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萝月
萧司彦垂眸扫过臂弯里的官清晚,指节安抚性摩挲她肩头衣料,好整以暇掀起眼皮:“怎么,你们觉得呢?”
官清晚缩在他赛车服外套里,黑色鸭舌帽严严实实扣在发顶,帽檐压得极低,几乎挡住整张脸。
现场无数台台摄像机疯狂闪烁,却连她下巴尖都捕捉不到。
要是沈听岚知道她被萧司彦搂紧怀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以沈听岚的脾气绝对会当场大发雷霆,后续的惩罚绝对不可能简单了事。
只是此刻听见萧司彦在镜头前避重就轻的回答,胸口却泛起若有若无的滞闷感。
这浑球分明是刻意在模糊重点,可绞尽脑汁从各个角度去想,始终找不出他故意这样做的原因。
最终只能归结于他惯用的恶劣把戏——就像逗弄笼中雀时随手拨动的羽毛。
但她越想越憋屈。
每次都在她身上找各种稀奇古怪的乐趣,就算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不能随随便便,肆无忌惮欺负吧。
到底没忍住这口气,官清晚顾不得周围投来的各色目光,咬着牙暗中发力,铆足劲跺萧司彦一脚。
白色球鞋上顿时多出个灰扑扑的鞋印,萧司彦吃痛闷哼,揽在她腰侧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粉丝群体顿时爆发骚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夹杂着争执。
一位脸颊泛着潮红年纪较小的粉丝攥着拳头,连耳尖都红透了,突然拔高声音喊:
“彦神怎么可能有女朋友,肯定是好朋友!”
安保人员终于突破拥挤的人墙抵达现场。数名训练有素的壮汉迅速形成包围圈,用专业防暴盾牌将核心区域隔离开来。
领队拿着扩音器循环播放疏导指令,其余队员用战术队形引导粉丝向安全出口移动。
官清晚彻底松一口气,刚要挣开萧司彦的手臂,就被更用力箍住腰肢。
男生带着体温的竹木香再次侵占她的呼吸,“脚疼。”
“……”
活该!
萧司彦邪邪扬着唇角,神情痞气十足:
“刚才学妹可是实打实踩了我脚背,这事儿能这么算了?总得给点补偿才公平吧。”
“……”
得,又莫名其妙成了她的错。
她实在不想当众和他继续拉扯,只好放软语气,尽量温和的答应:
“可以,你先放开我。”
在她的观念里,两人在私密空间里保持些暧昧互动,偶尔开开玩笑,权当平淡生活的调剂倒也无妨。
毕竟独处时无需顾忌他人眼光,那些若有似无的微妙接触,不过是为单调日常添点趣味罢了。
但当暧昧行为暴露在众目睽睽下,性质就变得截然不同。
每个看似寻常的肢体触碰,每句漫不经心的调笑言语,在旁观者眼中都可能被解读成暧昧信号。
她太清楚这种互动持续下去的危险性,即便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场点到即止的情感游戏,但流言蜚语从来不会遵循当事人的本意。
两人虽默契的维持着条模糊的界线,却忽视了旁观者只能捕捉到表象的碎片。
那些在隐秘空间里无关痛痒的触碰与玩笑,一旦暴露在公共视线里,就会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将原本纯粹的关系染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而且她从未考虑过对方陷进去的后果,也不愿去想自己深陷其中的情形,更不打算承担任何责任。
只想着抓紧当下的每分每秒。
毕竟这副不完整的心腔还能正常搏动多久,连她自己都不敢细算。
萧司彦听到她的回答,眼底笑意加深,故意拖长动作缓缓收回手臂。
顾让的目光从刚才就死死钉在两人交叠的衣角上,此刻见那抹碍眼的蓝发终于退开,立马火急火燎快步走过来。
他心里正窝着火呢,他自己都还没好好抱过他家心心念念的宝贝儿,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蓝毛小子倒好,上来就敢把人圈在怀里说话。
顾让气势汹汹冲到萧司彦面前,整张脸涨得通红,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问:
“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分寸啊?
你不是她老板吗?居然在这里占自己助理的便宜,你还要不要脸啊?
你看看这周围都是人,你也不觉得害臊吗?能不能有点老板该有的样子!”
魏景瑞听到这话,这个出了名的护短专业户立刻窜上前,一把攥住顾让的胳膊就要往边上拽,手劲大得把他衣袖都扯出了褶皱。
“你一个前男友有什么资格说我兄弟?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赶紧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瞎掺和,搅和他们的事儿。”
他梗着脖子呛声时唾沫星子直飞,妥妥一只炸了毛的斗鸡,使劲把人往边上搡的动作更是透着股蛮横劲儿。
顾让哪里肯示弱,五指扣紧魏景瑞的胳膊又添些许力道。
两人僵持不下,手背青筋暴起,谁都不愿先松手。
司书见男朋友被为难,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拽着魏景瑞的胳膊就往身后藏。
她整个人横在两人中间,眼尾都烧红了:“你最好识趣点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男朋友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顾让被撞得踉跄半步,愣了片刻才回过神。
他舌侧顶颊,不屑的笑了笑:
“你男朋友?你还挺护短呢?我找我宝贝儿说话,他凭什么指手画脚?”
司书梗着脖子直勾勾盯着顾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谁是你宝贝儿啊?晚晚什么时候承认是你男朋友了吗?别在这儿自说自话。”
她这会儿其实心里直打鼓,根本闹不清顾让和官清晚到底怎么回事,但就是犯起死磕的劲儿。
在她这儿,谁都不能随便招惹自家闺蜜和男朋友。
魏景瑞在司书身后又开始不老实,挑衅的大声嚷嚷:“可不是嘛,识相点赶紧滚蛋,别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这儿。”
顾让眼神骤冷正要发作,官清晚冷泠泠的声线突然截断喧闹:“吵够了吗?”
看着眼前几个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因为一点没缘由的小事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明明都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了,像街头泼皮一样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
“我回家了,你们随意。”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
沈听岚的电话铃声接二连三响起来,吵得她心烦意乱。
官清晚攥着发烫的手机,整个人被疲惫和烦躁裹得密不透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想搭理。
此刻已经凌晨,她都能想象到家门口等着自己的场景。
母亲面色冷厉站在客厅阴影里,这顿耳光是吃定了。
顾让眼见官清晚要走,急忙迈开大步追上去:“晚,等等我。”
魏景瑞怎么可能让他去追赶官清晚,要追也是他兄弟追。
他朝萧司彦使了个眼色,自己抢先堵住顾让的去路,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叫嚷:
“想就这么轻轻松松走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还有你,你跟官清晚到底是什么关系?
别在这儿给我装糊涂,痛痛快快说清楚!”
顾让脸色涨得通红,脖颈青筋暴起。
他双眼圆睁盯着魏景瑞,愤怒的质问: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晚的事,那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横插一杠子!”
魏景瑞偏头瞥了眼远处并肩而立的男女,嘴角勾着挑衅笑:
“我就是要插手!除非你当着我的面,清清楚楚承认你和官清晚没关系。
而且以后都要离她远远的,别再出现在她身边!”
顾让气到极点反而笑出声来,笑声里浸满嘲讽:“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和晚认识好几年了,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他拧紧眉头就要往旁边闪,后槽牙咬得死紧,明摆着不想再跟这个胡搅蛮缠的人浪费时间。
魏景瑞犟脾气彻底被激出来,再次硬生生横身挡在顾让的面前,不依不饶的一字一顿道:“不是前任关系?”
“不是。”顾让脱口而出又突然卡壳,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忽然虚下去:“但未来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魏景瑞听到这话顿时像打鸡血一般更加来劲。
他挺直腰板摆出强硬姿态,掷地有声道:“你想的挺美,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官清晚绝对是我未来嫂子。”
他和司书是正经交往的情侣。
两人日常相处甜蜜,感情十分稳定,对未来生活也做过许多具体规划,都认定彼此会是最终的人生伴侣。
考虑到萧司彦是司书的嫡亲表哥,按这层亲属关系推算,官清晚将来自然要成为他法律意义上的表嫂。
虽然目前难以预测具体时间节点,或许是下个月,或许是明年,又或是更遥远的未来。
但魏景瑞始终怀揣着某种难以解释的笃定。
这种信念就像深扎在岩缝里的根系,即便面对未知的时间跨度,依然顽固生长蔓延。
他总有种强烈的直觉在胸腔里鼓动:
萧司彦注定要在官清晚这里经历致命溃败。
但对于官清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完全不确定。
可是那一声真正能够称得上是“表嫂”的称呼,却在现实磋磨中迟到太久。
没有尽头的五年兜兜转转,尝遍人情冷暖,日子在希望与失落间来回拉扯。
后来再谈及今夜,才明白当时自己有多莽撞,全凭血气方刚横冲直撞。
*
是夜,凉风飒飒,月光满地。
出来赛车基地,抬眼望去,视线在茫茫黑夜中一眼捕捉到静静停在路边的BC。
BC在黑夜的笼罩下并不气派非凡,车身轮廓在黯淡光线里隐隐约约,没有让人一眼惊艳的夺目感。
但她认得是小丙的车。
沈听岚派来接她的。
两排乌柏树在风里沙沙摇晃,官清晚侧目而视,“学长我回家了,你回去吧。”
也许是冷风像个爱捉弄人的小精灵,故意捣乱似的,将她的话语传送到萧司彦的耳蜗中时,莫名听出几分隐藏在话语背后的不情愿意味。
“学妹就这么狠心把我丢在这冷风中?”
这话说得黏糊糊的,偏生要掺进点气音。
他耷拉着眼皮抖了抖肩膀,单边嘴角要翘不翘勾着。
赛车服领口被风掀起来,倒真像是冻得发颤。
“……”
她狠心的很。
路灯将人影斜斜钉在沥青路面上,官清晚无动于衷。
“真要赶人走啊?”
他歪着肩膀撞她,尾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刻意垂下的眼睑在鼻梁处投下阴翳,偏偏瞳仁里跳动着捕猎前的光,倒像是装乖的野犬叼着猎物还非要摇尾巴。
“……”
她是赶人吗?
明明只是各回各家。
听到他的话语,原本堵在心腔的郁闷霎时消散些许,官清晚笑眸弯弯,“学长的演技真该拿奖。”
最佳表演奖,诡辩达人奖……
“我哪里装了?”萧司彦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下垂的狗狗眼泛着无辜水光,偏生嘴角压不住笑意,“学妹这么冤枉人,我可要伤心了。”
“……”
知道他一贯无赖,也就懒得搭理。
暮色漫过乌柏枝桠,官清晚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香风。
睫毛垂落时遮住眼底情绪,声线却绷得冷硬,“冷就回去。”
说罢,朝BC的方向快步走去。
车门在感应下无声划开,她单膝刚抵上真皮座椅,到底还是侧过半边脸,口吻命令:“学长请回去。”
车门闭合声淹没在引擎低鸣中。
车内,甜奶香掺着点淡淡苦菊香丝丝入扣袭进鼻腔。
官清晚整个人软绵绵靠在车窗上,眼睫低低压在下眼睑,随着车身颠簸微微发颤。
黑色轿车沿着盘旋山路向下滑行,成排乌柏树的阴影在窗框里忽长忽短。
轮胎碾过零星的枯叶,几乎听不见声响。
萧司彦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黑影一点点缩小,直至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他烦躁扯开身上赛车服的领口,车内男人他记得清楚,正是那天在火锅店内和官清晚一同共事的服务员。
今晚特意来接她,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但他内心却隐隐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他总觉得女孩身上像是藏着无数的谜团,等待着他像探秘一般,一层一层去揭开。
比如她鲜少提及的家庭……
又比如她时常沉浸的游戏……
*
日子悠悠踱步到十二月,盛京被大自然调至冷温。
日光没想象中那般酷热,倒有几分瑟凉。
这一周,沈听岚每天都雷打不动来接官清晚。
她每次都准时准点出现在学校门口,眼神时刻关注着校门动向,不允许官清晚在学校里多逗留半分。
那晚回去后,沈听岚大发雷霆。
得知她不仅私自去石脊山赛车基地,还兴致勃勃给萧家那个玩世不恭的混小子加油助威后,心中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绝对不允许让你碰和赛车有关的任何事项!
是不是也再三强调,让你离萧家那个不成器的家伙远远的!”沈听岚保养得宜的面容覆满寒霜。
她当然记得,这些话不知道在她耳边回响过多少遍。
官清晚一张净白小脸紧绷着,没有丝毫表情波动,“嗯。”
沈听岚看着官清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中的火气更是“噌”的一下往上冒:
“你就这么敷衍我?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官清晚声音异常平静,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妈妈,我只是和舍友去看了一场赛车,没有做别的。难不成妈妈连朋友也不让我交?”
沈听岚被官清晚话语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朋友?你交什么朋友妈妈不管,可萧家那小子是什么人?
他整天玩赛车不务正业,和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你染发是不是他教唆的你?”
“……”
她染发和他有什么关系?
官清晚也来了气,声音不自觉提高:
“妈妈,您没资格这么评价他。”
谁都不能,她不能,沈听岚更不能。
世上谁都没资格随意评判别人,血缘更不是肆意践踏的通行证。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缠绕的藤蔓,谁能看透层层叠叠的脉络?
就算是站在上帝视角翻开人生剧本,也读不懂瞬息万变的变量。那些斩钉截铁的“将来必定”,不过是傲慢者的自欺欺人。
沈听岚气得瞳孔震颤,指尖几乎要抵上官清晚的鼻尖,“我怎么就不能评价了?你还敢护着他?”
官清晚迎着她暴怒的视线不退半步,“您不了解他,您只看到了表面就随意评判,这对他不公平。”
“公平?”听岚气急笑出声,眼底冷意满满,“我是为了你好才说这些,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你看看你现在,和以前乖巧的你完全不一样了,都是被那个臭小子带坏了!”
官清晚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叙述一个事实,“妈妈,我从来都不是您眼中逆来顺受的乖乖女。
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选择,我就是要和他做朋友,您根本管不了我。”
沈听岚气得浑身发抖,猛然抬手甩出耳光,“啪”的脆响在空气里炸开,掌印立刻浮现在女儿脸上,“你简直无可救药。”
官清晚身形踉跄了一下,但仍站得笔直。
她眼里没有泪光,只有灼人的倔强,“这次力气好像比上次弱了几分。”
这一巴掌印硬生生溶在面颊上停留许久。
她既不用冰袋冷敷也不涂药膏,任由印记随着时间慢慢消解。
*
暮色将天空压成一方湿润的砚台时,千万雨滴穿过云层,在柏油路上绽开深灰色的花。
“官清晚,昨天那骚包粉到底和你什么关系?”魏景瑞把墨鱼仔搁在司书盘子里,朝官清晚努了努嘴。
官清晚执竹签的手有一瞬怔住,慢慢抬睫定住视线,“朋友。”
不过在她认知里更接近同舟共济的队友。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
“不是前男友啊?”
“咳咳咳……”
官清晚抽了张纸巾捂住嘴,红油辣劲冲喉咙倒是小事,真正让她脑仁发胀的是周围人离谱的揣测。
从被误会谈恋爱到如今的分手大戏,这群人简直能去横店当编剧。
她擦着泛红的眼尾,纸巾被揉成皱巴巴一团,“你们从哪得出的结论?”
得出个离大谱的结论。
这话要是传到顾让耳朵里,那家伙怕是要笑到把咖啡泼在键盘上。
没人回答。
司书和柳知心昨晚从基地出来后原本要给官清晚发消息。
转念又觉得当面听八卦更有意思,硬是憋到她们第二天上学。
可当看清她左脸赫然印着的巴掌印时,原本准备好的问题全卡在喉咙里。
这痕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多半又是和家里长辈有关。
但没想到那天下午放学,校园论坛再度因官清晚的名字陷入瘫痪。
最先引爆流量的是组偷拍照。
女生垂着马尾辫坐进巴菲特s的瞬间被清晰定格。
紧接着,先前拍摄的官清晚在校门口怀抱玫瑰花的照片也被翻了出来,连同更早前南风来校给她送数学资料和甜点的画面,全都被陆续发了出来。
首页瞬间被相关话题屠版,回帖风向逐渐失控:
[新晋校花操作够6啊,不是说每周好几份工连轴转?天天巴菲特s接送怎么说?]
[这剧情走向有点眼熟啊。]
[早说她白莲花人设早晚得崩。]
[穷学生收玫瑰花?懂得都懂。]
[某些人酸味溢出屏幕了?万一是亲戚呢。]
[什么亲戚,你们猜啊,说不定她就是用兼职当幌子,实际上不知道在外面攀附了多少有钱人呢。
说不定除了巴菲特s,还有别的大佬也和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波叫精准捕获金主。]
[就是啊,指不定做兼职也是想给自己立勤奋人设的,没准根本就没好好工作过,全靠出卖色相上位呢。]
[我觉得她肯定是故意在人家面前装可怜,然后骗得人家的同情和关注,不然巴菲特s怎么会天天来接她。]
[没错,说不定她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全靠一张嘴和狐媚手段到处招摇撞骗。
把这些有钱的老头迷得团团转,搞不好她的那些所谓“成就”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的。]
[建议出书《兼职小妹逆袭资本圈指南》,绝对爆款。]
[姐妹连你也没放过她。]
[以前还觉得是朵茉莉花,结果是个火龙果。]
[过两年就该进二手车交易市场了,支持分期租赁不?]
[建议校报开专栏《从时薪25到资本宠儿:我的阶层跨越之路》。]
[哈哈哈哈,这届网友夺笋呐。]
但论坛上的内容发酵不到一小时就被删得干干净净。
等她们再点进去时,连条讨论记录都没留下。
司书她们私下纠结要不要找官清晚问个明白,可事情一旦摊开讲,就等于承认彼此间的信任已经崩盘。
按论坛内捕风捉影的说法,要是真信了那些指控,她们可能连这个朋友都要弄丢。
但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官清晚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
相处这么久,她什么品性大家最清楚。
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在于,既无法用合理逻辑说服自己,又不敢贸然向当事人求证。
毕竟巴菲特几个w她们心里都门儿清,说开了……
魏景瑞先前告诉过她,萧司彦向官清晚询问过论坛风波是否对她造成困扰,但女孩始终没有回复。
倒不是官清晚刻意回避,全因那晚沈听岚直接将她的所有电子设备收缴了。
奈何反抗未果,最后只能借着座机给顾让拨电话,嘱咐他先回沪市,近期实在抽不出空碰面。
顾让向来体谅她的处境,见状没再追问。
--
沉默在无声中晕开。
围坐众人目光游离,只有官清晚低着头凝视啤酒瓶中浮动的泡沫。
萧司彦睇着身旁人清清冷冷的昳丽侧颜,唇峰勾出一道欲语还休的轮廓线。
他烦燥的扯散白衬衫领口,开腔嗓音有种颗粒感的暗哑,“是不是又把我消息设置成免打扰了。”
上眼睑带动翘睫向上抬升,官清晚抿了抿泛油光的唇瓣,“学长给我发消息了吗?”
捕捉到他眼眸的愕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接触过电子设备,竟也适应了这种远离社交网络的生活状态。
她放轻语调解释:
“手机那天回去就被收走了。我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尾音稍顿又接道:“抱歉。”
最后两个字悬在半空,分不清是在为失联致歉,还是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众人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吞吐下显现形状,整个烧烤店明明热闹的很,偏偏西南角的一桌默了又无声,无声了又默。
没收手机,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一周的。
自然也无从知晓论坛上偷拍照引发的风波。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沉默始作俑者:
“学长那晚比赛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朋友?”
后来和顾让通话才得知,那晚魏景瑞始终扣着人不放,非要掰扯清楚两人关系。
还说她的蓝发老板竟直言不讳承认比赛中全程都在逗弄他。
顾让困惑于这种莫名针对的缘由。
官清晚同样理不清其中关窍。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当面问个清楚。
萧司彦眉骨压住眼眶,阴影覆盖瞳仁。
目光在她脸蛋上短暂停留片刻,方才嗤笑着开口,“赢了你朋友我厉不厉害?”
尾调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分明是反问却像在讨赏。
“……”
这是不想回答她,故意转移话题?
见他避而不答,她索性也顺着话头打太极,“是是是,学长最厉害了。”
追着她尾音砸过来的是浸着不满的四个字:“这么敷衍?”
没经过大脑思考的一句话顺口漏出,“不敷衍学长敷衍谁?”
话音坠地才惊觉自己没过脑子。
官清晚下意识抬眼,正撞进他浓得化不开的眸光里,连忙找补一句:
“敷衍吗?我说得很认真呢。”
她是真觉得这人挺厉害的。
女孩吐字时眸中流光被笑涡搅动,荡漾出粼粼的波影。
很美……
美得……像隔着雾气看见的月亮。
萧司彦没回答的问题,魏景瑞用指节叩了叩餐桌替他回应:
“竞技场上哪来什么针不针对,说到底就是强与弱的较量。”
“赛道从来都是最公平的筛子。”他端起啤酒瓶灌一大口,“赢家通吃,就这么简单。”
“嗯。”官清晚轻应一声,长睫在眼下拓出扇形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是在消化竞技法则的残酷本质,还是单纯接收了这个既定答案。
“所以骚包粉只是你朋友,那你男朋友到底是谁?”
美食鉴赏课上那句“宝贝儿”分明出自骚包粉的口。
上次玩大冒险时,官清晚给男朋友打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也是骚包粉的声音。
这句话让所有人齐刷刷支愣起尖耳朵。
没等到官清晚开口,柳知心和司书攥着烤串的竹签同时抬头:
“什么男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
明明之前在宿舍保证过,要是真有男朋友肯定第一个告诉她们。
魏景瑞用纸巾擦掉司书嘴角的辣椒面,温声补充:“从开学就有啊,她亲口承认的。”
四面八方的目光如同聚光灯打在官清晚身上。
当事人却气定神闲继续剥着生蚝,直到完整取出肥嫩蚝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擦净指尖油渍才开口:
“我没男朋友,是你们先误会的,也没有给我解释机会。”
短短两句将所有责任推回给误解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大美女没男朋友啊。”银发男生的声音刺破凝固空气。
萧司彦一瞬不瞬盯着官清晚。
原来这几个月的猜测全是错的,或者说他们被她刻意误导了这么久。
“没有。”官清晚忽视身旁灼热的视线,耐心重复道。
魏景瑞瞟了眼看不出神情的萧司彦,松开搭在司书肩上的手,抄起啤酒猛喝一口:
“那在美食鉴赏课上你怎么说你有好几个男朋友。”
“随口一说。”
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当初不过想逗逗他们,谁料这个误会能持续这么久。
“没有男朋友……是件很丢人的事吗?”还是补上这句。
这句话来得太突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在质问谁。
是眼前这群执着于她情感八卦的朋友,还是十八岁母胎单身的自己。
不知是空调白雾气太冷,还是这句话太冷,一群人又静默无声。
一分钟……两分钟悄无声息过去。
竹签在瓷盘里越积越高,油脂在盘底凝结成深色痕迹。
官清晚用纸巾抹净指尖沾着的孜然粒,掀起眼皮扫视餐桌。
众人躲闪的目光和紧抿的嘴角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空气中流动着某种压抑的窒息感。
是她说错话了?
应该没有。
低头解决掉最后一只生蚝,她歪头朝对面扬起下巴,勾着一侧唇角说:
“憋着不难受?想问什么直接说。”
既然都对她充满窥探欲,不如给这群人递个台阶。
话音一摞,魏景瑞急吼吼探过身子,声线满是雀跃:“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他得替自家兄弟把路探明白了。
“……”
猜到会是关于恋爱这方面的问题。
她轻描淡写:“怕被诈骗。”
真这么简单吗?
她连父母都不愿依赖,更别提男朋友了。
“……”
魏景瑞被噎得直挠后脖颈,女孩怎么跟个河蚌似的,好不容易撬开条缝又啪嗒合上了。
银发男生抢先第二个发问:
“那大美女谈过几个男朋友?”
“猜猜看?”官清晚抬抬眉。
“一个?”
她幅度很小的摇头。
“三个?”
依然维持着摇头姿势。
银发男生挠了挠后脑勺,几缕银发被揉得翘起来,“五个?”
这次她直接竖起食指左右摆动。
柳知心用脚尖踢了下司书的小腿,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们早就清楚官清晚没谈过恋爱,这会儿偏要逗着这个老实人玩。
而一旁的萧司彦在听到官清晚没有男朋友后,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不动声色将椅子往女孩方向挪了半寸。
看着女孩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喉结上下滚了滚。
她一个没谈过。
堵在胸口的闷气突然散了,他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才发现掌心里压出几道红印。
两个母胎solo。
连空白都是严丝合缝的。
银发男生接连猜错答案,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蔫了下来,“我没那么想知道了。”
那些离谱猜测连自己都说不下去。
即便校园论坛飘着关于她“被包养”的传闻,可那些恶意揣测的帖子他连标题都懒得点开。
女孩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潭,每个靠近的人都想拨开迷雾一探究竟。
银发男生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官清晚垂眸盯着手里喝了一半的啤酒。
为什么不循序渐进的试探?
一开口就与答案完美错付。
“那美女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是小狼狗还是小奶狗?”问话的女生晃着刚做的美甲,八卦之火在眼里跳跃。
官清晚握着啤酒瓶的手指微微一颤。
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仔细琢磨过。
心里早被某个存在占得满满当当。
【Y】算小狼狗还是小奶狗?
但直说觉告诉她更偏向小狼狗那挂的。
玩赛车的男生骨子里都是飒飒的,痞痞的,就像引擎轰鸣时扬起的沙砾般扎人。
和萧司彦八成是同个路数。
这种类型原本踩中她的雷区。
可要是套在【Y】身上,所有防御机制瞬间失灵。
“没有明确标准,只要喜欢的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