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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再回咸阳
随着天幕的又一次结束,可给整个大秦带来的冲击却久久不得平复。
在整个后侧殿久等嬴政不归、最后旁观了整个天幕的湛沅汐平静的看着熟悉的海浪界面再次碎成片片光点,然后转身回到了寝宫,命人按照她的方法沏了壶茶,上了点点心,就支着下颚歪着身子,懒散的靠在几案上发愣。
男女平等、人权。
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的两个观念。
从第一次天幕起,她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大秦,比起湛国所在界面来说,大概相当于几百年前的湛国。不要小看这几百年朝代和风俗习惯人文的跨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萌芽、发展;弄的不好,成为拔苗助长,造成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湛国所处的时空,若非天灾人祸、加上阴差阳错,她也无法把握时机,后来者居上,掐着经济硬生生将一个庞然大国给啃了下来。
同样的,若非天灾人祸,而湛国倒是凭借着她的政策、经济支持和农业科举改良反而成功的转型了,其他国家受天灾人祸疫病影响,导致综合国力下降,湛国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乘机将他们全部吃下。
不过就光那段时间的工作量,就足矣让所有人都疯魔了。
湛国本就在科举兴起、百废待兴刚刚有起色的时候,忽然间又接手了一大批的流民,刚刚把流民安置好,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是那些个风雨飘摇的国家。说真的,她都没想到…桓国姑且还说得过去,其他…‘得民心者得天下’,她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天下归心’!
而作为她初期推行的‘男女平等’的人权观念制度,也在其中初显成效。
有很多觉醒的女性,都是冲着湛国推行的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而来的,为湛国统一整个中州起了为数不小的作用。
当然。桓国后期女权主义的名存实亡,也占了一部分的原因。
而桓国之乱,说起来,还是和她挂钩。
大概真的是有什么‘天定’吧!她终究是没能再见她一面…或许早在幼时她们的分离,就已经注定了缘尽。
湛国事了,新的一世开始。她不想也不愿留下任何遗憾。
故,她不愿意因为那些个外物,与心心念念的师父再起任何争端。
其实,在发现此次天幕提到人权问题的时候,她有一阵的恐惧,害怕嬴政会来质问她、指责她。她所做之事,和他所教的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是相悖的、至极疯狂的!
如果他当场问她缘由,或许,她真的会无话可说。
有些心思太过隐晦,隐晦到了连他都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地步。
因为这些心思的根本,源于一个妄念。
一情起,一念生。
源于少女横生的旖念。
一个想要和所爱之人并驾齐驱的愿望…
可到底,这些暗晦的心思,是说不出口的。她并没有那么无私大方,这点无需去遮掩;可也无心将自己的心思也抖落出来。
至少,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那么,就让他当作,这是她不成熟的想法;就让他认为,是她的任性和肆意妄为吧。
她淡淡的想道。
而这样阴差阳错促成的时代和观念的递进,绝不适用于如今的大秦。
因为君王也因为时代。嬴政是一位可以广纳谏言的好君王、而大秦女性身份本就不低,可六国尚未全部归入囊中,即便被灭的诸国也未能对秦产生归属感,她不觉得现在会是个好时机。要走到这一步,他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最主要的一点…她不知道,即便老秦人女子身份本就高贵,可若是真正的涉及到朝堂等根本性问题,嬴政还会这样想吗?
这是一次很好的试探,可也可能决定她未来对自己的定义。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茶冷了又重新沏,点心也被她不知不觉吃了过半,他还是没能回到寝殿。反倒是她。好似刀架在了脖子上却迟迟不落下来,那种不生不死的感觉,着实让人难熬。
熬过了一个,她早早的醒了,顶着两个熊猫眼,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任由宫女们摆布着洗漱打理自己。
天逐渐的冷了,顺从的任由宫女们为她套上了一袭绕襟袍,她走出侧殿大门,透过天井仰望着渐明的天空。
今日东南方云层不疏不密,早有旭日余影自东方初绽。不会下雨,是个好天。
算起来,土豆、玉米也快到时间了,菘菜也可以寻几颗早的先吃起来。说起菘菜,她又不惊有些馋偃月形馄饨(唐代饺子被叫做“偃月形馄饨”或是“牢丸”)了,那一口新鲜的菘菜猪肉馅,再加一点野生的菌子,别提有多鲜了。
光是想就把自己想的更加馋的湛沅汐粗粗扒拉了几口早饭,就令已经回到她身边的柳为她备好出行穿着的衣服,而她则迟疑了一番,正纠结着要不要差人和嬴政说一声的时候,一抬头,是他面如冠玉、风疏云轻般平淡的迈入侧殿门槛的身形。
说起来,昨日天幕那会儿,嬴政却有想要寻湛沅汐解惑的心思。
可天幕散去,繁忙的政务上来,一时半会儿他也抽不出时间,反倒是因为让那些个琐事给绊住了。
他离开咸阳的这些日子,城外的冶铁坊倒是真的整出了不少的动静,连弩的核心棘齿轮,倒是真让姚初霁用铁折腾出来了,以此为轴心做成的连弩,比起之前青铜的连弩真真改善了不少,又在他微调数据之后,连弩非但射程增加了,精准度和弩箭添加,都有简化。
事关攻楚大事,自是小觑不得。
拿到改良之后的连弩,嬴政自是拉上君臣们,去练武场亲自演练了一番。
稍晚时候,这才君臣得宜的回来了。当日,秦王嬴政下令,大肆加紧生产此版连弩,攻楚之心势在必得。
待他忙完一切回到后殿的时候,月亮都已经高挂。看着疏朗的夜空,想到湛沅汐可能已经歇下,他也索性放下了将她叫起的心思。
自然,所有心中积压的疑惑、不解、愤怒等,在这一下午的发酵中,也变得没有那么浓郁。
——无事的,反正她现在就在他的身边,他会看好她、管好她,再也不让她做那些用自己生死去博弈的事。
他满意他悉心浇灌出的花朵吗?
毫无疑问,千古一帝…那是历史给予她的评价,其中也有属于他这位帝师的荣誉。
就是因为这份满意,他才会更加介意参杂于其中的瑕疵。
比起他的儿女们,嫋嫋显然叛逆期更严重;不同于他铁头的长子,她喜欢不吭不声,直接将事情做实。而且,她似乎很喜欢在刀尖起舞,对于这等风险极大的事情算得上情有独钟?!!
这样的习惯一定要改!绝不能放纵!
如今的大秦还算不得平稳,若是万一…没有万一,说起来也怨他,他离开嫋嫋时她不过也只是个丫头,为师为长,丫头的叛逆原因一部分也和他的离开有关,如今,有他在侧约束,绝不会让她再任性下去,拿自己开玩笑!
至于他以为的,会因此产生对于湛沅汐的忌讳和猜忌,却是从未有过的。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信任她!
次日清晨,晨练之后,粗粗擦洗了一把,嬴政径直去了偏殿。
按照湛沅汐以往的时间,这个时候她应该将醒未醒,他本打算等她一同用饔食,谁知今日她起的格外早,他来的时候,正有婢女将用剩下的膳食撤下去。粗粗瞥了眼,注意到她并没有吃多少,嬴政微皱眉,刚想说教,却被湛沅汐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师父,今日天气晴好,我想去一次庄园,看看土豆和玉米。算着时间,它们应该差不多成熟了。”许是受到这好天气的影响,又许是因为作物成熟,她很快就可以吃到她馋的偃月形馄饨。
她的语气轻松中透着欢快,让嬴政硬生生憋回了自己想要说教的话。
不过…土豆和玉米成熟了?那么快?他不惊升起了些许好奇心。几乎不用思考,他略带急促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庄园距离咸阳宫不算很远,可秋意浓重,加上上次骑马之后才将将好的伤口,到底湛沅汐还是没能弗了嬴政的意思,就连衣服也不过是换下了稍显慎重的黑色曲裾,换了一身相对于而言略显活泼的粉色曲裾,然后被强硬的裹上了他大大的黑色皮毛斗篷,塞上了辒辌车。
反观他自己,却是黑色直裾、黑色羽缎斗篷,利落的踩着脚蹬连贯的飞身上马,倒是让隔着窗户向外看的湛沅汐羡慕得很:她也想和她的踏雪亲近呀!
——她同师父说过她当真不怕冷。可有一种冷,是师父觉得她冷!
本准备轻装简行,到最后却是御林军开道,洋洋洒洒跟了一堆人。
幸亏庄园里咸阳宫近了很多,这一路的关道修的也相对于而言比较平整,这辆辒辌车不愧是秦王专驾,减震做的也要比普通的安车好了许多,又或者她也有了一定的适应性。到了庄园嬴政拉开车门的时候,湛沅汐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准备打开车门。
没等她自己踩着脚踏下车,嬴政大手一捞,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身高不过只到他肩膀的她一把举了下来。
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的站在地上了。
她回过神抬起头,在初生的阳光下略显琥珀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随后,绽开了一抹甜美的笑:“谢谢师父!”
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无论他现在对她好是出于什么心思,至少,这份关心是真,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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