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爱

　　乞巧节时男子们都要祭拜月神，求他赐一手好绣工，未嫁的也可求一个好姻缘。男子们结伴相聚在城南的湖边，沿湖会有不少摊贩做乞巧节的买卖。这天女子们一般不来游玩，男子们不论年龄，地位都可以尽性的玩，所以这里的乞巧节是男子们的一个大节日。
　　晚饭过后李琼就到了萧院，之后吴漪、林玲还有贾氏带了申囝囝都陆续赶到。林玲一进小厅堂就看见秦瑶儿一身红衫，正在和几人闲聊，似是想到什么便开口道：“原来是哥哥啊！上次邓氏气得跳脚，说是看中的一套衣服竟被个丑……”
　　林玲顿觉失言，忙捂着嘴。秦瑶儿眼神一暗，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玲懊悔不已，满含歉意：“是玲儿说错话了，哥哥别放在心上，哥哥心善贤淑，真正是极好的。”
　　秦瑶儿笑道：“我没事的，林公子也不用自责。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几个好就是了。”
　　“就是！”李琼也不服气起来，“那个刁蛮任性的怎么和哥哥比，差得远了去了！这事我听说了，萧夫人的话把他气得几天没吃饭呢！”
　　秦瑶儿想起那天的事不禁笑出声：“妻主倒是个厉嘴的。”
　　李琼眼珠一转就笑起来：“这身衣服还是哥哥穿着配，若是他穿了，哈哈……”李琼自顾的大笑起来，其他人都心里奇怪，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这般好笑。
　　李琼笑了一阵，才喘了口气：“若是他穿了，再加上他那性子，一说话可不就是个大炮仗嘛！”
　　林玲一想确是如此，也跟着笑了，吴漪和贾氏虽不认得，但看着那两个笑得接不上气的，也被逗笑起来。
　　“好热闹呀！”踩着笑声，肖卿来到小厅堂。
　　秦瑶儿起身走近她几步，笑得眉眼弯弯，一脸幸福，肖卿牵了他的手柔声道：“刚听人说晚间要起风，瑶儿这身单了些，去换一身吧。”
　　秦瑶儿点点头：“一会儿就去换，妻主晚上同去吗？”
　　“不了，本就是你们的节日，瑶儿只管好生去玩，不用记挂我。”
　　吴漪接口道：“是不能记挂着，倒要让她们女子也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儿！”
　　秦瑶儿伸手戳了一下吴漪的额头，肖卿笑道：“吴公子说的对，今日就换我等瑶儿。”
　　李琼可是看不下去了：“你俩快快打住，再甜蜜下去，今晚哥哥就出不得门了。哥哥也快些，等人多了，马车就停不进去了。”
　　李琼一番话惹得两人都不好意思，秦瑶儿换过衣服，就带了杨柳和秋雨一道出了门。
　　林玲和李琼都有马车，但还是觉得一处坐着有意思，再者，李琼也惦念着萧院的马车舒服，便让秦瑶儿叫了大马车出来。等一行人到时，湖边已是聚了不少人，马车也只能停在外围。一行人步行进去，沿路再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也挺有意思。
　　湖中有两艘大游船，也是供男子们游玩的，船上有唱曲儿的，也摆了祭拜的台子，有钱人家的男子多喜欢在船上乞巧。李琼一早就订好了桌子，湖边逛了一阵，就带了一行人往船上去了。
　　在桌边各自落座，湖边灯火通明，映得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大家一桌吃吃笑笑，开心的很，等到了时辰便开始三三两两结伴上台祭拜。
　　秦瑶儿走着却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亏得杨柳手快一把扶住他，秦瑶儿笑着摇摇头，示意无事，想着不知被什么给绊住了，就低头去看，却见一只脚快速的缩了回去，顺着脚往上看，不是那胖男子邓氏又是谁。
　　杨柳也看在眼里，出言质问：“你怎么……”
　　“算了。”秦瑶儿拉住杨柳摇摇头，遂牵了他到台上祭拜了就回到位子上坐下了。
　　等祭拜结束，乐曲声才又响起来。不一会儿，湖面上的风一阵紧过一阵，吹得船舷上的灯笼也大幅的摆动起来，刚才还明亮的月亮一下子就被云层遮盖，湖边的摊贩纷纷挪了摊位到有遮挡的地方，游人也少了一些。
　　李琼看看天：“怕是要下大雨了。”话刚落音，大滴大滴的雨砸向湖面，开始还偶有几滴，一会儿的功夫竟是铺天盖地的来了。
　　秦瑶儿见吴漪几人都面露难色，便安慰道：“这雨下不多时就要停的，不碍事。”
　　几人点点头，又安心坐下闲聊。
　　互相认识的男子们开始走动，这也算是富家男眷们的聚会了，李琼认得的人不少，就帮秦瑶儿一一介绍。
　　“哟！这不是你姐夫么？”
　　“是了，人虽没见过，可谁不认得那难看的疤啊！”
　　两道嘲讽的声音刺耳的响起，船上渐渐安静了下来，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正是邓氏和萧能的正君方芷峥。
　　方家与萧家结了娃娃亲，订的本是萧卿，得知他傻了，方芷峥死活不嫁，方家也不想受这委屈，想到萧家生意定是交给萧能，便硬是将结亲对象该了。
　　等方芷峥嫁过来，萧能后院已是热闹的很了，得知萧卿病好了，又听了那些夫奴的传言，心里就记恨起来，觉得秦瑶儿是抢了自己的位置。邓氏是方家的侧室，与方芷峥一拍即合，今日见到秦瑶儿自是要出口气才罢的。
　　秦瑶儿低头不语，知道他们是来刁难的，也不想起争执。李琼哪里忍得下，张嘴就戳了邓氏的痛处：“一阵子不见，邓氏怎的还是这份量，看来禁食几日也没什么效果嘛！”
　　一些人掩嘴而笑，气得邓氏满脸通红，他昂着头白了秦瑶儿一眼，讥讽的笑笑：“我是圆润些又怎样，说到底也无伤大雅，不像有的人容貌残缺，身份低下，有的竟是下堂夫，出来也是给妻主丢脸。”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李琼急了：“你休要乱说，我与萧夫人是和离的！”
　　“和不和离的反正也是个下堂夫！”
　　“你……”
　　“也不知他现在的妻主被他伺候成什么样了！”
　　“哼！我妻主怎样也要我伺候着，不像你，不知多久才能轮上一次”李琼也是厉害的，一瞬的功夫就缓过劲来，反击的句句狠厉。
　　邓氏被堵得脸上难看，眼珠一转又调转矛头指向秦瑶儿：“萧家也是大户，府上做事也不考量考量？”
　　方芷峥心里好不高兴，邓氏这话真是说中了，他忙配合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别人耍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害的萧家都跟着无光。”
　　秦瑶儿脸色泛白，强忍着泪水，讽刺嘲笑的话听多了，这次却最难受，一想到给肖卿丢了脸面，心都碎了。
　　“你才狐媚子呢！秦哥哥比你好了去了！”吴漪气得大声反嘴，“把你送给夫人她也不要你！”
　　“可不是嘛！也不知是谁当初死活不嫁，放着萧家正君的位子不坐，偏去做那庶出的夫郎，现在后悔了，跑这来争风吃醋！”
　　李琼这话正是说中了方芷峥的心思，他可不就是后悔了，不论怎样恶语讽刺，秦瑶儿也是拥有传家玉佩的萧家正君，他的地位终是比不过。心思被人道破，方芷峥不禁语塞，窘迫的很。
　　“伺候个傻子也没谁稀罕，说不定这病哪天又犯了。”邓氏不甘示弱，接着反口。
　　“就是！还是正常些的好。”方芷峥回过神，又有了斗志。
　　“呀！到时不会又生个傻子吧？那可有的看了！”
　　两人越说越顺口，一边还有些附和声。秦瑶儿气愤不已，怎样说他也忍得下，却不能说肖卿半点不好，他激动的推了邓氏一把，大声指责：“妻主不是傻子！不准你们骂她！”
　　邓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撞的桌子一晃，茶水泼了一身。见自己最喜欢的一身衣服又被秦瑶儿毁了，气得一下就跳了起来，抬手就打：“就是傻子！你是疯子，正好一对！”
　　邓氏是娇惯大的，从小好吃好穿，脾气也大，秦瑶儿本就瘦弱，力气没他大，撒泼又没他厉害，被他打了好几下，可口里仍喊着：“不准你骂她！”
　　李琼急了，就和邓氏推搡起来，方芷峥自是不能吃亏，也掺在里面动了几下手，杨柳跟着进来劝架，边上和邓氏一派的也围进来，船上其他的男子在边上看热闹，一时场面混乱。
　　邓氏瞅准了机会正要再打，却被抓住手腕动弹不得，船上顿时安静下来，邓氏一转头就慌了，秦瑶儿抬头一看，来人正是肖卿。
　　一见大雨倾盆，肖卿就拿了秦瑶儿的披风，驾了小马车往湖边去了，沿湖找了半圈也没找到秦瑶儿他们，还是别人提醒说可能是在船上，这才到了马头。
　　向等在码头的伙计询问，伙计顺手一指：“就是那条，快靠岸了，夫人稍等等吧！”
　　由于大雨，码头的路面上积了几个大水坑，带船靠岸，跳板竟是正好落在水坑中，肖卿无法，只能踩着水上了跳板。
　　一上船就听得上面有些吵闹，见到舱里就见到男子们都围在一处，肖卿拨开人群就看到让她火冒三丈的一幕，秦瑶儿半靠在桌边，一手拦在头上，邓氏一脸狠劲，正要往下打。
　　肖卿脸色一冷，快走两步捏住邓氏的手腕，看见秦瑶儿脸上已被指甲划了一道血痕，更是愤怒她目露寒光，手上用力，似要把那手腕捏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找死！”，抬了手就要打。
　　邓氏又疼又怕，大声哭喊起来，秦瑶儿见肖卿这样也是怕了，忙抱紧她的手臂，求道：“妻主，瑶儿想回家！”
　　果然什么也敌不过秦瑶儿一句柔声细语，肖卿甩开邓氏的手腕，厉声道：“若再让我知道你欺负瑶儿，我自有办法制你！”说完又转身盯着方芷峥，直盯得他心惊胆颤，刚才他对秦瑶儿的小动作都被肖卿看在眼里。
　　吴漪气愤道：“就是他，骂秦哥哥的话可难听了！”
　　肖卿眯着眼威胁道：“你对萧家正君出言不逊，举止冒犯，是想让我请家法吗？”
　　方芷峥惊得一跳：“奴家不敢！”
　　肖卿也不想与他多说，点到即止，遂转身谢谢李琼：“多谢赵正君照顾瑶儿了。”李琼忙回礼，她又道，“我先带瑶儿回去了，码头上积了水，不便行走，小四和周瑞一会儿就上来。”
　　替秦瑶儿将披风系好，肖卿说了声“上来”，就背向他蹲下了。秦瑶儿半响没动作，肖卿扭头去看，却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就笑道：“不是说码头积水行不得路嘛，快上来！”又看向杨柳道，“扶瑶儿一把。”
　　秦瑶儿这才注意到肖卿的鞋子、衣摆都湿了，心头一热，不禁红了眼眶。杨柳扶了他伏在肖卿背上，肖卿背好秦瑶儿在一片或羡慕或嫉妒，还有几丝怨恨的眼神中走出船舱。
　　两人下船没多久，小四和周瑞就上了船，招呼李琼几人下了船。码头的水坑处垫了木板，下船倒是很顺利，不想路上杨柳崴了脚，小四二话不说背了他在背上，惹得他羞赧不已。一行人自是不把两人打趣一番，大家嬉笑一阵，谁也没注意秋雨却是没跟上来。
　　一下船秋雨就被方芷峥带到一旁说话：“你讨厌秦瑶儿吧？我看到了，刚才你不但不帮他，还一脸看看好戏的样子。”
　　秋雨也不怕事：“那又怎样！”
　　方芷峥眼睛一亮：“我们可以互相帮忙嘛！”
　　“我讨厌他并不代表我愿意帮你。”
　　“别回的这么快嘛，我可以帮你嫁进萧院。”方芷峥知道秋雨的心思，一抛出诱饵，果然他就犹豫了，方芷峥又蛊惑他，“这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担心什么，你再好好想想，随时可以来萧府找我。”
　　方芷峥说完就直径走了，秋雨快步赶上大家，心里有点小兴奋。
　　回到房中，杨柳拿着镜子在手上摩挲，回想起小四的体贴心里丝丝甜蜜，秋雨看见他手上的镜子却是气愤不已。
　　虽然对肖卿的示好没得到丝毫回应，甚至连近身伺候的机会都没有，但他知道肖卿对谁都如此，心里也能安慰一点。现在杨柳却拿着这样的镜子，秋雨认定了是肖卿送的，心里极不平衡，狠得牙痒，便定了与方芷峥联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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