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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始
几天过后,追风岛的船已全部造好。那些修为不足或天性懒惰的人纷纷乘船过岸,提前准备参加困仙大陆百年一次的仙门大比。
“快来快来,你说这是何类品种的鱼儿?”
“我也不知,不过这长相也太……好看了吧。”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种妖兽?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小鱼儿。”
“不会吧……”
两人的打闹声还在继续,并没有吵到船舱上其他的人。大多数人俱是如此。
追风岛除本门弟子外从不让外人进入,岛内弟子痴迷修炼,每日最大的喜好便是飞升成仙,因此大都修的是无情道。也有极个别的修的乃是剑道。
霜墨三人听着外边的吵闹声掀开了布料,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霜墨微微闭眼,靠在船只的围栏边,感受着海风的潮湿。衣袍被常年不散的海潮风吹的“飒飒”作响。
乾临扒着木质围栏,盯着船底悠闲穿梭的鱼儿,不高兴的嘟囔着:“这些畜生倒是什么都不知,自在的很。”
“生命之广,无论身处何地,都有值得期待的景物。”霜墨闭着眼睛与他搭话。
“你还有心思拽着文绉绉的话,我现在都慌死了。”乾临伸出一只手,自然的垂下,似是想要感受这沧浪之水的自在。
“也不知道她俩过得如何了。我看那锁神山贫瘠的很,又离城乡极远。她们俩姑娘家的,那么的身娇体贵,适应的了吗?”
霜墨睁开眼睛,里面的情绪无波无澜,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着扇子。
“不是只有一月,怕什么。比完后我们立刻去寻她。”
“说的轻巧,我担心啊!你我修为虽高,但修仙界这么多人呢。哎……”
乾临烦躁的捋了捋长发,原本就被海风吹的轻微凌乱的发丝,此刻更显得丝丝飘动,如同风中的蒲公英,有的甚至散落在肩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痛苦。
“我们布的结界看似强硬,实则……一个问明就能轻而易举的打开,更何况还有须弥掌门。这须弥掌门的修为之高,时至今日也难以揣测。你说我们掠影宗拦的住吗?”
“须弥掌门是真正有远见卓识的人。如果别人没有意愿,他是不会勉强的。”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天道非要给困仙大陆降下这种劫难。这才两百多年啊。还有……”
乾临起身背靠着围栏,贴到霜墨耳畔神秘兮兮的问:“你就告诉哥哥,那小丫头究竟有何不同。为什么天道非要把她弄死。”
他的头稍稍后偏,面色不再漫不经心,而是充满了认真与坚定:“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哥哥我拼死也给你护好娘子。”
“我不告诉你,你就要与我兵戎相见,分道扬镳了?”
乾临明白他这是不想提了,只得暗暗叹口气,故作自然的回道:“那怎么可能。”他一把揽住霜墨的肩膀:“哥哥从小就立誓,定要护你一生平安周全。如今你的终身大事哥哥我也包了,等大比结束之后,我就把我这么多年攒的私房钱倾囊而出,给你做聘礼。风风光光……总之,不会让小姨子对你有任何的埋怨不满的。”
“给我了,你呢?我那……姐姐怎么办,你不想娶?”
“怎么会?我此生认定她了……她要是不愿我就如今这样,随处游玩,然后……”乾临眼眶红红,实在不忍心接着想象。他使劲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去趴在围栏上不再言语。
霜墨这段时间的心绪十分复杂不宁,见状只是轻拍他的后背。
两人站在围栏前,远远的眺望着某处,都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自处。以后……会如何展开。
蒋瑶两人已经在此生活了几日。都是适应性极强的人,没有任何的不适之说。
仙门大比的前一天,善从薇刚刚外出采办回来。
她们现如今所居之地离那蓝鸟被收服的地界不远。每晚入睡都能听到“哗哗”的磅礴水流声,习惯了后,倒也不再恼人。
锁神山太过偏僻,善从薇只寻得一些常见的瓜果蔬菜,没有半丝肉腥。
善从薇把一切处理好后,用灵力控制着火候。她端着洗好的鲜果,放至院内的小木案几,随后悠闲的躺在逍遥椅上,闭着眼睛,前后摇晃。
蒋瑶伸手从桌上捡起一枚小红果优雅的扔到嘴里。
“仙门大比好像是明天吧。”
“嗯。”
“也不知道师尊和师伯到了没有?”
“他们修为不俗,应是到了。”
“掠影宗只有他们两人去吗?”
“……是。”
其实不是的,除了乾定名延两位峰主外,大多的弟子都去往南方了。事关四大仙门重组之事,只有霜墨乾临二人是撑不住场面的。
但善从薇不能这么说,掠影宗元婴期的弟子只有寥寥数名,剩下的修为大多都跟她俩一样。甚至有的还在筑基期。
要是说了,她怎么解释为何独独两人在此。
“只有元婴期的才能参与……这么看来,这次的仙门大比应是人数不多啊。”
“嗯。”
“那我们要加紧修炼才是。说不得等百年后我们也能收徒开宗,做这困仙大陆人人称赞之士。啊……飞天入地,一门之主……”蒋瑶又扔了个小果子,眉眼弯弯的幻想着:“永生长命,想想都美。”
“你想自己开宗?”善从薇上身坐直,眼神郑重的投注在蒋瑶身上,还挺当真。
蒋瑶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乱说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我就随便背背。现在就挺好的,真的……掠影宗很好,都很好。”
她不是傻子,那天客栈里的话,这几人至今没有与她解释过。还无缘无故的把她藏在这里。
抹杀?扭曲?会死?
说的就是她吧。
至于原因……
会知道的。
“从薇姐姐?”
善从薇察觉出她的玩笑话,又躺了下去,闭眼深思。听到她呼唤,不疾不徐的答了一句。
“怎么?”
“……姐姐,你睁眼看看那边。”
“哪边?”
善从薇睁眼随意的顺着蒋瑶的手指向一处望去。
突然,她猛地坐起。
“……厨房好像着火了!”
善从薇再也没有端庄可言,一下子飞了出去。
蒋瑶在身后吃吃笑着,安然的享受着几人的爱护。只是……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蒋瑶上半身趴在案几上,遥望着善从薇的着急忙慌。笑容肆意,胸腔颤动。
“挺好的,我知足了。”
又是一天过后,慢悠悠在水上飘着的船只终于安然无恙的来到了追风岛之内。
问明带着一众弟子亲自在岛口迎接。
“这……太失礼了吧,竟然是问明仙尊亲自来迎。快快快,帮我收好行装,快些下船。”
岛上的问明眼神锐利的扫视着众人,看到掠影宗两人时,眼神一亮。
船上的人群吵吵嚷嚷,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试图抢先下船,争取能在问明仙尊眼中落下个好印象。
如此挨挤了一段时间后,反倒是越来越乱,舷梯口的人越聚越多。
这种行为实在是不合时宜。在船上之人经过短暂的失礼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老老实实的排起队来,有条不紊前行。
船上大多是些修为不高之人。霜墨行事自然不会如此的庸俗。
只见他看着众人悠悠一笑,折扇“啪”的一甩。这声音吸引了许多修士的目光。
“这……这是何人?怎的如此俊逸不凡。”
“我也不知。不过,如此长相之人,倒是极少见到!”
“你看他旁边那人,好生眼熟啊。”
“我怎么瞧着,像是掠影宗的……乾临仙君。”
“掠影宗?乾临仙君?那他旁边那外貌不凡的男子莫非就是……”
“疾风破空斩龙妖,仙侠英姿舞长空——霜墨仙君!”
“……”被众人议论的乾临黑着脸。
霜墨周身灵光突起,身上的威压使得在场几人感到不适,意志力不足的差点跪倒在地。
他没有在意周围的状况,桃花眼上挑,嘴角微勾。足尖一点,如羽毛般轻盈优雅的腾空跃起,绯红的衣衫随着海风翻飞,发丝轻舞,灵光裹身。
再配合他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实在令人看了心旷神怡,惊叹连连,完全移不开眼。
乾临无奈的摇头随他而去。
问明交代追风岛弟子接待其余的客人。他则主动上前,向着掠影宗二人走去。
“乾临仙君,霜墨仙君,这一路上可还安好?”
两人刚刚落地,闻言纷纷回礼,霜墨周身的威压还没有收起。
“问明仙尊有礼。”
乾临身为兄长,先行开口:“这一路游山玩水,过得甚是自在逍遥。尤其是这追风岛岸,美食纷杂,商品众多,有些我竟从未见过。来到此处,实在是大开眼界,大饱口福啊!”
霜墨姿态散漫,慢条斯理的接着夸赞:“追风岛人杰地灵,韵味独特,景色秀芝。这一路走来,我在沧海之中见到许多长相奇特,颜色艳丽的海珍。敢问仙尊,那些可能食用?”
“哈哈……这个可问对人了。追风岛别的没有,就是海味奇多,这次来,让你们用个够。不过,这些海珍有的有剧毒,你们要是实在喜欢,养着玩就好。”
“这毒都是看的到的,霜墨从不害怕。”
问明眼神微眯:“说起来,掠影宗此次只有两位仙君吗?”
乾临面带微笑,客气的作答:“自然不是,其余弟子皆在路上。想必很快会到。”
“我听说,霜墨仙君今岁收了两名女弟子,天分奇高,不足三月便从凡人突破了金丹期。这可是困仙大陆从未有过的事啊,说一句天之骄子都不过分。仙君真是高瞻远瞩啊。额……”问明顿了一下,假装随意的问道:“她们此次可有前来?”
“那自然是会来的。”霜墨闲适的摇着折扇,面不改色的瞎编。
乾临忍着疑惑,淡定的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没有看他。
“噢……那不知何时会到?”问明摇了摇头,感叹地说道:“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聪颖超群之人。我……很是期待。”
“期待什么?我那徒弟长相颇为出色,仙尊放心,不会失望的。”
“哎,我怎么会是如此肤浅之人。我期待的自然是她们在此次大比中的表现了。”
霜墨笑而不语。
三人又客套夸赞一番后,两人被问明带到一处风景极佳,视野开阔的院子内。随后告辞离去。
是夜,乾临悄咪咪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霜墨床前。正打算飞扑而上。
霜墨利索地掀开被子,细直的长腿猛地抬起。
“嘭——”
……
半晌后,乾临捂着胸口屁股艰难的挪到床上,脸颊全部埋在枕头里。
“你可真无情。”声音闷闷的,说不出的委屈,隐约……还带着点儿哭腔?
霜墨立马侧身扒拉起他的脸,瞪着眼睛惊讶的开口:“你怎么又哭了?一个大男人连这点疼都受不了?我可是记得你当初挡刀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你现在怎么这么柔弱,比我家娘子还爱哭。”
乾临眼里所含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掉下几滴,他一把推开霜墨。顿时龇牙咧嘴的,表情也扭曲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在疼痛刺激下,自然落下的眼泪,不是我愿意流的。”
“那无妄山呢?你怎么没有这自然眼泪啊?”
“男子汉大丈夫,那能在女人面前落泪,多丢脸。”
“也是,要是被我那……姐姐知晓了,怕是以后每次除妖,她都要挡在你前头了,怕你……哭唧唧。”霜墨拄着脑袋侧身看着他,尾音不正经的调侃。
乾临立马拍床而起,义愤填词的指着霜墨的鼻子:“我可是你兄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怎么可能让她站在我前边,我一个大男人要护她一辈子的。”
他揉了揉眼角,把脸上的泪痕擦掉:“我以后要时刻注意。你可要提醒我啊,我不能让从薇知道我现在的模样的。”
“这还能提醒?你刚才……莫不是装的?”
“……没有,这我怎么装。我以后努力,不会了。”
霜墨望着生动可爱的乾临,不自觉的想起自己那远在天边的娘子。
蒋瑶和善从薇这几天费劲的终于重新搭建好木屋。
此刻两人刚把屋内收拾妥当,沐浴洗漱完后,疲惫的躺在一张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从薇姐姐,要不以后别做饭了吧。我们如今有内丹,不吃也没关系的。”
“别怕,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
“其实……那些鲜果味道也挺好的,要不以后咱们只吃那个,吃腻了,再去远处找些别的。”
“只用鲜果,对身体有损。你放心,前日那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蒋瑶见劝说无望,便不再做无用功。她盯着虚空,感慨万千:“没想到……搭个屋子这么难。”
“嗯。”善从薇古井无波的眼神在黑暗中闪动起来:“是挺难。”
“仙门大比……是什么时候?”
“后日。”
“师尊师伯,这下总该到了吧。”
“应该吧。”
“他们会受伤吗?”
“……不会。”
“那就好。”
“……”是啊,无事就好。
月上柳梢头,黑夜深如墨。
乾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装着无数的事。片刻后,他借着微弱的月光艰难的辨认霜墨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重重戳了他一下。
“有事?”
霜墨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也没睡?我见你一动不动,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你把这床板压的‘吱吱’乱响,我怎么睡的着。你安生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在干坏事呢。”
“两个男的能干什么坏事,打架吗?也是,要是我,指定去瞧热闹。”
霜墨意味深长的望向他:“我信你,这么多年是真没去过青楼南风馆。”
光线太暗,乾临看不到这个眼神,只是听他的语气有些怪异,疑惑的说道:“莫名其妙。”
“你今日为何要引人注目?你之前可从不那样的。该不会……是腻了我小姨子吧。不是啊,这才几天!”
霜墨在黑暗中也能清晰视物,听罢这话毫不犹豫地扇了他脑袋一巴掌:“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腻。我只恨自己不能长命不死,只能与她相守万年。”
他收回手掌,轻轻捏着眉心:“我多年不出世,仙门之人怕是忘了我是什么修为。我想让他们记起来,忌惮我。纵使有什么目的,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赢的了我,还有你。以及……我们身后的掠影宗。”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从薇她们二人会来呢?”
“你在客栈里提过,问明仙尊知道那人是瑶瑶对吧。”
“嗯!”乾临趴在手臂间,偏头认真听他讲话。
“问明仙尊的修为……你知道吗?”
乾临摇摇头,怕霜墨看不到又急忙补充:“很高吧!毕竟是平了乱世之人。不仅修为高,名望也高。嗯……不好对付。”
“所以,我只能拖了。”
“拖?这能拖几日?十日之内就是金丹期弟子之间的比试。才十日,你拖得住吗?”
“有一日算一日吧。我又不能跟他硬拼。再说,他现在知道又怎样,还能立马把瑶瑶弄死?”
“嗯……据我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这样吧。实在不行,我和她一起殉情。”
乾临面露难色,干巴巴地劝道:“别这么悲观,说不定有别的方法。再想想。”
“不悲观?”霜墨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无措:“谁知道那事什么时候发生。真到了那时……再说吧。烦,先睡吧,过了这段时日再谈。”
说罢霜墨转身面朝内侧一动不动。
乾临哀叹一声,把身下的被子拽起来给霜墨盖好。
自己裹着另外一床蚕丝被,背对着霜墨说了一句:“睡吧,以后再谈。”
霜墨睁着眼睛。到了那时要怎样呢?难道要拉着掠影宗承受全部修仙者的讨伐?让掠影宗所有的弟子挡在前方赴死?还是……把蒋瑶交出去,看着她受刑,看着她被天雷劈散,然后……彻底遗忘她?
还是殉情吧!到时候实在不行抱着她一起受雷劫。
也挺好的,生死相依,真正的不离不弃。
他记得她,她也记得他,挺好的——霜墨心想。
悠闲的日子过了两天后,仙门大比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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