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烙印

　　第四十三章 讨价还价
　　“邓玉琴你考得咋样？”南忡德明显不想再谈刚才的问题，赶紧转移了话题。
　　“不好。”邓玉琴很干脆地答道。
　　“你打算怎么办？”
　　“哎呀，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邓玉莲推了推南忡德不耐烦地说。
　　“当知青吧，考之前就给她说清楚了的。”张素华看着邓玉琴说。
　　“看她样子都不像考得起大学的人……”邓玉强耸了耸鼻子很轻蔑地说了一句。
　　邓玉琴的脸红红白白的转换了好几次，但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病房。
　　“呃，呃……”邓如贵的右手又举了起来，嘴里的呀声低沉。
　　“爸，你又有啥事？”邓玉强有点不耐烦地将纸笔递给他。
　　“南忡德陪邓玉强去谈……”邓玉强看了上面的字，眼睛一跳，这才想起他面临的大事。恭恭敬敬地把本子递到南忡德面前。
　　“谈，谈啥？和谁谈？”南忡德莫名其妙地看着邓玉强问。
　　“小敏的事吧。”邓玉莲看了眼邓玉强，无奈地坐在爸的床边。她肚子大了，弯不下腰。
　　“爸，我和南哥外面说去。你放心，我完全照你的意思办，有南哥陪我不会出事。”邓玉强说完在邓如贵脸上亲了亲，嬉笑着把南忡德拉出了病房。在外面如此这般地告诉了他事情的始末。
　　南忡德听后，皱眉沉思了一会问“这么大一笔钱家里拿得出来吗？”
　　“呀，拿得出来吗？讨价还价，他们喊的是价，我们还的是钱。南哥，我们讲到一千块行不行。”邓玉强咯噔一下，想着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转念一想，他这样说了，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南哥，爸病前说了找姑借，如果你和他们讲价降到二千块，多出来的一千块我们俩平分。如果讲到一千，多出来的二千块，我们一人一千，我绝不亏你。”邓玉强说着说着拍起了胸脯。
　　南忡德望着邓玉强年轻的脸，生出想打人的冲动。
　　凭白无故地让家里背上巨额债务，他还有脸说出这样龌龊自私的话来。也罢，就拿着他分的钱交给岳母还债。
　　哎……当然这些南忡德并不知道钱是邓如贵的，根本就没有债务。
　　三天后，南忡德和邓玉强如约到了小敏家人约的地方，对方来了四个男人，小敏父亲和她三个哥哥。
　　南忡德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他饱熟诗书，早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超强心智。
　　一番斗智斗勇，最终一千五成交。他们拿到了所谓的证据，一条带着玉强精斑的内裤。
　　一月后，邓玉强才知道，小敏三天后就在她家亲戚的安排下调到了A城，嫁给了大她八岁的某厂副厂长。就算当时他们不给钱，小敏家也不敢把事情张扬出去。
　　这些都是后话，言归正传。
　　邓玉琴从病房出去后，独自走到医院后面一个小花园里。
　　“早就告诉她考不起大学就当知青，这的确是他们早宣布了的安排。当知青又不死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起胡燕说的话，她开始在心里掂量。中国八亿人，有六亿多都是农民，难道他们不活了吗？”想到这，她心里的悲凉少了些。但是邓玉强的话真正刺激了她的自尊，什么样的人像考大学……
　　…………………………
　　邓玉琴在花园里走了两圈，待心情平复了后，又走回了病房。二姐邓玉莲和南哥，邓玉强都走了，只有妈坐在爸的床边打磕睡。
　　“邓玉强昨晚没睡好。又挨了打，他回家睡去了，你回家去把稀饭煮起，担点凉面。你吃了再来换我。”张素华见了她安排道。
　　邓玉琴不说话，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喂，你回个话，你是哑巴呀。一天到晚没个笑脸。”张素华没听到邓玉琴回话，气得冲出病房对着她的背影嚷嚷。
　　“知道了。”邓玉琴红着脸见走廊上没人，点头小声应了声。
　　“邓玉琴，你在搞啥子，一天到晚找不到你，躲我们吗？”刚到精马巷就碰到胡燕和清秋。
　　“哪里。你们到我家去了？”邓玉琴看着她俩的表情，紧张地问。
　　“你那么紧张干啥？你爸好些没有。我们正说到医院去看你爸。”清秋笑着问。
　　“现在病情稳定了，半身不遂，半边瘫。走，陪我回家煮稀饭。”邓玉琴看着她们真心高兴。
　　“你们打算怎么办？”邓玉琴接着又问。
　　“怎么办？我妈说果高要办高考复习班，找熟人给我报名复读明年再考。你们呢？”清秋说完在她俩脸上扫来扫去。
　　“我，莫看我，我肯定不去。问她？”胡燕指着邓玉琴。
　　“学费好多。”邓玉琴一下打直了腰板，很认真地问。
　　“学费好像是八十元，外加复习资料可能一百块钱。”清秋想了想说。
　　“好贵哟，可能不行。”邓玉琴的身板瞬间矮了下去，脸上讪讪的。
　　晚上，邓玉强在病房护理邓如贵。张素华从医院回屋。邓玉琴赶紧给她兑好了洗澡水……等她洗完澡把她换下的衣服拿到外面洗干净了后。见她舒服地躺在凉架子上打着蒲扇。邓玉琴想她这会心情不错，可以问了。
　　“妈，清秋说果高办了个高考复读班，参加复习，明年可以再考大学。就是，就是学费八0元……”
　　“啥，八十，抢人呀，没得没得，你想都莫想，我们没得那个钱。”张素华猛地坐起来，头摇得像货郎鼓。连喊莫得莫得。
　　“妈！”邓玉琴提高了声音，眼睛里涌出泪水。
　　“咦，你还吼起来了。莫得就是莫得。你吼也莫得。”张素华挥着扇子厌恶地说。
　　邓玉琴看着她心里一万个为什么在荡漾，但她的嘴巴张着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老张，听说老邓病了……”对面的蒲姨摇着扇子走到张素华面前问。
　　“唉，半身不遂，算是废人一个了，这个不懂事的东西还想要钱读书……”张素华指着邓玉琴咬牙说道。
　　“邓玉琴，说给蒲姨听听。我看是玉琴不懂事还是你吝啬小气。”
　　“我，算了，没事……”邓玉琴怕不能控制情绪赶紧逃回屋。
　　“喂，蒲姨马上搬到湖北去了，你就不想和蒲姨说会话吗？”蒲姨见她伤心的样子朝她背影喊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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