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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假期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到了从人变回牛马的日子。
这天,谢白颐主动提出要把苏寒送到高铁站,美其名曰帮对方省下打车的钱,实则是为了方便在私底下问个苏漾不能听见的问题。
这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彼此沉默着,各怀鬼胎,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再偏远的城市到了节假日,都会被赶着来往的人围得水泄不通。高铁站的建筑就在不远处,抬头可见,中间却隔了几百米的严重拥堵路段。
谢白颐看了眼导航路况,将音乐调低了些。
有些话憋了一路,总得着找个契机把话题撕开个口子,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谈得拢,刚好到车站,还能营造点离别的氛围。
谈不拢,也刚好到车站,高铁呼啸开走,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喜欢我。”他张口就是这句话。
不是疑问,不是试探,而是笃定。
这份语气太过平静,像云飘在天上,鱼潜在水底,再正常不过。
坐在后座人正玩着手机,闻言抬眼,说了声:“是。”
回答倒也干脆,省了许多来回拉扯的功夫。
“为什么呢?”谢白颐将嘴角勾起莞尔,眼神却冷,“有人照顾你哥不好吗?”
“没有爱情,就不会被抛弃。”苏寒放下手机,视线转向窗外,看着人车熙攘,“更何况,你对他一无所知。”
这话说到了心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地拍了两下,一丝精光从镜片底下闪过。
“我不否认。”他说,“但我相信,你哥迟早会跟我坦白一切。”
他看着后座上无动于衷的人,笑眯眯地补充了句:“事无巨细。”
果不其然,后视镜里的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脱口而出,“我哥又不是傻子。”
“为什么不可能?”谢白颐笑得云淡风轻,嘴边噙着自信,“你哥现在全身心都信任我,为什么不跟我说?”
苏寒的回答只有一声冷笑:“总有你不知道的时候,少提前嘚瑟。”
谈话不欢而散,直到最后,未来小舅子的脸色也没有缓和下来半分。
回到民宿后,远远地瞧见那只粉团子像座望夫石一样杵在门口,见车子回来,小跑了几步。不等开门,自己先钻进车里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乖宝?”谢白颐有些失笑,挠着那头漂亮的粉发,“这么惦记我?”
怀中的人不安地蹭了蹭,只闷闷地说:“还好你回来了。”
没有扔下我。
失措包裹着车内,气氛陷入沉闷。谢白颐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宽慰毫无安全感的人,只能徐徐发出一声叹息,将双臂搂得更紧。
“乖宝。”他重复地来回念叨,“不要怕。”
也不知道苏寒这小子跟他哥说了什么话。那日风大,此前死活不肯当着客人面同住一起的人居然赤着脚,跑上二楼敲开了房门。
“你……”
还不等自己说话,对方飞鸟投林,直接抱着自己吻了上来,身体都有些哆嗦。
不像平常求爱时的吻,也不是日常交融下的安抚与汲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了明显的惊惧,慌得令人心惊胆战。
那时候,自己也问过同样的话。
苏漾定睛看了很久,忽然发了疯似地求爱,吓得他一把按住了胡来的动作。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谢白颐。”苍白的唇抖着,过了半晌,忽然问了道,“如果我有事情瞒着被你发现了,还会要我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不要。”谢白颐叹了口气,笑着吻上那片苍白,“乖宝,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要你?”
“我不知道。”苏漾软绵绵地挂在自己脖子上,渴得嗓音嘶哑,“我心里很乱。”
为什么乱,他们心知肚明。
那晚谢白颐没纵容着他,只是一再压抑着冲劲儿,哄得柔情蜜意。
他说的最多一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违法、不犯道德,我都将全部接受、接纳,并永远爱你。”
后来苏漾还是没求到舒坦,在他怀里沉沉眠去。
只剩了自己一个人看着窗外,听风渐渐小了,从车缝处钻进来,吹散了忧惧。
“怎么会不回来呢?”谢白颐的声音很沉,如大提琴拉响夜里,奏出水的旋律,“我的一切衣食住行的家伙都在这里,不回来,还能跑哪里去?”
——
法定节假日一放七天,工厂全线休假,耽误了不少时间。
谢白颐忙归忙,却始终没忘记灯具损坏的事。因此假期过后的第一天,才刚醒来还未洗漱,就拿过苏漾的手机又与对方进行了好一番拉扯。
二人在那场大风过后互相交换了锁屏密码,对方想做什么都可以全权交付。
只可怜了刚上班就要处理一堆烂摊子事儿的平台客服。
工厂那边始终傲慢,平台三申五令调解无果,只能强行介入启动仅退款方案,才逼得对方愿意拿出解决的态度。
崐江市名匠灯饰有限公司:[亲亲,请您撤销仅退款的申请,我这边再帮您做一批寄过去,这次一定包装好,您看可以吗?]
他哼了一声,敲了几个字把手机还回去:“早这么做不就得了?非得搞得扣分罚款,自损八千。”
苏漾刚洗漱完,爬上被褥奖励似地亲了口,羞着颜色夸奖:“老公好厉害。”
谢白颐当场就捂住他的嘴并求道:“好阿漾,我才刚醒,还没下去呢!大白天的少别喊老公这两个字。”
纪录片拍摄再次被捡起,直播仍在继续。他们又蹲了两日的戴菊,磕磕绊绊地,总算凑齐了十分钟的可剪辑素材。
“这家伙也太活泼了。”谢白颐忍不住当着粉丝的面吐槽。
[太不容易了,给咱哥要累吐了哈哈哈哈哈!]
[老来得活。]
[这一期纪录片这么折腾人,我不信你配音的时候还能心如止水。]
自然止不了一点儿,不咬牙切齿都算他职业素养强。
今日下播早,此前提出来的三种同海拔鸟类被安排在了此后几日。虽说栖息点临近,但这一路上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鸟类的踪影。
四周静谧得诡异,隐约地,肌肤开始生寒。
“平常这几种鸟会在这里出没吗?”谢白颐问。
“金胸歌鸲常出没于海拔3000米以上的山林灌丛,离这儿远一点。西南旋木雀和白脸䴓都栖息在云杉冷杉为主的亚高山针叶林带,正常来说是可以被看见的。”
“这可奇了。”他感叹,“这一路走来异常寂静,就连戴菊都安安稳稳在那根树枝上待了好几分钟,没前段时间那么活泼了。”
走在前方的人脚步一停,环顾四周,眼神警惕。
“怎么了?”
“别说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地上传来枝叶被踩踏的声音,风扫在叶片上,带出一阵战栗,都是无息的。
“我闻到了一丝......”苏漾话未说完,忽地瞳孔紧缩大喊一声,“趴下!”
草木的土腥味钻入鼻尖,谢白颐来不及心疼被压在胃下的镜头,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将密林的诡异寂静彻底击碎。
“是枪声。”苏漾脸都白了。
“砰!砰!”
又是两声,均匀地震落了几片云杉叶。
不过一瞬间的怔愣,谢白颐便迅速翻身抱紧了旁边人:“别怕,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胸腔被推了下:“你说什么?”
回应苏漾的,又是一声枪响。
谢白颐喘着气,四周静了好几分钟。他缓过神半爬起来,擦去身上的泥土说:“妈的,有人在狩猎。”
他检查过相机,确认完好无损后,将护盖摘下来塞进苏漾手中。
“找到了。”他把长焦镜头当望远镜使,很快瞄准了声音的来源处。
“土色衣服,戴了顶牛仔帽,两只眼睛一直朝树上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打鸟的。”
“咔”,镜头护盖摔落在地,紧接着被重力踩碎的破裂声传入耳膜。
谢白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却意外捕捉到了面色惊恐的苏漾。
“怎么了?”
对方浑身颤抖,正不断地向后退去。
“阿漾?你怎么了?”
“别过来!”
他倏地停了脚步。
“你刚刚......说的什么?”
苏漾牙关在抖,看向他的眼神恐慌且乱,连咽唾沫的动作都变得极其艰难。
“有人在打鸟。”
“上一句!”粉团子的声音陡然有些尖。
“他们不会发现你。”
此话一出,谢白颐也总算知道对方为何惧怕了。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上前一步:“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咔”地一声,对方又踩断了几根树枝。
“乖宝,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怕吓到你。”
苏漾分明不信,眼眶通红,抖得更厉害了。
“乖……”
忽地一声尖叫,他飞奔入林,很快消失无踪。
“阿漾!”谢白颐慌了,扔下累赘的摄影器材,拔腿就往对方逃跑的方向追去。
“别怕,回来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漾,信我。”
“乖宝,别这样!”
前方忽地传来一声“啾”叫,他抬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花彩雀莺。
几乎在一瞬间,谢白颐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那是他的。
他的粉团子。
“乖宝,咱们先下来好不好,有话慢慢说。”他张开手臂,眼神恳切,几近于哀求,“那人就在附近,你化作原身站在高处极容易被发现。咱们现在保命要紧,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好吗?”
花彩雀莺低头看着他,扒着树枝的爪子有些虚浮,隐隐在抖。
“阿漾,我的乖宝。”林中的人双臂敞开,温声软语地哄:“变回来,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砰”!
远处再次响起枪声。
“来不及了,他要是看见你,一定会像上次那样动手。”谢白颐走到树下,仍在保持着接住的动作。
“我是你的,也永远只会是你的。”
阳光接近西山,空气在一瞬间曝光在尘埃里。
“乖宝。”那道声音变得悠然绵长,像流连山林的风,穿梭着,停在叶片枝丫上。
“如果还不能信我,咱现在就去把结婚证扯了,回到家里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现在就当老公求你,变回来,不要怕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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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大普奔的事情就是,掉马啦!
写这章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禾花雀,一种短短三十年、从无危到极危、令人痛心疾首的柳黄色小鸟。
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可以保护好我们的漂亮宝贝们吧!不要再灭绝了。

快完结了,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