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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时遂这样一问,一直蹲在他脚边的黑猫马上抬头,金勘晃晃手机说:“晓儿跟着去了,刚才说人已经醒了,精神还不错。”
黑猫松了口气,扒拉了几下时遂,意思多半是想去看看梁阿婆,时遂看向杨钦禹,杨钦禹点头对金勘说:“你带他去吧,等下在住所集合。”
金勘带着黑猫走后,杨钦禹问:“铜双村以前有过非人作乱吗?”
“好像以前有过,不过那会儿我还小,记不大清楚,”村长看向旁边,“淮老,您还记得不?”
淮老就是之前在祭坛旁作法的那位,看着也是几个长老里年纪最大的,他抚了抚胡子:“嗯…是有过,那是几十年前的山神节,最后也是非人局的警官解决的,那次他们在林子里打得动静可大。”
杨钦禹:“几十年前?”
淮老摇头:“我记不大清了,不过我家有当年和非人局警官的合照,你们随我回家一趟?”
淮老带他们到了自家书房,指着墙上的一幅照片让他们看:“最左边那个是我,另外两位就是那年来村里的警官。”
时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张六寸的彩色照片,照片是晚上拍的,里面三个男人坐在草席上,身后能看到围着篝火跳舞的村民。
照片里的淮老四十来岁,时遂一眼被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吸引了注意,那人虽然面无表情,眉眼间却并无多少冷漠,反而藏着一缕少年意气,看着非常眼熟。
“队长,这是…!”
时遂扭头去看杨钦禹,只见他也正定定望着照片里的年轻人,嘴唇紧抿,几乎难以察觉地微微颤动。
过了好几秒,杨钦禹才嗓音克制地应了一声:“嗯,是我爸。”
杨钦禹拿下相框将照片取出,手指虚抚过父亲的脸,翻过来后,照片右下角写着“1995.12.29留”。
两人回老奎头家时,金勘王晓也带着黑猫回来了,把黑猫放在金勘房间,四人在另一间集合交流情报。
金勘拿了根香蕉填肚子:“还没跟梁阿婆说这事儿,我带猫去卫生所的时候她又睡着了。”
杨钦禹点头:“嗯,管理局的人明天中午之前会到,到时再商量处理方案。”
王晓已经查到了当年的案件档案:“九五年队长父亲他们是追查一起非人失踪案来到铜双村,意外发现有人利用山神回馈夺取村民灵气。”
“作案人为女性,实力很强,好在大能常卿月在此地苏醒,出手相助,但作案人使用传送符逃走了,并未被抓获,后续他们在法阵不远处发现了失踪非人的尸体。”
“女人?”金勘一愣,“又是法阵又是用剑又是传送符的,我还以为会跟那个什么仇信鸿有关系呢。”
时遂语气微妙:“咱们局以前有这么多案子没抓到人吗?”
金勘拍拍他的肩膀:“嗐,这种太正常了,管控部那会儿才正式确立没几年,当时上面还没同意非人加入,成员全都是人类,除魔队那时候靠的也是和大能合作,国家现在还欠那些大能钱呢……”
“难怪…”时遂了然地点点头,余光瞧见杨钦禹似乎在发愣,“队长,怎么了?”
杨钦禹回过神:“常卿月,是我母亲的名字。”
金勘倒吸一口气:“我靠,我就说怎么有点耳熟,原来是常阿姨!”
时遂也稍稍瞪大了眼:“也就是说,这里是叔叔阿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偶然一次任务,却到了三十年前父母初遇的地方,杨钦禹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悄然做了个深呼吸:“应该是的。”
王晓问:“队长,要回三十年前看看情况吗?”
其实他们这次的任务到这里已经完成了,只需要等明天管理局的人来就行,王晓这么问,是在暗示杨钦禹可以趁机会回去见见父母。
金勘和时遂也明白王晓的意思,都赞同地看向杨钦禹。
队友们的关心如暖流抚过心头,杨钦禹犹豫片刻点头道:“好,谢谢你们。”
时遂带上相机,两人来到村口的柏树下。
时遂拍了拍树:“这棵树肯定有三十岁了,队长?”
“嗯。”杨钦禹上前一步牵住时遂。
几秒后,身边的大树成了小树,两人来到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午十点。
三十年前的铜双村还是用碎石板铺的路,瓦房的水泥墙壁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村子虽然老旧,今日却打扮的非常喜庆,这个点已经有很多村民门口摆了山神节的摊子。
中午还没吃饭,时遂被薯饼香味吸引过去,摊主瞧见他们,热情的问他们从哪儿来,时遂笑着说:“我们是来这爬山的,偶然发现的这个村子,就来看看啦!”
摊主:“那你们真是来对了,今天是俺们村的山神节,好吃的可多嘞!可惜没赶上刚才的表演!”
杨成霁靠在树下,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突然在一个卖薯饼的摊子前看到一个跟自己长的有些像的男人。
眼睛偏绿,外国人?不对,那种瞳孔像是……
杨成霁眯了眯眼,假装不经意地往那边走去。
时遂正等着薯饼,就见在照片上看到过的、年轻版杨叔叔正在往他们这边来,他有点激动地对杨钦禹眨眨眼,杨钦禹点头示意看到了。
杨成霁走到两人身边也要了份薯饼,杨钦禹感觉很神奇地默默打量几眼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父亲,时遂在他俩之间来回看了看,也不说话。
沉默等了十几秒,杨成霁终于打算搭讪:“你……”
“成霁!”一个男人从背后勾住杨成霁的脖子,“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队、老张,你吓我一跳!”杨成霁有点恼地挑眉。
老张笑呵呵看向时遂两人:“两位也是来这儿旅游的?”
时遂将刚才的理由又说了一遍:“…没想到正好能碰上村子里过节。”
“是啊,还挺热闹,”老张笑道,“刚才看到这位,差点认成我朋友,成霁你看是不是很像?”
杨成霁敷衍地点头,冷着脸问:“怎么称呼?”
杨钦禹同样面无表情回:“我姓杨,他姓时。”
老张惊讶抬眉:“哟!杨柳的杨吗?那真是巧了,我这个朋友也姓杨,哎成霁,这该不会这是你哪个远方表哥吧?”
杨钦禹表情微妙,时遂被呛了一下,顺势捂住嘴怕自己笑出来。
杨成霁:“……”
老张还想再说,杨成霁接过薯饼就推着他往前走。
时遂和杨钦禹隔了几步走在后面,杨钦禹轻声说:“那个老张是我爸队长,八年前为了救人牺牲了。”
时遂看了眼前面生动笑着的老张,敬佩又感慨的点点头。
杨成霁回头看了眼,对老张说:“队长,你不觉得那个人有问题吗?”
老张:“嗯,觉得,他背的那相机看着就不便宜,有钱人家啊!”
“不是!”杨成霁瞪他,“我是说他旁边那个,姓杨的,他……”
“像非人?”老张瞥他,“那又咋了?”
“失踪非人的线索到这儿就断了,现在又莫名其妙来了个非人到这里旅游,不奇怪吗?”
“是奇怪,但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坏,有点像是咱们的同行,”老张笑笑,“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可以叫上他俩一起逛嘛。”
杨成霁想想觉得可行,直接回头对几步外的两人说:“要不要一起逛?”
没想到年轻版杨叔叔这么热情!
时遂和杨钦禹对视一眼,拉着他往前快走几步:“好啊,那就一起!”
四人往山神庙走,路上遇到了接近尾声的表演队伍,杨成霁语气随意地问:“你们也是天城人?”
“是呀,土生土长的呢!”时遂笑眯眯回答。
杨成霁看他长的脸嫩,点头道:“哦,你是学生?”
“今年毕业啦。”
杨成霁瞄了眼一直不说话的杨钦禹:“这位也是?”
时遂隐约觉得杨叔叔似乎对杨钦禹有些警惕和敌意,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说,杨钦禹便接话道:“我是他的保镖。”
时遂眨眨眼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杨成霁扫了眼那个看着就贵的相机,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庙院前面的空地摆了很多桌椅,是为接下来的流水席准备的,几人就坐下随意聊着天,看村民们准备祭祀。
庙院里村民们开始跪拜,不一会儿时遂和杨钦禹就感觉到了灵气的异样,和黑猫那次不同,这个作案人根本没打算给村民留活路,大部分的灵气有去无回,只有极细的一丝回馈连接。
又过了几秒老张身上才响起警报声,两人脸色一变,老张掏出探测仪:“走!”
当年常卿月醒的及时,村民们大多情况还好,受伤最重的是追到后山被打斗殃及的几个。
时遂和杨钦禹穿梭之前就讨论过,等变故发生杨钦禹跟着他们去后山,时遂留下来阻止村长带人去追。
此时老张和杨成霁已经往后山跑去,杨钦禹对时遂一点头跟了上去。
杨成霁正跟着队长朝探测仪指的方向跑,突然发现那个疑似非人的男人也跟了上来。
“你跟来干什么?回去!”
杨钦禹瞥了眼父亲:“你不是看出来我是非人了?我来帮忙。”
杨成霁噎了一下,见杨钦禹已经超过他跑到前面,咬牙追了上去。
“就在前面。”老张压低声音收起探测仪,做了一个戒备的手势。
后山树木杂乱无章,透过藤蔓遮挡,只见前方空地上用鲜血画着法阵,阵眼处人骨被摆放成小塔,一个身穿白衣,戴着面具的女人正站在法阵中央,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这法阵看着就邪异,老张抬枪便朝着白衣女小腿射去,旁边的杨成霁紧跟着射向那堆人骨。
白衣女反应极快,挥出屏障挡住灵气子弹,身形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手指弯曲直向老张的咽喉掐去。
杨钦禹凝聚灵气一掌挥出将白衣女逼退,老张马上抬手又是一枪。
白衣女侧身躲过:“你们是谁,敢来坏我的事?”
“路过收破烂的。”老张调侃一句,眼神示意杨成霁,两人左右开弓,数发灵气子弹如流星射出。
白衣女一边凝出灵气屏障抵挡,一边往两人那边靠近,杨钦禹见状脚下一蹬,身形如电扑出,直取女人面门,白衣女只好先来挡他,两人双掌对上,皆被灵气冲撞得后退。
杨成霁抓住一个空档,一记侧踢狠狠踹向白衣女腰侧,白衣女冷笑一声,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借着力道在空中一转,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瞬间凝聚出一柄幽蓝色的灵气长剑,直刺杨钦禹咽喉!
杨成霁大惊,顾不得自身安危,举枪射击的同时侧身撞开杨钦禹,杨钦禹瞳孔紧缩想要回去救人,但剑锋已至,杨成霁已经无处可躲。
“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流光从远处射来,精准地击中白衣女的右手,灵气长剑瞬间溃散。
杨成霁死里逃生踉跄了一下,被杨钦禹扶住,两人看向掉落在地还在滚动的东西,是一颗果实。
“谁!”白衣女怒目回视。
不远处,一名黑红劲装的女人单腿撑起坐在树枝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吵死了,扰人清梦。”
她从树上跳下轻巧落地,视线在杨钦禹身上停了停,看向警惕的白衣女:“干什么,想打架?”
白衣女眯了眯眼,大概是意识到此人并不简单,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从怀里掏出一枚黄色符箓催动,几秒后便消失在原地。
“传送符?”
劲装女人挑了下眉,回头看到地上的法阵,嫌恶的一掌拍过去,待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土坑,法阵也化为乌有。
黑红劲装的女人挥了挥空气,回头问道:“谁来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了?”
半小时后,时遂望着换上铜双村的服饰、在流水席间游走的常卿月,悄声对杨钦禹说:“阿姨真的一点没变啊!”
杨钦禹正在帮他剥螃蟹,闻言也看了那边一眼:“嗯,她的容貌不会衰老。”
时遂好奇:“那你呢?”
“我是半人半灵,当然会老。”杨钦禹把剥好的蟹肉推到时遂面前。
旁边的杨成霁一直在观察他们,之前杨钦禹说自己是时遂的保镖,杨成霁其实是不太信的,但看他俩一个剥一个吃都很自然的样子,又不太确定了,此时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俩到底是谁?”
他看向时遂:“还有你,为什么要和村长说你是非人调查局的人?”
时遂眨眨眼:“我确实是非人调查局的人,不过是几十年后了,我是时灵。”
“时灵…”杨成霁回想了下时灵的种族能力,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至于我俩是谁…”时遂看向杨钦禹。
杨钦禹语气平淡:“我是你儿子。”
杨成霁板着的脸缓缓裂了:“你是我儿子?!”
他这句因为震惊声音太大,一旁的村民都看了过来,和隔壁桌聊天的老张也回过头,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瞎说啥呢,怎么还聊急眼了?”
杨成霁没管老张,盯着杨钦禹看了半天,确实越看跟自己越像,但还是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儿子?”
杨钦禹幽幽的看了他几秒:“你老板着脸是因为你觉得这样更帅。”
杨成霁板着脸:“胡说八道。”
杨钦禹也不跟他争,最后看了眼常卿月,对时遂说:“走吧。”
“不再待一会儿吗?”
杨钦禹摇头:“足够了。”
“嘿,”这时不远处常卿月朝这边挥了挥手,“你,过来一下。”
她指的是杨钦禹,杨钦禹稍微一愣,起身过去。
常卿月抬了下下巴:“手伸出来。”
杨钦禹伸出右手,常卿月指尖一划,他的食指上便多了道小口。
常卿月粘血闻了闻,挑眉道:“你是我的后代?”
杨钦禹抹去指尖的血渍:“是…其实您可以直接问我。”
“我喜欢先自己确认,”常卿月说,“你父亲是谁?”
杨钦禹回头看着杨成霁,常卿月顺着视线看去:“哟,我刚救下的那个?长得还不错。”
说完她又看向正好奇望着这边的时遂:“那个模样很乖的孩子,我刚看你给他剥壳了,他是我儿婿?”
杨钦禹反应了几秒什么是儿婿:“…不,他是我朋友。”
常卿月哼笑两声,摆摆手不再理他,跑去拿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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