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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余
一晃没几天,要过年了。南城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过年的气息——关门关店。平日热闹的街边满是卷帘门陈列,缺乏涂鸦的铁锈感过于突出,整座城市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寒假对大学生来说当然是最快乐的日子了,每年放假曾椽都选择会出门旅游,而今年他却哪儿也没去。张冬余直到除夕才放假,他在家无所事事,决定每天接送对方上下班,他都要习惯在车里等几个小时才能接到人的现状了。
“说真的,我真想冲上去把你们老板打一顿。”曾椽在车里抱怨道,“没完没了是不是,又不给加班工资。”
“你去啊,说你有钱,要把这家设计院端了。”张冬余调侃,“我们都等着你呢。”
曾椽不耐烦地用力拨过转向灯,愤愤地打着方向盘赌气地哼了一声。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家人。
张冬余莞尔,换了首抒情的乐曲,摘下围巾说道:“我们去吃囊坑烤羊排吧。”
“羊排?位置在哪里啊?”曾椽问。
“这儿。”张冬余把定位给曾椽看,“去吗?”
“去啊,你说去肯定去啊。”曾椽又把地址确认了一遍,“怎么想到去吃这个了?”
“中午听到同事在说,馋了。”张冬余着实是饿了,“今年还没吃过羊肉,吃一回吧。”
曾椽看过张冬余朋友圈同事晒的照片,心说品相确实不错,“怎么样,多了一个饭搭子的感觉不错吧?”
“嗯。”张冬余竟然没反驳,“挺好的。”
曾椽臭不要脸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张冬余只给他送了一记狠辣的眼刀,懒得理睬这个插科打诨的臭小子。曾椽委屈地摆了个鬼脸,心说自己等了这么久一个奖励都没有,张冬余对他也太狠心了。
“这么多人!”他们达到目的地的时候,路边摊位已经排起了长龙,一眼望过去座无虚席,他们只能等别人吃完才能上桌了。
“要不打包回去吃吧,在外面吹风啊?”曾椽犹豫着,心说这人不喜欢凑热闹来着。
“等等吧,别人吃完就有位置了。”张冬余竟然这样说道。
于是,他们排着队,馕坑里的羊肉滋儿哇冒油,孜然香随着热气扑鼻而来。许久后他们终于等到一桌哥们应酬完了,这才拉过有些油腻的塑料小板凳坐了下来。服务员掀走桌上的一次性薄膜,地面上有些凌乱的废弃烧烤签还带着点肉沫,张冬余喝着羊汤,曾椽点了瓶啤酒。
烤羊排上桌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盆烤串。曾椽还没来得看清这盆是不是自己的,服务员就端着别人的烤盘用一种独特的太空漫步滑走了。
曾椽拿过账单核对烤串的数量,“不对啊……”
“怎么了,少东西了?”张冬余问。
“不是……”曾椽放下了单子,“我没点腰子啊。”
张冬余看着盆里的四串羊腰,拿过了曾椽手里的点菜单。上面肉筋和羊腰正好是上下两行,曾椽大概手快了,打钩虽然是打在肉筋一行,却像是打在中间的。
“你这钩打的,凑活吃吧别换了。”张冬余劝道。
“可是我挺想吃肉筋的啊……”曾椽抱怨。
“也不能怪别人,谁让你打钩打成这样。”张冬余拿起旁边一串烤翅,指着羊腰说道:“我不爱吃这个,这四串都是你的了。”
“啊?全我吃啊?”
“嗯,我又不需要。”张冬余意味深长地憋着笑,“你多补补。”
曾椽原先还没发觉这点错的烤羊腰有什么问题,经张冬余这么一说,他翛然觉得有大大的问题啊。什么叫多补补啊,补哪里啊?
“我……”曾椽百口莫辩。
“快吃,不吃要冷了。”张冬余还特地把这几串往对方面前推了推。
曾椽:“……”
曾椽拿起一串腰子,心里只想死。对面的张冬余啃着羊排看起来吃得很开心,他回想起这些天什么都没发生的事实,心中一横,心说就算是为了未来之大计,他今天也就忍了。
让我补是吧,补就补,你等着啊。
曾椽一口咬下,意料之外地没有膻味。或许是现烤的缘故,上面的油入口即化,配合烧烤料味道还不错。他有点想给张冬余推荐一下,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人家都说不需要了,他只当是自己理解的那层意思了。
反正张冬余开心,张冬余开心就是他开心。
“除夕你准备怎么过?”曾椽问。
张冬余自然是和猫在家过,张建走后的这几年里他都懒得回苏市了。
“要不要我陪你?”曾椽又问。
张冬余心想自己难道看上去真的像春节没人陪就会寂寞的老男人吗?
“你说呢?”张冬余都懒得解释,“好好陪你爸妈在家呆着,春节除了走亲访友就别出门胡闹了。”
“你这话说的。”曾椽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怎么,你有安排?”张冬余问。
“没啊,过年肯定得在家老实呆着咯,不然肯定要被说。”曾椽哀叹一声,“我的那些亲戚啊我都不认识几个,不就是收收红包走个场面,老年人最喜欢干这个了。”
张冬余莞尔,呼出口羊汤的热气,“也就几天,你就熬不住了?”
“还行吧。”曾椽笑道,“张老师放心,等过了大年初三,我就去找你玩。”
“你抓紧了,从初四到初六你有三天的时间,我可不想只躺在家里刷手机。”张冬余打趣道,“我年纪大懒得动脑子了,你把行程安排好。”
“您放心。”曾椽学着赵振竹的腔调,“保证给您带来个愉快的假期。”
饭后,曾椽照旧送张冬余回了家,他心说张冬余还真信了,觉得在家陪父母就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对方可能没想到,他爸妈对他很是纵容,每年只有曾檩那个倒霉鬼需要去应付一大堆人际关系。
他怎么可能老实在家窝着,张冬余难得休假,当然是每一天都要好好利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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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椽过来包汤圆!”邹畅在厨房喊着。
“来了妈!”曾椽放下手中遛狗的玩具跑去了厨房,哼着小曲儿:“包汤圆~包汤圆~”
“心情这么好啊。”邹畅笑着把糯米团揉成条状,切成小段递给了曾椽,“给。”
“过年了心情肯定好啊。”曾椽接过去,熟练地将面团放在右手掌心前端,用另外一只手的拇指将其按成碗状,再逐渐捏薄。他拾起芝麻团放在面皮中心,用虎口处的力气将面皮收口,再用双手揉搓滚成圆球。
“对了妈,这些汤圆等会能不能给我留几个啊?”曾椽问道。
“你要几个啊?”
“嗯……留十几个吧。”曾椽回答,“芝麻和红豆馅的就行。”
“你自己吃还是送人啊,送人的话就多拿点好了。”邹畅说道,“不差那点。”
“不用妈,太多吃不掉。”曾椽心虚地回答。
“不是给陈晓玟吧?”邹畅似乎已经嗅到了特殊状况,“送哪个男生啊?一起出去玩那个?”
“妈!”曾椽惊慌地把手里的汤圆直接捏扁了,“你可千万别和爸和哥说啊!”
“可是以后迟早……”
“不行不行。”曾椽又把手里的汤圆滚圆乎了,“不能说。”
邹畅看着自己儿子认真严肃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把真相从嘴边收了回去,“怎么认识的呀,什么时候领回家看看。”
“哎。”曾椽不好意思了,“还没个准数呢。”
“我儿子行不行啊?”邹畅打趣道,“是学校同学吗?”
“算是……吧。”曾椽越说越心虚,“一个专业的。”
邹畅见曾椽似乎不想说,也点到为止了,“好了不问了,再问该说我查户口了。别欺负人家啊,确定下来了就带回来看看。”
曾椽怎么好意思说其实压根不是同学,他点了点头,心说前几天自己还被迫大补,到底谁欺负谁啊?他将汤圆装在冰袋里,准备等会带给某位孤寡老男人。
“爷爷奶奶,我敬你们一杯。”曾椽端着汤圆上桌的时候,曾檩正在圆桌上应付各类他父亲面上的亲戚。
“哥,吃点汤圆。”曾椽给曾檩盛满了,随后端起酒杯笑着说道:“爷爷奶奶,我也给敬你们一杯。”
对面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满意地望着自己的两个孙子,曾椽心说张冬余要是在场,一定觉得他们在演什么除夕过家家的电影,大家脸上都笑意满盈,似乎在维护什么节庆秩序。
邹畅烧了一大桌子菜,他们家保姆厨子一周前就放假回家了,曾梁得意于现任妻子要比从前那位会料理家事,特地没去外面开酒席。
圆桌上曾椽其实和这些新来的亲戚都打不到几次照面,可他早就将称谓及其对方的社会身份熟记于心。他曾经和他哥抱怨过这事,曾檩只让他忍忍当成一场面试,习惯习惯就好了。
不知不觉地,他开始想张冬余了,亲戚们轮番夸奖他成绩好的样子颇为滑稽,在他眼里像是一场闹剧。他笑得脸都僵了,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哥怎么忍得下来的。
“大哥你儿子成绩真不错啊,听说曾椽很多门都考满分了啊。”
“曾椽,以后给你哥打下手,也是接班人了。”
“哎呦嫂子这菜烧的真好吃,外面饭店都没这个水平啊。”
“曾檩越来越有你爸的风范了啊,叔叔当年没看错你。”
曾椽时不时要瞥一眼时钟,心说这帮人怎么还不走呢。酒过三巡,大家喝得都有些微醺了,这群热情过头的亲戚才拍拍屁股走人。春晚已经播出好一会儿了,曾椽兴奋地从楼上提过行李箱,拿过冰箱里的汤圆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
“爸妈,哥我走咯!”曾椽还顺便摸了摸安藤的头,“走了安藤,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安藤汪了几声,不舍的眼泪好像要快从眼眶里流下来了,死活粘着曾椽不让走。
“安藤,过来。”曾檩把狗狗拉走了,对着弟弟嘱咐道,“路上小心。”
“知道啦,老爸老妈哥哥再见!”曾椽出门取过车,准备来个大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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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曾椽敲响张冬余家门的时候,张冬余正抱着猫在沙发上看春晚。春晚的内容其实不合他口味,但为了找到点年味,他还是没有跳台。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需要过节的人,但自从曾椽和班里那帮学生颇有仪式感地给他过了个教师节后,他开始对节日敏感了。他时不时会下意识地观察别人,然后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一丁点过节的情调。
从前过春节是为了陪张建,现在过春节是为了陪猫。柯布正襟危坐地蹲在他的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品,张冬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节目还是笑猫。
门铃响了,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他心中隐约在期待一个人的名字,但他又不好意思这么想。他移开柯布走到玄关口,发现猫眼被人捂住了。
谁啊?独居的警惕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迅速从玄关口的柜子里取出防狼喷雾,谨慎地问道:“哪位?”
门铃接着响了几声,门外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张冬余攥着瓶子,已经把中指放在了弹簧上就要蓄势待发。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哪位,说话。”
一句掐着鼻子的尖锐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张冬余皱着眉,心说隔壁还有人住,要是强盗小偷的话楼道里会有回声,胆子不能这么大吧?此刻,柯布颠着胖身子跑了过来,它嗅了嗅大门并没有露出警惕的表情,反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主人。
张冬余拿出手机,给某个嫌疑人打了电话。门外的手机铃声瞬间响彻楼道,张冬余被气笑了,一把将电话掐了。
“臭小子,把手给我拿开。”张冬余命令道。
曾椽讪讪地将手移开,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角落。门开了,柯布先迫不及待地蹦跶到了他的脚边,喵喵叫了几声,他“新年快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视线先落到了张冬余手里拿着的防狼喷雾上。
“我带汤圆来看你,你拿防狼喷雾见我啊?”曾椽长大了嘴巴,“你是要谋杀你老……”
张冬余用力将他拽了进来,没让楼道将这句话后面的一个字传开,“你是不是无聊?”
“我怎么啦?”曾椽委屈地问。
“下次别玩这种把戏。”张冬余说教道,“你知道把别人家大门猫眼堵住有多恶劣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入室抢劫的。”
曾椽没说话,张冬余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听见没?你要是再变本加厉点,辣椒水真要喷你眼睛里怎么办?”
曾椽轻轻拿过对方手里的瓶子,把这危险物品放到了桌上,“知道啦,不会再有下次了嘛。”他讨好地拉过对方的手指,“我保证,拉钩。”
张冬余被曾椽弄得彻底没话说了,他看向对方手里的袋子,“这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汤圆啊。”曾椽在张冬余侧脸上亲了一口,“新年快乐。”
温热的气息在脸上残留了许久,张冬余这才意识到曾椽真的过来陪他过年了。想来上次元旦的时候这家伙也在,似乎总有节日,会有曾椽的影子。
“你不在家呆着,你爸妈不说你?”张冬余问。
“不会啊,我吃好年夜饭过来的。”曾椽回答,“而且我出来玩的事情都和他们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也没说什么啊。”
“出来玩?”张冬余疑惑,“你找了什么借口?”
“额……”曾椽讪讪道,“我说我和同学出门旅游……”
张冬余挑眉,心说爸妈也敢骗,你可真能瞎掰扯。他接过曾椽手里的汤圆,将一部分放到了冷柜里,“自己包的?”
“你怎么知道?”曾椽颇为得意,“看上去是不是比外面买的要大个?”
“不知道,我很少买速冻的,等会尝尝就知道了。”
张冬余将汤圆下了锅,曾椽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心说今年的还是一样无聊啊。
“柯布,想不想换个看?”曾椽抓着柯布的小肉垫,“想看其他的是不是?好嘞,哥哥给你放。”
曾椽连上网络电视,开始播放某著名动画的新年特刊。熟悉的音乐响了起来,随着狮子的一声怒吼,童年的记忆涌了上来。张冬余在厨房煮着汤圆没空注意客厅的一人一猫,等他端着碗筷过去的时候,电视里的小品节目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棕色老鼠拿着仙人掌甩在一只蓝白猫上的情景。
“哈哈哈哈哎呦我去!”
曾椽放声大笑,柯布躺在他怀里竟然看得入迷。动画的剧情逐渐推进,汤姆为了勾搭美女特地换了个西部牛仔的打扮,还不忘吐出“HOWOY”的烟圈。
“你是不是有病?”张冬余实在也憋不住笑了,质问道:“你给它看这个干嘛?”
“哈哈哈哈……什么?”曾椽都要笑疯了,“柯布,起来吃汤圆咯!”
“别给它吃,粘牙。”张冬余坐到了曾椽身边,“你自己先吃一个尝尝,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放毒。”
“哎呦呵,张老师还不信我?”曾椽并没有拿起勺子,而是挑衅道:“柯布扒拉着我手呢,腾不出来,你喂我啊。”
张冬余哑然失笑。柯布闻到甜味激动地也想要尝一口,却被曾椽这个竞争对手抱得死死的。张冬余挑了个豆沙馅的,放在勺子里稍稍吹凉了,递到了对方嘴边。
“哝。”张冬余羞着老脸,“快点。”
“啊——”
曾椽还故意发出了小朋友等饭的咿呀学语,张冬余瞬间不想给对方喂了,猛地收回了瓷勺子,一口放到了自己嘴里。
“哎,你怎么——!”曾椽叫道。
张冬余嚼着滚烫的馅料,含糊不清地骂道:“吃屁吧你。”
“你小心烫啊。”曾椽的老妈子雷达霎时警醒了,“慢点吃。”
张冬余忍着烫嚼完了这个汤圆,糯米和豆沙的味道都甜津津的,很好吃。
“怎么样?”曾椽问,“好吃吧?”
“还行。”张冬余故作淡漠道,“也就合格线往上一点点吧。”
“切,一点点。”曾椽笑了,“你是什么,美食家啊,品味还挺高。”
“要你管。”张冬余忿忿地捞起第二个芝麻馅的继续嚼起来。
客厅里,电视里的汤姆杰瑞仍在斗智斗勇,曾椽止不住的傻笑声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张冬余吃完汤圆后靠在沙发上,柯布估摸是看累了,歪着头摊成个猫饼睡在了曾椽身上。
城里禁烟花炮竹很多年了,这三年来张冬余每到这个时刻总因为太清静困得想睡觉,现在吃完汤圆后整个人暖和起来就算了,再加上曾椽这小子看猫和老鼠太精神了,连带着他也睡不着了。
“你今晚走不走?”这句话张冬余踌躇半晌都没好意思问出来。
曾椽还在对着电视机傻笑,就好像被老鼠夹夹到的猫真的很好笑一样。张冬余看了一两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竟然有点像看回春晚了。
“几点了?”猫和老鼠的新年特刊放完了,曾椽看了眼时间猛然拿过遥控器喊道:“快快快,难忘今宵!”
春晚又被调回去了,主持人们开始轮番临场发挥凑词等整点了。曾椽握过张冬余的手,听见电视里播报着——
“让我们一起迎接美好的春天吧,倒计时——拾、玖、捌、柒、陆、伍、肆、叁、贰、壹!”
“过年好——!”
春晚的钟声敲响了,外面不知是谁家不顾规定偷偷放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打破冷清的黑夜,有了些许的年味。曾椽拉着张冬余的手去阳台上寻找炮竹的声源,便瞧见了窗外漫天璀璨的烟花。
“市中心都不让放,还是边郊管的松。”曾椽欣喜,“我都好几年没在春节听到爆竹声了,小时候我还跟着大人一起放呢,现在连个机会都没有。”
“张老师新年快乐呀。”曾椽笑道。
“新年快乐。”张冬余呼吸着窗外吹进来的西北风,“你……”
“嗯?”
曾椽见张冬余欲言又止,紧张地等着对方把话说完。他们紧握的手心都冒出了手汗,但是谁都没松开。张冬余又深吸一口气,“嗙”地把窗户关上了。他低着头做着心里建设,咬牙切齿了半天都好意思把话说出来。
“我晚上不回去了。”曾椽受不了了,抢先说道,“给我留个被窝吗?”
张冬余握着的手一颤,他觉得心脏要炸开了,“嗯。”
曾椽心中大喊“YES”,毫不费力地将张冬余抱了起来。
张冬余:“你……”
曾椽邪笑,轻声在对方耳边说了句:“我洗过了。”
张冬余瞬间红了脸,一句话都骂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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