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大胆往前走

作者:陈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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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门前


      承天门前,禁卫军集结,准备闯入被造反派围堵的先皇所在的紫宸殿。

      “阿发,阿发!”一个侍卫拉着曹发的剑鞘突然惊叫起来。

      没有李饲在前头,曹业如失去链子的狂犬,闯入打了惊的鸡群。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出现了一个疯狂的叛徒,于是措手不及下,变成由曹业完全统率的战场。

      紫宸殿内,里面是先皇陛下的未入殓的尸骨,外头是你死我活的昔日同工。

      文起善含着凉气硬着头皮指挥,但凡放过一个活口,秋后算账起来,锡德可以将祸乱宫闱的锅就得她来背,这就是为什么他要躲在后面的原因了,义子的作用就在这时被发挥出来。

      太监们预先准备的硫磺矾石,不知怎么擦出火星,失火烧起来。眨眼功夫,大火淹了皇宫之上琉璃璀璨般的星空。

      包酩大总管已然掌控不了局势,迟迟等不来的禁卫军,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自己先在承天门前自相残杀起来。

      曹国舅带着部从骑着马,找不见自己妹妹的踪影,又想到瑾王,奔在城中大道上,欲要赶快捞回瑾王,迎面围上来一支精兵劲旅,一边仔细打量、嘴上喝问,“这是谁的部队,快点报上名来!”

      “函谷关镇军左将军姬鲟,特来勤王护驾!”一名七旬老将军出现在队伍中间最显眼的位置,勒缰坐在高头大马上,昂起剃得干干净净的脸庞,双目如炬,在夜间直逼曹国舅的部队。

      曹国舅一惊,微微低头,看了四周,万家闭户的不夜城此时彻底被强压在铁蹄下了,暗骂,“你大爷的!”明面上说,“什么勤王护驾,皇上可没下令准你进入京都,如此便是擅离职守,姬鲋有罪!来人,拿下他!”

      姬鲋喝责,“曹正,就凭你的人,能拿得下老夫吗!”

      “什么老东西,轮得到你也来分一杯羹!”曹国舅两眼一狠,打马后退时,远远隐约瞧见皇宫上空袅袅的火苗子直冲星河,心里一时又急又痛。

      国舅爷的亲卫军,两万主力,前排齐刷刷的轻骑兵,威风凛凛的盔甲,遇上两边车兵、夹护着枪骑兵以及后排弓兵精装卫队,两虎相遇,必是一场恶战。
      曹正交给督军指挥,趁机借着副将的掩护,折回北衙军营搬救兵。

      而北衙军营前早挂上了曹氏一党的首级,赵虎借皇上和曹皇后懿旨之名,一连以信陵君窃符救赵之雷霆气概,斩下北衙一名偏将军和三员都尉。

      曹正傻眼了,“他大爷的,谁干的,要让我知道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线报突然追上来禀报,“赵虎已带着他的贼兵和北衙禁卫与瑞王闯入宫内,说要护卫新皇登基!”

      “皇后呢?”

      “仍旧不知所踪。”

      “她不在东宫坐镇,坏我大事!”
      曹正捶胸不已,只好折回宫内。

      宫墙下每一队巡卫的禁卫都加入了进来,曹业谁也不放在眼里,只冲着曹发而去,厮杀的硝烟从承天门蔓延到玄武门,最终砍下他持剑的手。

      “曹业,你......真是变得有种了呐......”曹发失了膏粱子弟的意气风发,倒在地上。

      “早在五年前你就注定是个死人了!”

      “好歹......我们是兄弟......”
      “你有什么脸呐!我知道你还记着阿禳!我可从来没有忘记。”曹业高高提起利剑,“到阴曹地府和恶鬼称兄道弟吧!”剑刃笔直地贯穿了曹发的胸膛护甲,涌出来的鲜血洗了他一脸———

      就像五年前晴朗得带着点点脏红的月晚。铁丝刺穿他亲妹妹曹禳的掌心,不洁净的血从身下渗出来;他还在发了疯地踢踹半蜷缩在地上的女孩,狂犬一样红眼红牙,庞大地嘶叫,‘废物!曹禳你就是个破烂、垃圾、废物!’
      ———当时就在刚刚,寄人篱下的曹业躲在黑暗的墙角静悄悄,目睹曹发、曹果等翩翩子弟,打下十三岁尚且软软弱弱的曹禳,她像一只白色的飞蛾被几双俊毅的手扑降在砖墙下,白色的血和红色的泪,淹没了曹禳;

      曹业转过身去,身后残缺的哭泣像二泉映月倒挂在天上,呜呜咽咽,凄凄沥沥,却静得出奇。
      当曹业走出去时,一切早已结束。
      被大火刚刚浇筑的曹禳拼命要缩到别处去。
      他踩住的脚下是密密麻麻的铁丝,发现她的手被恶意地扎入铁丝。
      ‘哥......’一个白玉璧似的年幼躯壳,撑开满身黑压压的洞眼,每个洞眼在流泪。
      他不是来救场也不是来收场,他是来捍卫尊严的,捍卫家族荣誉的。
      ‘你在干什么?’他当头棒喝地责问。
      躯壳上的每个洞眼被凝固的血弄得脏兮兮,她辨清这个耸立高高的手足、红眼里的讥讽与憎厌。
      ‘你怎么能这样呢?这可是在叔父家里。’曹业心里有一面镜子,是他叔父曹正那把虎皮交椅,无上的权柄,叫人快乐满足,‘不知羞耻。’
      地上每个洞眼都在摇头。
      曹业很清楚铁丝没有扎入曹禳的喉咙里,‘还好,你没死。怎么不去死?’他又喃喃说了三遍‘怎么不去死。’
      每个洞眼发出不能间断的嘶鸣声,嘈囔,肮脏。

      ‘废物!’令曹业极度讨厌,像在战场上如临大敌的狂犬,竖起红眼红牙,猛烈地踹着躺在地上的洞眼,‘你有钱吗?你有权吗?你有什么本事?你是什么东西?你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你的皮肉就是一摊任人玩弄的破烂!曹禳你不配做人!你是个废物!废物!一条母狗都不如你恶臭!’

      他已然感受到这一种失败的愤怒,也如大火烧了他,他失望地想起来原来他们是亲兄妹。他要砍断手足,就不会被牵连到这场屈辱。于是,双手卡住曹禳滚入湿雾的小脑袋,散落的长长秀发围成一个噩梦城堡,曹禳是里面豢养的鬼魅;他冲着她吼,‘这是你自己的事!曹禳你就这么躺着,变成鬼,也始终被他们凌辱吧!只有废物得像你这样的女人,懦弱得像你这样的女人,什么时候都在等待求助!’
      曹禳悚殇地撑开更大的密密麻麻的洞眼。

      ‘去杀了他们!’

      如同喝了一口面前狂犬的汗腺,哪怕是亲哥哥,小小的曹禳也尝出了与她不同族类的味道。于是提起自己这一片躯壳,抱着手心骨里扎穿的杂乱铁丝,披着一地噩梦的秀发走去走远。

      隔了几天,曹业获得陪同曹正围猎的资格,俊逸飞扬打马而归,喝着热腾腾的牧民熬煮的奶茶时,才耳闻到曹禳被拘禁起来鞭打。

      ‘她偷了厨房的剔骨刀,对曹发少爷持刀行凶,结果误杀了挡在少爷身前的侍妾。’管家用毛巾擦着一柄旌旗,递给曹业,‘这是老爷表彰给阿业少爷的旌旗,意寓夸赞阿业少爷的孝子之心。’

      ‘是,替我谢老爷———’
      曹业拿过旌旗,转过身去;仿佛听闻身后残缺的哭泣又开始呜呜咽咽、凄凄沥沥了。

      隔几天管家又来说,‘曹禳被送走了。’
      曹业正在考取功名;
      再隔几天管家来说,‘曹禳好像是死了。’
      曹业和曹发都晋升了武进士,他表现得像一对八面威风的亲兄弟。
      当他被留在辽东关每日面对苦寒和凶猛的突厥人,曹发坐守京都,他就感受到被排挤的差异,论劳苦功高,他比曹发好一大截,在孤独的逆旅中,他在山林遇到一个道长为他算命说,‘你亲人的血挂在你头上,所以你日日难寐,狂躁不已。’
      他以为指的是曹禳。
      道长却说,‘令堂在世之前的哀鸣,必然能在你所知道的那个帮凶处得知。’
      曹业故作不以为意,暗暗记下,仍问,‘道长叫什么,从哪里来?’

      ‘不知名,山林学畔。’

      曹业任道长去了,之后在洛阳城抓住那个当年给母亲治病的庸医王路通,没想到还升官了到太医院当值。
      使了个计,将王路通骗出来给绑了带走
      问出来,是曹发等与王路通私下的交易。曹业随母迁徙到叔父家不久,曹发胆大包天地染指曹业母亲,怕事态暴露,把业母的身孕当气血瘀滞,下了虎狼之药。

      曹业只觉得从头到脚凉津津,一直以家族荣誉为傲、不可一世的贵族子弟,此时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连亲人也没有办法守护
      ,如别人手中牵拉的狗一样活着,隐忍到先皇驾崩的今天;
      而在三日前又遇到那位不知名道长,卜卦之辞中,言之凿凿算定他复仇必有新的出路,因为他是驸马爷,还有烁阳长公主庇护———
      另一方面,那夜见到飞云上金光闪闪的太阳般的长公主,抛出来和好的橄榄枝,认定不知名道长说的话十分不假了。因此在席间,曹业是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

      眨眼间,玄武门剑戟铿锵,曹发的厉声渐渐小去。曹业撑开红牙,奋力撤回剑,一个回手斩杀冲来的羽林卫;
      南衙千牛卫都尉曹果指挥卫队赶来,曹业力不可支地被逮捕拿下了,送入大牢。

      在这一刻钟之前,还是吏部尚书的严高带着十来位大臣在皇城间飞驰,宫门空空无人把守,直接抄近廊,闯入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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