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巫今天退休了吗？没有！

　　半个小时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旧袋子，怀里还斜跨着一个背包的苏莫语，带着诺拉蒂亚、科瑞凌俩人，深一脚浅一脚，踩过铺满垃圾的地面。

　　艰难地往垃圾场外挪移，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

　　苏莫语三个身上自带的腐臭味与垃圾场内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臭中发酸的恶心味道。

　　沿途路过不少衣着褴褛，骨瘦如柴，脸上沾着淤泥与不明污迹的人，他们眼神麻木，仿佛闻不到臭味一般。

　　却如履平地般攀爬在垃圾山上，手指不停翻找着，对他们有用的物品，丢到自己随身背着的袋子中，随后调转方向继续翻找。

　　苏莫语他们从垃圾山旁的小道路过，身上全是脏兮兮与拾荒者没有太大的差别，压根引不起其他人的关注。

　　待走到垃圾场的门口时，他们被门口胖的像球一样，身穿即将被肚子撑破褐色破旧皮甲，头发乱糟糟浑身还带着浓烈酒气的守门人拦住。

　　那守门人打了个酒隔，用醉醺醺的双眼，上下大量苏莫语、诺拉蒂亚、科瑞凌三人，声音断断续续：“隔，你，你们袋子打开给我，给我看，看一下，违规物品，都，都不可以带离垃圾场。”

　　视线投向身前身后都有袋子的苏莫语，却在扫过她那沾满脏污的衣袍和黑漆漆的脸时，露出明晃晃的嫌恶。

　　诺拉蒂亚看到这个情形，气鼓鼓地薅起衣袖，想要往上前去跟守门人理论，小脸上满是怒火，嘴里还嘟囔着：“太过分了”

　　被一旁的科瑞凌一把扣住手腕，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作为被嫌弃对象的苏莫语，眼神淡然，仿佛看不出来对面人的嫌恶，只是平静地把背后的口袋默默转到胸前，轻轻拉开一点袋口。

　　露出后背袋里，被污泥涂到看不清楚外表，散发着浓烈臭气，看着像是坏掉了的兽蛋。

　　以及前袋里，皮毛上东缺一块西缺一块，露出底下粉红的皮肉，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看着像马上就要归西的脆弱小魔兽。

　　守门人目光落在袋子里的兽蛋和小魔兽上，捞起挂在要带上，表面凹凸不平，通体青中发黑的金属酒罐，递到嘴边小心灌下一口。

　　几滴酒液顺着嘴角留到胡子里，把原本就脏兮兮的胡子，打湿了几缕，看着格外恶心。

　　他用算计贪婪隐晦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苏莫语和诺拉蒂亚，仿佛在心中衡量，这两人卖出去值不值钱。

　　张嘴的瞬间，酒气与一大股口臭喷洒到空气中：“唔，这兽蛋和小魔兽是我们，垃圾场的重要，隔，物资。”

　　他声音停顿几秒，语气陡然变得强硬：“我得检查一下，你们身上还有没有藏物资，跟我到审讯室去。”

　　这样毫不遮掩的眼神，苏莫语已经很多年没见到。

　　准备来说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再也没人敢用这样眼神看她了。

　　她对着面前的守门人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声音很温和：“审讯室？”

　　守门人被她明媚温和的笑容晃到，下意识对她伸出指甲里全是黑泥的脏手……

　　十几分钟后，垃圾场门口响起一阵惊呼，守门人被发现尸首分离，躺倒在进出的大门前。

　　那双瞪成铜铃状无法闭合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道路，仿佛在指明凶手离去的方向。

　　可收拢守门人尸体的人，根本没想过要找寻凶手，只是把他的身体当做垃圾一样丢进垃圾场内，然后所无其事地安排其他的人员过来当守门人。

　　在这里，一条人命的价值甚至比不上一瓶酒。

　　另一边，苏莫语使用清洁术，清理掉三人身上污迹，但那股已经渗入衣袍内的腐臭味，却不是一个清洁术能弄干净的。

　　他们混在人流中走在大街上，这味道并不明显，因为路上随处可见刚才城外亡灵战场上撤下来的职业者。

　　腐臭味、血腥味、硝烟味、汗臭味……组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与这些过路的职业者相比，苏莫语三人反倒是可以称得上‘比较干净’。

　　回去的路上，诺拉蒂亚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三观的事情，导致久久不能回神。

　　跟在她身旁的科瑞凌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在她要撞到路人时，还会伸手拦一把，动作自然有稳妥。

　　一个半小时后，三人顺利回到杂货铺门前。

　　进店之后，苏莫语对着身后的两人，温声交代：“累了这么多天，上楼洗漱休息吧。”

　　科瑞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的，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等到苏莫语上楼之后，诺拉蒂亚才缓过神来，顺手不停比划着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懂的手势，对着科瑞凌结结巴巴问：“科瑞凌，你刚才也看到了对不对？那不是幻觉对不对？”

　　科瑞凌看到她这个样子，笑容依旧不变，但眼神却有种看透世事的薄凉：“蒂亚，你想说什么？说老师不该杀那个NPC？还是惊讶老师不是你心中的纯良女巫？”

　　“你别忘了，这有游戏的背景设计和城市的运行方式，也别忘记当初游戏论坛上那些被尘封的黑暗事件。”

　　游戏世界有自己的独特运行方式，战争、生活、文化……等等元素，组成了这个特殊的‘第二世界’。

　　美好与黑暗在这座魔法之城中交织共生，天真是适合出现在3岁之前的幼童时期。

　　至于游戏论坛上尘封的黑暗事件，发生在第一次内测。

　　那时的玩家对于游戏的理解，还保留之前那些传统游戏的思维，对NPC无限信任。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任务，不仅被偏光了身上的钱财，还遭遇了惨无人寰的对待：

　　男性玩家被割喉，分成十几段，做成魔兽的饲料；

　　女玩家被卖去当奴隶，要不是在被卖出前，那几个玩家选择通过自爆复活，后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件事当时在游戏论坛爆火疯传，可没过多久，就被论坛管理成员，直接下架成了初代玩家中，广为流传的禁忌。

　　也正是这件事情，让玩家们认清了游戏世界的残酷，对NPC收起莫须有的怜悯，以现实冷酷的姿态强行融入。

　　诺拉蒂亚忽然想起，在没有入住杂货铺前，在外城和郊区看到的事情，瞬间安静了下来，头颅微微低垂，头发遮挡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科瑞凌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轻拍了两下她毛茸茸的发顶，语气温和：“上去洗漱休息吧，你之前不是还说，回来之后想要泡澡吗？”

　　说完这话，科瑞凌绕过她，往楼上走。

　　他得赶紧回房间，下线去处理工作了，再这么拖下去，那群人可能要疯掉。

　　诺拉蒂亚独自一人在店铺内站了许久，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往日傻白甜的表情，她的眼神漠然锐利，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冷漠。

　　这是她第一次褪去伪装面具，在游戏内短暂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她嘴角微微勾起，低声呢喃自语：“这游戏....（此处停顿十多秒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楼下诺拉蒂亚和科瑞凌之间的互动，身处三楼房间浴室的苏莫语并不清楚。

　　她在倒了药剂的浴缸里泡了许久，直到手指被泡得发皱，浑身疲惫消散大半，才从水中起来，裹上放在一旁的浴袍。

　　抱起一旁刷干净，暂时放置在水盆里的魔兽蛋走出浴室。

　　刚走出浴室，她视线落在使用清洁术，皮毛还散发淡淡味道，被安置在垫了几层毛毯的软窝里沉睡的小黑猫身上。

　　要是按照以往的习惯，苏莫语肯定会在洗澡时候，把它也一起拎到浴室，给它洗白白后，再抱到床上去。

　　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她不知道‘墨宝’的真实身份，是一个身高190以上，气场极强的健壮男人。

　　她站在藤蔓的小软窝前，凝视躺在里面的小黑猫许久，才抿唇转身躺到床上，背对着软窝闭眼休息。

　　随着时间挪移，室内萦绕着苏莫语浅浅的呼吸声。

　　黑暗中，一阵很轻的声音响起，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身影，从软窝中翻爬出来，熟练得扒着床尾垂落的被子爬上床，最后卧躺在枕头上熟悉的位置，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次日早上，苏莫语人还没睁眼，就闻到一股很淡却又很熟悉的腐臭味。

　　她以为是错觉，迷糊挣扎着左右打滚了好几圈，睁眼便看到了睡在另一个枕头上，微微打鼾的小黑猫。

　　错愣几秒后，猛地掀被子坐起，迅速翻身下床，站在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枕头上，团成一个毛团的小黑猫。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诺拉蒂亚的声音，穿过厚重的木门，显得有些失真：“老师，起来了吗？楼下有点事情可能需要您去处理。”

　　苏莫语听到这话，眉心簇出一个浅浅的川字，对着门外沉声回答：“起了，你先下去，我稍后到。”

　　她换上一套布料是灰色带细闪，微微收腰款式的女巫袍，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摆，便转身往楼下走去。

　　“莫语药剂师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她是想要逃避强制药剂任务？”粗粝的男音中带着明晃晃的质疑。

　　塔克强忍怒火，厉声回怼：“我说了，莫语女巫已经回来了，她马上下来，你听不懂人话？”

　　得知苏莫语已经安全回归的塔克，紧绷多天的情绪，才算是放松下来。

　　见这死装男再次上门，火气自然是压不住了。

　　“这都好几天了，每次我来，你每次都是左言右顾打发我走，我今天必须要见到莫语药剂师，不然我就不走了。”男声压根不听塔克说辞，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

　　待苏莫语走到店铺前厅，看到的便是这剑拔弩张的对持画面。

　　身穿药剂工会工作服的男人，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下巴高抬，眼神桀骜又轻蔑。

　　塔克则是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满脸烦躁地看着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男人，面色难看，强忍怒火死死盯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把他丢出去。

　　“努尔，你过来是有什么事？”苏莫语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打破正在僵持的气氛。

　　名为努尔的男人，在看到苏莫语出现，顺势从沙发上站起，拍拍身上有皱着的长袍，才把右手轻轻搭上左胸，微微弯腰颔首。

　　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就是在走流程打招呼：“莫语药剂师，午安，很高兴与您见面。”

　　苏莫语不是第一次和努尔打交道，很清楚他来要做什么，也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对他微微点头，伸手：“任务单给我！”

　　努尔带在食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微闪烁起浅蓝色光芒，紧接着一个卷轴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他快走两步，走到苏莫语身前，递给她。

　　苏莫语接过努尔递过来的卷轴，扯下绑在上面的丝带，展开观看里面的内容。

　　上面赫然写着，强制的任务要求：

　　[一级药剂师：苏莫语，任务内容：每隔5天，最少要上交200支恢复药剂(一级)、200支补魔药剂(一级)、500支净化药剂(一级)。]

　　而报酬是：[每支药剂可兑换公会积分40点，积分可用于兑换稀有药材及药剂配方。]

　　苏莫语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连角落的备注都没放过，就是没看到关于配给魔药的信息，心中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

　　她把手中的卷轴卷起，右手拿着在左手的掌心上轻敲，沉声问：“强制任务的魔药配给是什么情况？”

　　按照惯例，强制任务，药剂工会那边是会提供炼制药剂的魔药材。

　　就算提供不了100%的数额，也会提供个70%的核心魔药材，剩余的30%由药剂师自行设法处理。

　　可这次的强制任务单上，关于魔药的配给，几乎是一个字都没提到，只有报酬上画了个大饼，写着的高额积分。

　　努尔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他握拳抬起挡在嘴巴前，轻咳两声，眼神有些飘忽：“莫语药剂师，这次的任务……没有魔药配给。”

　　“药剂工会的药材库在两天前，就已经宣告清空，其他城的物资目前无法突破亡灵潮，送进来。”

　　因此强制任务单上，压根没有写关于配给的事宜。

　　苏莫语听到这话，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当即把手中的卷轴朝努尔所在的方向丢回去：“这任务我没法做，慢走不送。”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先不说魔药材的价格被抬到离谱的地步，其次是有钱有关系也不一定买得到。

　　努尔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道：“莫语女巫，您要是确定拒绝公会任务，按照{药剂公会规定管理条例}，会倒扣3倍积分作为惩罚，扣除积分后若低于公会标准，还会影响您的药剂师评级，劝您慎重考虑。”

　　苏莫语淡淡瞥了他一眼，她不缺这点积分：“扣！”

　　努尔表情一僵，心中暗道糟糕，他忘记面前这位是积分大户，压根不虚扣几倍积分的惩罚，之前用来劝说其他药剂师的说辞，在这边完全不顶用。

　　但要是眼前这位真的选择扣积分，不上交药剂。

　　那公会那边下达给他的强制任务，就没办法完成，回去之后没法交差啊。

　　后续无论努尔怎么劝说，苏莫语就是不松口。

　　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把魔药材配给送过来；要么自动扣积分。

　　最终劝得口干舌燥的努尔留下一句，明天再过来拜访，暗怒离去。

　　等药剂工会这边的事情暂时安排好后，苏莫语和塔克聊了一会关于里约城内，最近发生的事情、消息。

　　随后塔克便拿着武器出城了。

　　目前城外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塔克作为职业者，做少每天要去城外服役半天，协助清理亡灵潮。

　　等到情况危急，就需要全天守在城外，抵御亡灵潮的袭击。

　　原本按规矩，苏莫语也要服役。

　　但她同时还是药剂师，可以选择在城里完成药剂工会的任务，从而避免出城。

　　今天拒绝了公会那边的强制任务，那很大概率，就要出城去对战亡灵潮。

　　而这正是苏莫语想要的。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需要加快升级的速度，城外的服役任务，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深夜，杂货铺的大门被节奏地敲响，坐在待客区等待的苏莫语，听到这个敲门声，缓缓睁开了闭合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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