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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找到
白老师在教室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梁叙,也没看见小田,一边打电话找顾元方和领队老师,一边又试着给小田家里的座机打电话。
小田父母可能都外出了,电话没人管。顾元方试着联系梁叙,也联系不上。
程欣原本还准备拍照片的,见状不由得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顾元方尝试打了好几次都是未接,立刻转头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元方!”
“梁叙昨天在小田家里,我去那条路上找找。”
程欣着急地看了顾元方又看看白老师,立马说:“您带着孩子们上课,我去找领队。”
梁叙看着自己满屏幕是泥的手机顿时心都凉了,他一边擦,一边冒着雨拉着小田往上走。
这边地形不好,往上走很吃力且不讨好,稍不注意就又滑一下,于是只好往旁边小树林穿过去。
循着大概的线路记忆,梁叙继续往南靠学校的方向走。
小田走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腿疼,趁着梁叙弄手机,她悄悄提了一下裤腿,看见膝盖上几块淤青。
“磕到了?”梁叙突然凑过来。
小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小声道:“没有……”
梁叙沉默了片刻,看见小田手指绞着衣摆,语气松快道:“没事,到了扎营地,有医药箱的。”
雨还在下,梁叙干脆把上衣脱了,让小田撑在头顶上,哑声道:“小心别感冒。”
“老师,你冷……”
七月份的天泡在冷水里还好,但风一吹,凉爽得过了头也是不行的。可小田一个小姑娘,矮他大半个人,怎么能不照顾她呢?
痛楚都在提醒他维持坚强,梁叙眨了眨眼睛,把睫毛上的雨珠眨落,吸了一口气声音这才从喉咙里沙哑地发出来:“不冷,大夏天的冷什么。”
小田举着衣服不合适,梁叙又三两下给她当帽子系了,两个人走了大半个小时,雨却越来越大。梁叙只好先找了个有凸出山壁遮挡的唯一空地,让小田躲进去。
两个人蹲在唯一的干处,外面雨幕依稀起了雾,身上雨水多,梁叙却没觉得冷,反而因为走太久而觉得有些热。他一边给吃了泥水的手机开机,一边问小田:“这里来过吗?”
小田摇摇头,脆生生道:“没走过。”
山路崎岖,就是大人在陌生环境也不好识路,更何况一个小姑娘。梁叙安慰她几句,看见屏幕亮了,心想可算是能用了。
可是这破地方没什么信号,连不上网,连定位都发不出去,一打电话还人不在服务区。
中国信号覆盖大半个地方,梁叙把这归结于手机雨水吃多了有点卡顿,给它抖了两三下。
小田抱着膝盖,小声说:“老师,对不起。”
梁叙一愣旋即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爬上了心头,像藤蔓勒得他喉咙窒息,艰涩道:“不要这样说,你这个年纪,大可以把过错都算在别人头上,是今天风大雨大,是老师没拉住你,是这个破学校居然让你要走三公里……”
大概是被骄纵着长大的孩子,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分析着对错,小田听得很懵,好像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睁着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茫然。
梁叙渐渐就不说话了,他叹了口气,用干净的手摸了摸小田额头上的湿发,几天前被他强行压下去的迷茫感也随着雨水乱溅而再次冒了出来。
山很大,林子很多,但路是窄的,是崎岖的。这儿像是另一个世界,他觉得自己像是开了游戏副本,掉进了天崩开局的新手村。
他漫无目的地想,万一他们找不到这儿怎么办,万一有狗有狼怎么办……这里的学生以后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起来,梁叙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然而他没来得及细想,肩头一重,小田脑袋嗑在他身上。
“小田?”
“老师我头有点晕晕的。”
梁叙也顾不上雨小没小的,把小田抱起来,将拧干过的上衣盖在她头上,继续往南边走。
天气阴沉无法判断时间,梁叙只能看手机屏幕,时间走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忽然有了一格信号。
梁叙愣了一下随后高兴地眉梢扬起来,他立马给顾元方发了个定位,消息一直在转,梁叙靠着树喘了口气,忽然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他皱着眉头捏了捏眉心,随后手机屏幕熄灭,竟然没电关机了。
那条定位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去,
梁叙顿时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小田在一旁咳嗽起来。
梁叙又开始往前走,雨已经停了,也没有风,他越走越热,最后觉得肺里热烘烘的,然而却咳不出来,天色暗下来,梁叙心里开始着急,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就在犹疑不定的时候,风中隐隐传来了声音,随后梁叙看见了一点点的光。
那光不比星星亮多少,但是一团却格外扎眼,像是深渊里的一口火球,灼着梁叙的眼。
与此同时,他听清楚是顾元方的声音,心脏前所未有的鼓噪起来,他咬紧牙抱紧小田往前奔去。
“警队还没联系到吗?这么大个山区,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找到?”
“白天下那么大雨,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顾元方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真到关键时刻却一句话也不说,一张娃娃脸面沉似水地寻找。
乍然间,他好像听见声音,突然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
程欣“啊”了一声,也跟着跑去。
“梁叙!”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梁叙把小田给了顾元方说:“她有点发烧,膝盖可能骨折了一直疼,帮她叫医生。”
梁叙的声音沙哑得不行,顾元方接着说:“医生我们提前叫了,还借了一个小三轮,人就在车上,你怎么样?”
匆忙之中顾元方发觉梁叙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滚烫。
梁叙想说点什么,但被顾元方一托着,身体这么松懈下来,就感觉到了后背刻意忽略的疼意,一时之间耳边像是涨潮,把人声都隔绝得模糊。
他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嘴唇说:“别告诉我哥。”
视线彻底黑下来,周围惊叫声一阵兵荒马乱得在耳边清晰了半秒随后又安静了。
林队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赶过来,村里的医生看了伤势,说最好转到县城里去,担心有内伤。
他只能治发烧感冒。
顾元方立刻说:“我带梁叙去。”
程欣紧随其后说:“我也去。”
林队看了一眼浑身是泥是血迹的梁叙,感觉自己也需要抢救,他连手机也差点拿不稳,勉强定了定心神,同意了顾元方。
也跟着上了车。
到贵州那晚,他收到消息让他多关照梁叙,最好辛苦每晚报个平安,与嘱咐一同而来的还有几万块的转账。
现在,这几万块先交进了医院,林队却还是不敢通知梁文砚。
林队和梁文砚不算熟识,但也略知一二。他进学校挺晚,早年作为一个新老师带队一个比赛,新老师只能组到三瓜两枣,被别人在比赛上大杀四方,然后他就深深记住了梁文砚。
后来梁文砚报到他的选修课,当时他正做市场营销的项目,一提竟然邀请到了梁文砚,并且最后还拿了奖。他单方面的接触误会,并把梁文砚作为自己的得意学生。
只是得意归得意,从师生关系转为社会关系,这点拿架就不好再展示出来,也衍生出了一点各取所需。
眼看要到时间了,林队有些心急,仗着网不好再拖些时间,要是梁叙检查结果出来是轻伤,大可以放心告诉梁文砚,如果伤的重,那他大可以先陪着梁叙去市中心做检查。
县医院门面小,人不多,等了急诊两个小时,医生急匆匆地说治不了得转市医院。
林队觉得这天终于塌下来了,他颤巍巍地拿起手机,顾元方一把抓住医生问:“他什么情况?怎么治不了?”
“初步判断是重度肺部感染,软组织挫伤和脊椎骨折,这边拍片不够清晰,建议你们去大医院再做准确诊断。”
另一边,林队已经打通了梁文砚的电话。
平常都是发消息,林队罕见地会打电话,一点异常的不安升了起来,梁文砚眉目不动地接了起来。
他听见林队原声叙述了医生说的话,手里盘着的念珠忽然落在了一堆难缠的文件里。
薛助理正推门进来,却见梁文砚径直起身,拿走了椅子上的外套,像没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总?”薛助理喊了一声,梁文砚却没听见。
挂了林队的电话,梁文砚转头打给了庄彦。
庄彦正在值夜班,以为是好兄弟又和他爱人闹矛盾了,恹恹地接起来:“你们又怎么啦……”
梁文砚:“有没有认识的医生熟人在贵州?”
庄彦一下子精神起来,敏锐道:“怎么回事?”
梁文砚简单说了下,又跟自己在那边的朋友联系上,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
直到上了飞机,梁文砚才觉出手心一点冷汗。
怎么回事?梁文砚也不清楚,他来不及问林队,也不想听前因后果,他只想看到人。
只想看见梁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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