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等你绿我很久了

　　陈应的手搭在门把上，按照他的脾气，他应该一走了之，他的个人自由不会受人控制，但他心里烧着无名火，于是骤然回头，秦砾塘还在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光泽。

　　“我的男朋友病了，你不让我去，你凭什么？你站在什么立场？”陈应舔了舔牙齿，露出讥讽的神色，“三哥，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陈应拉开门，背影消失，包间门又慢慢合上，恢复如初。

　　秦砾塘伸手去摸酒杯，酒没倒进去，全撒桌上，坠落在地，滴答滴答，在耳朵里无限放大。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立场？

　　瞧瞧，陈应责怪他失去做兄长、做朋友的分寸。

　　没同频的感情怎么接收得到？从虚妄里伸出手抓住一片早就腐朽的衣袖，不肯放手，不就是强人所难？

　　难怪刚刚陈应的眼神都狠了。

　　今天是庆祝今事传媒上市的夜晚，可庆祝上市又有什么特殊。

　　祁煊看陈应走了，三哥也脸色难看，想来想去说，“三哥，要不你跟小应一起去看看安凌羽？怎么说我们也是婆家人。”

　　“真是个火上浇油的好主意。”

　　李任青姗姗来迟，过来拍了拍秦砾塘的肩膀，“老三，恭喜。”

　　祁煊对李任青不满，“你说谁火上浇油呢？”

　　李任青坐下，视线转到祁煊身上，眼神像在看一个傻逼似的，“小煊，你这反射弧得有二里地吧？”

　　“什么意思？”祁煊不懂，但坐在另一边的贺明宵懂了，原本只是看热闹，没想到真吃到大瓜了，他瞧着秦砾塘紧绷的脸色，恍然大悟，“我操，原来如此，我就说呢。”

　　“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说清楚。”

　　贺明宵故作高深，“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无论男或女，谁暗恋，谁吃苦。

　　“显眼包，就你有文化。”祁煊不想搭理这些人了，起身去厕所抽烟，再次回到包间，没见到苏小城。

　　“我家小城儿呢？”

　　贺明宵摇头，“不知道。”

　　祁煊心有疑虑，视线一瞥，发现李任青也不在座位上，危机感瞬间浮上心头。

　　李任青不会又又又撬他墙角吧？！

　　“操！”祁煊气急败坏出了包间，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传信，说祁煊和李任青打起来了，这次不是往日那种小打小闹，而是你死我活。

　　“三哥，你快去看看吧！！”

　　一刻也不得安宁，秦砾塘收拾好情绪走出包间，看见苏小城慌乱无措站在一边，而另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凶猛。

　　祁煊吐出一口血水，“操你妈的李任青，你再敢接近苏小城试试看！老子弄死你！”

　　秦砾塘把苏小城叫走，秦砾塘腿长，苏小城小跑着跟上，到了安静的地方，秦砾塘拿出火机点烟，“你跟李任青怎么回事？”

　　苏小城脸色惨白，“我就只是跟李总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别在意，是祁煊不成熟，明天我让他给你道歉。”

　　苏小城紧紧捏着手指，用力摇头，此时此刻他很清醒，“不用道歉，或许祁总在意的根本不是我，也不是为我打的这场架。”

　　秦砾塘多看了苏小城一眼，“我找人送你回去。”

　　“谢谢秦总。”苏小城刚转身，秦砾塘就说“等等”，苏小城疑惑，“秦总还有事吗？”

　　秦砾塘把烟在垃圾桶上摁灭，一阵烟雾升起，高大的身躯逼近，“我请教一个问题。”

　　面对秦砾塘和面对祁煊时感觉不同，秦砾塘让人猜不透看不懂。尽管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助理，秦砾塘的表情和态度都还算和煦，苏小城却依旧心惊胆战，“秦总，您请说。”

　　“陈应为什么会和安凌羽谈恋爱？在这之前，他交过女朋友吗？”

　　苏小城无声地张了张嘴，“这……我不能说。”

　　“是陈应不让你说？”

　　“不好意思秦总，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小城身形瘦弱，因为害怕秦砾塘而无措，在他眼中，衬衫的酒红色化为了刺目的鲜血。

　　苏小城抖起来，秦砾塘依旧冷眼盯着他，无形的压迫不断释放。

　　苏小城用力咬唇，秦砾塘弯腰到他面前，“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陈应喜欢安凌羽吗？小助理，温馨提示一下，你只能摇头或点头。”

　　苏小城的冷汗滑过脸颊，他轻轻摇了摇头。

　　秦砾塘一走，苏小城大口喘气，类似劫后余生，立马给陈应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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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应和秦砾塘陷入冷战，祁煊跑来片场打探他的态度，想把他俩劝和，奈何陈应不吃这一套。

　　休息时间，陈应打开手机，登入陈软软的账号，他和一粒糖的聊天记录停在了三天前，正好是他跟秦砾塘吵架那天。

　　陈应盯着手机屏幕，视线却慢慢失焦，手指无意识在屏幕上滑动。通常是一粒糖给他发三条消息他才回一条，早安午安晚安，吃饭起床开会，身边的趣闻趣事，长期以来乐此不疲地和他分享。

　　一段网恋要结束的前兆是什么？无非就是热情的人突然变冷淡。

　　陈应窝在角落的椅子里，把口罩往上扯，盖住眼睛，其实是在偷偷发呆，耳边传来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

　　“宝宝别哭了，晚上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只要你不哭，乖乖呆在这里等妈妈。”

　　陈应听出来这是钟寻姻的声音，这一块地方偏僻，钟寻姻应该是没发现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妈妈，我想去幼儿园找小老虎玩。”小男孩用小小的手掌擦眼泪，拼命忍住哭声又忍不住，“妈妈，妈妈，我想回老家。”

　　“宝宝，你要听妈妈的话，幼儿园有坏人，他们会把你从妈妈身边抢走。”孩子太小，钟寻姻跪在地上和他说话，“妈妈只有你了，妈妈会赚很多很多钱，让宝宝过上好日子。”

　　孩子怎么会懂她的话，孩子只想要朋友，只想呆在熟悉的地方。言语苍白，钟寻姻跪在地上，无助地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

　　“吱呀”一声，突然有人推门进来，钟寻姻如同惊弓之鸟，紧紧抱住孩子。

　　优优尴尬，挠挠头，“姻姐你好，我是应哥的助理。”

　　钟寻姻猛地睁大眼睛，这才发现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陈应。

　　陈应走近，摘下耳机，琥珀色的瞳孔冷清，“今天戏份很重，小朋友让优优帮你看着吧。”

　　之后的日子里，优优的工作从端茶倒水跑腿变成了带小朋友玩，小朋友很乖，这下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天乐呵呵的。

　　钟寻姻是个天赋型演员，在导演的指导下每次都能迅速进入拍摄状态，本来还对她抱有怀疑态度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心服口服，夸赞导演的眼光毒辣。

　　钟寻姻话不多，性格也内敛，而剧中的女主角却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经常说出带有挑逗性的话，每次和陈应对台词，钟寻姻都会脸红。

　　第一次拍床戏，钟寻姻脱了衣服，躺在摄像机下，浑身僵硬。陈应光着上身过来，钟寻姻立马进入状态。

　　拍摄结束，导演很满意，评价钟寻姻的状态，“女主完全放松了，看来和男主相处得不错，让你产生了安全感，再接再厉，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钟寻姻披着外套，脸上泛着粉红色，温柔感激地朝陈应笑，陈应朝她点点头。

　　十二月初，剧组聚餐，祁煊也来了，不拿正眼看钟寻姻，钟寻姻很自觉，从主桌挪到了隔壁桌。导演在台上致辞，祁煊拍了拍陈应的肩膀，“小应，你跟我出来。”

　　两人走到外面的空地，祁煊皱眉看他，“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你和钟寻姻的绯闻？”

　　陈应瘦了很多，白色的羽绒服一尘不染，头发一直没剪，慵懒地绑在脑后，口罩遮住半张脸，眼神看着飘落的树叶。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承认？你来真的？！”祁煊原本是不相信的，但陈应这种不回应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又联想到当初陈应的那一票赞同，“小应，那个脱衣女有什么好的？！你跟她搞在一起？！！”

　　祁煊是真想不通，“你年轻，又长得好，气质也好，我跟三哥都把你当弟弟，你就和这种货色搞在一起？！你糊涂啊！”

　　陈应终于说话了，大半个月没见，还是那股子高冷味道。

　　“她挺好的，很坚强。”

　　“操！”祁煊终于体会到一把老父亲看着自家孩子被猪拱了的痛心。

　　回到饭桌上，钟寻姻已经为陈应准备好了感冒药，陈应摘掉口罩，毫不避嫌地对钟寻姻说谢谢。

　　聚餐结束，陈应收到秦砾塘的消息。

　　【一粒糖：出来，停车场等你。】

　　手机刚好没电，陈应把手机交给优优拿去充电。

　　借此机会，陈应思考起假装手机没电没看到消息的可能性，祁煊拍他的肩膀，“我把三哥叫来了，小兔崽子，让三哥教训你。”

　　这下是躲也躲不掉了。

　　停车场很多车，但秦砾塘的迈巴赫足够显眼，陈应打开车门坐进副驾，一进去他就皱眉，把口罩戴好，“这是抽了多少烟……”

　　秦砾塘降下所有车窗，寒风袭来，陈应冷得一个激灵。扭头看秦砾塘，西装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大衣，扣子还没扣，跟感觉不到冷似的。

　　这么久不见，陈应仔细看了看他，可能是陌生感作祟，一丝不苟的发型，禁欲的西装领带，搭在方向盘上发红的手指骨节，都让人不愿直视，或许就是一种男人之间能感受到的侵略性。

　　秦砾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别跟我装傻。”

　　陈应找了个舒服暖和的姿势窝成一团，“三哥也关注绯闻？”

　　秦砾塘冷笑，“长本事了，可男可女。”

　　秦砾塘把车窗摇上去，陈应不想和他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于是阻止，“我这边开着。”

　　“你确定？”秦砾塘笑着说，“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太多人看见可不好。”

　　？？？什么事？

　　陈应还在疑惑，后脖颈突然贴上一只冰冷的手掌，五指用力，掐住那一片的皮肉，一阵酥麻从尾椎骨传播开，整个后背迅速失去知觉。

　　陈应抬眸，对上秦砾塘漆黑的眼，“三哥，你……干嘛？”

　　秦砾塘倾身靠近，大衣布料在羽绒服上摩擦，发出“沙沙”声，两人的鼻尖隔着口罩擦过，陈应往后撤，秦砾塘把人逼在车门的角落，大拇指按住那一截脆弱的颈椎，“这绯闻是专门传给我听的吧？”

　　陈应愣住。

　　“陈应，你太聪明了。”秦砾塘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胸膛上下起伏，呼吸也越来越重，“看出来了是吧？所以躲着我，男朋友、女朋友轮番上阵，就是想告诉我——”

　　秦砾塘气得想笑，笑不出来。

　　陈应咽口水，低头，下一秒秦砾塘抓住他的头发，五指张开贴住他的头皮，逼迫他抬头看他。

　　琥珀色的瞳孔颜色太浅，看着总缺点感情。

　　居高临下的位置，秦砾塘眼里怒火翻涌，陈应只怪自己太迟钝，现在才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秦砾塘稍稍歪头，眼睛像汹涌的暗河，暗流涌动，“陈应，你想让我知难而退。”

　　陈应叹气，“我没有。”

　　“你说谎。”秦砾塘抓住他头发的手掌轻轻晃动，连带着陈应的头也在晃，“陈应，从你的十四岁开始，或早或晚，你的谎言我总能识破。”

　　秦砾塘扯掉陈应脸上的口罩，慢慢凑近他的脸，陈应没躲，只是说，“我感冒了。”

　　“那就传染给我。”话音落，秦砾塘吻上陈应的唇。

　　陈应下意识闭上眼，没有想象中的反感。秦砾塘没有撬开他的牙齿，只是在唇瓣上反复啄，轻舔，吮吸。

　　陈应发出一声轻哼。

　　“咔哒”，安全带解开，秦砾塘半个身体都压到陈应身上，抱着他的脑袋，像是啃鸭脖似的嘬嘬嘬。

　　陈应呼吸不过来了，移开脑袋，头发散了，贴在潮红的脸上，秦砾塘喘着粗气，手指缠绕他的头发把玩，“现在呢？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陈应心跳过速，“我劝你回去喝点感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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