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
北上归比苏,在镜湖边缠了许久,殷涪泽到底没能邀到叶轻轻同行,沿途借口游山玩水将行程一拖再拖,总希望叶轻轻能像播州那次一般突然出现,而逐风拉着清逍东游西逛不知为何也有意拖延,总之三两日能到的路程行了一月有余,待抵达比苏,已是七月盛夏时节。
入城后热闹依旧,快到殷宅的时候,乐呵呵游玩了一路的殷涪泽,终于开始愁了。
“完了完了我完了,这下回去我不被爹爹关上十天半个月,怕是出不来了!大哥,你待会儿可得救救我!”
一边说着一边扯着逐风的袖子拖拖拉拉坠在后头不肯往宅子里头去,逐风揪着他的后领将他从自己胳膊上卸下来,给了一个极肯定的安慰。
“得关月余。”
殷涪泽一听,顿时蔫巴了。
清逍没有再到殷宅做客的打算,但觉得拜访一下极有必要,跟着二人入了宅,大门一迈进去,陆伯就迎了上来。
“哎哟喂,二位公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家主在客堂等着呢!”
殷涪泽闻言蹦到陆伯跟前,搭着陆伯的肩膀一猫腰,“那陆伯,我爹爹他……”
“哎哟小公子,你跑了以后家主发了好大的火!你呆会儿可得乖点,千万别顶嘴!家主这次可真是气得不轻!”
这下子,殷涪泽撇撇嘴,退到逐风屁股后头是彻底不吭声了。
一路以来,也算是朝夕相伴,清逍是常见到逐风笑的,可进了这宅子里,逐风似乎又成了清逍殷宅初见他时的模样,殷涪泽一沉默,陆伯是半点也不敢多看逐风一眼,弓着腰毕恭毕敬在前头引行。
到了客堂,逐风打头儿先行了进去,殷涪泽头挠了半天不敢进,藏清逍后头先将清逍推进了门。
“还知道回来!”
殷正松是真气得不轻,背过身负手而立,一回头看见逐风,手里的茶杯就要摔地上,可看见随后而来的清逍,便又笑了起来。
“清逍公子。”
说着瞥一眼立在门旁的陆伯,陆伯便点点头忙引着清逍落座,清逍站原地冲他行过一礼,殷涪泽这才自清逍身后嬉皮笑脸露出半个脑袋。
“嘿嘿,爹爹……”
“住口!”殷正松看见他那点火气也不压了,茶杯往身旁桌子上一拍,“陆伯!将泽儿关他院子里,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先关上一个月!”
“是!”
陆伯说着就去拉殷涪泽,殷涪泽不干,人已经急得跳脚,径直往殷正松跟前跑。
“爹爹我错了!别关别关!一个月太久了,我会发霉的!”说着还不忘回头朝逐风眨眼睛,然而逐风立在一旁根本不理他。
殷正松对他的求饶根本无动于衷,桌子一拍,身后屏风里便冒出十来个随从同陆伯一起拉殷涪泽。
殷涪泽见状,脚下忙一顿,不往殷正松跟前去了,情急之下直接往上一跳,抱着房梁不撒手。
“大哥,你说句话!你快救救我!清逍,清逍,快帮我求求情!哎呀陆伯,不然你去找阿姐来帮我跟爹爹说!爹爹!我错了!我真错了!”
清逍一个外人,当然是求不了情的,况且看殷正松这火气,此刻求情只怕是火上浇油,便笑道:“涪泽,你现在下来或许只关一个月,若你再抱着,只怕一个月不止了。”
这么一说殷涪泽有些犹豫了,想了想跳下来偷偷瞥了眼殷正松便垂着头跟着陆伯往外头去,可走到门口又忽然抱住了门框。
“爹爹,商量一下,半个月行不行……”
“啪!”
话一出口,气的殷正松桌子又一拍。
“陆伯!抬下去!”
“是是是!”
陆伯应着手一招,便带着那些随送将殷涪泽打门框上往下拽。
殷涪泽一看,垂死挣扎,死死扣住门框,两条腿也骑了上去,口中道:“爹爹我错了,您快消消气!大哥,一定记得给我求情!陆伯,你快去请阿姐来,爹爹最疼阿姐了,她说的话爹爹一定听,不然请师傅也行……”
他嚎了半天,到底是拗不过那么多人,最终被打着横给抬走了。
没了殷涪泽的嚷嚷,客堂一下子静了下来,殷正松气得摇了摇头,这才叹了口气坐下。顿了那么一会儿,似才反应过来,冲清逍笑道:“泽儿顽劣,清逍公子见笑了,快请坐吧。”
说着手一抬,便有下人来奉茶,清逍客客气气坐过去,又朝一直站在客堂沉默的逐风看了一眼。
这一眼殷正松似是看见了,他敛了笑,跟着便道:“逐风,你也坐。”
大步一跨,逐风直接坐到了清逍对面,而后端起茶杯喝着茶,依旧一言不发。殷正松看了看他,倒是先同清逍聊了起来。
“清逍公子,听阳骏说此次东越庙会你帮了不少的忙,有劳了。”
微微一笑,清逍道:“殷州主客气。”
“哪里是客气?你担得起。不过你后来为何也同逐风他们去了播州?”
“听闻播州花三为名遍五洲,我是刚好顺路,去尝了一尝。”
“原来如此,说起播州……我听说泽儿与逐风因你同拂云轩动了手,可有此事?”
闻言,看逐风一眼,清逍茶杯一放。
“实在抱歉……”
“哎~”殷正松摆手道:“何出此言?这个拂云轩不分轻重,整日在播州胡闹,你既是泽儿的朋友,他们这么做是应该的。”语罢,他又看向逐风,“逐风,你同泽儿做得很好。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为泽儿的朋友出手。”
看清逍一眼,逐风淡淡道:“顺手。”
“怎么能是顺手?清逍公子这般的人物,我倒觉得是个值得交的,这么些年也没见你结交过什么朋友,我看你对清逍公子还是有些不同的,倒是可以深交……”
“不必。”逐风喝着茶打断他,头也不抬。
摇了摇头,殷正松冲清逍抱歉道:“逐风这孩子就这样,清逍公子勿怪。”
“自然不会。”清逍看着逐风笑道:“我倒觉得大公子这样挺好,直言不讳,我倒是蛮喜欢他这性子。”
他这么一说,逐风虽还低头端着茶杯,但眉微微一挑,似乎是笑了。清逍见状不动声色别过头,又看向了殷正松。
“不过殷州主不愧为五洲总州主,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您的眼,这千里之外的事情,您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清逍公子哪里的话?”殷正松看着清逍鹰眼如勾微微一眯,“老夫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自然是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由着这五洲出乱子。但凡有谁存点什么不该存的心思,必然是要及时惩治的,否则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一切可就不好说了。你觉得的呢?清逍公子。”
若不是殷正松自称老夫,因着他鹤发童颜的样子,清逍差点都忘了座上之人已是不惑之年,微微一笑,清逍道:“自然。”
点点头,殷正松端起新上的茶喝了一口。
“逐风,你在播州查到了什么?”
“幽涧魔尊。”
“幽涧魔尊?”殷正松似是极为意外,看了眼清逍,冲候在一旁的下人道:“给清逍公子将茶满上。”
闻言,清逍笑道:“不劳烦殷州主了。”
说着茶杯一放,起身一礼。
“我本闲散云游客,此番前来是因为一路得了两位公子不少照料,特来登门谢过,现下就不叨扰了。”
“那清逍公子此后作何打算?”
“自是四处云游。”
点点头,殷正松笑道:“那老夫便不强留了。”
“这便告辞。”
清逍说完转身就走,行至门口,殷正松忽然叫住了他。
“清逍公子。”
清逍停步转过身,殷正松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四处云游虽自在,可山高路远多坎坷,清逍公子还是早日归家为好,免得亲友挂肠担忧。”
微微一笑,清逍道:“多谢殷州主,然清逍孑然一身,于尘世无牵无挂,谈不上有谁为我挂肠担忧。”
“便是如此,出门在外,清逍公子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谢殷州主提醒。”
离了客堂往外去,还未转过廊角便听见声音。
“丁玲!”“丁玲!”
清逍步子一停,跟着便见殷涪羽拐了过来,而陆伯正挡在她前头劝她。
“哎呀二小姐,州主这会儿气没消,劝了没用。”
“陆伯,谁说我要去劝爹爹啦?我是去帮爹爹。”
说着看见清逍,殷涪羽先冲清逍福了一福。
清逍回礼笑道:“涪羽姑娘这是要去反其道而行?”
“涪泽要真被关上一个月,只怕他院儿里的树叶都要给他揪秃了。但爹爹疼他,我去求爹爹将涪泽多关几个月磨磨他的性子,爹爹定舍不得。”
她说着冲陆伯微微一笑,一旁着急的陆伯这才松了口气。清逍笑着点点头,将路让开,殷涪羽欲走,又见清逍去的不是客房方向,便又问:“清逍公子近些日子不会离开比苏吧?涪泽出来要看不见你,只怕又要闹呢。”
“自然,若离开,定是会同涪泽说一声的。”
“如此便好。”
语罢一礼,殷涪羽这才同陆伯离开。
这般廊下一别,清逍这才彻彻底底出了殷宅,行到街上先是大摇大摆逛了一圈然后才又折到小巷绕了几绕,去了之前起火的那条街上转了转。
短短几个月,昔日被烧的半条街均已起了新楼,而最近桥头的赌坊原址上,也有个尚未完工的茶楼正建着。寻了几个近处的人私下一打听,都知新接手的掌柜是个有钱儿的主,却都不知这掌柜姓甚名谁,很是神秘。
盛夏日长,往日同逐风跟殷涪泽呆在一起,清逍一直没怎么觉得,待正真孤身一人时,倒竟也觉得有几分孤寂,且肚子跟着一叫,清逍这才想起自个儿打到了比苏还未进食。
似乎回了原地,日子也仿佛回到了最初,轻轻一口气叹完,清逍却也说不上自己为何要叹气。
擦黑出城,野地摘了几个果子,路经一片荷塘,又摘了几个莲蓬坐荷塘边吃起来。于是先想到荷叶里的朝露,又想到一个自荷叶桥上于蒙蒙雾中走来的身影,清逍又叹了口气。
一口气叹完,叹的没了什么胃口,孤魂野鬼似的荡了半天,最后在天黑夜寂时,清逍将自己撂在了一个土地庙的门口。
这土地庙建在城郊,正面无门大敞着,香炉里只有陈年的香灰,供台上落满了灰尘,残烛倒有,灯芯却是已无。
也不知是哪位地仙这般惨,清逍将自己怀里的野果莲蓬全供了上去。当然也不是白供,这庙里头还有个破破烂烂的蒲团,清逍冲那不认识的土地公泥塑眯着眼睛笑了笑,提走了它。
拎到庙门口,将蒲团放下,清逍这才坐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下来历练已经习惯,无心打坐,只想躺下。夏夜有蝉鸣,星月又那般明亮,抬头看了看,清逍便真躺倒了,可是躺倒了,却也睡不着,总觉得少了什么。
手向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个纳灵袋,那灵鹿似乎总是入夜便睡,此刻又是一动不动了。看了会儿,不知为何又笑,将那纳灵袋放入怀,清逍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夜风轻抚而过,树上的蝉鸣却突止,清逍闭着的眼皮动了动,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下一瞬,清逍睁眼,十来个黑衣人持剑而来,清逍坐起,苍灵一抽,只一挥,打的那一众人皆后退。
看着他们,清逍微微一笑,一众黑衣人又围上来,似皆是全力一击,然清逍盘坐于蒲团之上,苍灵又只一动,这些黑衣人便再次散开。
握着苍灵笑而不语动也不动,那十来个黑衣人相互看了看,转身便撤走了。而清逍坐在蒲团之上,根本就没有追的意思。
将苍灵在掌心敲了敲,清逍望着天上的星月吹起了曲子,一曲作罢,清逍笑了笑。
“出来吧。”
话音一落,清逍脑海中冒了一下午的身影便自庙后出现了。
“怎不追?”
“试探而已,有什么好追的。”
“不想知道是谁?”
“还用想?”说着站起来,望着着那乌黑眸子笑了笑,清逍问道:“你怎么来了?”
“拜土地公。”逐风说着就进了庙,将清逍供的野果莲蓬全塞进了自个儿怀里。
清逍跟进去,手往他怀中一指。
“这叫拜?”
逐风眉一挑,怀里摸出满满一个钱袋子往供桌一丢。
“怎么不叫?”
说着就又拉着清逍去到了外头,停在那蒲团跟前,勾着嘴角又发问。
“方才在看什么?”
问倒罢了,还突然走近一步,头再一底,鼻尖都快敲到清逍的鼻尖。
一下子,清逍才感觉到夏日的炎热。
“看、哈哈……”指了指天顿了顿,又指了指天,清逍道:“星、星月。”
“是星月吗?”
问着腰又弯,清逍往后一仰差点没躺地上去,作恶的人却一把托住他又将腰一弯,捡起了地上那破破烂烂的蒲团。
最后托着清逍的背将清逍带起来站好,又将手中的蒲团飞进庙中,逐风低笑一声松了手。
“慌什么?”
“……”
清逍抬了抬眼皮噎的答不上话,逐风却又突然拉着他跑了起来。
“去何处?”
“饿了。”
插入书签
小剧场
逐风:为什么又是叹气又是笑?
清逍: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殷涪泽:恋爱中的人都有病。
叶轻轻:啊哈?
殷涪泽:我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