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受101

　　两人的工作都很繁重，有时候忙起来，李石一个消息发过去：【用户改需求，可能会很晚回来。】，很快就能收到叶泉“奄奄一息”的回复：【我在整理资料，晚上还有会议。】

　　叶泉比自己要忙碌许多，因为咨询公司的业务太细太杂，时时刻刻都要进行修改。
　　所以没有及时更新与处理的进度都会被无限延长，以至于周末也会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公司里。

　　这是需要耐心、胆量、智慧和责任的工作，而叶泉接下的项目很快就要接近尾声，他内心焦灼地撰写流程报告，心里在后悔当时脑子犯浑没有和李石据理力争。

　　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现在他就像晒干了的海绵，很难挤出更多的“时间汁液”。
　　回家后也总是累到没有力气，虽然李石的关心让他疲惫的内心得到了一点抚慰。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就想黏在李石的身边，至少不能让这珍贵的时间白白流失。

　　年轻的时候就是要拼，这是叶泉所信奉的。无论是金钱还是感情，他都要咬着牙做到最好，靠努力一步步登上自己想要的位置。
　　因此，在他某天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还跨越四分之三个H市来接李石时，李石终于出声责备了他。

　　谁能想到，外出去其他公司交流学习的李石，晚上九点见到了大门口的叶泉呢。因为身体负荷，叶泉倒在驾驶座上小睡着，嘴唇都泛起了白色，显然是疲倦到极点的样子。

　　已经订好酒店的李石赶紧将其退掉，他敲着车窗，脸上风雨欲来。叶泉朦胧地睁开眼，还没等他打个招呼，就被李石带到了副驾驶。

　　叶泉的心跳得飞快，就当他还在整理心思说点什么，便听到李石一句：“我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明天工作就结束了，所以今天来见见你。否则，我们又要错过一天。

　　这句话在他看到李石冰冷的表情后吞了回去，叶泉耷拉着耳朵，冷面上浮现不知所措的紧张之色。

　　李石也时常晚睡，但他开始说着熬夜和不注意作息的坏处。叶泉安静地听着，和不听话的学生一般坐在副驾驶里，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不过越听，那软榻的耳朵渐渐支棱起来，背后无形的长尾巴疯狂地摇晃着，最后等到李石一句“你知道了吗？”后更是兴致勃勃地询问起来。

　　“李石，你在关心我。”

　　原本的思绪断掉，李石皱着眉，不知道他这样绕出一句这种话是干什么。

　　“是在关心你。”

　　“我好开心。”

　　李石哭笑不得，觉得叶泉的关注点可真是奇怪，他还以为对方会与他争辩，再来提些要求。
　　结果就这么带过去了，让他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他没有接下这句话，而是将车放缓速度，通过高速收费站。

　　车前灯照亮了高速路周边的反光标识，李石看着导航上的路线，调低了手机的音量。“睡一会吧，到了我再叫你。”

　　“我想和你聊天。”

　　“不差这一会儿，你先休息吧，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李石拉长了语调，学着叶泉刚刚说的，有些不确定地威胁道：“我会不开心。”

　　车内只有手机的光亮，李石刚说出就有点脸烧，这和小孩子要糖果一样的剧情演变到自己身上，还是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的青年。空气似乎凝滞起来，小小的空间里能感受到腾发的热度。

　　叶泉连连点头答应着：“好，如果你累了，可以喊醒我。”

　　“不用，我明天有一天假，你睡吧。”

　　听闻如此，叶泉安心地闭上眼。许久后，他眯着眼睛看着李石专注的侧脸，转过头掩饰了灿烂的笑容。

　　*

　　李石乘着电梯升到14楼，来到了木术国际咨询公司。

　　他拿上早上发现的遗留的A4纸，朝前台的咨询处走。今天早上他在叶泉的同意下打开了久违进入的客房，一进去就被桌上自己的照片和他与叶泉的合照狠狠刺瞎了眼。

　　他掩耳盗铃，用手掌虚掩着。准备将吸尘器打开，可还没等他清扫，就发现桌子上遗留了一张文件纸。

　　标题上有着叶泉一直和他提过的项目名字，李石朝后面翻了几页，看到了甲乙双方签的字。

　　李石不懂这些东西，但如果是类似合同的文书，也应该很重要。想到自己还有时间，他便没有通知叶泉，只身来到了公司。

　　坐在前台和职员聊天的行政蓦然看到了个陌生的面孔，还是个帅哥，立刻摆上了专业的笑容，只是情感比之前更真诚了一些。

　　“先生，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

　　“啊…我是来找叶泉的，他的文件落在家里了。”李石笑了笑，将手上的文件袋放到桌子上，“麻烦你转交一下。”

　　“咦？你是李石吗？”Ruby遏制住心里的激动，没想到出门接个水的功夫竟然看到了叶sir心心念念的面孔，因此嘴一快就忍不住喊住了他。

　　李石错愕地看着一个穿着精英的女士惊喜地看着自己，“你是…”

　　“哦，我朋友伍江一，和我说起过你，还以为看错了呢。”

　　伍江一是和李石同批的同事，两人关系挺不错。这么说起来，对方好像是提过有朋友在咨询公司，应该就是这位吧。

　　“叶sir在办公室，我带你去找他吧。”ruby盛情邀请，李石总觉得她的笑容怪怪的，也不好打扰叶泉。

　　“不用，我今天只是送资料，他应该在工作吧？”

　　“哎，不瞒你说，叶sir最近熬夜做文件，我们都让他休息呢，可他就是不听，你今天来了可以来劝劝他，不然等下的午饭也不吃。”

　　这么不爱惜身体吗？明明昨天才提醒他的，李石有些郁悒。但思绪流转的一瞬间，他想到自己中午还能收到叶泉给自己做的汤，便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这里难道有厨房吗？”

　　“我们这连食堂都没有，是自己到外头吃或者点外卖的。”

　　李石跟着她朝里走，ruby不时和他说着叶泉的情况，有时候遇到同事了还会停下来和对方短暂交流，英文夹杂着中文，李石只能听懂一部分。
　　大家都很厉害。

　　叶泉在她的口中，似乎是原先他所熟知的那个样子。冰冷寡言、不近人情，是下属所忌惮的人，李石还以为对方不太喜欢叶泉，赶紧为他说话。

　　“其实…他只是对工作认真了点，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项目，但他每天都是有仔细看你们的报告的。”李石顿了顿，加上一段“也有和我讲过你们，说都很专业，所以他还要不断学习。”

　　Ruby微笑着，带领他来到一个办公室外，敲响了门。

　　“请进。”

　　接下来，ruby亲眼见证了什么是一秒变脸。还在不断敲打键盘的叶泉抬头朝门边一望，肉眼可见整个人活了过来。
　　“叶sir，这位先生来给你送资料，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离开，途中想着刚才李石的那番话，心里明了。

　　“你怎么来了？”叶泉拉着李石的袖子，让他坐在自己的凳子上。皮革制成的老板椅非常柔软，如同云朵一般。“你有东西落在家里了，我给你送过来。”

　　叶泉好奇地看了一眼，这张是废稿，他已经和甲方重新签订了新的协议，没想到被李石误解了。但对方跑了这么远，也不好意思把事实告知，便止住了口。

　　李石想到ruby和他说，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听你的同事说，你中午不吃饭？”

　　叶泉还来不及狡辩，李石就把他前几个星期的“事迹”道出。

　　“而且，你不仅中午不吃饭，还跑到家里给我做东西吃？叶泉，你真是…”

　　李石示意叶泉低下头来，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一点都不凶，力度很轻，叶泉却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箭头射中了箭靶的中心。

　　等到李石已经拿出手机定位好了地址，准备给他点菜时，叶泉还捂着脑门回味着。
　　冷着脸害羞、冷着脸说各种令人意外的话，李石好像钻研出看透叶泉的技巧，他温着语气，学着服务员的话：“叶sir，你要点什么？”

　　叶sir，yeah sir！这个称呼挺亲切的，叶泉也懒得管。可他此时想到那个“哄骗”李石的夜晚，心里突然痒痒的。

　　他用了点力气，把椅子转过来，用手臂撑在办公桌上，呈现出一个椅咚的姿势。

　　李石还停留在外卖的界面呢，就这么突然调转了方向，回过神后两人就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因为只用一只手，叶泉的右手无处安放，只好贴在自己的裤线边，然后悄悄放在身后。

　　有点滑稽。

　　留给叶泉的时间还有一周，但自从那次拉手后两人偶尔会搂搂肩，再牵牵手。李石感受到叶泉的身子向下压来，还以为他胆子大想干些什么。

　　半分钟后，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叶泉。李石只看着他红了耳尖，连脸蛋都变成了粉红色，老半天才哼哧着说出个问句：“你可不可以也对我换个称呼？”

　　不像三个字的名字，可以理所应当地叫着后两个字。他闻着李石身上很淡的薄荷味，听到他咧嘴笑着说：“可以啊，换什么？”

　　“小叶、小泉？”

　　李石琢磨了一下，感觉还是前者听起来顺耳一点，“还是小叶吧，好听些。”

　　叶泉的手一滑，他默默地把李石重新转过去，弯着身子将头塞到李石的肩膀处。
　　鼻息吹着李石的脖颈，李石还没觉得别扭，肩上的人反而害臊了。滚烫的皮肤遇上冰凉的肌肤，其中似乎有电流划过。

　　“李石，我想贴着你。”

　　“你已经先斩后奏了。”

　　李石抬起右手，摸了摸叶泉柔软的发丝，示意他抬起来。

　　“李石，点你喜欢吃的，刷我的卡。”

　　*

　　心情很好的李石在单元门口遇到了不速之客。

　　他冷眼瞧着蹲坐在地上的庄非羽，一句话也没说，把他当陌生人。
　　在他们分手后，李石不仅拉黑了对方的电话，就连门锁也换了一个，为的就是怕庄非羽到自己家。

　　将近三个月没见到他了，李石发现庄非羽的存在就如同逐渐消失的光斑，印在曝光的照片上。

　　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他的衣角被人拉住，庄非羽的腿有些跛，却坚定地拉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冒出一颗颗泪珠，他抖声对着李石说：“大石…我”

　　“我们分手了，不用这么叫我。”李石拽下他的手，抬腿朝楼上走去。他这一句话踩在了庄非羽的痛点上，只听到他提高了声量，“没有…我没同意！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我们没有分手。”

　　庄非羽在转角时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冲上去，挡住了李石的路。
　　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和李石服软，祈求曾经的恋人再看看他：“大石…我后悔了，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别离开我。”

　　他被李石宠惯了，且他是被提出分手的人，因此最开始庄非羽在想：为什么要自己去追呢？凭什么。
　　再后来，他听信朋友安慰的话，觉得心软的恋人一定会来到酒吧“救”自己，就像以前那般。

　　李石以决绝的态度和他分开，在被哥哥关禁闭的那段日子里，他这才发现李石无比重要，可对方的生活也离他如此遥远。
　　财产分割完毕，房子也和他无关、亲戚朋友不会认可他、就连工作都没有涉及的地方。

　　他终于醒悟过来，不再弄些小聪明，而是懂得靠自己悬崖勒马。

　　庄非羽不甘心，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分手前他总能看到李石的缺点，然后蒙骗自己不必太关心对方；分手后，却挖掘着自己爱李石的地方，然后如飞蛾扑火般去追求。

　　事实上——

　　“我不需要，庄非羽”

　　“我再讲一次，我们分手了。”李石抬起眼睛，深沉的眼里没有一丝暖意，庄非羽仿佛坠入寒窟中，全身冰冷发颤。“不管你对我什么看法，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庄非羽哭得狼狈，“大石，你别这样…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我是有原因的。”，他想着一开始李石的态度还有缓和的余地，后头才逐渐硬起来，便想找理由揭过去。

　　“我…哥哥一直不让我出来，就连今天，也是我从窗户边跳下来才来见你的，大石…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半真半假。李石觉得这有些搞笑，迟来的告白就像一碗剩饭。
　　沙漏可以逆转，可他不再需要，也无法原谅。

　　或者说，他想避开对方，拒绝那一丝一毫的关系。

　　“那你应该去医院，而不是我这。”李石将庄非羽扯开，不料后者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坐下去，背部碰上了脏乱的墙壁。
　　他站在台阶上，看到对方痛楚地抱住自己的小腿，甩下最后一句话：“我们的分手不需要你的同意，庄非羽，你没有资格。”

　　然后，转身离开。

　　庄非羽倔强地站起来，他揉着肿胀的腿腕站在李石的家门口。就连邻居都出来劝了很多次，可李石的信息根本不回，无论他敲多少次门都无法听到回答。

　　铁杵磨成针，水滴石穿。他鼓足勇气想要在这过夜，等到第二天再缠着李石。

　　于是，听着李石的劝告，和同事一起参加庆功仪式的叶泉晚归时。看到的就是庄非羽坐在门外，发现来人才站起来，朝楼下走两步。
　　这是以掩饰自己等待的举动，并为过路的住户让位置。

　　“叶…秘书？”

　　叶泉面无表情地看着泪痕斑斑的庄非羽，错身擦过了他。

　　然后拿出钥匙，在庄非羽的目睹下，打开了李石家的外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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