的琉梦镜定是被他捡了去。
　　只是不同于其他王者喜爱建造巨大房屋来陈列保存珍宝，虚圈之王只爱把这些别人辛苦搜集来的至宝放于自己的王座边上，无聊时兴致来了就随手把玩把玩，兴趣没了便索性扔到一边。

　　要取琉梦镜便必要接近王座，若要接近王座，就很可能要和拜勒岗和他的手下打上一架。
　　若不是没有别的方法可取，谁会那么胆肥的想去拔那老虎屁股上的毛。
　　想到这，树影下的一老一少表情有那么点苦涩——他们在这里观察了那么久，拜勒岗都未离他那宝贝王座半步。
　　少女走出树影，挑眉淡笑，笑的像猫一样的狡黠。
　　她说。

　　「战爷爷，你看这里都是白沙视野空旷，落忆身形比较小应该比较好藏匿。我先兜圈去王座后面守着，您算好时间，半个时辰后您从正面攻击他们，咱们来个前后夹击。」

　　战宗岳正准备叫住她，便见少女已如破空而出的利箭霎时就奔出了好远，背影潇洒得宛若无痕的风。
　　那丫头必是知道先去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所以才不待他发话走的干净利落，想到这里，战宗岳无奈的摇摇头。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战家将军的身份，区区那几只虚可是入不了眼的。
　　战宗岳望着落忆离去的背影，一弯瘦月当空，月辉苍白的洒在沙地上，她已和着月色跑了很远。

　　幽幽清辉的沙原之上，落忆脚尖踮地轻盈的像只灵动的蝶，却又是写意般的奔逸绝尘。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落忆终是停在了距王座不过一里的地方。
　　小心翼翼的俯低身子，一小步一小步的前进，布鞋踩在轻软的白沙上稍稍的凹陷下一角，微风拂过，又抚了平去。
　　一盏茶的时光便这样耗去，落忆终是不被任何人发现顺利的抵达了王座的地步。她屏住呼吸，背紧紧贴在王座背面的石墙上，抬头望去，是频频发出古铜音质的大钟，似乎还可以看到拜勒岗金光闪闪的王冠。
　　从袖口摸出黑色面巾蒙住一半的小脸，落忆思忖着过不了多久战爷爷就会发起正面进攻，到那时，她便冲上王座取下琉梦镜。
　　这次的目的不为杀戮，只为那镜子。

　　黑色大理石打磨的光滑地板上整齐这跪拜着两列战力非凡的虚，落忆听到王座上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上前斟酒的侍女被拜勒岗打发了回去。
　　高坐于王座之上的拜勒岗似乎心情欠佳，他的声音似比飘扬在头顶的钟声还要苍老。

　　「作为军队，没有比缺少来袭的敌人更加显示出其缺乏存在意义的事了。你们难道不这样觉得吗？」

　　跪在地上的虚一片安静，都是极为恭顺的样子。
　　这种单一的对话每天都在进行，宣扬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拜勒岗虽习以为常却也是乏了。

　　「就算是这么问，除了回答是以外，你们也没有别的答案了啊。」

　　落忆把这话听得清楚，也觉得这等日子确实是乏味无趣的紧。
　　忽然是平地惊雷的一声，伴随着虚的惨叫，巨大沉重的灵压若劈头而下的狂猛巨浪，顷刻间把所有的空气都压缩得窒息。
　　众虚皆惊，立于王座后的落忆握拳，双眸骤冷。这等灵压她是熟悉的，早在多年前与癔相搏的那一晚，她便记在心中。
　　只是，来的三人中还有一人的灵压是陌生的，莫不是又是一位队长。
　　真是抽中了人生的头彩，她忙乎她的，却还有人在与她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做着不相同的勾当。

　　拜勒岗兴致大增，这无聊日子坐到了头，终于是来了点乐子。
　　温醇平和的声音响起，端的是平日里的谦逊有礼，却让落忆心中一阵恶寒。

　　「初次见面，我是蓝染，蓝染惣右介。你就是，虚圈的拜勒岗王了吧……」

　　拜勒岗的声音依旧是王者般的威严，坐姿却是随意而慵懒。
　　为了尽地主之谊，他还是若有其事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虚夜宫”，话语中是一丝戏谑。
　　此刻，稍微陌生的声音归属于那陌生灵压的主人，他语调中带着嘲讽，听起来却又一丝不苟。

　　「真是有趣，没有屋顶和墙壁的地方，也能成为城堡吗？」

　　拜勒岗回答。

　　「根本不需要屋顶，对于身为王的我来说，这整个虚圈的天空，都是我城堡的屋顶。」

　　听到如此霸气的发言，落霸王在钦佩之余心中却是拧成了麻花一样的纠结。
　　那陌生的灵压她是不晓，但是那声音，她可是记得的。
　　那早晨的例会她最不想听到的便是那人的发言，因为每次都是冗长枯燥，严肃庄重的似在开追悼大会。
　　落忆心中大囧，这非洲瞎子不留在尸魂界好好琢磨现世的满清十大酷刑或是干脆被其他瞎子同化当个半仙之类的干嘛不务正业的跑到虚圈和蓝染一起闹腾，这一口气来了三个队长她的工作更难开展了有木有！
　　落忆心头的算盘拨弄的极快，现在还不知蓝染他们来这边意欲何为，但是她若是急于离开便恐会露了马脚，而且留在这边，还可以多窥觊到一点蓝染的秘密。这样，她与他相互制约的局面中，她手中的胜券会多不只那么一点。
　　落忆望着悬于灰黑色夜空的孤月，心中小声的不住嘀咕。
　　战爷爷，您可得慢点来，不然，为了封口，咱也得拼死把那三人拿下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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