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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她摇了摇头,这些事稍后再想,现在最首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
丁丁回身望着躺在大石上一动不动的拓跋皓,长叹一声。她想了想,盘膝坐下,将江舒教给她的那套功法运行了一个周天,身上疲劳渐去,精力开始恢复,又运行了两个周天,连手上的伤处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丁丁站起身来,将拓跋皓拉起来,背到背上。失去意识的人背起来格外沉重,虽然自江舒给她调理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变好了,力气变得大了很多,但要长时间背负一个成年男子,也并不轻松。拓跋皓衣服上的水渗到她的猎装上,寒风一吹,她便忍不住要打寒战。
背着拓跋皓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溪流渐渐变得宽阔,原本怪石嶙峋的溪岸也平缓了。丁丁长出了一口气,将拓跋皓轻轻放下,跌坐到地上。
她也想过要不要将他找个妥当的地方放下后去找人求援,但一是担心刺客搜寻到他,二是不知到底要走多久才能遇到人烟,说不得要背着他一点一点地捱了。
一路走来,身上疲累,腹中饥渴。丁丁从前世到今生,基本都是在人群中度过的,哪里遇到过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
肚子里咕咕地叫了起来,丁丁自嘲地一笑,站起身来,到树丛中寻找野果充饥。因为正是树木结果的时节,加上此地人烟稀少,丁丁很快便找了不少野果,又在林中寻到了几味草药。
吃过野果,又喝了几口溪水,捣了草药给拓跋皓敷上,丁丁咬牙继续背着他往前走。
沿着小溪一直走到暮色四合,丁丁找了些柴草,又是用石头击打,又是钻木取火,手忙脚乱地弄了好久才升起一堆火来。
晚上天气极为阴冷,丁丁本就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规矩,只管把拓跋皓的外衣剥了,抱在怀里,坐在火边取暖。
拓跋皓一直昏迷不醒,到了晚上,果然发起烧来,丁丁摸着他烫热的额头,忧心如焚。
她一边要用湿布给他降温,一边又要随时提防有野兽前来突袭,一晚上根本没法睡觉,只在天快亮时勉强打了个盹儿。
太阳出来之后,丁丁带着拓跋皓继续往前走。
到了正午,又累又饿的她终于看到远处山坳里冒出的炊烟,几乎要流下泪来。
这个小村落里一共才有十几户人家。丁丁自称和哥哥出来打猎,与同伴走散,又不慎跌下山崖,方才落得如此境地。
此处的村民心底纯朴,对此毫不怀疑,很快便安排她在一户孤寡老太太家中住下。
丁丁将拓跋皓安置好,又犯了愁。她身上自是不会带银钱的,而拓跋皓全身上下,除了那把匕首,就只有一块玉佩。丁丁见那玉佩质地上乘,又被他贴身佩戴,想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自是不能拿来换钱,况且这样一块玉佩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也太过眨眼。
丁丁还在孝中,身上自然也没有多少首饰,只有颈上一条黑珍珠项链。之前南海进贡上来一批黑珍珠,丁丁见其中有一枚天然生成蝴蝶形状,十分别致,便拿了来做成吊坠,链子是银质的,是她亲手绘制图样并让专人督造,工艺十分精巧,并没有多重,值钱不过是人工。
丁丁取下了珍珠,将链子交给老太太,对方推辞了一番也就接受了。
她拿了那枚珍珠去请村长帮忙找大夫,被告知最近的大夫住在离村子半日路程的街上,医术也不是很高明,只怕不一定能治好拓跋皓。这个村子环境封闭,消息不通,丁丁问起殊町大营,居然没有几个人知道。
丁丁一筹莫展地对着老妇人端上来的玉米粥。
她这两天来没吃过一顿正经饭,已经饿过了头,对着这一碗半点勾不起人食欲的粥,自是不会有多么垂涎欲滴。
拓跋皓一直没有醒,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多,除了她弄的那一点不知道药效如何的草药,没有进行任何治疗。这样的拖延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知道。
这场刺杀的真相到底如何,殊町大营现下是什么情形,她也不清楚。
想知道这些,就得尽快回殊町去。
她抿起唇,端起桌上的碗,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看来今天是走不了的,不如睡一觉,养足力气,明日一早再动身。回头看看拓跋皓,她叹了一口气,反正这么久都耽误了,多过一晚上也不会比之前糟到哪里去吧。
小山村里的床铺很硬,被褥旧而且薄,还带着一股湿气,不过丁丁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有生以来她还从没有这么劳累过,头一沾枕,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丁丁起晚了。当她发觉天已经大亮,惊异地坐起身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土坯房窄小的窗户,照到了她的身上。
她刚刚拿起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衣穿上,屋主老太太便满面惊恐地走了进来。
“外面来了一队兵,像是来找你们的……”
丁丁一惊,来得这么快?
她顾不得跟老太太说话,急忙奔了出去。
昨日跟她说过好一会儿话的村长带着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走来,打头的一个穿着文官服色,骑着一匹栗色马,走得不紧不慢的,正是薛听雨。
怎么会是他带人过来?殊町和禁军中那么多将领军官,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文官带兵了?
丁丁眯起眼,目光越过他,仔细辨认着他身后的士兵。不是殊町的人,全部都是禁军。
薛听雨缓缓来到房前,他身后的一些士兵们显然已经认出了丁丁,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招呼。
丁丁微微仰头,看着马上的薛听雨。相对于她的狼狈情形,薛听雨却是衣着整洁,神情平静,一身华贵的织锦官服与身周破败荒僻的环境形成了甚为鲜明的对比。那双极其漂亮深邃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回望着她。
丁丁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匕首。
两个人目光胶着了好一会儿,薛听雨才下了马,跪拜道:“微臣叩见陛下。微臣自昨日起,便奉了蓝贵侍的命令,四处寻找陛下,不想这么快,便寻到陛下踪迹,当真是侥天之幸。”
丁丁淡淡地命他平身,薛听雨随即便问起拓跋皓的情况。
丁丁垂眸,大脑高速运转,“拓跋将军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
“不知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丁丁沉吟,并没有回答。情势变得微妙起来,她几乎能明确地感受到薛听雨身后士兵们辐射过来的紧张情绪,但薛听雨似是完全不为所动。
丁丁心中越发警惕,匕首的手柄被她紧握着,手心都开始发疼。
“陛下……”
薛听雨还待再言,忽然远处传来喊声:“薛大人,可是找到陛下了?”
丁丁猛然抬头,只见一名小太监正纵马向这边奔来,丁丁认出他正是之前自己从马厩里救下的小太监小桦。他身后也带着一队士兵,丁丁待他们走近,才惊讶地发觉,那些人都是黄光武的亲兵。
小桦奔到丁丁面前,翻身滚下马:“奴才叩见皇上!可找到皇上您了!”他气喘吁吁地向丁丁行礼,又从手中拿出一根竹筒样的物事,“奴才这便发信号通知众人!”
小桦扯下筒状物事下的引线,一道几不可见的白光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升到半空,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丁丁猛地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薛听雨,他正注视着小桦,神色淡然,似是小太监的这一番作为完全影响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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