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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避走隰州
“小寒时处二三九,天寒地冻冷到抖”
虽然明面上遵从意愿不用守孝,但该做的面子还要保留,有了孝期,原来张罗的那些婚姻候选名单就可以先放一放。赵知命想走,老父亲反而求之不得,没有共同生活经历的二人,仅凭一点血缘关系和徽宗格外的疼爱,被迫亲近,现在生母离世,二人之间的羁绊又少了一些,不过二人各有心思。老父亲貌似不希望知命再惹上什么麻烦,巴不得她悄无声息;而知命跟老父亲请的长假理由是失去母亲伤心欲绝疗养心情,而对夫子撒的谎是除以上原因之外顺便替图画院搜访散佚于民间的绘画名迹,实则是看看有没有可能跑路从此江湖不见,再也不回来;而知命生母去世时候,赵子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估计大夫人那边估计早就按捺不住了,从来都是没有千日防贼的。她这一走,皆大欢喜。赵知命还是想出走汴梁往北去,过几年北宋变成南宋,相对受波及小一点。趁这时候赶紧去打前站,立足脚跟。图画院纵有万般不舍,也要画下句号了,还有那个《千里江山图》,知命每每想到距离王希孟完工近在咫尺却要自此远隔天涯,就心疼的要命。她怕自己反悔,干脆不回去,和图画院上下都不告而别,只给郭夫子留了一封信,就匆忙离开了。
给赵令穰的生辰礼再次变现,秾芳对知命跳跃式消费表示很不解。
恰在此时,她素未谋面的叔父赵令松着人来了一封信,信上邀请她过去隰州小住。那好吧!灯下黑更容易逃离。
第一站隰州。
隰州在汴京北边,按路程和方向,知命推断这里大约是今天的山西境内。而隰州也是赵令穰弟弟赵令松的地盘,名义上是官右武卫将军,隰(xí)州团练使。但皇亲国戚,势力比官职大。从汴梁离开临行前,赵令穰让人送信来,知命看过不禁无语失笑,嘱咐知命远离朝堂,远离王宗尧。理由是王宗尧看赵知命眼神不清白。
老父亲三番四次的提醒,不知道是爱女儿还是保证她完璧之身好另做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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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赵令穰约了王宗尧私下见面,二人各自屏退了侍卫,高处风大不胜寒,一老一少在楼台上对峙,锦绣华丽的衣摆被风吹乱了章法。
“王衙内应该是知道我约你来的目的。”
“不知道。”王宗尧展了扇子挡了挡风,来者不善。
“那我就不客套了。你这么年轻应该趾高气昂,为人所不能为之事,你跟知命相处不过一年,感情不会太深很容易放下,你有大好前程,胸襟应该不止儿女情长这么简单。我只这一个女儿,我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她。”
“如果我不肯呢?”
“知命的命格与她人不同,她决定不了自己的命,换句话说,连你我都无法决定,还是不要耽误了你才好。”
“我才不信什么谶言命格,赵大人安安稳稳的做我的泰山不好吗?”
“知命命不好,生在这看似锦绣繁华的大宋皇室里,但实则人人都虚伪迂腐和势力,太多想法只会害了自己。”顿了顿又补充道:“婚嫁讲究门当户对,朱门对朱门,且她尚在孝期,算是小女无福。”
“你知道孝期,还私下给她张罗婚事?什么狗屁朱门对朱门,如果我硬要她呢?”
赵令穰有点火气:“上次衙内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带小女住在贵府,十分不妥。还让她中毒受伤,替你们父子承受作妖的后果;你往来别苑多次,不顾世俗礼法,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那些腌臜事?我不管你私下里在无忧洞、鬼樊楼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我只一句话:离我女儿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宗尧听罢一点也不气,反倒有点开心。“您生什么气呢?你心疼女儿,我也倾慕于她,咱们两个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一样的。中毒那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我跟您发誓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我父亲那边您也放心,我娶知命,我父亲一万个同意,泰山大人请放心。”
赵令穰一听对方的称呼,胡子都要竖起来,竟一时语结:“你、你以为你死皮赖脸的我就能同意?你以为搬出王黼,我就会低头?别忘了,我赵家姓赵,便是官家在这儿,也要给几分颜色。……”
言谈不欢而散,王宗尧微笑目送赵令穰拾阶而下。看着赵令穰气鼓鼓的背影越走越远,王宗尧转头看向这宽阔苍穹下依旧热闹的城市,陷入沉思。
日头高高晃的人眼睛疼,近侍墨阳贴近:“主人,无忧洞那边有消息了。”
“走,去看看。”收了扇子,二人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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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好山好水好颠簸,路程不算太远,有赤霄保护和秾芳、翠萼贴心周到的照顾,没怎么费劲,晃晃悠悠的十天左右时间走官路也就到了。
赵令穰早前快马给弟弟赵令松写了信,交待照顾唯一的女儿知命,也不知是赵令松有心、还是他不差钱,又或者是出现沟通误差,赵知命以为父亲交待去隰州探望叔父,只是礼貌上的社交,走走亲戚就继续下一站;没想到赵令松直竟接给赵知命买了一处宅子,连地契等一干文书、登记上都写了赵知命的名字。这个美丽多金的误会,让初来乍到的赵知命受宠若惊,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好在赵令穰信里有提到,叔父好意尽可接受,莫过于推辞。知命思忖也许二人之间有什么其他礼尚往来也未可知,一时只能承接好意暂时先住了下来,慢慢图后。没想到,通往自由的列车在第一站就被截胡了。
这处院子虽然不比京城,偏僻但胜在安静,院子不算大,只有一处水榭和亭子,四面都是围墙,墙角的竹子茂盛如林,时值冬月也不枯萎,反倒在白雪里更加翠郁挺拔。“山有榛,隰有苓”隰州地势低洼且潮湿,令知命常常觉得冷。好在这里也有温泉水,浸泡在温柔的水汽里,氤氲里常想起初见李师师那一晚,王宗尧在温泉水里如谪仙人一般瑰伟身影。那么好看的一个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还真是可惜。知命叹了口气,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不能或者说不敢。二人差距悬殊,情情爱爱本就是奢侈品,想要白首一生,何其艰难?算了,大概此生再无因缘际会和这个人有交集了,如果无法继续北上避难,老死在这里也不错。
赵令松夫人更是有心,就连碧纱橱和一应洗漱衣物、胭脂水粉、笔墨纸砚、被褥寝巾等也都提前置办好了,知命一时有点不好意思加感慨,想来如果是她亲生母亲来操劳的话,也不过如此了。尤其那衣服绣着梨花更是淡雅清新,古人偏爱谐音梗,为着团圆吉祥的寓意多喜万年青、如意、牡丹等,往往不愿意谐音“离”的纹样出现在衣物上,但隰州梨花纹样是个例;当地特产玉露香梨,很多百姓都以此为生,每年开春时候梨花遍野飞瑞雪,当地人都认为是吉祥的象征,梨花纹样也就在隰州当地衣饰上得以绽放,倒是别致。天晴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看被芳和翠萼晒被子,懒懒的午睡一下。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知命偶尔也对自己重新审视一遍,终不是那四面玲珑的女子,讨不得四海八荒的喜,只落得现如今围一炉寂静的烟火,万事言和,偏隅相安便是最好。闭上眼睛偶尔也会想念汴梁的时候,在胡商那里买颜料,看美丽的胡姬旋转着妖娆歌舞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春节黄金周7天,延续了唐代传统,让人放松的去走亲访友。火红的炭火烘的一室温暖,知命写着簪花小楷。
“有灯无月不娱人,
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
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
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
如何消得此良辰。”
看窗外被白雪压弯的竹林,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还真是爆竹声声应了年景。翠萼从雪地里凑进来,呵着气暖手的样子,让知命不由得去想念穿越前的日子。春去冬来,算一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爸爸妈妈那边时间静止了吗?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停留在那个睡觉的瞬间?或者是我压根就人间蒸发、失踪了?他们报案之后警察会怎么找我呢?好想爸爸妈妈还有宿舍里那几个疯婆娘啊!
这晚晚饭刚过,翠萼闹着知命想去采买过节要用的用品,知命笑她,明明自己想出去玩不明说,还要找借口,她和秾芳取笑了翠萼半天,还是依了她外出,不为旁的,她的叔叔婶婶这么大的好意,怎么说也要买点回礼才像样。几人换装准备上了街。打开衣柜,知命顿了一秒钟,从前衣柜里永远都是图画院制服2套换洗着穿。今天的衣柜里红红绿绿,粉粉蓝蓝,黄黄紫紫全是女装,倒有些不适应。刚穿越过来那会要用布条缠好久才可以看着不那么前凸后翘。现在不用管这些了,既然已经避走东京,而且她是女儿身的事,拜赵子靖兄弟所赐,那天丧礼上大概齐的都被人猜到了,原本只是画院里的兄弟们心照不宣的事情,而现在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所幸来了隰州就女装。能大大方方的穿回女装,最欢喜的竟然是秾芳:“终于能把我攒了多年的手艺派上用场了。”
秾芳和翠萼给知命给知命挽了好看的发型,簪了海棠绒花。面上围遮面的帛巾,上身着团花忍冬纹藕色的襦袄,外面是窄袖的刺绣菱花纹褙子,裙外又罩曳地纱罗笼裙,胸下系红白相间长带;外罩黄罗大袖衫,披于裙外,于胸下结系。看起来端庄又素雅,虽然她的生母言明了不要守孝,但还是素色为主以表尊敬。翠萼看着也十分惊艳:“咱们姑娘真像话本子里说的仙女。”逗得知命哈哈笑个不停。谁不喜欢被奉承呢?
最后,再披上斗篷。三人欢欢喜喜的结伴出门,赤霄在后面隔着段距离跟着。
政和二年,正式拉开序幕。
隰州的节日氛围比她想象的好,路上虽然还有薄薄的积雪未除,但街市两边,开始有各种美食的叫卖,卖年画、糖人、灯笼、糕饼的,声声叫卖络绎不绝;顽皮的孩童们成群结队的穿梭在人群里打闹嬉戏。知命前后观望着,感慨没想到远离天子的隰州过年也别有一番风味。第一年春节是在汴梁,她刚来的时候怕极了,那时候不敢见人,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听到外面热闹也不敢出门去。今年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逛了。肚子这个时候十分不客气的咕噜了一声,没办法,这副身体在长个子,明明晚饭吃的挺好,这个时候居然饿了。
于是拉着秾芳的手撒娇说:“秾芳,我饿了。”
“姑娘想吃什么?”
“我想吃点糕点之类的就行。”
“刚才路过的地方有。”
“我还想吃棋子。”
“这个得去酒店里买,姑娘等着。我和翠萼一起过去会快一些。”
秾芳给人群里的赤霄打了口哨,二人对了暗号,简单交接一下,就匆忙带了翠萼去买吃的。
知命在原地呆着无聊,看到路边一个灯铺就走了过去,门口地面上摆了有好多明亮的灯球,奇怪的是里面的灯火居然不灭,也没有因为灯球滚动而点燃纸糊的灯罩。老板见知命过来,笑着解说:“娘子看上哪只灯了?”
“老板,这是什么灯?”
“这个啊!咱们小店的绝活——滚灯或者叫滚地灯。里面用蜂烛点燃,最明亮,燃烧时间长,五角星竹编法编了框架,连着套了5层框架……”,老板蹦豆子一样卖着瓜。知命付了钱,想买下这只灯,正想听老板接着讲解,不料一阵风猛地吹过来,带着灰尘迷了知命的眼,知命松了手,圆滚滚的灯被吹出了好远,待揉好了眼睛知命赶忙拎起裙摆去追着那个滚地灯;与此同时,街上人声喧闹,王宗尧正在盯着一只钗出神:“她穿女装的话,配这个钗肯定极美。”正思忖着,一只大大的灯滚落过来,撞了他脚边一下,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十分抱歉,这位官人。”女孩躬身拾起大灯,站起身,一张清丽的脸出现。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她怎么在这儿?”
“他怎么在这儿?”
“是你?”王宗尧又惊又喜。
“不是!”知命心虚的用灯挡住脸。转身就想逃。
王宗尧失望的会意,抓住她细细的腕子:“娘子且慢。今夜和娘子有缘,送你个小玩意儿。说罢拿了钗轻轻插在知命鬓边。知命逃命似的跑掉,王宗尧刚想追过去,不想却被老板拽住衣袖,老板笑呵呵的说:“这位大官人不好意思,刚才那个钗是一对,忘了告诉您,这是另一半。您得需同时买下。”
祁远打断他:“你这老儿,休要诓我们多付钱。”
老丈慌张的摆手:“不敢不敢,二位有所不知,世人都知道这钗只能送正妻,但却不知钗有很多种,刚才您买的这种钗为两股,可一分为二,男女各保留一只,再见面时可合为一体,寓意夫妇一体,即使分隔两地时拿出来可解相思之苦。”
王宗尧扔了一大块银子过去,“说的不错,赏你了,不用找了。”老板一改慌张双手接着银子,双眼喜滋滋的冒泡。
再回头看过去,知命已然消失在人群里。
“玉人鬓上簪,寸寸相思意。”
今晚的她分外脱俗,本以为上次一袭素衣的知命已经惊为天人,没想到精心打扮过的知命比他想象的还好看。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放她走了。转头正欲离开,两张更加熟悉的面孔热络着跟上来。
“那人是谁啊?难不成是心上人?”胡须繁茂的男人粗着声音笑着问。后面跟着一个孔武威猛的壮汉。
“滚。”王宗尧合上扇子不屑的回,硬生生从二人中间挤撞着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胡须男也不气恼,看着王宗尧挺拔的背影笑道:“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没变,越是装作不在乎,越是在乎的紧。走!过去看看。”说罢,向着知命的方向过去。
王宗尧现在被监看,实在分身乏术。给了祁远眼神,祁远犹豫了一下,“有墨阳在呢!”祁远点点头悄悄隐身,通知了暗卫也往知命方向过去,护她周全,再加上一个隐卫和蛮奴儿保命应该没问题,他暗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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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佳节,与亲戚们社交在所难免,这天赵令松着人递了帖子要家宴,知命收拾好准备应酬去,该有的人情世故还是要去做做样子。人家给了这么像样的宅子安身,她也不好拿乔。
让秾芳和翠萼去备齐礼品,第二天准时赴约,赵令松的宅子距离她的住址不算远,乘马车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一座很气派的宅邸,下人们规规矩矩的把知命一行人迎了进去,周到但不刻意热情,能看得出是经过了培训或者说是深宅侯门里的必备素养吧!
知命甫一进大门,看到前方站定了一堆人远迎过来,想是仆人来报,特意迎接过来的赵令松及亲眷。
领路的仆人侧身行礼,知命看着最前方端正迎接叔婶二人,甚是感动,赶忙带秾芳翠萼行了大礼。赵令松面上看着威严,说起话来却是文雅的声音:“我侄免礼了,快快进屋。”赵令松的夫人沈氏、妾室们也都热络的围绕过来,亲亲热热的带着知命几人进了中堂。
外面亮堂,厅堂稍微有点逆光,待知命被姨娘们拉着手坐定,眼睛适应了厅堂里的光线,这才发现厅堂客座上还坐了一人——王宗尧,他居然也在。大过年的他跑到赵令松家里过节?
知命拒绝了王宗尧明目张胆的“求偶”的事,虽然知命只字不提,两个侍女人精也猜到了几分,也都了然二人此时装作不识的尴尬。翠萼看了一眼,瞳孔震了一下就赶紧低下头,秾芳实时拉了她一把,二人默默站到知命身后一起站定。赵令松与夫人端坐在正厅中央,下人们一一奉了茶退下,姨娘们也识趣都三两的离开,只留待知命坐好,赵令松夫妇就开始闲话谈心。
赵令松虽然是武将,却也熟通文墨丹青,与知命一问一答,甚是可心。
末了,关心的问了一句:“我兄长可曾为你许配人家?”
“回禀叔父,还不曾。”
“已经及笄了,就可以考虑婚事了。等我书信一封给兄长。”
“谢叔父体谅,不过叔父的心意侄儿领了,只是婚姻大事还需从长计议斟酌思量,侄儿年幼不急。”知命这话倒不是特意说给王宗尧听得,她只是担心赵令松再出现像买宅子这样的大手笔,万一这个直肠子、热心肠的再给她划拉一个老公,她还怎么逃跑?倒不如委婉回绝来的干脆省心。
王宗尧端着茶杯,淡然喝了一口茶水,面上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哪有成年了不成婚的道理?”果然赵令松大为不解,本来前面聊诗词歌赋、聊笔墨丹青,赵令松喜欢知命喜欢的紧,这会听知命谢绝的话,又开始瞠目结舌起来。好在沈氏是个有眼色的,忙过来打圆场:“小娘子才多大,等遇到喜欢的、门当户对的也就改主意了,来日方长嘛!对不对?传午饭吧!孩儿们都饿了呢!”
从头到尾王宗尧话语甚少,安静的不像他。偶尔得体的回复,柔和着尴尬的场面。这顿饭吃的辛苦,硬社交废脑细胞,好容易挨到时间赶紧拜别叔父叔母就告辞出门。
马车刚驶出巷子就被人拦住了,知命心里恼火,掀了帘子:“王宗尧你到底有完没完?”来人却不是王宗尧,是蛮奴儿。蓬乱的头发梢上都是清霜,脸颊上红红的似有皲斑,衣服也磨损的厉害,裤子膝盖处两个大洞隐隐能看到里面的皮肤。知命心里惊了一下又一下:探搏手出身身体素质这么好吗?连个秋裤都木有。她怎么会跟到这里?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
蛮奴儿跪下磕头:“求娘子收留。”
“你怎么会在这儿?”
“娘子,我无处可去,听说娘子在这儿,就一路跟随了过来。”
知命低头看她泥泞破烂的布鞋破了一个大洞,露出的脚趾上冻疮隐隐可见,不知这天寒地冻她怎样跋山涉水的跟随过来,一个女子,也不知道受没受欺负?瞬间就硬气不起来了。
“可是我不缺女使,之前不是给过你钱回老家吗?”
“那我就给娘子当个护卫吧!我有力气。我这条命是姑娘的,今天说什么也不走了。”
知命挠头,看着周围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可会驾车?”
“会。”
“好,以后你来驾车,让秾芳歇歇。先说好,我可没有大把的钱来雇佣你。”
“娘子放心,我好养活,我不要钱。给口饭吃,给个地方能住就行,便是柴房也使得。”蛮奴儿脆声应了,麻利的跳上车,接过秾芳手里的缰绳熟练的驾车开走。
“那可不行,回头你冻坏了,我还要花钱给你治病。”知命耸耸肩,拿这么执拗的女子没办法。
“娘子,真要留下她?”秾芳低声问,她还是警惕的。
知命挠头起来。“她一路跟过来,肯定遭了不少罪,且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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