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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
白鸟不装死了,连连抻着脖颈嘶鸣,被绑住的翅膀扭曲出了一条条血线。
老人眼里惧怕,可惜只能直挺挺的跪着。
绮妄细细把玩从他们手中夺来的令牌,通体是黑色的,紫色的雷霆穿插其中,描金瑞兽,上刻丰翼。玉料仅存于西海山腹圆形矿洞,深入阴鬼聚集地,有其教强者看守。死人千余,多为摸金商人,极难获得,是“道天”派的标识。
绮妄听说过这个。
西海有两大邪教驻点,其一为“毀天”派,其二则为“道天”派。“毀天”派是龙头,张扬实力,高调行事,其内部成员抢打烧掠,自视清高,斜眼视物,睥睨一切,所到之处往往寸草不生,是以风评极差。“道天”派低调行事,不过听闻眼线遍布各处,曾在云城兴办过几次学堂,传教人的面目皆已鸟首人身形象出现,青珠串链,身着羽衣,身形翩翩,讲说激昂,最会诱惑人。除此以外多会出现在人危难困境之时,抛出的条件让人眼红,很多人受不住答应,因而各大家族族长惶惶不可终日,感染力之强,眼线之多,乃至动摇了各大家族根基。
偏偏未见其成员抢打烧杀之据,兴时更会援助四方,偶尔有人死状怪异悚然,面容却皆被阴气模糊覆盖,第一目击者传闻每次作案后俱留有一羽,可每当办案所来人调查后飞羽却离奇消散,而作案现场干净,因而无法作证,谁也无法奈他何。
人,也是从来不抛头露面的。
可惜邪教主估计没料想有人会作死来这,或者是这鸟太傻。
绮妄一手一个脑袋压着他们磕头,力气之大,以至于一人一鸟的腿都陷进了地里。地里有碎石,他们神情扭曲,不显得痛苦,反而看上去愤怒异常。
“还请大人恕小儿无罪,在此拜见大人。”绮妄调灵力以喉,声尖刺耳,狎语道:“大人降罪。”
言罢闪身,只剩两人无措。
棺材上空凝出一道黑影,鸟首宽袖,腰肢盈盈,无下肢,如腾云中。
绮妄挑眉,果然如此。
早在“楚陌”出现在菩提树下时她便有了怀疑,只不过怕阴风有诞智的魂魔送信给他人,才暂时保密下来,在城里顺着线索一步步慢慢摸索,只为证明是否有叛徒在城里作妖。
直到鬼将军点明,才逐渐加快前进的脚步。
谁知道碰巧呢?傻鸟撞上枪口来了,收了个废物教徒,觅了个自认为不会有人来的地方,恰巧在商议大事时绮妄不走寻常径一并抓获了。
真是额外的惊喜。
鸟首教首浑身死寂,是由阴气组成的,大概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身,本体还在哪处逍遥自在呢。
分身的反应本体略加探查也是能感受到的,但只要在分身召出的一瞬间躲开它视物的范围便可轻松躲过,这也是绮妄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过去却模仿老头说话的原因。
鸟首教首振臂,手中金光乍现,掌一书,道:“今张教徒叛离原道,与化灵神鸟同流合污,致……”
绮妄心一抽。
鸟首目光转在书与跪着的两人,搔头苦眉思索,顿道:“负绳请罪,交自身性命于我,罪减一等,现罪……”又停了好一会儿,才道:“触犯教规第二条,以下犯上,扰飞花教首清心,第三条,无事生非,恶意捉弄教首,蔑视法权,第十一条,仪表不整,有败我教仪容仪表风范,于此降罪两人。”
出口成章。
“两相抵,故判原罪。”
绮妄心道,早应将他们施个麻痹符,这样不用多加捆绑也能押送,不说将两人立刻处死,探查到阴风的去向,至少也能让他们罪加一等,多受些苦才好。
鸟首大手一挥,空中出现一黑洞,绮妄打了个哆嗦,赶忙走开,用灵力压住躁动不安的心魂。
“绮姐,我们……”梅桉惊疑不定。
“放心。”绮妄强硬道,“分身不会连我们也一齐动手。”
拉着梅桉跑了几里,回头,一团张牙舞爪的黑影呼啸着朝她们飞速逼近。
鬼将军盘着发蓝的令牌。
绮妄正欲开口,鬼虎从天而降,低啸。
黑影很近了,绮妄跨上虎背,迅速的拉开距离。
谁料黑影不畏阳光,喷出一道黑丝,只一瞬,便坠入无边黑暗。
她首次栽了。
再醒来是在幽深的泥沼里,她是被熏醒的,四四方方的石墙,每个石墙都有一个不大的石孔,筑了玄铁窗栏,一个张嘴的鸟头,瞳孔呈蓝色,散发着幽光,上面刻了繁复的符文,是邪教的噬心咒。两旁各一暗灯,从屋顶垂下毒藤,藤上有蛇。这种蛇专门生长于潮湿之地,攻击性不强,但饿了会缠咬能看见的一切生物,硬生生的扯下一块肉,并伴有灼烧感,能让人痛不欲生。然而泥沼有疗愈功效,如此一来便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说有灯光,但是整座地牢阴气厚重,相比荒城要严峻数倍,灯光时隐时现,唯一的一点照明相当于没有。
绮妄眨巴眨巴眼,尝试呼唤:“小梅?”
地牢左手边很快语气欢快的回应:“绮姐,这里好多朋友。”
绮妄使劲拔出脚,用灵力包裹住,原本试图再次缠上脚的泥沼飞速的后缩,给她留出一块空间。
地牢设计者估计没想到关进去的有修灵者。
内心好受些了,逃出地牢的难度至少减了一半。
在黑暗中梅桉的眸子带着红色,很亮,更为活泼灵动,绕着腰间环了五只小鬼,身后也站了一个,地牢的玄铁鸟头上也坐了一只,在晃着腿哼歌。
绮妄看得见却不能相询,憋的难受,只得静下来思考对策。
恍惚听响,一只小鬼抱着栏杆在啃,并未触发噬心咒,玄铁也在这口白森森的尖牙下败了下风,虽不算快,也将它啃得摇摇欲坠。
共七只小鬼,三只望风报信,两只啃栏杆。
梅桉:“无聊。”随后想起什么,眼神愈为发亮,对着埋在她两边颈窝里的小鬼道:“有没有故事可听?”
齐齐点头。
梅桉小小的拍了一下掌,撇头看绮妄:“别闷闷不乐啦,听不听故事?”
绮妄:“来个。”
就此所有小鬼都有事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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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妄嘴角一抽,这些小鬼讲的都是精灵鬼怪的故事,也有奇闻异录,换别人听或许能津津有味,但这些她幼时便看过了。
“讲讲这里的。”绮妄试着从小鬼嘴里打探消息,边从后方的玄铁窗栏看外面。
有黏腻的水声,夹杂着好像巨兽游动的声音,阴气反而比牢内稀薄,所见的能依稀辨认出是石壁,大概是某个水渊的底端。
“你们不是这里的?”绮妄惊诧道。
“这里的,只不过常年关在这,死后记忆消失,能记得的也只有这些,我等不能长时间见光,不然连魂魄也没了,自然只能在这小地方蜗居,教徒他们在教堂内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例行发布任务。”
绮妄道:“他们和妖魔勾结,这可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做派,痴傻也万万不能做这些事的。”
小鬼钻进她包袱:“我见有些大妖化形了,有了智慧,不然谁会和它们合作?”
嘤嘤说:“上次有个树妖,差点拿我当养料,还好他们来了人,树妖的精力才被吸引过去,我赶快逃了。”
绮妄:“你生为鬼不怕灵?”
小鬼:“你不知道,这地方也是关过修灵者的。”
鸟头落在泥泞里,很快沉了下去,只留下一枚冷色弯刀喙。
小鬼率先飞出去。
“那家伙方才吞了几个修行人,正沉睡不醒,看样子于几日后便要突破境界,再想逃就麻烦了。”
绮妄探头,深不见底,能见度只有堪堪几米。忽听山石掉落,寂无声,须臾不过又激起千层浪。
“三日,会有鸟头人押我们去牢堂佩戴困生锁,这可是唯一逃出牢狱的时机,你在后面抓牢我,这次是我不对。”绮妄的包袱还在,几天前她在集市买了些朱砂符纸,自己随身备了墨水,恰好能画火符用来照明。
梅桉:“我说的准没错。”
绮妄:“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梅桉摸了摸心脏,从窗户另一边翻来,好在药膏于逃跑途中并未丢失,绮妄重新给敷了新药,背部的绛纹愈加妖异了,枝头顶端的梅花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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