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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侠初出江湖
徐州沈家庄。吴文虎正在跟师姐沈婷对剑。二人所练的是一套极新的剑法,叫作“珠联璧合”。乃是师娘陆自敏所创。女侠陆自敏根据自己多年的用剑心得,又揉合了游龙剑法、武当剑法、太极剑法、华山剑法、昆仑剑法;博众家之长,扬长避短,精心琢磨,反复演练,积十年之心血才有所成。此剑法须得一男一女,一阴一阳方能练得。需要二人放弃杂念,心神相通,意念相随,才能练成。外行人乍看上去,象是二人在对舞,一来一往,反反复复,飘忽不定。内行人只要一见,就知其中之奥妙,二人一攻一守,攻守兼备,刚柔相济,扬长避短。实在是一套克敌制胜的绝妙剑法。陆自敏初创此剑,意在要沈婷与大师兄徐阳二人合练。练了几天,沈婷嫌弃徐阳太笨,总是跟不上自己的节奏。陆自敏也发现徐阳出手太软,刚猛不足。于是,就建议换上师弟吴文虎来练。吴文虎初时不肯,师姐沈婷便来死缠硬磨。再者,陆自敏也见徐阳确实不适合练习此剑,也即改了主意,也来劝吴文虎练。你道这是为何?这里有段情由。此时,吴文虎来到沈家已经八年了,他今年十八岁了。而师兄徐阳大他三岁,已经二十一岁了。师姐沈婷这年十九岁。俗话说一岁年纪一岁心,这话一点也不假。此时,徐阳已经到了结婚年龄,情窦已开。他心中老在思念着师妹沈婷,左顾右盼,静不下心来。因此,总也配合不好沈婷。陆自敏是过来人,一见就知其故。她劝了徐阳几回,然而,徐阳情窦已开,对师妹的感情斩不断、理还乱。心头总是浮现着师妹那张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笑脸。而沈婷呢?她又哪里懂得这些,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师兄老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神在盯着自己,那眼神乖乖的,盯得她心中很不舒服。她生来就被父母宠着、捧着,没有吃过一天的苦,不知世事之艰辛。因而,对男欢女爱之事启蒙较晚,对这种事不太敏感。而师弟吴文虎呢,他今年才只有十八岁。他从师又晚,功底又差,师傅天天盯着他练功,一天顶做两天用。一套剑法还不等练熟,又一套剑法已经开始。师傅沈海青对他贯注了自己全部的希望。因而,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男女私情?他只是一门心思的练功。他只想早日练成师傅的武功,早日去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他心中始终揣了报仇这个念头,所以,练起功来就格外勤奋,什么样的苦头他都能吃,什么样的罪过他都能受。可以说除了练功心无杂念。他也确实不辱师命,勤于练功,刻苦钻研,善于动脑,总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能领悟到师傅所教武功的奥妙。师傅对他较为满意。因而,比对大师兄徐阳,二师姐沈婷都高看一眼,时时加以关注、点拨,因而,他的武功进境飞速。他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大师兄十二年所学。他是师兄妹三人之中,所学最多、最广、也是最精的一个。
师姐沈婷来约他练剑,练“珠联璧合”,他又为何不肯?其实,他很想练习这套剑法。须知,他也是习武之人,一个习武之人遇见一套绝妙的剑法,如果无动于衷,那么,他肯定是一位白痴。自古至今,武林中有多少人为了得到一套绝世武功,或者武林秘籍而血染沙场?此时,吴文虎所顾及的,是大师兄的感情。大师兄对师姐好,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愿意成全大师兄与师姐之间的一段美好姻缘,故而,不想参与其中。再者,他也希望大师兄练好此剑、武功大进。不是他自负,他感觉自己此时的功力,已然超过大师兄多矣。他不愿使大师兄难堪,他希望大师兄的武功能够超过自己。
吴文虎见师娘也来劝说自己跟师姐合练这套剑法,心中很是矛盾。就跑去征求师傅的意见,师傅当然全力支持。沈海青见爱妻创出这样一套不世武功,心中非常高兴。他也希望有两个功力相诺,悟性又高的人来合练。如此以来,便能将此套剑法的威力全部施展出来,以便发扬光大,形成一个武学流派。吴文虎见师傅、师娘都支持自己,也就没有了顾虑。于是,就放手跟师姐对练。初练时,感觉平平无奇,越往下练,越觉精妙,到后来几乎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人随气走,剑随气凝,将两人罩在一派剑光之中。只见两团黑影在闪闪的剑光之中,一忽儿有如大鹏展翅,一忽儿有如惊鸿掠影;一忽儿有如猛虎下山,一忽儿有如蛟龙出海······将人看得眼花缭乱,如醉如痴。大师兄徐阳见她们二人合练此剑,配合到了妙至毫巅,心中且服且怨。服者,师弟年纪轻轻武功就能达到如此高的境界,这是自己所不能及的;怨者,师妹有了师弟的配合,从此,就再也不会向先前那样依附于自己了。想至此,心中不免就酸溜溜的。
这日,沈海青夫妇考校完了三位徒弟的功夫,非常满意。沈海青对夫人陆自敏说:“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我想带领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也让他们开开眼界,增加点江湖阅历,将来也好在江湖上闯荡。”陆自敏说:“早该如此。我几次想提起此事,见你总是在督促他们练功,也就没好开口。现在婷儿跟文虎的‘珠联璧合’已经练成,江湖上已经罕有她们的对手,就让她们出去开开眼界吧。”夫妇不谋而合,这件事就算敲定了。正要商量去向,沈婷和吴文虎跑了进来,沈婷说:“爹爹,听人言,四月初八泰安府将举办庙会,我想跟大师兄、三师弟一同去瞧瞧热闹,顺便逛一逛东岳泰山。”沈海青听了,说:“好哇,爹爹陪你们一同前去,爹爹也有些年头没有登过泰山了。”沈婷说:“那么,娘也一齐去吧!咱们大家都去,岂不更热闹。”陆自敏说:“我也正有此意。这些年来总在忙碌武林中的大事,难得有机会外出散散心,咱们这回来个全家出游。”商量妥了去向,然后大家分头去做准备,只待明日启程。
第二天,正要启程,忽然南京快马来报,说:“陆总镖头突然身染重病,要接大小姐回去见最后一面。”陆女侠得了这个凶信,哪里还有心思出游?立即备马就要赶往南京。沈海青说:“夫人,你且不要心慌。为夫陪你同去,我也有些日子不见岳父大人了,正想去探望他老人家。泰安之行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吧。”
于是,五人分作两路。沈海青夫妇飞马南京应天府,去探视老岳父的病情。徐阳、沈婷、吴文虎三人,则离了沈家庄,一路向泰安府而来。且说师兄妹三人,一路纵马疾行,天黑来到兖州,寻一家客栈宿下。第二日,早起又行,三人一路游山玩水,于日落之时,来到泰安城下。只见这泰安城,城高墙厚,沟阔壕深。吴文虎见了,心头一颤,立即联想到:这就是十年前爹爹曾经救援过的泰安城。当年,由于爹爹等沂州援军的英勇善战,才保全了这座千年古城没有被辽军所毁。吴文虎来到城下,浮想联翩,脑海中立时闪现出一位身材高大,英武雄壮的将军形象:只见他跨下枣红马,手搦乌铁枪,金盔银甲,指挥若定。这就是他心目中的爹爹姜铁柱。那年他们为爹爹饯行,当时自己虽然只有九岁,但当他看到爹爹豪迈的饮干母亲敬上的饯行酒,然后毅然决然的扭转回身,纵身跳上战马的那一瞬间,他幼小的心灵中就萌生了一个念头,等自己长大之后,一定要向爹爹那样,做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徐阳和沈婷已经打马入城,一回头不见了师弟吴文虎。徐阳问:“师妹,师弟呢?”沈婷扭回头,见师弟没有跟进城来,就嘟囔道:“这傻小子,磨蹭什么?待我回头去寻寻他。”说着,勒转马头,重返出城。沈婷远远的望见师弟吴文虎正纵马绕城而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城墙上斑斑驳驳的伤痕出神。沈婷打马上前,喊叫道:“师弟,你发什么神经?这破城墙有什么好瞧的,还不快快进城?”沈婷又哪里晓得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吴文虎一见到这泰安城,仿佛就象见到了自己的爹爹姜铁柱,耳畔战鼓咚咚,眼前万马齐喑。他满脑子都是爹爹手搦铁枪,英勇杀敌的身影。吴文虎当下在想:“眼下我已经学成了师傅的武功,已经完全有能力去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了。要不要马上就去报仇呢?”他在心中犹豫不决。心道:“师傅他老人家,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隐瞒了师傅已经八年了,又如何向师傅禀明实情呢?”他正在思想不定,这时,就听师姐在呼唤自己。他只好转回身,讪讪的一笑。心想:“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也不争这一时半会。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先将自己的身世禀明师傅、师娘,先得到师傅、师娘的谅解,然后再去报仇未迟。”
沈婷见师弟扭转回身,只是傻傻的一笑,并未回话。心中奇怪,立即追问道:“师弟!你在想啥?”沈婷的叫声惊醒了吴文虎,吴文虎朝师姐羞赦的一笑,说:“我小时候梦见过一座城池,跟这泰安城极为相似,所以,我想仔细瞧瞧,不好意思,让师姐您见笑了。”沈婷听了他的诡辩,骂道:“你哄鬼呀?谁知道你这个坏小子又在闹什么玄虚。”吴文虎听了,也不反驳,任由她取笑。然后,跟随师姐一同打马进城。
师兄妹三人入得城来,先寻客栈安歇,一连走了三家客栈,家家客满。三人转过几条小巷,来到“悦来客栈”门前。店家见有客人来投,急忙迎出门外,点头哈腰地问候道:“三位公子,请问是吃酒还是投宿?”其时,沈婷早已换了男妆,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女扮男妆。
徐阳说:“投宿。有上房吗?准备两间。”店家说:“客官,真对不起。上房都已经住满了,只剩下最后一间了。三位公子挤在一起,凑和凑和吧。”吴文虎说:“不行,我们就要两间。”店家很为难,双手一摊,说:“公子爷,你们不晓得,眼下这泰安府要举办庙会,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下子涌进来许许多多的客人,各店都已经客满,只有本店稍微偏远了一些,所以还有余房,只怕一会儿的工夫也就没有了。不信你们再到别处去问问?”徐阳说:“问什么问?我们哪儿也不去,就住在你们店中,再给我们凑合一间,孬好都行。”店家不理解,问道:“三位不是一起的吗?我们这儿的房间宽敞的很,有四张床位。”吴文虎见店家不明白,但又不便说明。于是,就指着沈婷对店家说:“店家,是这样的,我们这位小爷,夜间睡觉不老实,梦中常常打人,我们谁也不敢跟她住在一起。你们也要小心,夜间千万不可走进她的房间,否则,被她杀了,我们概不负责。”沈婷听了吴文虎的这番解说,调皮地向店主扮了个鬼脸。
店家很为难,他说:“确实没有房间了,如若有时还能不卖与客官?”吴文虎说:“劳烦大叔再给想想办法。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实在也不想再挪动脚步了。”店家想了想说:“那可就要委屈客官了,我们这儿,如今只剩下一间柴房了。”吴文虎听说有房,很是高兴,就说:“引我们前去看看。”
于是,三人跟随店家来到柴房。房间不大,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柴草。徐阳怒道:“让我们住这?这是人住的地吗?”店家也是十分地难为情,正想辩解,不料吴文虎却说:“很好,很好,让人收拾一下,在柴草上面铺上两领席子就可以了,我们照付店钱。”
店家说:“店钱就免了,让二位爷委屈一夜,明日如有客人退房,我给二位爷留下房间。”吴文虎点了点头,然后对店家说:“店家,我们人可以受点委屈,马匹却不能再受委屈了,跑了一天的路,要多加点精料喂养。”店家说:“客官尽管放心,保证不让您的尊驾受半点委屈。”
三人安顿好行李马匹,跟随店家来到大堂上。徐阳问:“店家,有什么好吃的?我们饿了。”店家说:“我们这里样样不缺,有烧鸡、酱鸭、熟牛肉,还有烧鹅、溜猪肝、炒猪心······还有新鲜的黄河大鲤鱼,就看客官喜欢吃什么了?”
吴文虎看了看沈婷,说:“来一只烧鸡,一盘牛肉,半只烧鹅,再来一条二斤重的黄河大鲤鱼,要糖醋的。你看可以吗?沈公子!”沈婷被他逗笑了,两颊红晕晕的,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店家见了,心道:“好一位漂亮的公子哥。只是说话女声女气的,透着一股女人味。”
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店家问:“三位客官,不吃点酒?本店有陈年好酒泰山特酿,来一坛尝尝?”徐阳瞪了店家一眼,说:“你只管鸟罗嗦什么?我们要吃不就点了。”吴文虎心想,是应该吃点酒,不然就被店家小瞧了。于是,就对大师兄说:“师兄,咱们来一坛吧?吃了解解乏。”其实,他们三人从来就没有沾过酒,还不知道酒是甜的还是酸的。
店家见说,忙抱过一坛泰山特酿,打开泥封,给三人斟上。沈婷口渴了,以为这酒可以当水喝。所以,不等人劝,端起酒碗猛灌一大口。酒水入喉,又辣又呛,呛得她连声大咳不止,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徐阳见了,吓慌了神,赶忙夹起一块牛肉递上前,他说:“师妹,快吃菜。吃点菜就压住了。”吴文虎见师姐出了洋相,乐得抚掌大笑。一边笑一边说:“羞!羞!羞!丢死人了。”沈婷见师弟在耻笑自己,就伸手挡了大师兄递过来的菜肴,拿脚在桌子下面猛踹三师弟。师兄妹三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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