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打扰公事怎样罚你
弗朗西斯能让谢尔塔在中等星拥有一张干净的户籍,若弗卢瓦家也能让一只拥有干净户籍的低等雄虫轻易消失。
消失,而不让他死亡,是诺唯尔·若弗卢瓦对弗朗西斯的警告。
但弗朗西斯太蠢,没想通,没听懂。
他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但他的雄父什么都知道,若弗卢瓦家的掌权者,哪能像他一样蠢?
他以为和雄虫在一起就是对若弗卢瓦家的反抗,但他连雄保会副主席的位置都是若弗卢瓦家族给的,还是个虫虫都看乐的“名誉”闲职,能有什么资本保证自己能始终站在谢尔塔那边?
小城镇出生的弗朗西斯被接入虫上虫所在的金沙城后,优越者的俯视言论从小就刺痛着他那颗敏感的心。
方无隅被收养后,也在类似的环境中成长过,但他知道很多时候那些具有俯视、怜悯意味的发言并非全然出自鄙夷与嘲讽,有时候一些话只是那些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孩子的无心之言,他们不知道从出生就理所当然享有的一切是别人眼中炫富的标志,他们对贫穷展露出的好奇会成为别人眼中施舍般的俯身问话。
虽然方无隅也会因出身差异带来的负面情绪,但他都是将其积压在心里,微笑对外,不假于色,埋头读书,自我排解,而不会如弗朗西斯一般怨天尤人,敌对一切,曲解善意,放大恶意。
所以弗朗西斯记忆中那一桩桩用和雄父作对的方式来维护自己身为A级雄虫的自尊心以及彰显高高在上的存在感、脱离贫困过往的行为,在方无隅看来,幼稚得可笑。
说好听点,是以虫族两百岁的年龄度量,弗朗西斯·纳什的叛逆期太长。
但这叛逆期总有结束的时候,弗朗西斯终有一天会发现,相比谢尔塔,若弗卢瓦家才是他永远的依靠。
没有那么多丑小鸭与灰姑娘的故事,收起玩心,弗朗西斯依旧是若弗卢瓦家的少爷,可以混吃等死。而谢尔塔只是少爷随手摘下的一朵花,在蜜水里泡过的,主人家忘了理会,只会枯萎得更快,即便能有幸被种回原来的花园,也无法生长了。
咸腥味在喉头徘徊不去,方无隅起初以为那是灌入的海水,直到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整个空间也是稳固不动的,他才发现自己不在海里,是睡在床上。
想要撑起身,但手一动就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垂眸一看,手背正在吊着点滴。
“阁下你醒啦?!”
一个激动但并不一惊一乍的柔软声线传来,闯入眼帘的是一头奶奶灰卷发和口罩背后一双干净的眼睛。
方无隅觉得这位医生有些眼熟。
奶奶灰用听诊器听着方无隅的心音,一边问:“有没有觉得头晕胸闷?”
方无隅沉默地看着他那激动的眼颤抖的手,摇摇头。
奶奶灰又检查了医疗屏幕上显示的一些数据,确定方无隅没有大碍后,语气中带着仿佛窥见神明的朝圣感,哆哆嗦嗦地笑道:“我马上去叫文博士和希声殿下,请您稍等!”
方无隅觉得自己没事,希声的伤势要严重得多。
但见面时,看到生龙活虎只是额头和手指缠着绷带的希声,方无隅刚撑起的上半身又躺了回去。
S级军雌的恢复能力果然变态。
还没完全躺下,希声就猛地几步跨到床边,用力抱住方无隅。
瘦削的身体已经不再像虫甲加身时那样如同壁垒,却仍是将方无隅护得密不透风。
方无隅闻着他颈窝里被体温烘出的浅淡体香,回抱住他细薄的腰。
他猜测大概希声在迦南地时一直处在精神高度紧绷的担惊受怕中,恨雄虫的胆大,怕雄虫出意外,将他送到礁洞时希声才微微能松下一口气,但也只是松下那么一度,依旧会怕救援不能及时,怕迦南地的虫先一步找到他。
希声埋首在方无隅左肩,隔着病号服轻轻咬了咬他虫纹边缘,手上越勒越紧,将他俩的胸膛腰腹紧紧相贴,仿佛在警告,仿佛在劝告,在让方无隅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方无隅原想说没事的,他都有把握。
但话刚要出口时,左耳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吸气,方无隅的嘴张了张,话语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他偏头,从希声的耳尖亲到他剪短的鬓角,再寻到他睫毛扑闪的眼尾,确定希声没有在哭,才温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希声穿着柔软的针织开衫,内里是轻薄的棉质单衣,又贴得这么近,很快传递过仿若带着香味的体温,腰线下塌,那截弧度当真是精瘦又美好。
抚着摸着那层布料,方无隅落到他腰后的手就自己起了心思,不规矩起来。
刚探入希声的毛衣下摆、触到微微坚硬的裤子轮廓和柔滑的肌肤,希声害羞往前一弹的鼻息刚扑在颈边,门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声。
希声立刻收回了环着方无隅的动作,收回了眼中的波光,但没收回和方无隅在被子下勾在一起的尾指,收不回耳朵被吻过后的粉红。
方无隅抬眸看向靠在墙边的文逍和他身后用记录板挡住半张脸满眼“羞羞”的奶奶灰亚雌,不悦于被打断。
“注意场合,”文逍拿着记录板轻拍了下方无隅胸口,“出了医院你们爱怎么做怎么做。”
“咳咳咳!”这下换奶奶灰咳嗽了。
“希声的伤势怎么样?”方无隅问。
“你想听什么医嘱?”文逍瞥了希声一眼,不阴不阳道,“是不要在特等医疗舱里躺了两天就去晨练抡杠铃,还是不要顶着腹部和手指的伤买通后厨亲自煲汤,或者不要一没注意就往其他病患房间跑整晚整晚地守着看?”
方无隅挑眉,眼珠觑向不听医嘱的病患,无声责备。
希声无辜又委屈地回望过来,下唇往上唇方向挤了挤,被子下的手攥住了方无隅的三根手指指尖,小幅度地摇了摇,充满了讨饶意味。
“……”方无隅在他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他把希声的手包在掌心,捏了又捏,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想:小东西,变聪明了,知道利用优势了。
“其他虫呢?”方无隅又问。
“你们从迦南地地牢救出来的虫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有家属陪同静养;狄尔勃洛斯护着的那只雄虫虽然脱离了鬼门关,但和活死人也没什么差别,想让他醒来与其盼医学不如盼奇迹;至于那个谁,这几天一直在军部不见虫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说到都泽,文逍有些烦躁地皱起眉,“他让我转告你,你就安心在ZE所附属医院养着,那些资料加上希声给的东西,足够让他去变天了。”
方无隅看向希声:“你给了他什么?”
希声在终端上写完将屏幕调整了方向,向内倾斜,只给方无隅看:
[去年在狄尔勃核心据点缴获的航行数据记录仪,里面有焱靖名下一艘短距迁跃舰的接驳记录]
[但记录仪一直在我的副队长手里,也就是代替我深入迦南地的战友,他获救醒来后才说出了记录仪的藏匿地点]
方无隅恍然,难怪焱靖几次三番设计控制希声,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勾结狄尔勃的罪证并不在希声手里,但若非希声没有放弃战友,试图牺牲自己救下了他,记录仪里的秘密也不可能大白于天下,焱靖也没那么容易被针对,这又如何不是一种善恶有报?
想到这,方无隅给出了他此刻能做的一个不露骨不虐狗的奖励性动作,摸了摸希声后脑柔顺的短发。
脖颈处的碎发有些扎手,染黑的颜色也没有原来银白时的光泽,方无隅漫不经心地想着,又听文逍道:“那个谁还说,说好了,你隐身,荣誉全归他。”
“啊,”方无隅应了一声,“这样最好。”
希声和方无隅藏着掖着不给看文逍倒无所谓,但都泽和方无隅打哑谜他就有些不高兴了,他轻哼一声,当了一回打鸳鸯的棒槌:“法耶,带希声殿下出去,我和纳什阁下有事要谈。”
奶奶灰头发的亚雌一口答应,请希声出去。
方无隅这才想起他就是知道自己有虫毒的法耶,这么一说,文逍也该知道了。
待希声离开后,文逍启动了病房内的所有隔音板,开口就是直击核心的一句:“你恢复成A级了?”
说的是A,那就是还没有提取他的腺□□去检测,方无隅反问:“法耶猜测的?”
“法耶一口咬定你是S级。”文逍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方无隅的反应,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只好接着道:“法耶原本该去ZE所主导陛下和长老院亲自过问的新项目,听到你住院后,直接退出了那边的研究一头扎进医院里要申请负责你的病理养护,这可是放弃了一份薪水丰厚肥差和国奖提名。”
“难得你这么替虫说好话,你和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方无隅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文逍心头一跳,死要面子的他梗着脖子佯咳道:“他今早提取了你的腺液。”
“测等级?”
文逍嗫嚅地嗯了一声。
方无隅看了眼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日期,道:“我还睡了挺久。他既然早就来了,也该是从第一天就在求你,你怎么今天才同意,除了虫毒还听到了什么风声?”
“你真是……瞒不过你啊。”文逍啧了一声,“有只被看押的犯虫一口咬定你有威慑型雄虫素,说你答应过只要和你合作就会放了他,这件事都泽帮你压下来了,至于需要瞒多久……他今早跟我提了一嘴,让你如实相告。”
方无隅笑了声:“什么朋友啊,一个个都上赶着威胁我。”
文逍没事找事企图献点医者殷勤地方无隅检查了下针头位置和输液进度:“我知道你不想让别虫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检测出雄虫素等级提升明明有百利无一害……你应该是恢复到A级了,S级也太异想天开了。”
“嗯。”方无隅随手点开挂壁屏幕,翻阅最近关于劣等星迦南地的新闻。
这似是而非的反应反而让文逍不确定了:“你真恢复了?那干嘛瞒着?担心ZE所那些老学究把你当做稀罕的事例研究,还是怕家里催婚?”
方无隅说:“怕你们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高攀,不敢和我玩了。”
“滚蛋!”文逍笑说。
方无隅也笑:“所以继续帮我瞒着吧。”
“我和法耶这边好说,都泽那边你自己去说。”文逍道。
“检测记录记得删除。”
“这个你不用担心,法耶花了一千万在地下交易市场私购了一整套没有编号的雄虫素分析设备,你的检测不会登记在案,大概两天后出结果。”
方无隅:“啧,我仇富。”
文逍拍了他肩膀一下,气笑:“你也能说这种话?”
方无隅只笑,没接茬,没解释。他在迦南地挥霍的那些金钱,算得上是他最后一点流动财产了,说他如今一穷二白也不算失实。
他自从荒岛回来知道自己会离开后,就把弗朗西斯·纳什转化成国债和股票的资产逐渐套现,为了不在市场走势上暴露动作,整个过程做得非常平缓,动了手脚让抛售所得的资金流向难以追踪、经由好几个空头公司的低等星小国私有银行,再把资金以融资的形式送到位于低等星的方氏股份有限公司的各个关联公司,最终再流向方氏股份有限公司第二工厂。
而这个方氏,在方无隅离开后将归希声·塞尔迦·布里奇德所有。
无论是帝都银行,还是若弗卢瓦系的投资银行,都查不出他套现转移的任何一次使用记录,也就是说,方无隅把弗朗西斯的本家都瞒了过去。
这是他在最初、还没有喜欢上希声时,占着弗朗西斯的身份对希声做出的补偿。
至于最重要的那个补偿,现在也是时候兑现了,他问文逍:“手术准备妥当了吗?”
文逍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而后肉眼可见地沉下来,眼神一点点变得凝重:“你真要把翅翼移植给他?”
“你看我像说着玩吗?”
“我倒宁肯你在说着玩,你如果真是A级,你雄父不会让你娶他的,他们会给你找条件更好、雌家实力更相称的君侍,你把翅翼给他,什么也换不来。”
文逍目光灼灼,却罩着一层阴翳,像是要从方无隅这里得到什么映射自身的答案。
方无隅一边浏览着屏幕上有关迦南地犯罪窝点捣毁、狄尔勃洛斯落网、劣等星南区联盟推动修改帝都雄保会提议的劣等雄虫保护法案等新闻,一边说:“换他这辈子对我死心塌地怎么样?”
文逍一怔,眉头渐渐锁死,但眸中隐约有动容。
但这动容还没落到实处,便又听方无隅道:“开玩笑的,做手术这件事同样不要让别虫知道,尤其是希声,你就说是有遗体捐献的——”
“你说什么?”方无隅话未说完就被文逍打断。
文逍露出个你疯了吧的神情:“弗朗茨,你是弗朗茨吗?你大难不死后真准备成佛啦?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是你这么个藏法,你有那么喜欢希声·赛尔迦吗?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他自然是极好的。”方无隅眼前划过一张张生动的画面,垂眸笑了笑,再抬眸时对上文逍那副遭天打五雷轰的表情,便随口捏了个别虫能理解到的说法:“他救过我的命,好多次。”
“你也救过他。”
“那不一样,那是补偿。除此之外的才是喜欢。”
“所以……你因为喜欢,要违背若弗卢瓦家的意愿娶他?”
“娶不了。”
“什么意思,想当情虫养?可我看你也没有标记他?”
“不娶自然不能标记。”
“哈!”文逍喷出一口气,抬着手睁大了眼睛四处扫一眼,一举一动都是写满弗朗茨疯了完全换了只虫的论断。
“弗朗茨,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谢谢,我就当是赞誉了?”
文逍怒目瞪他,对视半晌,才烦躁又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弓着身子揉了揉眉心,自我冷静,可越冷静,越想不明白。
“弗朗茨,我是为你好,摘除翅翼不是闹着玩的,雄虫体质不比军雌,谁也不能确定你不会罹患术后并发症。”
“我知道,谢谢。”
之后无论文逍再说什么,方无隅都是这五个字。
几个来回后,病房内彻底沉默下来。
这无聊的寂静让方无隅越发想抱着香香乖乖的希声,一边温存一边一起看近期大事的新闻,他不由移眸看向还在怀疑虫生的文逍,准备赶虫。
文逍有所觉,揉了揉太阳穴,重新出声换了个话头:“你醒之前我和希声在其他科室。”
这是当然,希声伤筋动骨,问诊的科室自然不一样。但方无隅并没有把这当成废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心理科。”文逍起身收拾资料,准备离开。
方无隅皱眉:“说话别断节。”
文逍不冷不淡道:“他嗓子有旧伤,但早调理好了,无法发声是心理障碍,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主动找我同事治疗,你猜他最近一直在练习说的是哪个词?”
方无隅愣了愣,心跳提高一拍,又慢慢回落在原位。
心中猜测着那个词,“喜欢”?
嘴上却没回答,而是带有几分谴责地向文逍道:“他应该有让你别告诉我,你就这么把惊喜捅破了?”
“惊喜?”文逍嘲讽地弯了下唇角,“彼此你瞒我瞒,又都不想修成正果,你们的惊喜可真是独树一帜。”
“修成正果”一词出来,方无隅便猜测是不是希声被医生打趣说求婚的话,但被希声拒绝了。
方无隅还没作声,文逍就自己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算了,你就当我愤世嫉俗吧,移植手术手术随时都能开始,你术后有昏迷的概率,少则数小时,多则数天,有什么急事最好提前解决。”
给出最后的告诫,关门离去。
文逍前脚一走,后脚都泽就来了通讯。显然他虽然面上与都泽有龃龉,但也是口是心非的,私下联络依旧紧密。
希声进入病房时,方无隅正与都泽通话。
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在看向希声时陡然舒展,勾了勾唇,透出一个静雅的笑,手心朝下冲他浅浅招了招几根手指。
眸中的墨色在倾泻的冬日暖阳下化开,仿佛连空气中的蜉蝣都流淌着温柔。
只一眼,明明是很平静的,连话语也不是对着他说的,但希声莫名就觉得被浪漫扑了个满怀。
心跳的每一下鼓动,都拥有四季所有美好的加成效应,像冬日蓬松的雪,像早春抽条的芽儿,像仲夏糖渍的蜜桃罐头,像浓秋落酒的桂花,拥有沁入心脾的甜。
这让他迷迷瞪瞪昏昏沉沉飘飘忽忽,一声不吭蹬掉脚上的鞋,窸窸窣窣脱掉外套,身体先于羞怯爬上了方无隅的床。
好在提供给方无隅这种身份的雄虫的病房是特需疗养间,病床又宽又软,躺两个牛高马大的军雌都不成问题。
而方无隅对希声的主动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满意。
他眼眸弯得更深,抬起手臂往一侧让出位置,让希声更安稳舒适地枕在他的怀里。
方无隅话里在冷血果决地与都泽清理门户、讨论低位涉事官虫去留,抱着希声撩拨的手倒是温暖得很。
通讯没有设置私密模式,这么近的距离希声完全能听到,但他的注意力却全然跑了偏,什么也没听清,一双浅绯的瞳眸从始至终都黏在了方无隅说话时开阖的嘴唇上。
方无隅总说喜欢希声的嘴唇,说他很好亲,其实希声很想告诉方无隅,自己更喜欢他的唇,唇形很漂亮,低于他的手温,像染了清甜的雪,被他吻着磨着咬着都很舒服。
恰逢都泽那边说了很长一段话,方无隅留空了一段较长时间的聆听,希声便支起身,勾住了方无隅的脖子,俯首覆盖上这两瓣他觊觎已久的唇。
吻得不深,舌尖没有叩入齿关,却无比缱绻暧昧,辗转厮磨。好似被津液润湿的唇瓣上当真沾染了上好的糖霜,浅尝而无法辄止。
通讯那头都泽话语说尽,等待方无隅的表态,方无隅要从这个吻中抽身出来,分离时拉出一丝极细极短的银光。
方无隅未有察觉,希声却探出舌尖舔上了方无隅的唇角。
开口的词一顿,方无隅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将通讯按下了静音,捏着希声的两颊,两指陷入肉里,眯着眼道:“学坏了?”
希声舔了舔唇,无辜地抿了抿。
手指却不无辜,一路往下,顺着宽松的病服探入方无隅的胸膛。
方无隅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一下,示意不许胡闹。
等再看向终端页面要解除静音键时,却发现都泽已经挂了通讯。
聊天软件弹出一条骂虫的话,还有一句:[那点动静老子早听到了,完事再打给我!]
方无隅心中不无愉悦地想:还挺上道。
面上却故意收敛波澜,扬眉看向希声:“打扰公事,你惹都少将不高兴了,我该怎样惩罚你?”
希声何等视力,又不是没瞥见那条讯息。他知道方无隅是故意拿乔,不过他本来也想骑虎不下。
他重新搂紧了方无隅的脖颈,侧了点身盖上去,从下巴到喉结,蜻蜓点水地吻了一路,又轻又柔,小白兔似的讨好。
等腿根感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时,希声腾出一只手,眼眸含光看着他笑,在他胸口一笔一划地写:
[怎样都行]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