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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没错,是我的许诺,而不是你的要求。”白无强调,“我会把你当作家人看待,但你不能要求我一切都顺从你的意。”
“可是,家人不就应该待在一起吗?”
白无深吸一口气,将她过去经常委婉表达的话直接说出,“不应该,谁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是酆都城主,我是驱邪师。”
阿顽不解,他的一双眼睛殷红,在冷漠时犹如能吞噬人的灵魂,可如今眼里却如在风中的火焰,顽强不熄,但摇动不止。
阿顽缓缓张口,声音略微沙哑,“若是早知成为城主会远离你,我宁愿当你身边的游魂野鬼。”
两个人的过往,共同的伤痛,阿顽的付出,这些都压得白无呼吸不畅。
复杂的情愫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家人的羁绊,既是痛苦时的支撑,又是前进时的牵绊。
她无法弃阿顽于不顾,又无法如阿顽所愿,留在酆都。
“阿顽,趁我还在酆都的这段时间,我们愉快相处好吗?以后只要有时间,我就回来酆都看你。”
“不好。”阿顽弯下腰,趴伏在她的膝上,“我已经试出能暂时离开酆都的方法,如果你不留下来,我就跟你走。”
“长夜君,你不管酆都了吗?”
“我在路上处理公文,不会耽误的。”
酆都不可一日无主,纵使阿顽可以暂时离开,也勉强不了多长时间。
或许,阿顽是感到孤单了,或者单纯是累了。
轻手抚摸着阿顽的后脑勺,顺着黑色长发往下,她又拍拍他的背,阿顽的身子一僵,尔后又放松下来。
“阿顽,你后悔成为酆都城主吗?”
“后悔,但又不后悔。因为我,酆都才重新建立秩序,而且现在我还能帮到你,不再像过去那样弱小。”阿顽低声细语,像是和亲密之人促膝而谈。
白无摸着阿顽顺滑的头发,“是啊,而且你现在的头发长得很好,以前还打结呢。”
阿顽往前,轻轻地用脑袋去蹭她的手。
念及过往,她的态度跟着缓和许多,内心不再坚硬,手上回应着阿顽的期待,抚摸着他的脑袋。
或许在阿顽的内心深处,保留着她初见的模样,还是小孩。
“白无,留下来吧,你住哪里都好。”
虽然气氛不再针锋相对,但核心问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她很无奈,自我的坚持也丝毫不减,但再也说不出冰冷的话。
“阿顽,你看我们如今都过得很好,如果我留在酆都,那就只有我过得不好。”
“如果你不在,我过得不好。”阿顽的声音又变得闷闷的。
“那我也不会答应你。”白无看着阿顽低头的动作,也毫不心软,“就算我不是驱邪师,我也想要行于天地间,体验人间百态。如果你坚持要阻止我的话,那我们之前不欢而散的场景只会重演。”
阿顽沉默。
“阿顽,在我离开酆都之前,我们好好相处吧。”
白无停止手下的动作,阿顽抬起头,注视着她。
“白无,你住在我旁边的寝殿吧?”
“好。”
阿顽走出去,召来鬼差,吩咐安排寝殿,差遣人的神态威风凛凛,说一不二。
白无知道,高处不胜寒,阿顽能坐稳城主的位置,将酆都打理成如今井然有序的样子,很不容易。
一阵风吹进殿内,白无感受到寒意,无论来过几次,她都觉得这寝殿既高又阔,很是冷清。
卧榻的旁边,有一抹火红摇曳,似火。
定睛一看,是彼岸花。
当初她嫌整座宫殿了无生机,就寻遍整个酆都,发现唯一的生机便是三生河畔上的彼岸花。
为了将彼岸花移植到此处,她费了不少功夫。
“你走后,我没有一日忘记照料它。”阿顽走到她身旁,一同看向彼岸花。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落花满开,花叶永不相见。
当下花开正好,盛开如血,风吹过时,赤红的花瓣似彼岸灯火。
“你把它照料得很好。”她转身,“我住哪?”
“我领你去。”
白无和阿顽并肩而行,穿过暗红色的长廊,灯笼悬浮在空中,冷淡的火光照亮他们的前路。
“你要的卷轴,我已派人誊抄完毕,送往三生派了。”
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这的确是阿顽的作风。
她原本还想将此事作为尽快离开酆都的理由,现下被阿顽堵上了。
也罢,无需理由,她也必然要离开酆都。
来到紧邻阿顽的寝殿前,乌砚正好被鬼差领到隔壁的寝殿,驻足,目光追随着她和阿顽。
她走上前去,“乌砚,我就住你隔壁,我们先休息一阵,晚点再出去逛逛。”
乌砚的眼里带笑,“好,那师父好好休息。”
白无转身看一眼阿顽,“阿顽,你晚点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跟我们去散散心。”
“好。”
关上门,白无大步走到床边,坐下,见阿顽的身影还停在门外,隔壁也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吗?”她喊了句。
“没有。”这时阿顽才走开。
过了一会,乌砚的房间传来关门声。
白无安心地躺下,从进入蓬莱村到现在,不过经历半日,她的身体早已精疲力竭,但精神却是振奋的。
师父还是像以前一样待她好,她还可以回南山。
之前在桃花村就听裴雪涧说过,师父又招了个小徒弟,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到时候她回去就是师姐了。
乌砚学习驱邪术的时间不长,但天赋异禀,外加勤奋,所画的阵法和符纸已接近裴雪涧的师弟的境界,单独解决丙级厉鬼不成问题。
她离开酆都一年后,好似阿顽的态度改变了不少,手段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强硬,也许再花些时间,他们就能成为真正尊重彼此的家人。
邪术师使用瓮的阵法已经暴露,有师父和三位师伯在,破解在望,而且只要发动三生派的所有弟子,找到邪术师的藏身之地不是难事。
等回到南山,和师父合计之后,他们也会加入调查邪术师之列。
闭上眼,她的心已经飞往南山。
若是乌砚能和他爹见上一面,那就更好了。
虽然乌砚不说,但是她看得出乌砚很想念他爹,越长时间没消息,他越是担忧。
毕竟,每次路过别人家,乌砚总会被其乐融融的画面吸引目光。
想到这,她掏出通讯符,这张与当初留给富老爷的通讯符是相呼应的,若是富老爷烧了那张通讯符,那她手上这张的符文就会自燃,直至仅剩半张符纸。
然而,这张符纸完好无缺。
要不然,寻个机会,他们回富家看看吧,兴许只是富老爷把通讯符弄丢了……
她想做的事很多,翻来覆去,仅合眼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彻底清醒了。
酆都永远都是夜晚,但这会人间正是白日,她睡不着也正常。
刚一坐起,她就看见门外的两个人影。
“白无的徒弟,你在这里做什么?”是阿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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