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

　　天光大亮，新的一年到处喜气洋洋，小孩穿新衣，大人挂笑容，提着贺礼走街串巷去拜年。

　　孟夏从睡梦中醒来，盯着顶上的天花板愣了愣，摸了摸枕头底下，一阵扫描没摸着手机。

　　坐起身才看见手机在书桌上，拿起来打开发现里面有几百条消息。

　　逐一点开查看，才发现他们五人的小群最是热闹，她随意往上扒拉看了一下艾特她的消息便退了出来。

　　又看到不少人给她发了许多新年祝福，她一一回复回去。

　　到了陆骄阳那，才发现他给自己也发了好几条消息。

　　凌晨那会儿发过来的，倒计时结束之后她就放下了手机。

　　又因为成珍回来了，回了卧室后她便直接睡觉了，没拿手机，也就没看到他发的消息，她接着上面的话回复。

　　【FIER】你可不是一般人。

　　和‘这可由不得你’这句话异曲同工之处，她想起昨晚那条被烧焦的鱼，抿唇低笑。

　　幼稚鬼。

　　她在心里嘟囔，手往下滑。

　　【FIER】新年快乐。

　　隔了一段时间又发了几条。

　　【FIER】睡了？

　　【FIER】那……好梦？

　　又隔了一段时间。

　　【FIER】真睡了？

　　【FIER】那我也睡了。

　　【FIER】晚安。

　　孟夏看着他自问自答似的对话，觉得有点好笑。

　　【Summer】新年快乐！

　　【Summer】早安。

　　回复完之后，门被敲响。

　　“阿夏，起床了吗？”是成珍的声音。

　　她紧捏着手机，又松开，“起了。”

　　“那出来吃早餐吧。”

　　“好。”

　　孟夏听到门口没了动静，倏尔松了口气，换了一套衣服进浴室洗漱，整理完才在餐厅落座。

　　成珍给她舀了一碗芹菜瘦肉粥。

　　孟夏接过来看了一眼成珍，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成珍今天放下了那沉稳职业装，和那不失优雅的妆容，换上日常的家居服，素着脸也挡不住她精致的面孔。

　　要是童安乐在这，一定也会盯着成珍走神，顺道感叹这母女俩长得真像！

　　成珍这副模样让孟夏恍了一下神。

　　她许久没见过成珍这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即便是休假在家，她也是化着得体的妆容出现在自己面前，做好了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样子。

　　因此让她脑子有些混乱，仿佛回到几年前一家人围在餐桌吃早餐的时候。

　　孟夏慢慢收回思绪，手没停地搅动碗里的粥。

　　孟秋也从卧室里面出来，成珍也给他舀了一碗芹菜瘦肉粥。

　　他没有马上喝，而是一点一点把碗里的芹菜挑了出来。

　　成珍留意到，没有说话。

　　母女三人各自坐在餐桌上不约而同地忘记昨晚的不愉快，专注喝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成珍放下碗筷，“你们外婆说想你们了，我想着这么多年也没有回去一次，正好这两天我有空带你们回去，你们今晚收拾一下行李吧，明天我们就走。”

　　很突然，但孟夏却没什么异议。

　　她很久没有见过外婆了，平时也就只能打打电话，她也很想回去看看便点了点头。

　　孟秋也没什么意见，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翌日，等他们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外婆！”

　　孟夏刚到一户人家门口，一眼看到不远处有个两鬓斑白但身姿健朗，笑容满面的老人，那就是孟夏和孟秋的外婆。

　　孟夏激动地跑上去抱住外婆，“外婆，我回来啦！”

　　“哎呀，我的夏天啊，跑慢点，慢点。”外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笑着说道。

　　孟秋脸上也有笑意，“外婆好。”

　　成珍扶着外婆，“妈，我们回来了。”

　　“好好好，别站着了，饭已经做好了，赶紧洗手吃饭去，赶一路了。”

　　“好。”

　　吃完饭后，孟夏准备收拾碗筷，被外婆拦了下来。

　　但是她拗不过孟夏，又加上成珍在一边劝阻，被孟秋扶去沙发上休息了。

　　孟夏洗完之后，外婆已经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成珍和孟秋也不在，估计回卧室休息去了。

　　她小心翼翼给外婆盖上毯子，隔着距离打开电热器，拿上手机出门。

　　孟夏独自在小时候经常去的水稻田附近转悠，记忆里那有一大片野生的狗尾巴草。

　　因为季节的缘故，那一大片的水稻田成了荒地，狗尾巴草也不见踪迹了。

　　提及狗尾巴草，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陆骄阳这个幼稚鬼。

　　她干脆在附近拍了几张图片随手发去了朋友圈。

　　发出去之后，陆陆续续有人给她点赞评论。

　　【童安乐】夏夏，你这是在哪啊？

　　【Summer】我在外婆家。

　　【童安乐】好漂亮，下次我也要来玩！

　　【Summer】好啊！等你来！

　　童安乐没继续在下面评论，而是跟她开启私聊模式。

　　孟夏也回到外婆家的小院子里，坐在木凳上跟她聊了起来。

　　两人在不同的地方过年，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温度，饮食，地域文化大有不同。

　　话题也围绕着这些方面，聊了许久，手机没电了，两人才堪堪止住话题。

　　孟夏的困意说来就来，回到小时候住的卧室，外婆已经把被子都准备齐全了，躺在熟悉的环境很快就睡了过去。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等她睡醒天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

　　孟夏渐渐清醒过来，拿起边上的手机，查看消息。

　　朋友圈有不少给她点赞，往下滑底下有不少庆祝新年的朋友圈，她一一点赞。

　　直到她看见一个红色太阳的头像也发了条朋友圈，手顿住，这是陆骄阳的微信。

　　这条朋友圈有一张配图，是个高铁站。

　　但孟夏越看越熟悉，瞥见图片右下方还带了一张票证，是高铁站的报销凭证。

　　她放大一看，这是南城到清城的高铁，也是南城的高铁站，怪不得她感觉这么熟悉。

　　陆骄阳这是也来了清城过年？

　　孟夏想起八月底，还没正式开学，她去高铁站接孟秋，意外遇到陆骄阳的事情。

　　惊讶之余，她保存了陆骄阳朋友圈的照片，然后发给他。

　　【Summer】你也在清城吗？

　　可能他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她。

　　她想了想，放下手机，到楼下客厅。

　　老人家觉浅，早早就醒了，她下去的时候，孟秋在陪外婆看着新闻联播。

　　见她下来，外婆连忙招手道：“夏天啊，睡醒了？”

　　孟夏蹦着走过去，靠在外婆肩上，“睡醒啦，外婆，下次困了就回卧室睡去，在客厅睡多冷啊，你得好好照顾好身体，不然我就生气啦！”

　　外婆笑着看她，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好好，听我们夏天的。”

　　“这才差不多。”孟夏没看到成珍，问道：“我妈呢？”

　　“你妈去路口接你舅舅了，他们开车回来的，路口的位置不太好进，等会儿他们就到咯。”

　　孟夏舅舅成逸一家子都不在清城发展，在隔壁市当一所高中的教学老师。

　　前两天有事，所以今天才回到清城过年。

　　孟夏点了点头，窝在沙发上陪外婆看新闻联播。

　　等舅舅一家回来，折腾了一阵才吃上饭。

　　新年之际，成逸说要带他们这群小孩子去市区看烟花。

　　孟夏原本不想去的，这样外婆就一个人在家了，后面还是外婆说：“年轻人就得多出去看看。”

　　这才把她‘赶’了出门，成珍反倒是留了下来陪外婆。

　　成逸带着他们到了市区最热闹的广场，孟夏牵着小表妹成语的手，头顶上那片天被烟花占了大半边，绚丽的色彩在喧嚣的城市上方持续绽开。

　　最吸引她的还是那个紫色烟花。

　　一个小火球直窜到云霄，红色烟花在空中散开，如下了一场红色流星雨一般，纷至沓来的是冰蓝色的烟火。

　　它们汇聚成一朵朵冰花状的烟花，绽放后中间呈现出一颗巨大的烟紫色爱心。

　　澎湃热闹的人群讨论声被这烟花盛开的声音淹没了。

　　与昨晚看的烟花不一样，今晚这场烟花格外受触动。

　　她打开相机将那晚的烟花记录下来，发了朋友圈。

　　孟夏注意到主页还有人给她发了消息，是陆骄阳。

　　【FIER】在。

　　【FIER】怎么了？

　　【Summer】没怎么。

　　【Summer】就是很巧，我也在清城，现在在市区广场。

　　孟夏发完这条消息，突然很想把那场烟花视频发给他看，虽然他会在朋友圈里看到，但她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

　　成功把视频发出去后，也等来了他的消息。

　　【FIER】这么巧？

　　【FIER】这烟花不错，很美。

　　【Summer】嗯，就是这么巧。

　　【Summer】有眼光。

　　孟夏嘴角含笑，把手机收起来，继续看清城的新年烟火晚会。

　　但有点遗憾，最触动她的那个烟花在那天晚上只绽放了一次。

　　成逸带着她们回去已是凌晨，她小心翼翼洗漱完回到卧室，又将今晚拍的视频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爬回被窝睡觉。

　　年后，成珍因为工作，第二天就回了南城，成逸在外婆家也待了两天，才开车返回隔壁市。

　　孟夏孟秋没有和成珍一起回去，这是她的主意。

　　外婆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在清城老家终归孤独冷清，她和孟秋现在课业还没这么繁重，想趁着寒假正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多陪陪她。

　　她以这样的理由和孟秋留了下来，成珍最后也没说什么，她也说不了什么。

　　回到南城，她和孟秋在家也是经常见不到她，还不如留在这陪陪外婆。

　　总之，后面的假期他们一直待在清城，写完作业就陪外婆看新闻联播，追连续剧，或者看孟秋和外婆下棋打发时间。

　　孟夏知道陆骄阳也在清城，但他年后就回去了，还给她发了消息，两个人在寒假并没有见过面。

　　直到临近开学的日子，她和孟秋才不舍得从外婆家回到南城。

　　回到南城那天，气温已经不像刚去清城时这么冷了。

　　但是孟夏怕冷怕热，回来那天依旧套了好几件厚厚的衣服。

　　她这么怕冷怕热是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的原因。

　　听外婆以前跟她讲过，小时候她三天两头就要去一趟诊所，直到长大免疫力好些。

　　回来那天晚上，她边和外婆视频，边吹头发，吹得手酸干脆就吹了。

　　外婆笑说她：“回来一趟懒得连吹头发都不吹了。”

　　孟夏理所当然地撒娇，“还不是外婆天天惯着我，帮我吹头发。”

　　外婆显然拿她没办法。

　　那天晚上和外婆聊到她都困了才放下手机，碰到床就睡着了，可恶的病毒趁机钻进来，她又中招了。

　　这不快开学了，感冒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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